“怎么了?从大哥家里出来,你就一直这个表情,你们单独聊天的时候,他为难你了?”
苏沐没有选择让司机过来,而是亲自开车,瞟了一眼颜羽棠的脸色之后直接问道。
“没……没有。你大哥他……是个好人。”
“是么?”苏沐猛的踩下刹车,上半身斜倚在方向盘上看她,“你真这么觉得?”
颜羽棠的心思,还在可以和动物无障碍交流上,眼见这个男人较了真,一时无言。
晚风带来了几只云雀,当她再一次听懂它们的对话时,终于确定,刚才经历的不是梦,而是事实。
“你说,真的能有人轻易的听明白兽语,然后无障碍沟通吗?”
“……什么?!”
她本以为,苏沐会惊讶,或者是因为太过不现实而显得不屑一顾,没想到,他的眼里写满了惊喜。
“你想起来了?!”
嗯?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并没有想起来任何事情。
颜羽棠迎着这样的目光,抱歉回应:“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和飞鹰对话而已,本来觉得那是侥幸,可是现在……”
她指向那几只云雀:“就连它们的叫声,代表什么含义,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苏沐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转瞬又是恢复如常,认真的回答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够听懂兽语的人,肯定是存在的,还不止一个。”
“有件事,我一直想确认……”
“你说。”
女人的第六感,再次告诉颜羽棠:在得知此事之后,苏沐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虽然,这些天对她也不差,但是总包含着疏离,这让她觉得不自在。
只有此刻,两个人的关系,才不是相敬如宾的夫妻,而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们之前认识吗?因为失忆,我一点都记不起来。”颜羽棠看向车窗外,小声问他,“可是按道理,你在外界眼中,是从来不会轻易露面的人。我作为家里最不得宠的大女儿,应该也没机会见到你。”
“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问出口呢?”他的语气没有不耐,也不是反讽。
“我只是……单纯觉得熟悉,我觉得过去……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颜羽棠回想起在游泳池边看到的幻象,越发笃定,“是,现在看来,我是怎么也想不出过去的点点滴滴。可是在潜意识里,多少还是能从第一反应里,获取相关线索,比如你。”
“嗯?”
“我总觉得过去我们关系不差,但是竹林初遇时,你满脸都写着对我的排斥还有……恨。”颜羽棠自嘲的笑笑,“落魄千金和神秘少爷的爱情故事,因爱生恨的狗血剧情,我没办法继续往深处想,只能来找你问答案。”
苏沐对她的说法,也置之一笑。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颜羽棠看过去,只能见到轮廓坚毅的下颚,和隐藏于夜色中的完美侧颜。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苏家?你也说了,你失忆了,忘记了所有事,那我可以给你简单介绍一下。”
“好。”
黑曜石般的眸子隐含炽热烈火,岑薄的唇一张一合,向她描绘了这样一个财阀集团:“苏家大部分财富,都是来源于创新科技,再深入一点,就是抢在别人前头,研制出药品。”
药?
颜羽棠眉头一皱,想起来苏老爷子满屋子的中药味,还有玻璃柜里锁住的那些瓶瓶罐罐。
“我们聘请了许多人才,负责研制相关药物,苏氏的产物已经迅速渗透了这座城,再蔓延到更多地方,乃至国外。大家都看得出来,新科技带动高利润,拿出利润去引进人才,再进一步研发,是一条完美的良性循环链条。可是……”
颜羽棠听的入迷:“可是怎么了?!”
“可是如果人心,或许追求利益,而跨越了事物发展本该有的速度,结果就不如预期的那么好了。”
说到这里,苏沐的话,戛然而止。
他极缓慢的叹了一口气:“苏家早期做生意时,和钟家有过交集,但是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念在最初投资的情分上,老头子当时才提了娃娃亲的事。只不过,他才不会把心爱的长子推出去……”
原来,苏沐也是不愿意的。
“你知道自己难逃命运的安排,所以故意制造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不惜抹黑自己,就为了让钟家女儿知难而退,不再提娃娃亲的事情?”
“嗯,有这个因素。”苏沐并未否认,“可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钟斯年顾着利益,怎么都会推出一位女儿,自然也是家里不得宠的。所以说,我们还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的确是这样。
她的宿主,是被歹徒撕票,亲人也不管的落魄千金。而苏沐呢?行为乖张,对苏老爷子也是吆五喝六的,脾气不好,不讨欢心是自然。
他们两个人,这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门当户对”。
“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认不认识呢?”
“认识,也……不认识。”
“啊?!”
他突然转头直视颜羽棠,借着路灯柔和的光,细细打量她面部每一个角落,最后感慨一句:“你的整容医生,也是鬼手神医吗?”
整容……
宿主原来被歹徒毁掉了容貌,也不是故意整容的,只能算是修复。
她点点头:“我的脸,之前已经被毁的不能见人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这张脸……同时集合了几个人的特质,着实不一般。”
颜羽棠忍不住伸手触碰自己的肌肤,记忆里,那个总是戴口罩的男人,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亲自为她免费治疗,呵护到住院回家。
这段过往,为什么也是零零星星的片段?宿主,到底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呢?
“我……我想不起来了,既然是他救的我,也应该是他做的手术吧……”
“言言,我们之前的确见过面,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大家还都是孩子。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话,所以……我才说,我们认识,但也算不认识。”
撒谎的。
脑海里,幽怨的女声冷不丁又是一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