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担心的那样，颜羽棠的脸色越来越冷。
而沁骨浑然不觉，仍然在说着那些话：“我发现啊，越是嘴上说着段子的女生说不定还越矜持，不好本垒打。而越是脸红心跳装纯洁的，进了房间反而越主动。”
“是吗？”
“清音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刚开始她还保守的样子，磨磨唧唧害羞的不行，结果……”他的笑让我觉得胸闷，“关键时刻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是不是真浪了，哈哈……”
颜羽棠用刀在切牛排，一下又一下非常用力：“你在我面前说和她的事，就不怕我吃醋？”
沁骨随即小心觑她一眼：“我这不是说她很随便嘛，又不是在夸她，要知道，昨晚你拒绝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你是个正经人！”
“如果有机会去做男人堆里的红颜祸水，每个女人都会跃跃欲试的。”
——
沁骨似乎是认为她们两个已经决裂了，在现任面前吐槽前任，会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所以他无视了颜羽棠已经降到冰点的声音，继续猥琐笑：“我觉得我开发引导的不错，起初大家都是传教式，后来想练练用嘴。啊呀……刚开始真的我疼她也不舒服，好几次就要吐在我身上，真是恶心……”
颜羽棠皱眉：“吃饭的时候，就不说这个了，大家都在吃东西，你非要说呕吐物干什么？”
“是是是！不说，不说了！”沁骨立刻点头，“如果真吐到我身上，也许我当场就会翻脸让她走人了。我有洁癖！”
我实在忍不住：“说的好像你从小到大没有吐过似的！”
“还真没有！”他目光炯炯，“我最讨厌呕吐的感觉了，更讨厌那股味，想想我都难受。”
颜羽棠用叉子叉住一块牛排，看向他：“真的吗？”
——
沁骨点头的同时，颜羽棠把那块牛排递到他嘴边，有那么几分巧笑倩兮的意思。
“给我的？”他喜。
“是啊，尝尝。”她依然脉脉含情。
而我，突然就有了熟悉的感觉。
那是颜羽棠被人夺刀之后，二度拔刀时给我的感觉。
狂躁，暴戾，让人陌生。
——
现在她的笑，同样是危险性十足，我甚至怀疑喂进去的不是食物，而是致死的毒物。
接下来，我就看到这一幕——
颜羽棠把叉子伸到他口中，没有停留在那儿，而是迅速往前伸，狠狠地压住他的舌根，而叉子上的那块牛排就在他喉咙那里上下晃**。
她的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我可以看出来他想挣扎，却被那只手死死按住。
我知道她的力气，一个从小被当成男孩要求的女孩。
沁骨只能被这样压制，半张着嘴一阵阵干呕，眼泪迅速蓄积在眼眶。
——
我留意到了周围人的眼光，立刻咳嗽一声：“颜羽棠，别人看着呢，别闹了！”
她这才慢慢拔出叉子，上面黏连着一长串他的口水。
“没事，他喜欢这么玩。”她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他，“是吧？”
我第一反应是两个字：驯服。
——
如果我是个男生，我被自己的女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种玩笑，扪心自问，很难保持微笑。
在看到沁骨咳嗽不止时，颜羽棠依旧没有任何歉意。
“下次注意点，万一那块牛排从叉子上掉了，卡住喉咙，会出事的！”我小声提醒她。
她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你放心，我有数。”
他总算是停止了咳嗽，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沁骨逃也似的离开，我放下手中的杯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她既然这么做了，就应该考虑到之后被人说的情况，你没必要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她还是这句话，“我又不是因为她，沁骨反正不会生我气的，说不定还会在洗手间里偷着乐，你信吗？”
我不信。
但是又不敢不信。
突然想起来那句话：人都是可以驯养的。
——
颜羽棠坐在我身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饮料。
“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事吗？沁骨好像对我的过去很了解。”她开始用刀一下下的划着盘子，“因为太了解，我就不得不怀疑，是另一个人给他透了风。”
我立刻睁大眼：“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我说是你了吗？”她扫了我一眼，“所以目前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没人告诉他有关我的事情，那么我马上就要一步步收网，把他抓住。如果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准备让我们两败俱伤，那对不起，他想演戏，我会奉陪到底。反正他演的角色，都是被我虐，我并不吃亏。”
我讶异于她的想法，一件简单的事情居然可以想那么多。
“可是，注意分寸，别太过分了。”我继续提醒她。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本书，叫《痴人之爱》。”她冲我微笑，“你会知道原本正常的人，是怎么被后天改造成没有尊严的狗的。”
——
话说到这里，沁骨从洗手间里回来了。
看得出来他洗了把脸，原先咳的满脸通红，现在已经好些了。
“刚才我把账结了，下午我们去逛逛街？”
果然像颜羽棠说的那样，他并不生气，还主动示好。
她点头起身，他在后面帮忙拎着包。
——
走到我身前的时候，颜羽棠低声告诉我：“在见面之前，我在尽可能的压缩重演书中情节。不管他是在配合我演出，还是自然反应，总之现在的沁骨和原来已经大有不同了。”
我没看过那本书，只能在一边偷偷百度大概情节，只觉胆寒。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正常见面，把话说开，难道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难度很大。”颜羽棠拉住我的手，“我只是顺势这么做了而已，像我和他这样缺爱缺安全感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找到弱点驯服的。”
她也用了这个词语。
我想象中执鞭的，却是清音。
颜羽棠选择去的地方不是商业街，而是一条像胡同的美食街。
说是美食，可是里面还有各种卖小玩意的店铺，比如上世纪的黑白电视机，古董收音机等等。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最终颜羽棠的目光被橱窗里的那件戏装所吸引。
其实也就一件水袖古装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