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信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佟韵佳退了一大步，惊恐地问：“你在开玩笑吧？”
“我再恶劣也不会对女孩子开这种玩笑。”诸葛长斌认真回复，早就想当面跟她说清楚，让她无法回避或用其他借口说服自己这不可能。
不过看她一脸天崩地裂的样子，让向来在女性同胞面前吃很开的诸葛长斌万分沮丧。为何就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这张脸没用呢？
他笑着淡化彼此间的紧张。“你不用急着回应我，只是我急着告白。”
这话说的佟韵佳更不晓得怎么接了。
“我知道你很难不有压力。就当我心机重，想让你心里挂念我，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的示好。”诸葛长斌耸肩，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让人听出其中没有一点玩笑成分。“要是你接受比我还差的男人，我不会原谅你的。”
佟韵佳像只金鱼，嘴巴开开阖阖，连泡泡都吐不出来，更别说话了，一个字儿都没有。
“想说什么？”诸葛长斌狡诈地说：“不说话就表示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看他得逞，笑得眼睛都眯了，佟韵佳就算是纸糊的，气起来也会着火。她起了些小性子地撇过头，郁声说：“大不了单身一辈子。”
“那可不行，我没有单身一辈子的准备。”
关她什么事？
佟韵佳瘪嘴，打死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就觉得诸葛长斌不过一时兴起，觉得她好玩，顺手逗弄一下。
对，就是这样。
他撩任他撩，她才不会因为两、三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呢。
“你想干么？”见他走进，佟韵佳立刻竖起警戒。
“怕你转头跑了，不肯跟我们吃晚餐。堵你呢。”诸葛长斌指著餐厅门口，轻挑下巴示意。“进去吧。庭芸他们等很久了。”
这顿饭还能安心吃吗？
佟韵佳也不晓得是怎么撑过来的，这顿饭吃得她食不知味，还好她没什么表情，平常话又不多，偶尔附和地应个几声就行了。
大四休学的学长叫庞显振，在诸葛长斌的介绍下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再也没有听他开口说话，全程都是张庭芸控场还有把持气氛。
“我进来的时候，老大跟阿振已经组团了，拿过很多次奖，作品也有登上杂志。本来老大只靠长相在我们系里出名，就是因为频频得奖，学校报导根本没停过，才在学校里闯出名号来，变成学校风云人物。不过阿振也很厉害，他设计的──”
佟韵佳知道诸葛长斌是学校风云人物，对于他的才能不甚了解，是在室友的大力传教之下，慢慢得知诸葛长斌除了脸以外的丰功伟业。
满惊人的，其实。
“你不要看商设系好像空堂很多，每堂课的作业都让你想重新投胎，累死了，熬夜、通宵，甚至直接睡教室都是常态，体育课更是直接睡一排。老大还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不是他放飞课业，而是他本人变……呃，根本不是人，是神，等你再上几堂课，老师应该就会拿老大的作品出来当例子给你们看了。不过阿振也很厉害，他设计的──”
现在已经拿诸葛长斌的作品给他们看了，涂伶莤兴奋到手一直黏在脸颊上。
从生活中的不便去改良现有的产品，或是发想新的产品；后者比较难，高阶一点的就能称之为发明了。
诸葛长斌成为例子的作品有二。一是底下有凹槽跟活动卡榫的键盘，不使用的时候可以放到萤幕上方，清出桌面空间念书或做其他使用。
二是半圆型长条，中间有一道沟槽，将阖上的笔记型电脑坎进沟槽内，往上一推，就能与桌面垂直，空出使用空间。
听说第二项产品有改良过，可以让坎入沟槽的笔记型电脑直接打开使用，不需拔出，还兼具USB散热功能。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使用上电脑会是倾斜的状态。
“等我们团队成立，所有发想的产品老大都不挂名了，搞得阿振也想把自己的名字删掉，只剩我一个跑流程的，报名的时候超尴尬，后来我就学乖了，设计师的名字就填七号。”
诸葛长斌在这时为自己解释了两句。“团队发想的作品我只出一张嘴，没有参与细部设计跟测试，都是阿振处理，不需要挂我的名字混淆视听。”
“多少人想混淆视听呀，就你特立独行。”张庭芸碎嘴了两句，看向庞显振，眯眼笑说：“不过阿振确实厉害，能从老大提点的几句话里，把作品生出来。”
“没有老大提点，作品做不出来。会卡。”庞显振也在这时开口，平板得听不出情绪来。
佟韵佳倒是讶异，没想到诸葛长斌不在团队上的作品上属名，竟然是认为自己付出的比例太低，通常有沾到酱油的人不都希望作品上也能出现自己的名字吗？
还以为他是怕抢了团队的风采。
但有这种想法真的很难得，尤其他们的作品常常在竞赛中脱颖而出。
印象中她有看过七号的作品，是一台轻型的婴儿车，不仅有空间可以放置小孩用品，折叠起来后还能换轮子方向，像行李箱一样推著走，也不会挤压到放置小孩用品的部分。不必因为收起推车，而必须把车上的物品通通背回身上。
如果诸葛长斌不为她带来这么多瞩目，不跟她告白的话，她绝对能成为其中一位理智的拥护者。
可惜她当不了普通的粉丝，只要在神坛下仰望这名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很杰出的男子即可。
多亏张庭芸，这场聚会并不沉闷，也让佟韵佳紊乱的思绪有个暂存的空间。虽然多次谈到诸葛长斌，也难免想起悠关于他的事，至少让她失序的源头能稍放一边。
餐厅端出甜点时，老师有过来跟他们聊了几句。师母应邀出国，担任雕刻竞赛的评审，并未看到这位可爱的女士。
老师似乎有在关注浮论，没多久便问起他们正所面临的挑战。“你们做好应对抄袭控制的准备了吗？”
“差不多了，就剩分类跟整理时程表，还有协调记者的时间。”诸葛长斌如是说，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张庭芸第一个发问：“老大，你什么时候请记者了？我没有跟我爸讲耶。”
看来这次出席的校董就是张庭芸的父亲。同为直系，是否会被质疑学校护航？
佟韵佳难免担心，抄袭已经是很厉害的指控了，还牵扯到这么多层面，说不定最后连七号团队都受影响。诸葛长斌真有这么大的把握？
“不用担心。”诸葛长斌说完后，看了佟韵佳一眼，笑容里盛满安抚，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早以推演了上万次。“我有发记者，但因为是校园纠纷，他们过来的意愿不大，不过迎新风波才刚过，确定不能过来的记者有请我事后把资料传给他写报导。”
“长斌，别玩得太过了。”老师叮嘱道。
“上次迎新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结果韵佳还是被盯上了，这次不出狠招，谁知道暗地里还有什么牛鬼蛇神蠢蠢欲动？”诸葛长斌握紧手上的叉子，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对着影响他相当深远的这位长辈说：“老师，我能力有限，只能顾全我在乎的人。”
佟韵佳脑子突然嗡了一声，还有耳呜的错觉了。
这种已经是明示的暗示最讨厌了。她躲也不是，接也不是。
“哇呜……”张庭芸低呼一声，双手摀在唇上，满是八卦气息，眼神在诸葛长斌跟佟韵佳之间转着，最后却羡慕了起来。
何时才能等到庞显振对她有意思，然后光明正大地在旁人面前说这女孩是我罩的？
“也是。”老师赞同了他的话。“自己都顾不好了，哪里顾得到别人？你又不是老师，处理事情前还要先注意两造是否公平。”
佟韵佳晕乎乎的，早已听不进他们的对话，也想不起来她方才冒出头的疑问是什么了。
明天放假，对于诸葛长斌跟庞显振来说，平常日跟假日没有太大区别，一样要为工作费心思，甚至等下回去还要立刻接着处理，吃到近九点就决定散了这次的聚会。
诸葛长斌坚持送佟韵佳回宿舍楼下，本想找张庭芸当救兵，一转头却发现她正在攻城，央求庞显振送她回去。
这一瞬间，佟韵佳觉得她懂了什么。
走回宿舍的路上，佟韵佳不发一语，但不代表终于等到两人独处的诸葛长斌会保持缄默。
“上次跟你来这里吃饭，我就想送你回去了。”诸葛长斌轻笑，看到佟韵佳身形明显一僵，笑意更深。“幸亏我妈把我生得不错，不然这时候你应该拔腿狂奔了。”
佟韵佳没有拔腿狂奔，但她走路速度明显变快了。诸葛长斌不禁抿唇憋笑，抬脚紧跟在她身后。
“证据我都准备好了，你下周就平常心，无须理会旁人闲言闲语。有他们脸痛的时候。”
佟韵佳想起来她要问什么了，立刻伫足回眸。“你哪来的证据？我什么资料都没给你。”
“山人自有妙计。”诸葛长斌打起哑谜，侧头看着紧盯他不放的佟韵佳，呶唇说：“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佟韵佳马上把头转回去。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佟佳氏，你就对我有点信心吧。”这恳求的语气带了三分讨好。
佟韵佳盯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有一小部分交叠在一块，好像有了后盾，还有道声音告诉她不用怕了。
真可怕的错觉。
“我知道了。”佟韵佳轻声应，其实心里很慌，拿捏不好跟诸葛长斌应对的距离。
这段路拖着牛步走也花不到十分钟，转眼间就把人送到宿舍楼下。
“进去吧，早点休息。”诸葛长斌站在路灯下，染了一身朦胧昏黄。
佟韵佳走上阶梯，没两格又转过头来，抿了下唇才缓缓开口：“谢谢学长，回去小心。”
“好。”诸葛长斌笑起来的那一瞬间仿佛花开。“下次送你回来，希望能牵着你的手。”
一阵狂风暴雨把佟韵佳因为诸葛长斌的笑容而在心上绽开的花，打得七零八落。
浮游生物脑洞区──
诸葛长斌：牵牵牵手，一直走到最后。
佟韵佳：嗯，是你开心的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