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袋被谁揍了
秦路远在听到铁门拉开的一瞬间就提着他的两袋礼盒走了过去。
罗薇薇把视线从墙角探出的植物枝条上收回来，转向开门的凡一航。
凡一航依旧穿着七中又宽又肥的校服，但似乎是因为他的身高，穿在他身上却是一点也不肥大，甚至还挺合身，给他冰冷的面容覆了一层少年感。
“凡同学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秦路远挂着他谄媚又狗腿的笑跟凡一航打招呼，打招呼的同时，他注意到了凡一航额角的伤。
似乎是新伤，因为上面还在淌血，看起来有点骇人。
斟酌再三，秦路远还是选择闭口不问。
男孩子们在这个年纪是最要面子的时候，但等到了三十而立经历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后就会懂得：面子还没有一张红色的钞票来得重要。
这也是他为什么腆着脸来到凡家的原因。
凡一航把铁门彻底拉开，自己侧身站到了一边，做了个手势。
“请。”
秦路远刚要走过去，身后的罗薇薇突然开口：“凡一航，你脑袋被谁揍了？”
秦路远：“…”
凡一航擡眼看了罗薇薇一眼，没说话转身直接走在了前面。
罗薇薇撇撇嘴，拽什么啊？她这不是友好地慰问他吗？摆什么谱？
她擡脚跟进去，秦路远似乎是故意把脚步放慢了，直到跟罗薇薇并肩走才开口：“一会儿进去，你尽量说话！”
“为什么？”罗薇薇斜眼看向秦路远。
“因为你不说话也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秦路远说着，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秦千芊勾了勾唇角，走到罗薇薇旁边。
“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凡家对我们家很重要，你要是还这样添乱的话，我们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罗薇薇不解：“我怎么就添乱了？我不是老老实实下车进门了吗？”
秦千芊：“可你刚才不应该指出凡一航的头受伤的事情。”
“为什么？”罗薇薇昂起下巴：“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这种事，只有你们秦家人能装的出来，我可不行。”
她说着，加快了脚步——当然，是一瘸一拐地加快了脚步。
走过小院子里的石子路，罗薇薇还能找到那晚她摔下来的地方，那快地方的草被压弯的痕迹还在。
这都摔不死她说明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罗薇薇收回视线往小洋房的台阶上走。
走到小洋房门口，菜肴飘香，罗薇薇轻轻拍了下肚子自言自语道：“别着急，马上就喂饱你。”
肚子很听话地停止了“咕噜”声。
“欢迎欢迎！快坐，再等一个汤就可以开饭了。”凡老爷子拿着个铁勺走出来，满面笑容。
秦路远把两个礼盒往茶几上放，跟凡老爷子打招呼：“凡老先生亲自下厨？那我可真有点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人老了，手艺不太行，你们将就着吃。”凡老爷子说着，吩咐凡一航：“航航，把我喝的那个大红袍拿下来。”
航航？
罗薇薇忍笑，原来他家里人就是这么叫他的啊？那她之前这么喊他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凡一航的额角突了两下，沉默着上楼拿茶叶去了。
罗薇薇的目光追着凡一航上楼，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把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再下来，但还没考虑好，凡老爷子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薇薇吧？”
凡老爷子笑容很和蔼，罗薇薇并不讨厌他，所以回了一个灿烂的笑。
“你好，凡爷爷。”
“诶，你好你好，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在这小镇可不多见。”凡老爷子夸的很真诚。
罗薇薇环视了一眼客厅，道：“您家建得这么漂亮，在老城区也不多见。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
秦路远听着罗薇薇的话，吓得立刻使眼色让她闭嘴，秦千芊也生怕罗薇薇说出点什么得罪凡老爷子的话，手紧紧地扭着裙摆。
罗薇薇视若无睹，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为什么您要花这么多钱把房间装修得这么好看？”
凡老爷子笑呵呵歪了下脑袋，问：“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用这些钱？”
“如果是我。”罗薇薇看了一眼紧张到额头出汗的秦路远，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把这些钱拿到新区买房子，而不是用在老城区装修旧房子。”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是罗薇薇真的好奇的，那最后一句就是故意说给秦路远听的。
秦路远不就是想让凡家的钱都存到他工作的银行，好拿奖金甚至升职，然后换一套新区的房子吗？
“罗薇薇！”秦路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很严肃。
罗薇薇点到为止地不再说话了，倒是凡老爷子笑的比刚才还开心，对秦路远说道：“没事的秦先生，小姑娘很实诚啊，我很喜欢！”
看凡老爷子没有生气，秦路远才压住火气，同时松了一口气，擡手用袖子擦掉了额头上的汗。
这个罗薇薇，迟早会把他给吓死！
“不过孩子，现在我不想谈这个。”凡老爷子摸摸罗薇薇的头，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吃晚饭？”
“好。”罗薇薇点头。
她有点喜欢凡一航的爷爷了。
凡老爷子去端汤了，秦路远坐到罗薇薇身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罗薇薇，进门之前我跟你说了什么？”
罗薇薇耸了下肩，散漫地重复着秦路远的话：“我不说话没人会把我当哑巴。”
秦路远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现在开始就给我当哑巴！一个字也不要说了！”
罗薇薇转头看向秦路远，后者的眼珠子周边都布了细小的红血丝，已经是濒临发火的边缘了。
她弯起眼睛一笑：“好呀。”
最后一道汤上桌，是一道菌菇浓汤。
汤上桌的同时，凡一航下楼了，手里拿着一个茶叶罐子。
罗薇薇注意到凡一航额头上的伤已经被清理过，额角那一块的皮肤泛着红色。
虽然刚才渗的血看起来更恐怖，但清理了之后罗薇薇发现那伤口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一道跟指甲盖差不多长的小划痕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凡一航的伤并不严重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