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陆盼盼,但陆盼盼也不觉得尴尬。
现在才不到四点,吴禄也没组织训练,叫大家原地解散,回宿舍休息。
陆盼盼没看大家的反应,径直回家。
不少考完试的学生拖着行李箱去外面坐大巴车,陆盼盼走到学校门口,正要过马路,有人从后面追
过来跟她打招呼。
“许同学!”
陆盼盼花了好几秒,才接受了自己在霍修远面前叫做“许曼妍”这个事实。
“你、你好啊。”
霍修远拿着杯冰可乐,和陆盼盼并肩站在路边。
学校外的绿灯时间很短,这一会儿的耽误,已经不够陆盼盼过马路,也就跟着霍修远一起等下一次
绿灯。
天气闷热,陆盼盼额头有些许细汗。
她看了眼霍修远手里的冰可乐,想着一会儿到对面也要买一杯。
霍修远发现她在看自己的冰可乐,也没犹豫,把手一伸。
“给。”霍修远说,“天儿这么热,晒死了。”
陆盼盼本来不想接,但霍修远神态语气都特别坦率,跟扶老奶奶过马路没什么区别。
“谢谢啊。”陆盼盼接过他的可乐,随手把包里的一盒话梅糖给他,“喏,请你吃。”
“哎,我不喜欢吃糖。”
霍修远没要,“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陆盼盼:“我不是学生,我在这里工作。”
“你是老师?”
绿灯亮了,两人一起过马路。
“你真的是老师?看起来不像啊。”
陆盼盼只说自己不是老师,也没具体说职业。
她还想着第一次跟霍修远见面的那个情景,尴尬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实在不想真让他知道自己是做
什么的。
过了马路后,两人竟然还是一个方向。
于是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霍修远进了陆盼盼家楼下的那家水吧。
第二天,周日。
陆盼盼和往常一样到了球馆。
球馆大门前,她握着门把手,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才推开门。
一共十人,正分成两排在做热身,看到陆盼盼进来,有些个假装没看见,嘿咻嘿咻继续运动,只有
罗维转身用力挥手。
“盼盼姐,早上好啊!”
肖泽凯也跟着说:“盼盼姐今天也太美了吧。”
陆盼盼很少穿裙子,昨晚整理衣柜时发现读大学时候时买的白色连衣裙。
她记得以前很喜欢穿这条,简单的款式现在看来也不过时,只是长袖的设计导致她没太多机会穿。
这个城市似乎只有冬夏两季,春秋总是一闪而过,所以夏天穿,太热,春秋又不太适合。
难得今天早上飘了点小雨,气温降了好几度,陆盼盼想起这条裙子,便穿了出来。
她没走过去,就站在门边,指了指肖泽凯。
“会说话就多说点。”
“那我继续了,盼盼姐你今天简直女神!”肖泽凯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bulingbuling的!”
“哦,谢谢。”陆盼盼走上二楼楼梯,“你今天也很帅。”
“帅个屁。”霍豆嘀咕了一句,“骚死了。”
肖泽凯今天穿了件红色球衣,在一群深色调球服的男生里显得很扎眼。
肖泽凯回头给了霍豆一拳,然后自己各自的训练。
顾祁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盯着肖泽凯的衣服,紧抿着唇。
不一会儿,吴禄也来了。
他大家所有人都到齐了,眼里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吹着哨子走了进来。
“这才像运动员嘛!来!”吴禄朝所有人招手,“我们今天练习全员进攻!”
吴禄这时只觉得全身都是劲儿。
罗维朝楼上看了一眼,说道:“禄禄,等会儿啊,我上去找盼盼姐。”
吴禄挥手,示意他上去。
罗维把球丢给顾祁,拔腿上楼。
陆盼盼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见他过来,擡了擡下巴,让他坐。
几分钟后,陆盼盼挂了电话,问道:“什么事?”
罗维站起来,眼里闪烁着光彩。
“盼盼姐,我以为今天大家都不会来训练,结果我到球馆的时候,已经来了四五个人了。”
陆盼盼笑道:“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罗维问,“我的意思是,你承诺了拿到四十分就可以取消周末训练,你不怕我们
真的不来了吗?”
陆盼盼走到他面前,推开窗户,看了一眼下面正在训练的球员,说道:“可是你们不还是来了
吗?”
罗维不解,没说话。
“好了。”陆盼盼说,“新球衣已经送到了,你跟我出去拿。”
罗维还是不明白,追上去问:“到底是为什么?”
陆盼盼说:“你是队长,以后会带着大家走上更高的竞技场,你有领导和管理的责任,时间长了,
你自己就会懂了。”
罗维还是似懂非懂,但是既然陆盼盼这样说了,他也不想把自己表现地太蠢,便不再追问。
两人下楼,经过正在训练的队伍。
陆盼盼突然问:“顾祁今天也自己来的?不是你叫来的?”
“不是啊。”罗维说,“顾祁这人吧,就很奇怪。明明也不是体育生,但是训练从不缺席,之前周
末他也是自己来的。”
陆盼盼停下脚步,定睛看向顾祁。
正在急速前进的顾祁好像感应到了陆盼盼的目光似的,突然停下来,回望过来。
对上他的目光,陆盼盼朝他比了个手势。
——加油。
顾祁别开头,接上了对方扣过来的球。
送球衣的人把车开到了球馆外。
陆盼盼和罗维蹲着清点了数目后,拎着两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发球衣了!”罗维特兴奋,“新球衣!贼好看!”
吴禄带着大家围了过来领球衣。
定制球衣主要是白色,后背印着“允和大学”以及每个人的号码和姓名,最上面领口处印着不显眼
的金立方体育集团标志。
肖泽凯迫不及待地就套上身试大小,而队里唯一的霍豆拿着他那件红色球衣,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自由人在排球比赛中可以随时替换后排球员,不需要跟裁判打招呼,所以他们的球衣跟其他队
员不一样。
看霍豆不情不愿地把这件红色球衣套上身,陆盼盼随口说了一句:“红色很酷。”
霍豆的表情这才好点。
十分钟后,大家把衣服整理好,准备继续训练。
罗维发现顾祁还盯着霍豆身上那件球衣。
罗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竟然觉得顾祁的眼神里有一丝渴望。
“怎么?”罗维问,“你看什么看?”
顾祁:“我也想跟他一样酷。”
罗维:“……”
训练时,吴禄上楼来倒水。
“今天真的到齐了。”吴禄说,“训练的积极性也比平时高。”
陆盼盼站在窗边,点点头。
“那就好。”
吴禄也站到她身旁,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个女孩儿。
不知道冯信怀为什么说她没有本事,至少在吴禄看来,陆盼盼的本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像这件事,他原本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解决办法。
于运动员而言,不服输是天性。
人人都想要胜利,胜利就像罂|粟一般让人上瘾,然而比胜利更具有诱惑力,或者说更吊着人的
是“差一点就胜利”。
就好像打游戏,把把胜利,反倒让人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如果每局都是差一点就赢了,往往更让人
通宵通宵的玩儿下去。
当然,他们并不觉得允和能和嘉实体育大学形成“差一点就胜利”的局面,所以陆盼盼把希望压在
了顾祁身上。
她知道有这个赌注在,允和那几个不想周末训练的人会拼尽全力,而顾祁的加入,一定会大大提升
允和的整体实力。
但她自己也没想到,第一局的分差竟然只有五分。
所以允和的球员更不会想到,他们竟然只差那么几分,就能赢了全国四强一局。
如果顾祁三局都在场,说不定每局都是“差一点胜利”。
吴禄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临时换下了顾祁。
允和已经尝到了“差一点就胜利”的滋味,他们应该还要知道自己跟顾祁的差距。
他们平时在训练的时候不会明确地体验自己与顾祁在真正的战场上的差距,所以在和嘉实体大的友
谊赛上,顾祁一下场,比分迅速拉开。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视化了。
运动员除了天生不服输外,更不愿意成为团队里拖后腿的那一个。
这是吴禄想要他们感知的东西。
当然这些事情陆盼盼和吴禄都不会告诉队员,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要是说破了,可能会引起反作
用。
现在,他们已经如陆盼盼和吴禄的愿,脑子里充斥着“差点就胜利”的不甘,和不服输的本性,期
待着下一场比赛。
早上训练结束后,罗维又来找陆盼盼了。
他拿着高承治的球衣,问陆盼盼怎么处理。
陆盼盼看了一眼,说:“你去告诉他,如果他还愿意穿这件球衣,随时欢迎他回来。”
罗维:“啊?”
陆盼盼:“你是队长,你知道该怎么说。”
罗维点头道:“好。”
罗维拿着球衣下楼,大家都去吃午饭了,球馆里空无一人。
“也不说等我一会儿。”罗维嘀咕道,“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踏下最后一个台阶,罗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顾祁?你怎么在这儿?”
顾祁从角落里走出来,淡淡道:“等你啊。”
罗维:“……”
虽然抱怨队友不等他,但真的有个队友在等他时,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周日的训练结束后,顾祁没去吃晚饭,直接回了宿舍。
霍修远正准备出门,顾祁拉住他,问道:“我问你个事儿。”
霍修远赶着去兼职,不耐烦地说:“快放。”
顾祁眉头紧蹙,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认识一个女生。”
霍修远:“然后呢?”
顾祁:“那个女生要是视线不在他身上,他就浑身不舒服,这正常吗?”
霍修远眉头一皱:“还有呢?”
顾祁想了想:“他晚上总是梦见那个女生,这正常吗?”
霍修远:“不正常。”
顾祁定睛看着他。
霍修远:“你喜欢她。”
顾祁:“你放屁!”
霍修远:“……?”
不是,好好的骂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