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门口。
顾祁拿着陆盼盼的外套发呆。
这袖子怎么能这么短,这衣服怎么这么小。
宿管阿姨从房间里出来,隔着门看着顾祁:“你拿件童装在那儿干嘛呢?”
顾祁擡头,说道:“阿姨,麻烦开开门。”
宿管阿姨拿着钥匙,但是势必要先教育一顿。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过来给我签个字!”
顾祁没说话,平静地站着。
宿管阿姨骂够了才开门,顾祁沉默地在登记表上写了霍修远地名字,淡定地上楼。
刚推开宿舍的门,他就收到了陆盼盼的消息。
[陆盼盼]:我们的外套拿错了,明天带到排球馆?
顾祁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打字。
[顾祁]:好。
霍修远已经睡了,顾祁轻手轻脚地拿出一个袋子,把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去洗了个澡。
再回来时,他发现陆盼盼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陆盼盼]:今天谢谢你。
顾祁躺上床,想着陆盼盼肯定已经睡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打字。
陆盼盼确实已经睡了。
但她闭着眼发了一会儿呆,发现毫无睡意,甚至有点烦躁,于是又拿出了手机。
刚刚微信闪了一下,是顾祁的消息。
[顾祁]:一句谢谢就完了?
陆盼盼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打字。
[陆盼盼]: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祁]:卖乖就能得便宜?那你要多少乖,我都卖。
[陆盼盼]:你有多少?
[顾祁]: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陆盼盼]:那你先卖一个试试。
顾祁很久都没回消息。
陆盼盼很无语,自己是大半夜脑子不清醒还是怎么的,跟他莫名其妙地聊这些没营养地,再看眼时
间,实在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于是陆盼盼就关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陆盼盼起晚了。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就往学校赶去,也没发现自己忘了带顾祁的衣服。
到了排球馆门口,她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昨晚凌晨一点,也就是她睡觉后,顾祁竟然发了一条消息。
很简单的一个字。
喵。
陆盼盼没忍住笑了出来。
嘴边的笑意还没消失,陆盼盼推开排球馆的门,就看见顾祁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球网前,从
身旁的球车里抓出一个球,随意地打出去。
和他平时的强攻击性不同,今天的他很懒散,手上的力道也不大,但每个球仍然精准地落到了指定
的位置。
陆盼盼正要开口,顾祁就有感应似的回过头。
顾祁朝陆盼盼走来,顺手拿起地上的一个袋子。
陆盼盼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带顾祁的衣服。
“我居然给忘了。”陆盼盼一边说话一边朝顾祁伸手,“我明天带给你。”
顾祁却突然退了一步,陆盼盼的手僵在半空。
“那不行。”
顾祁语气很正经,但眼里却有一股不正经的笑意,“你什么时候还我我再还你。”
生怕谁不还你了似的。
陆盼盼吹垂手,“哦”了一声,转身上楼。
顾祁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陆盼盼说,“马上同学都来了。”
陆盼盼站的台阶比顾祁高两层,所以她正好能和顾祁平视。
顾祁:“我的便宜呢?”
陆盼盼:“什么?”
顾祁:“昨晚做的买卖啊。”
陆盼盼舔了舔唇,说:“幼稚。”
陆盼盼转身欲走,顾祁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人得讲诚信,你看看你,衣服也不还给我,便宜也不卖给我。”
陆盼盼远远看见球馆外有人来了,于是慌乱地挣脱顾祁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说。”
早晨训练完顾祁就去上课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陆盼盼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桌上有个袋子。
她拉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她的衣服。
不是说不还么……
陆盼盼打算把袋子放到一旁,拎起来的一刹那却发现袋子有点重。
她好奇地扒开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议,于是把衣服拿了出来,发现最下面有个小巧的手电筒。
陆盼盼愣了两秒,拿起手电筒。
虽然很小,却很重。
她下意识按住开关,小小的手电筒立刻发出一道强光,把昏暗的办公室照得透亮。
陆盼盼在桌前站了许久,才把手电筒放下。
她叹了口气,拿着手电筒下楼,放到了顾祁的储物柜里。
晚上,顾祁来训练,陆盼盼和吴禄在讨论这季联赛的安排。
按照抽签,第一轮分主客场作战。第一场允和主场作战,对手会过来,而下一场客场作战的时候他
们得过去,食宿和酒店都需要提前安排。
这个时候,关于顾祁的忧虑就出来了。
他是文化生,联赛期间比赛密集,他并不能每次都请假,这样学校也不会允许,所以注定了他并不
能每场都上场。
所以吴禄只能根据对手情况来适当考虑要不要顾祁上场,而两周后的第一场比赛对战的理工大学实
力并不强,顾祁有课,以允和现在的实力,打赢这个学校肯定是没问题的,吴禄就决定暂时先不派顾
祁上场。
训练结束后,她专门找到顾祁,跟他说了联赛的安排。
“第一轮循环赛的第一场,我和吴教练决定先不让你上场,我看过你的课表,你那天专业课,请假
不太合适,对方理工大学实力也不强,你明白吗?”
顾祁点头:“我知道。”
“行。”陆盼盼说,“你理解一下,你是文化生,我们不想耽误你太多的专业课,所以以后的安排
也会考虑平衡你的课程和时间。”
顾祁突然问:“庆阳呢?”
陆盼盼:“嗯?”
顾祁说:“庆阳大学,这次跟我们在一个组吗?”
陆盼盼:“他们在C组,怎么?”
顾祁:“没什么。”
这时候球馆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陆盼盼让顾祁早点回去,然后上楼拿包。
再下来时,球馆里已经没有人了,但灯还亮着。
陆盼盼自己晚上睡觉有开灯的习惯,但那是迫不得已,她自己是很不喜欢浪费电的,特别是这种球
馆里功率很高的灯。
只是球馆电灯开关在最里面,她站在开关前,犹豫着没按下去。
虽然手机能照亮,但在这种空旷且面积不小的球馆里,关了灯漆黑一片,手机的光只能照亮眼前的
路,却依然是置身于黑暗的环境。
陆盼盼慢慢伸手,刚要碰到开关时,一双手从她头顶伸过来,按灭了开关。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大门走去。
诺大的排球馆,陆盼盼看不见路,看不见身边的人,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但她知道是顾祁。
她手心微微发热,却好像失去了知觉,任由顾祁拉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
许多年后,这个三十米的长的球馆在陆盼盼心里,却好像有三千米,三万米,似乎总也走不到尽
头,她却奇迹般地没有害怕。
一到球馆门口,顾祁立即松开了手。
陆盼盼微微蹙眉,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藏在了背后。
手腕上的余温还在,有一股焯烫的感觉。
顾祁把手电筒赛陆盼盼手里。
“这玩意儿是我去野外露营的时候用的,很亮,比手机好用得多。”
陆盼盼正要开口,顾祁又说:“你不用着急拒绝我,没用的。”
陆盼盼擡头看着他,喉咙干涸,根本说不出话。
“你说过,作为一个运动员,最可贵的精神是坚韧不拔,永不言弃。”
顾祁的声音很低,却很干净,“所以就算只有百分之五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陆盼盼:“啊?什么百分之五?”
一阵风吹来,陆盼盼的头发扬起,拂过鼻梁,痒痒的。
顾祁笑了笑,伸手撩开陆盼盼额前的头发,轻声说不到:“你不用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