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明西真的有向小园电话，因为她回家后，洗了澡，和妈妈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就收到了李明西的短信。
“小同桌，今天谢谢你了XD。”
向小园跟他爸爸妈妈说了他们学习小组留下来一起做作业，李明西才能舒舒服服地玩到现在。
向小园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陌生号码保存下来，然后回短信问：“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呀？”
她才拥有手机一个月，号码也是新的。
“你猜。”
向小园握着手机，跟周新秀说了句回房间看书，周新秀沉迷在电视剧里，嗯了一声。
向小园握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然后坐在书桌前，摊开数学作业，捧着手机开始打字。
“我妈妈告诉你的？”
“不是。”
“叔叔告诉你的？”
“也不是。”
“那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过了几分钟，李明西才回消息。
“你在哪里？”
“家里。”
“楼下有两条狗在打架，你要不要下来看？”
“……”
“你怎么那么无聊？”
向小园无语，推开房间门，说道：“妈，我下楼去散散步。”
电视剧进入了广告期间，周新秀擡起头，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这几天有点累，我就去小区的健身器材那里踩一下漫步机。”
周新秀点头，“早点回来，天凉了，别感冒。”
向小园连忙回房间穿了一件外套，粉色的卫衣外套，上面绣着一只小猫。她刚要拉开房门，想了想，又转回去打开自己的抽屉，拿了些东西放到兜里。
走到楼下，路灯将人们的影子照得影影绰绰的，像童话书里的怪物，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向小园踩着绿化带的台阶，走了两步，看见李明西背着书包，踩着双人漫步机，两条长腿前后晃着。
向小园理了一下刘海，走过去，踩到他旁边的漫步机上。
“哪里有狗在打架？”
李明西一笑，惊讶地看着向小园：“你怎么这么傻？真相信我会无聊到围观两只狗打架？”
向小园双手扶着栏杆，脚晃得很慢。
“那你骗我下来干嘛？”
李明西站直，把书包挪到胸前，从里面翻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向小园。
“喏，今天去百货公司楼下又吃了一顿肯德基，红豆派没吃完，你要不要？”
向小园接过，打开塑料袋的结，里面的红豆派有些凉了，她轻轻咬一口，红豆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许多年后的向小园吃过许多昂贵又著名的甜品，但都没有这个秋天夜里的红豆派甜。
“你放假要做什么？”李明西看着向小园的头顶，她的头发细软干净，摸起来像丝绸，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但君子李明西还是忍住了。
“写作业。”向小园腾出一只手来拂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我妈妈后天下午带我去逛街。”
“女人真麻烦。”李明西嘀咕了一句，晃着双腿，不再说话，双手靠在栏杆上，双眼盯着地面，琥珀色的眸子在夜里闪闪发光。
向小园只敢偶尔瞄他一眼，和他站在双人漫步机上，能闻到他衣服上的肥皂味道和……带着孩子气的男人香。
向小园低着头咬红豆派，嘴里甜糯，心里酥/痒。
不知道李明西把她诓下来却站在这里百无聊赖地晃漫步机是为了什么。
又不跟她说话。
但是，还是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向小园吃完了红豆派，然后从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李明西。
“你吃不吃呀？”
“我才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李明西没要，“甜死了。”
向小园讪讪地收回手，把糖放回兜里。
真是自作聪明。
夜里凉凉的风吹过向小园的脸，灌进她领口里，像浸泡在海边的沙滩上，干燥又舒爽。
偶尔有小孩子跑过，留下一阵欢笑，萦绕在路灯下的男女耳边。
李明西转头，盯着向小园看。
看得向小园脸红。
“怎、怎么了？”
“红豆派吃完了？”李明西问。
向小园点头，“吃完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英语周报借我抄一抄呗？”
向小园一噎，“这才刚放学，你就想着抄作业了？”
李明西望天，“三天假期多宝贵啊，我要痛痛快快打三天球。”
向小园气郁，但是红豆派吃完了，后悔都没法了，“那我明天先写英语作业。”
她回味着甜腻的红豆，酥松细软的口感像嚼着玫瑰花瓣，“你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来找我拿吧。”
“好嘞，那我回去了。”李明西欢快地从漫步机上跳了下来，擡脚踩住了还在晃动的漫步机，低头看向小园，“你回去吗？”
向小园摇头，心里闷闷地，“我运动一下。”
她停止摇动脚下的机器，立得直直的，漫步机的惯性让她整个人继续晃动，像胡桃夹子的士兵。
李明西突然笑了，向小园当然猜不到他在笑她此刻僵硬的手脚像胡桃夹子，她只是低下头，白皙的手指扣着栏杆，贪婪地呼吸鼻尖的肥皂香。
“好的。”李明西伸手，薅了一把向小园的刘海，“小同桌，放假乖乖写作业哦。”
向小园的脖子一下子僵了，根本擡不起来，以至于李明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里时，向小园才从包里再次摸出了那两颗大白兔奶糖。
向小园放了一颗在旁边空荡荡的漫步机栏杆上。
你一颗，我一颗。
她剥了剩下的一颗，放进嘴里，甜糯的奶糖慢慢融化，嚼着还有点黏牙。
假期第一天，上午。
向小园写好了英语作业。等到下午，她换了粉红色的背带裙，拿着作业，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是李建松，他戴着眼镜，笑眯眯地说道：“小园啊，有什么事吗？”
向小园拿着英语周报，不敢说是借给李明西抄的，“叔叔，有几道题想问李明西。”
“哦，他不在，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吧。”
向小园点头，李建松瞄了她手里的周报一眼，“英语作业？哟，你还跟他问英语啊？”
向小园睁大了眼睛，“唔……是问他英语作业要做哪几部分。”
“哦哦，好的。”李建松转身从玄关旁的桌子上拿了两个橘子塞到向小园手里，“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向小园回到自己家里，睡了一会儿，又起来继续做作业，鼻尖萦绕着橘子的清香。
房间的时钟一圈圈地转着，到了六点，她做完了化学作业，然后到客厅里等着吃饭。
今天张玉祥回来得早，和周新秀一起做了火锅，向小园不喜欢吃辣，没吃多少就放了碗筷，然后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综艺节目，主持人闹闹腾腾的，向小园却一个字没听进去，耳朵始终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直到夜里十点，门铃也没响起。
向小园被周新秀叫去洗澡，随后回了房间。
十点半，向小园看了两眼手机，没有短信。
她唉了一声，关掉手机睡觉。
假期第二天，上午。
周新秀把向小园叫了起来，逛街取消，要去看看外公，昨天夜里外公生病了。
向小园连忙起床洗漱，九点钟就出了门。
向小园的外公在乡下，张玉祥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老人其实没有大问题，但是他们难得回去一趟，吃了晚饭又陪着老人说话，所以回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一到家，周新秀就催向小园快去洗澡休息。
她抱着要换洗的衣服走了出来，绕到紧闭的防盗门口，看了看。
“小园啊，磨蹭什么呢？快去洗澡休息了，明天早点起来写作业，不然作业该写不完了。”
周新秀又在催了。
“这就去！”向小园往浴室走去，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十一点了。
她走出来，看到周新秀和张玉祥在看电视。
“妈妈，叔叔，刚刚李叔叔来过吗？”
张玉祥擡头，“没有啊，怎么了？”
向小园摇头，“没什么，那就是我听错了，还以为李叔叔来了呢，应该是电视的声音。”
假期的第三天，傍晚。
向小园做了一整天的作业，张玉祥和周新秀出去逛了一下午，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其中包括给向小园的一双新鞋子和两件新衣服。
他们叫向小园出来试穿，向小园穿着一件薄毛衣，直接套了套新衣服，很合身，鞋子也合脚。
但是却没有往常那么高兴。
“怎么了？”张玉祥问，“不喜欢吗？”
向小园捧着衣服摇头，“很喜欢，只是作业还有好多，我怕我写不完了。”
向小园是个慢性子，做什么事都慢，写作业也是。
周新秀连忙把她往房间推：“那你赶紧回房间写作业，衣服以后再试。”
夜里十点，向小园写完了所有作业，全都装进了书包里，唯独英语周报还放在书桌上。
她坐着，盯着周报发呆。
手里握着手机，界面是李明西的对话框。
“英语作业你还要不要？”
短信早就编辑好了，但是向小园一直没有发送出去。
到了十点半，周新秀来敲门叫她关灯睡了，向小园这才躺到床上，再次拿起手机，把未发送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现码的。
码字的时候吃开心果，吃了两包，上火了，舌头痛。
你们不用心疼我，真的不用心疼我，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