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真到了快上晚自习的点，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学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有的手里还拿两本教材试卷，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梁今月已经在观察这些学生了，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江序偏头看着她,无奈笑了,“你说话也不看着我。”
梁今月又擡起头,“我明明是看着你说的，你要我一直看着你吗？”
江序揽了下她的肩,手捏了捏她的肩头,梁今月肩微微动了下，“这么多中学生,我们太亲密是不是不好？还是等天黑一点，他们都进教室了……”
江序笑着摇头,“又没人看你。”
梁今月瞟了他一眼，“有人看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她视线转了转,“我们是不是应该混在里面跟着进去？”
说完,扯着江序的手，快走几步,进了校门。此时学生多，保安也看不过来,很容易便混进去了。
梁今月进去后还有些替学校担心,“以前我们保安也这么不负责任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混进来？”
江序低头看着梁今月在挠手腕,随口答道，“也许当我们是学生。”
顺便扯过她的手腕，借着路灯看了看，这时节已经有蚊子了，她手上被叮了几个包。
“没关系的，我特别招蚊子。”
江序知道，“我们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卖花露水。”
梁今月本想说不用了，想了想，还是得买，不然等会儿到了更黑的地方，可能会被叮得更惨。
江序牵着她的手往学校小卖部走，梁今月从来没和他手牵手走在自己学校里，感觉特别奇妙。
以前连幻想都没幻想过，毕竟同学们早恋都是躲着老师，牵手拥抱这些，都是地下进行。
一路跟着江序往前走，梁今月很快发现他走错了，叫住他，“走错了，走错了，在教学楼东边。”
“六年前那儿就改建成学生宿舍了，现在在西边。”
“你回来过？”
江序看她一眼，眼神的意思是，这不是很显然吗？
“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江序想说不然呢，你在吗？最后没吭声，揉了揉她的头发。
梁今月一下子懂了，想抱他一下，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只好捏了捏他的指骨。
走到目的地，此时晚自习铃声已响，校园里空空荡荡，小卖部门口也只剩寥寥几个学生。
梁今月观察了一下据说是新建的小卖部，比以前大了两倍，装修现在看来也半旧不新了，只有那块招牌上还写着记忆里的名字——一中超市。
两人一块进去，江序从货架上拿了花露水，梁今月拉着他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在冰柜面前发现了以前爱喝的抹茶拿铁，眼前一亮，“居然还有这个卖。”
她以前最爱喝的饮料，小卖部自制的抹茶拿铁。
她拉开冰柜门，拿了一杯，手顿了一下，看旁边人，“你也喝一杯试试看吧。”
江序迟疑了几秒，她从前就喜欢强塞给他这个，让他收下，说是把最喜欢的饮料分享给他。
当时没收，后来他自己回学校买过，实在是不太好喝，没什么咖啡味，全是冲泡的抹茶粉的味道，料想她现在肯定不喜欢了。
“你喝不完的，一定要我喝的话，我喝你剩下的。”
梁今月听他这样说，半信半疑地看着这瓶绿色的饮料，最后只拿了一杯。
出来后，梁今月坐在门口的小花坛上，江序手里拿着花露水在看，她自己插上吸管，喝了一口，也许是期望不高，“还是挺好喝的呀。”
“你试试。”
江序正半蹲着，给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喷花露水，吸管递到他嘴边，他愣了愣，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改良过配方，这次喝起来意外地还不错，梁今月特别期待地等他反馈，“好喝吗？好喝吗？”
在旧日的校园里，她这样问话，眼睛亮晶晶的，和从前发生了某种重合。
他点点头，“好喝。”
他以为她不喜欢的，她都还在喜欢。
梁今月笑了起来，然后小声说，“我们刚刚算间接接吻了。”
结结实实的吻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在学校里弄一次间接接吻，还真的把梁今月搞得有些心情微妙。
江序也笑了，“是吗？”
他擡头看了她一眼，梁今月正想弯腰勾住他的脖子亲他，反正现在也没人，手刚放上去，还没搂紧，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女声。
吓得梁今月立刻把手收回去，江序看见她的动作，也没说什么，确保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过花露水后，站起了身。
梁今月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了，她穿校服，扎一个普通的马尾辫，跟在一个男生身后说话，那男生个子很高。
女生说：“真不好意思害你晚自习迟到了，要不我请你吃一个星期饭赔罪吧？”
“……”
“两个星期？”
“……”
女生笑起来，“难道你想要一个月吗？”
那男生回过头，冷冷道，“你想得美。”
梁今月看着这场景，回忆起了自己，笑着拉了拉江序的手，朝他们擡了擡下巴，“像不像我和你？”
江序朝声源处看了一眼，没接腔。
“也太像了，简直就是我的翻版。绞尽脑汁追求你，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你还是冷眉冷眼。”
江序对她这个说法并不认同，她是喜欢他，表现比较明显，至于追没追，有待商榷。
“每天来问我一句有没有喜欢上你，也算追我吗？”
梁今月一下子笑出声，“那是一开始好不好，后来我不是换了策略，每天在你眼前刷存在感，找机会和你相处。”
“追求是单方面付出吧，通常是你在对我提要求，我不答应你就哭闹。”
言下之意是，这也算追吗？
梁今月一想，她的招数就是软磨硬泡，拉他和她一起吃东西，一起去各种地方玩，每天黏着他说话逗趣，的确是要求着他一起干的。
“哎，你是不是对追求有误解？我这样还不算吗，全班都知道我在追你，我一直对你好主动。难道你要那种，每天给你送花，送早餐，送礼物的追求才算追吗？”梁今月想了想，“那你打球我还给你送过水呢，你看我给别人送过吗？”
江序这下点了点头，嗯了声，“假如你没有顺便也看前锋就更好了。”
他朝梁今月伸出手，她把手放进他手心，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脑子里还在想他说的话，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是吴均玲喜欢他啊，我和她一起过去，她非指着他要我看，我还能不看吗？”
她忽然搂住了他的腰，“你怎么边投篮还边注意我在看谁啊，能投得进去吗？”
江序低头看着她环上来的手臂，“你现在不怕别人看见了？”
这儿靠近学校的家属楼区域，依然有几个行人来来往往。
“不管了，我还不快哄哄你，你又要记这件事记一辈子了。”
“我不会。”江序握住她的手，笑了下，牵着她往前走。
一路慢慢走着，学校里大体建设都没变，只有教学楼翻新过一遍，还有旧操场现在建起了科技楼。
即使如此，这儿还是留着她和他的很多回忆。
走过教学楼前的公布栏，梁今月说：“以前你的照片就贴这儿，我每天早上都特意跑过来看一眼，傻得要死。你人就坐在教室，我简直多此一举。”
江序也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要我把这张照片给你，我只照了一张，哪来多余的给你，你还不高兴好几天。”
……
没多会就路过人工湖，遥遥一眼，那亭子竟还没装灯，梁今月心想，学校可真是供人方便。
梁今月指着那儿问江序：“你知道那儿是干什么的吗？”
江序回以疑惑的眼神。
梁今月笑，“过去你就知道了。”
湖中央风大，吹得梁今月头发乱飞，她缩在江序怀里，挡风，“这里好黑，所以以前大家都在这儿谈恋爱。”
“那这儿不挤吗？”
梁今月轻笑，“不知道，你以前又没陪我来。”
梁今月心痒痒的，拉着他的手，“江序，你说我们这节晚自习不去，会不会被班主任知道？”
江序愣了几秒，又答得果断，“会。”
梁今月打他一下，“你说不会。”
江序无奈改口，“不会。”
梁今月满怀羞涩说：“那我们在这儿待满这节课，我听说他们谈恋爱都在这儿接吻，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江序听得好笑，她的小拇指还在勾他的手，他反手握住，故作沉吟片刻，“我们试试。”
黑灯瞎火，月黑风高。这儿不仅是从前的校园，还是一直以来想来的地点，梁今月真有一种背着老师家长初吻的紧张、羞涩和激动。
头微微低着，江序没像往常一样挑起她的下巴，他把她的乱发往耳后一别，轻轻牵着她的手，也低了头，找着角度，要碰她的唇。
她心都被提起来了，跳得飞快，虽然每次他吻她，或者对她做其他事，她也会心怦怦跳个不停，但这次有些特别。
他的鼻息洒在她脸上，她竟开始脸发烫，眼睛低垂着，他一直这样若即若离，将亲未亲，吻迟迟不落下，简直在折磨她，她感觉自己唇开始颤。
好不容易，他挨了她一下，温热的触感，她以为要开始，已经有些腿软站不住。
下一秒，他却擡起了头。
梁今月一颗心沉下去，不满，“重新亲，你怎么这样，亲都不亲完。”
江序抱着她笑得胸膛轻震，“初吻不是这样吗？”
梁今月推了他一下，“我都说了待满这节课，就这么挨一下，能有一节课吗？”
江序很突然地又低下头，挨上她的唇，啄了啄，又轻柔地厮磨，只微微地含着她的唇瓣，迟迟不动真格。
梁今月被他搞得又心痒又心动，好像真是十几岁的时候他亲她，不懂怎么亲，只会唇碰在一起。
这样轻轻啄吻了一会儿，梁今月忍不住，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唇，他停了一下，也伸出舌头，像刚刚她那样，扫了扫她的唇，又缓缓扫在她的齿关。特别耐心地亲她。
牙齿一松，他的舌还是扫进来，没急着勾缠，舌尖试探着去找她的。
风吹着带来凉意，他们之间的热度却还在升高，四周极静，又黑，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
梁今月被亲得心软塌塌的，明明也不是多激烈的吻，但真有点站不住，环住了他的腰借力，手在他背上轻抚，他的唇舌稍稍离开她的，但依然挨得很近。
梁今月眨了两下眼，下意识喊了声，“老公……”
江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再次吻住她的唇，舌头直接探进去，勾住她的含吮。
梁今月不自觉嘤咛，还没享受多久。一道强光射在他们脸上，她被刺得眼睛眯起，下意识去挡，江序松了她的唇，迅速把她抱进怀里。
不远处传来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哪个班的？不上晚自习跑这里来搞对象？检讨没写够是不是？”
梁今月眼皮一跳，叫苦，“真被抓到了？”
江序拍了拍她的背，声音还算冷静，“没事。”
确实是没事，就是有点尴尬和羞耻，他俩已经毕业好多年了，回学校接吻这个事要怎么和人家交代？
那手电筒的光还一直照着他们，怕他们逃似的，简直有一种犯罪现场的意思。
梁今月也从没过这样的体验，上学时没被抓着过早恋，快三十了倒被抓住了。
她抱着江序的肩，脸死死埋在他胸前，“你带我跑掉吧。”
江序手替她遮着光，对着来人说了句，“秦老师，我是江序。”
秦华一愣，把灯对着这两人上下一扫，关了手电筒，打开手机的微光，稀奇地嘿了一声，“怎么是你啊，给我送惊喜来了啊。”
梁今月也听出来了，来人是他们物理老师，一时间更加不想擡起头了。
秦华哈哈笑起来，“你女朋友啊？怎么想起来回学校了，害羞成这样，行了，整理整理着装，和我回办公室吧。”
等他一走，梁今月心情复杂地擡起头，“为什么要我们整理着装？我们又没做别的。”
作者有话说：
对了对了，确实是快完结了，具体多快我也不知道。
周末快乐，这章发50个红包，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