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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像一只刚从动物园里偷跑出来的野兽在空旷的大街游走,孤单、警惕,对未知的东西难判祸福。但我对街道上每一棵树每一根草莫名兴奋,我甚至对着晴朗的天空“嗷嗷”叫了两声。

  在“非典”的时候和一个陌生女孩约会很刺激,我眯着眼睛适应着迎面打来的阳光,我打开车窗,让风从耳畔呼啸着跑过。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她摘下口罩的样子。

  军艺西校门的铁栅栏内外生长着两排梧桐和槐树,正午的阳光碎碎地掩杀过去,让它们沉默而生动。我发去“已到”,然后点了一支烟转身坐在那辆JEEP车的引擎盖上,持枪站岗的那个武警小战士威严地盯着我,我并不以为然。

  半个小时过去,卓敏没有出现,发出去的四条短信石沉大海。

  那天的天空蓝得让人心头紧缩,干燥的风飘飘摇摇吹过那些梧桐和槐树。正是上课时间,铁栅栏内空无一人,栅栏外只有流浪狗般晃悠的我和标枪般矗立的武警小战士,这种对比非常滑稽,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合理。

  我越来越失落,正想结束这场约会的时候,身后有声音窸窸窣窣传来,手机屏幕跳出一条短信“回头”——一群穿着水青色舞蹈练功服的女孩子站在铁栅栏里波澜壮阔地对我指指点点,她们都没有戴口罩:“猜,谁是卓敏?”

  我在第一秒钟就知道谁是卓敏,我像认识她,或者说她的样子早就底片般存在我的脑海里,只要把它从资料库里调出来和真人对应就行了。

  她和我想像中别无二致。

  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她像一只刚刚从天堂跳下来的羚羊,眼神清澈地看着我。她并不属于那种极其漂亮的女孩,皮肤有点苍白,脖子有点纤长,但那种干净得不沾一丝尘埃的光芒让人恍惚,后来我略带夸张地向苏阳形容那时的感受:

  “我甚至无法看清她的脸庞,只记得时间凝滞,眼前一片眩晕的光芒从天上某个缝隙缓缓地倾泻而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卓敏的脸庞,那种干净的漂亮有锐不可当的忧伤力量。”

  浅浅也在铁栅栏那边看着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