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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像孙小山这样的男人

  孙小山小时候家里特穷,据说曾经有三年没吃过一块肉,比“三月不知肉味”的孔老夫子还要牛掰三十六倍。当孙小山以全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初中的时候,他老爸上山没日没夜地砍了三天柴换了三块钱,给孙小山穿上了人生的第一双鞋。孙小山舍不得穿,一出家门,就把他宝贵的布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破烂不堪的报纸包好放进书包,到了教室门口再穿上。初中一年级的第一堂作文课,孙小山的班主任布置了一篇作文《最不能忘记的一件物品》,题材不限(诗歌除外),题目自拟,孙小山的作文题就是《鞋》,被老师当做作范文在课堂上念出来之后,全班师生无不痛哭失声,偌大一间黑暗的濒临倒塌的教室,几乎就成了白素贞和法海和尚斗法失败后的金山寺。

  天王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反盯梢”、“反*”、“反跟踪”的手段显是已修炼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饶是中国大陆最负盛名的三名狗仔同时出马,也只是在局部小尝一些胜果,最后还是纷纷被天王的“宝马745”给跟丢了。上午*点的时候,我让LISA给三名狗仔的账帐号上各打了五千块,不一会儿,我的邮箱就收到了三组天王被*到的照片。

  也许是LISA频繁地给我的狗仔兄弟发短信汇报行踪时被天王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天王本来对“反*”的警觉性就非常高,也许又是因为在夜间,总之三组照片的亲密度和清晰度都不怎么地,只有一张看上去是LISA和天王牵了一下手,但镜头里还有另外的两个男女演员,而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照片一旦经过任何的修改,电脑专家是很容易能辨别出真伪的。

  对于花了整整一万五千块就买了这样一堆黑不溜秋无关痛痒好像丝毫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的“赃证”,LISA颇是有些不满,我安慰她说不要紧,这一万五千块绝对不会白花,LISA这才将信将疑地说,我的大才子,我的策划大师,我可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一切就看你的了啊,我说好,你好好休息吧,就当这事儿根本就没有发生,你就等着明天被天王的影迷唾沫淹死,被全国各地的记者老爷们将你的电话打爆吧,你只管去忙你的,我要开始做事了,你不要打扰我影响我才好。LISA调皮地对我说,你办事,我放心啦。我还没来得及为她的信任感动,不一分钟就给我发来一短信:记得不要把我的形象整得太丑,不要有太多人骂我啊!俺还没嫁人呢!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女人,真是的。

  …………

  我正在电脑前为怎么把LISA和天王的这条八卦做大做强踌躇,孙小山不知什么时候潜入到我身后说你丫从哪儿弄来LISA的照片,长出息了啊,这男的谁,怎么那么像那个什么天王啊,不是像,简直就真是的!她们之间不会有一腿吧,那我可就要伤心死了。我懒得搭理他的扭捏作态无病呻吟,孙小山讨了个没趣,悻悻然溜回他自己的房间。

  孙小山是我的楚天老乡,只比我大十岁,出道却比我早整整二十年。孙小山小时候家里特穷,据说曾经有三年没吃过一块肉,比“三月不知肉味”的孔老夫子还要牛掰三十六倍。当孙小山以全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初中的时候,他老爸上山没日没夜地砍了三天柴换了三块钱,给孙小山穿上了人生的第一双鞋。孙小山舍不得穿,一出家门,就把他宝贵的布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破烂不堪的报纸包好放进书包,到了教室门口再穿上。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初中一年级的第一堂作文课,孙小山的班主任布置了一篇作文《最不能忘记的一件物品》,体裁不限(诗歌除外),题目自拟,孙小山的作文题就是《鞋》,被老师当做作范文在课堂上念出来之后,全班师生无不痛哭失声,偌大一间黑暗的濒临倒塌的教室,几乎就成了白素贞和法海和尚斗法失败之后的金山寺。

  老师的关怀和同学的帮助并没有使孙小山的学业能维持多久,初中读了一年半之后,孙小山病重的父母再也没有办法给他们的宝贝儿子筹到九块钱的书籍费,孙小山也知道即使暂时度渡过难关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与其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尽早辍学打工的好。

  孙小山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之后,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先后捡过垃圾、背过水泥、挖过煤矿、卖过甘蔗、摆过棋摊、送过报纸,因为送报纸的关系,孙小山尝试着开始给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投稿,一不小心,就发表了一些小豆腐块,虽然挣的稿费还不够买邮票信封的钱,好歹也百炼成钢混了个脸熟,终于修成了楚天市当地小有名气的“诗人”和“作家”。

  孙小山凭借这诗人和作家的美丽身份,后来混进了楚天市最八卦的报纸做娱记,在楚天折腾多年后,孙小山开始“大鹏展翅恨天低”,怂恿我辞掉楚天市一非常牛掰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的无量前程,我们俩都拿出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一点老本,然后又七拼八凑找各自的亲友借了些,孙小山出资六十万,我出资四十万,两俩热血青年不远千里来北京做了这家“下里巴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我俩刚来北京时曾信誓旦旦赌咒发誓即使脱一层皮也一定要在三两年内将“下里巴人”做成中国文化产业的龙头老大。一年快过去了,我们这一伟大的信念已消失殆尽,信心荡然无存。由于不善经营和太多意见分歧,公司的各项业务根本无法正常开展,更别说做强做大了,进京时我们俩的全部家当没几个月就全都交了房租水电人员工资以及各种名目的“学费”。

  那一段时间的孙小山和我这一对“难兄难弟”,头脑里一片空白,说不出的惶恐、忧虑、迷惘、空虚、失落和自责。我们既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拓展业务打开局面,也根本无法看清楚我们能做什么又能做好什么,但又不甘心就此折回楚天老家被人笑话,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苦苦支撑着我们风雨飘摇的这个所谓公司。孙小山出道比我早很多年,家底相对厚实,他倒还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曾经壮志豪情心事拿云的我眼见公司一天到晚一月到底没有任何的进账却是花钱如流水,自己的口袋一天比一天变得羞涩,却是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和出路,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那真叫一个忧心如焚食不甘味,一想到这些,我就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揪心般的难受,人生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有时候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

  在苦苦的地挣扎当中,孙小山和我除了重操在楚天老家时的旧业偶尔也写写书写写剧本啥的补贴补贴家用之外,也会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不时撰写一些娱乐和时事评论挣点聊胜于无的稿费填补填补空虚,后来与时俱进地沦落到给各路一二三四五六线艺人鼓捣一些阳春白雪歌功颂德文字艰难地过活,直到有一天,我们公司居然莫名奇妙地接下了一部五十集古装电视剧的整体宣传,除去给全国各地媒体记者稿费等各种开销,我们三个月下来,竟净挣了差不多二十万,虽然这三个多月我瘦了十多斤,孙小山也减了一大圈,但是我们总算是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园原来我们误打误撞走进的这行,居然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庞大朝阳产业,虽然这个从创意到执行力再到危机公关和品牌延伸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相当地重要,做起来也非常地吃力和辛苦,但是为了暂时的生存,还有内心深处的那些呐喊和呼唤,再苦再累也心甘如饴,反而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方向感,做事时往往会倾尽全力地去投入,力争把每一个细节做得尽善尽美让人满意,因为我们知道,如果轻易错过了这样一株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我们一定将万劫不复,可能一辈子都永远无法翻身。

  我们推广的那部电视剧火了一把之后,公司这方面的业务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孙小山和我各怀鬼胎,都自作聪明地干起了自己的“私活”,因为彼此都心中有愧投鼠忌器,所以也还落下个相安无事。其实,对于孙小山这稍微年长的控股百分之六十的所谓“董事长”,我这个“总经理”表面上虽然唯唯诺诺不怎么表态,心底下却很是不把他当回事儿,心想“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到那份上还没必要把脸完全撕破,于是谨遵老祖宗“难得糊涂”和“吃亏是福”的谆谆教诲,对孙小山常常用自己“大股东”名义扼杀我这个“小股东”诸多美妙创意的太多壮举,以及他不时玩的一些小动作,虽然心知肚明,我却故意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譬如我们的“下里巴人”公司曾去参加一年一度规模最大的北京图书订货会,一个房间四天的费用是八千,我们刚开张不久的小公司经营的图书品种不多,所以找朋友拼了一个房,双方各出四千,账面上清清楚楚。到了图书订货会开始的那天,孙小山说他先过去收拾房间张贴海报摆好样书什么的,关切地让我多睡一会儿,迟点儿去没关系的,把我感动得贼死。

  谁知等我“大梦谁先觉,窗外日迟迟”赶赴图书订货会现场时,才发现我们的房间已济济一堂,原来说好是两拔人竟变成了四拨人,我们“下里巴人”公司花了四千块订的半个房间竟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摆了几本书,其寒酸之景象,与“下里巴人”的尊名还真是吻合。

  当我冲冠一怒正待发作时,孙小山连忙把我拉到洗手间关上门对我说,有几个曾经帮过他的朋友没订到房间,只得让他们先进来挤一下,我们以后如果没订到房间也可以找他们凑合凑合。

  我心里冷笑一声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做这么个大好人干什么,孙小山不知我内心的巨变,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忽悠我说,都是做书的朋友,人家已经进来了,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是吧?我想想也是,只得抑郁地按下不表。

  后来,还没经我的多方调查,那一另外出了四千块的经销商察言观色可能看出了我的疑虑,趁孙小山下楼去吃午饭的时候偷偷告诉我,没经他的同意,孙小山一大早便两千块一家把我们的半间房二一添作五给“转租”了出去,他亲眼看到他收了四千块揣入腰包,你和这样的人一起做公司可要小心在意,冷不防就会把你给卖了啊。孙小山怀里揣了那四千块一直没回公司报账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破天荒地请我吃了一顿涮羊肉,在订货会之后的几天里,对我的嘘寒问暖突然之间变得分外地殷勤起来,虽然这份热度没有维持多久,但在他看来,那也许是他对自己良心的一种救赎吧。上帝保佑他,阿门。

  孙小山类似瞒天过海的光辉事迹还有许多。又如他一美丽*的女网友刚在北京开了一家川菜馆,孙小山执意把我拉过去给他的网友老板娘认识,并非常大方地一口替我承诺了撰写该川菜馆的简介、设计LOGO、标准字、英文命名、制作宣传三折页和在京城纸媒的美食栏目发表三至五篇软文的光荣使命,我忙死忙活放下自己手头所有的活儿,折腾了三天三夜分文不取不算,川菜馆开业大吉的前夕,我不小心听到了孙小山说要订花篮,便随口说那给我也订两个吧,孙小山看外星人一般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就给花店打电话,我清楚地听见电话里花店的工作人员说花篮已经订完了,明天恐怕不行,孙小山也没说什么。第二天晚上,孙小山浩浩汤汤地率领一大帮人从她女网友开张大吉的川菜馆吃好喝足饱嗝连天回来,在车上开始向我还有另外三名网友每人索要两个花篮的钱。我心下纳闷我刚才在门口明明看到一共就六个花篮,你怎么找我们收八个花篮的钱呢,难不成你自己不但一个都没订还倒找老板娘要了两个啊?真是聪明有些过头了。而且,我昨天明明亲耳听见没有花篮了的,今天怎么突然又给我蹦出来了两个呢?如果花篮是你今天订的,那你在订花篮的时候就应该跟我说一声,至少也要问我写几个什么字在上面啊,还有,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指出到底哪两个花篮是我送的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书包网

  虽然明知道孙小山又是在借机贪点小便宜,想想上个周末被他霸王硬上弓拉着拽着“扎金花”还小赢了一些,就当自己没赢吧,每天和他生活在一个屋子里,为了这一两百块争执起来还真不值得,孙小山平时也不算太坏,上次我感冒了,他还是貌似很关切地陪同我一起去的中日医院,回来的路上,还破格在路边的地摊买了五块钱三斤的香蕉还是芭蕉“慰问”我,虽然没几个钱,好歹也算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这“危难之中”都见了真情的,还和他计较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当年穷怕了,所以孙小山才会对毛主席刘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这四位开国领袖的头像特别有感情,这也无可厚非,两俩花篮就两俩花篮吧,也就百八十块一个,还不是什么关系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大问题。

  孙小山这“70后”虽然在我这与世无争的“80后”身上讨得了不少便宜,但他最不敢招惹的还是除我之外个性张扬的“80后”。孙小山有一次在网上闲逛误入一“80后”小美女的博客,春心荡漾,正待伺机动手,然而,阅读了该小美女新近更新的一篇博客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半晌作不得声,悻悻然把自己的追女宏图无奈地胎死腹中。

  孙小山一边念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一边感叹自己“老了,老了”,一边把未遂小美女的大作发给我奇文共欣赏,那篇叫《最近的生活(肝火旺盛)》的博文,那真叫一个才气纵横:

  “我愈加地相信,今年是我很晦气的一年,即使偶尔也曾有开心,但都他娘的虚伪。我虚伪地呼喊自己有多坚强,又总是无病呻吟般地说受伤。本来最近过得的确不错,至少没什么值得上火的,荷尔蒙分泌旺盛了,青春期生理骚动了,肾上腺开始萌芽了,网上随便拉个雄性动物聊聊,还没等我开口对方早就开始往香蕉皮颜色的方向开始指引。指引就指引呗,老娘怕?还指望我扭扭捏捏地跟你装纯?不行,直接顺着他们来还便宜那些小毛犊子呢,自以为魅力大,把老娘引上钩?滚你个贱J8吧!老娘是动情,那是对你的赏赐!你应该庆幸自己不仅仅只剩排尿功能!老娘多瞅你几眼,只是因为你不是女的,只是因为你的皮囊还顺老娘的眼,别自己把自己想象得多高,有能耐自己把自己举喜玛拉雅去啊,你有那本事么?我一舌钉子吐死你!

  倒霉的是遇到那些比我小的小生殖器们,姐姐好脾气的时候千万别得寸进尺喔,没听过一首歌这么唱的么:“女人是老虎,千万要躲开。”哀家心情好了陪你玩,心情糟了陪你骂,懒得理你的时候,万万不可以为哀家软弱得可以,那是你不配!多灌几筒子水憋出尿来撒坑里照照,你们这些驴操的是金子捏的还是白银造的,我还不舍得骂?你值那么一张印毛爷爷的小粉纸儿么?倘若真值,哀家还真不缺那几张,多少钱姐姐没见过,何况是只会走路的生殖器?好的时候真叫好喔,三句话离不开:“姐姐我想跟你……”合着我生成芙蓉姐姐+大猩猩的模样都无所谓,只要下面是带洞的就成是吧?那你狗日的怎么不操铜钱!行啊,老娘单身,空虚着呢,你搞黄段子我意思意思喊几声小女子害羞也就把表面的程序解决了,想让自己兴奋兴奋是吧,OK,哀家奉陪啊,放马过来啊,可别聊得哀家春心萌动了你他娘的一粒精子都射不出!翻脸不认哀家时说我没性经验,说我被千人操,万人干,你有那待遇么?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多人*有多爽吧?记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所以在哀家没露出凶狠面目时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绵羊外婆那般慈祥,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何况哀家还真不是吃素的!大*子哀家当着你的面吃到满嘴流油!忍让我,包容我?哟,你们还是三鞭子抽不出P的主?我他妈放P轰你到以色列,让炮弹捣烂你的*,让毒日头烤到你抱着树干子造小人儿!

  记得喔,以后比我小的人离我远些,哀家自己爱自己还爱不过来,你们还指望从哀家这里获取些怜悯和爱惜?你们连葱都不如!给哀家*丫子哀家还嫌你们的牙泛黄嘴巴臭!一柱擎天了自己打*,别昂着小*来舔个骚脸装可怜求哀家拯救你们!哀家怕你们连精液都没有了,更别说性经验!

  后悔哀家把你们这些小B孩子们删了,知道为什么么?不是哀家等你们解决生理,你们配捅破哀家的膜膜么?哀家是后悔没骂够你们,当然哀家也会生气,也会哭,哀家是悔啊,悔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被上天安排到遇见你们这些碍眼的B样操的……”

  不要说孙小山,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我读罢此文也不禁头涔涔而汗潸潸,暗道现在“80后”、“90后”的这帮小孩真是了得,也难怪那位一度号称80后作家“第一代掌门人”的某人也不由得不在博客上渭然长叹:

  “原以为我汉语写作中国第一,现在网上一溜达,居然都跟我写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