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恶魔吹着笛子来横沟正史应许之日辛夷坞酒侠神医还珠楼主有顶天家族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言情 > 奴役天子(下) > 第十六章

  冬日里的清冽阳光穿过重重宫闱,凉亭里悠然坐着一个黄衣青年。

  一袭明黄束袍在冬阳下微微飘拂,他手持着箫,流畅的吹着,潇洒迷人。

  而他身旁的软榻上还横倚着一个明媚女子,她腿上覆盖着保暖的金丝黄毯,眼眸正轻轻阖着。

  他吹着箫,显然娱乐着佳人。

  “主子,贵妃娘娘好似睡了。”打石上前提醒。

  丰钰未停,仍吹完一首曲子才停下。

  “要唤醒贵妃娘娘吗?”打石请示。

  他笑意沉沉。“不要吵醒她,去取梳子来。”他吩咐。

  打石没有多问,随即去取。

  丰钰眼眉上挑,嘴角噙笑,接过乌木制的扁梳,开始轻巧的为女子挽发。自她十五笄礼过后,他即开始苦练,练习的对象是打石,这奴才今年才十九,可额头处已有点儿微秃,这该算是他苦练下的牺牲品,这几年扯得打石的顶上毛发稀疏,十足可怜。

  但苦练是有成的,如今他手巧灵活,已能轻易为心爱的女人挽发而不拉痛她头皮,惊醒她的睡眠。

  为她梳了个发髻,再簪上他亲手为她打制的簪子,此刻的她依然安睡,可那模样娇若芝兰,脱俗出尘?他不禁痴痴地凝视起她的睡颜来,心儿也跟着悸跳不已。

  不远处,某人望着那黄衣金冠的男子,见他望若酣睡女子的神情温柔似水,那眼中浓烈的深情不容错认。

  她伸手捏毁身侧绽放的秋菊,走上前去,脸上惯常堆起的虚伪笑容也不再了。

  “臣妾见过皇上。”她走进亭内施礼。

  丰钰一见她,眼底的柔情乍然消退。“皇后。”他轻浅的应道。

  但尽管他声音再轻,沉睡中的人儿还是被陈芝贞的出现而扰醒了。

  她的睁眼让他俊逸的脸上出现星星点点的懊恼,陈芝贞见了胸口的怒意更炽。

  高月先是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眼波一扬,看见了她的怒容,当下立即惊得坐直起身。

  “这个……风吹箫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皇后驾到,失礼了。”高月连忙尴尬的说,两手再赶紧拉整因睡着有些凌乱的衣裳,可惜方才是临时教某人拉出来听他吹箫的,衣着随便得很,这会儿让陈芝贞见了,八成又要暗自耻笑她不庄重了。

  她觉得不好意思,勉强拉整好仪容,抬眸见陈芝贞双眼含恨的直瞪着她头顶,她机灵的往上一摸,摸到了个髻,记得自个儿被拉出来时是披头散发的,她眼珠子瞟向丰钰,知道他又玩她的发了。

  接受到心爱人儿凶恶的目光,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当作她是在对他抛媚眼。

  这皇上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她抿抿红唇,向他使了眼色,走到他身后去,轻扯了一下他的后腰带,要他别忽视了皇后。

  他这才淡淡地问道:“皇后怎会出现,有事?”

  陈芝贞闻言更怒。“难道臣妾找皇上就非得有事不可?就不能单纯只为听皇上吹一曲箫,或请皇上为臣妾挽一次发?”她再也维持不了温婉大度的虚伪面容,醋意横生的问。

  站在丰钰后头的高月立刻双颊通红。皇上为她吹箫就算了,皇上为妃子挽发这实在罕见,传出去莫说有失帝王威仪,也不好听。

  她忍不住再白了他一眼,就叫他别在外头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偏不听,这下教人撞见了,对象还是皇后,他倒是一脸淡漠,但她脸皮簿,只想有洞可以钻下去。

  “皇后要求的事太难,朕不是这么方便。”

  高月眼珠子一翻。这死皇帝,眼前的可是他的皇后啊,他居然敢对她这么说!

  就见陈芝贞果然气得面目扭曲。“皇上莫非是忘了臣妾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后的吗?”她不想这么狠的,可既然贤淑并不能让他怜爱,那么,就不该怪她成为阴狠的女人!

  丰钰面上渐渐覆上寒霜。“皇后既然时刻不忘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就该知晓满足,不该再强求朕更多了。”

  “是吗?可是臣妾的父亲势力仍在,他仍是您最大的倚靠,难道您不需要这双臂膀了吗?”她不可一世的问。

  “需要,自然是需要。”

  “若是需要,您又怎会对臣妾表现得这么毫不在乎呢?”她质问。拿下了面具后,她再无顾忌。

  他漠然一笑。“你当朕是软柿子吗?陈将军当初以武力帮助朕,阻止二弟图谋篡位,但朕就没有能耐治得了你爹吗?”

  陈芝贞脸色为之一变。“您若有能耐又怎么会容臣妾当这个皇后?”

  “问得好,朕又怎会容得下你!”他双目如箭的射向她。

  她倏然一惊。莫非他真隐藏了什么实力?

  他的话就连高月也吓了一跳。这男人的自信从何而来?目前的情势还不是他能全盘掌握的不是吗?

  “皇上这是要废后吗?”陈芝贞心惊不已,没想到他敢这么做?

  丰钰露齿一笑。“废后?皇后如此贤淑,朕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不过……既然你来了,又说起这件事,那朕就顺道告诉你,省得过两天还得劳烦母后找你谈。”

  他刻意瞧了她一眼,而后才又继续说:“母后年岁虽不大,但后宫毕竟多事,应找人为她分担,而这人应该是中宫之王的皇后才对,但朕见皇后个性柔弱,恐怕丕适合管理复杂的后宫,所以朕己对母后要求,以后宫里的事还是请贵妃多费心的好。”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完全剥夺她皇后的权力。

  陈芝贞彻底变脸。“皇上会不会欺人太甚!”

  他浮出无辜讶异的表情。“朕是体恤皇后,你怎么说朕欺人?”

  她为之气结,将怒气转向他身后的高月。“贵妃,这是你的意思吗?你想取代本宫?”她咄咄逼人的问。

  高月叹口气。终于轮她上场了!她站出丰钰的身后,直挺着身子面对陈芝贞。

  “是的,臣妾想代皇后管理后宫。”

  “你敢?”

  “臣妾只是帮太后、皇后分担,没有敢不敢的问题,只当尽力去做。”浪都来了,不容她闪躲。

  陈芝贞大怒。“高月,本宫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咱们走着瞧!”她气得撂下话来。

  高月直视着她的怒容。“是,臣妾明白。”

  她气得牙齿发颤。

  “打石,这天候是越发凉了,回去吧!”丰钰牵过高月的小手,走下凉亭,随手折来一枝菊,簪上她的发,他黑亮的瞳眸里光华流动,干净澄澈中只存在身旁人儿的倩影。

  陈芝贞愤恨的扭着脸。她用尽心机才得到的后位,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教人夺得走的,皇上的人跟后位,最后都将只属于她!

  *

  “皇后召见臣妾,不知有什么事?”刘洁儿冷冷地瞧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要不是这女人,今日这座凤延殿的主人会是她!

  “本宫晓得你十分恨我,但这是天命,你爹是文官,在太平时候确实可以权倾朝野,但在非常时期,就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在这个时候,只有得靠武力才能保障未来。”陈芝贞挑明的说。

  见刘洁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冷笑了一阵后又道;“本宫找你来不为别的,而是知晓你因为高月的关系触怒了太后,她不再视你为心腹,你现不在这宫里,是皇上不爱、太后不疼,四面楚歌,本宫好心,今天就指点你一条明路,让你能够在这宫里待下去。”她一副施恩的模样。

  “你指给我明路?”这是在唱哪出?这女人不也视她为眼中钉吗?别说指她明路了,别一脚踩死她就不错了!

  “你又想要什么诡计?我是不会上当的!”她清楚这女人是怎么阴险的取得后位的,她不是笨蛋,不会轻易信她。

  陈芝贞抿笑。“你可以不信本宫,但信不信若是没有本宫帮你,你不久就会让高月那女人撵出宫去。”

  说起高月,刘洁儿变了脸色,但见到皇后那阴冷的笑,她怒火更甚。

  “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但皇后是不是过度关心别人而忘了自己,你身为皇后,却大权旁落,失宠到连你那以武力取胜的爹都抬出来了,那男人还是不上你的床,一个没有子嗣又不得宠的皇后,下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她回敬嘲笑。

  陈芝贞怒意涌现。“你住口!”

  “我可以不说,但事实存在!”

  “你!”在极度盛怒后,她逐渐冷静下来。“刘洁儿,好吧,你说的没错,咱们俩的命运半斤八两,那你可愿意与我合作同对付一个人?”她隐忍的问。

  刘洁儿也沉下脸来。“你想要怎么做……”

  *

  高月在深宫内见到她爹,开心的呵呵笑着。

  高琼松同样喜乐的瞧着女儿。几次见她精神不错,可见在这宫中没吃到什么苦头,这样他也放心了。

  “接下来得生个皇子,这样你地位就更稳固了。”他张口说。

  “皇子?”

  “你别告诉爹,都做贵妃了,还没想过这件事?”见她一脸讶异,他马上竖起眉毛,扯着嗓子说。

  她还真敢摇头。“嘿嘿,还真没有。”目前宫里局势未定,这时候生孩子风险太高了吧,她没这打算的。

  他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怎会没有?女人嫁人第一要紧的事就是为夫家传宗接代,更何况你身在天家,皇家子嗣是何等大事,你居然不想?”他匪夷所思,气呼呼地说道。这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见父亲生气,她嘟高了嘴。“爹,丰钰与我都年轻,这事不急嘛,等过些日子再说就好。”

  “傻瓜,天家不比寻常人家,更何况……”他忽然欲言又止。

  “爹?”她看出父亲神情有异。

  高琼松抹了抹脸。“女儿,虽说爹心里一直认为你会进到帝王家,但等真正进来后,又不禁担心帝王心千万变,谁知将来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他模样越显忧心仲仲。

  她明白爹的担心,自多年前她进到东宫以后,爹就没一日舒心过,如今她身为帝妃,面对的压力又岂是在东宫时能比拟的,难怪爹会为她愁眉不展。

  “爹,我与丰钰的感情不同他人,我们相知多年,最后才决定相守,他不会负我的。”她坚定的说。

  “嗯……爹也希望如此。”高琼松仍忧心不减。

  高月蹙了蹙眉。“爹方才是不是去见过丰钰了,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一般来说,除了皇后的亲人之外,男子想进到后宫,除非有皇上的恩准,否则不得进入,而爹是由前殿过来的,那定是见过丰钰后才让人领过来的。莫非是丰钰说了什么话才让爹这般忧心?

  “我是见过皇上了,不过他没对爹说什么。”

  “是吗?可是近来爹时常入宫,这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皇上宠你,知道你思念老爹,所以才屡召我进宫,再借机让爹来见你的。”

  她噗哧笑出声。“皇上宠我你都瞧在眼底,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唉,但愿是爹忧虑太多,不过,月儿,爹只能说,你的枕边人心思缜密,绝非常人,这样的人,爹怕他对感情也是利用为多……”

  高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爹,这话申璟也对女儿说过,我又何尝不明白丰钰不是常人,若是常人又怎么能稳坐太子之位二十年,又如何能顺利登上王位?但他的城府与权谋就只用在对外人上,对我,他绝不可能背叛。”她对丰钰的感情深信不疑。

  高琼松毕竟是个直肠子,见女儿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立即露出笑容。

  “那就好,女儿若信他,爹也没什么好犹豫了,行了,就这么办!”他豪爽的拍着大腿说。

  “什么就这么办?”她不解的问。

  他瞧她一眼,抓抓脑袋。“没事,爹只是忘了告诉你,我就要被贬官了……”

  *

  太后四十二岁的寿,虽非是逢十大寿,但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喜庆,所以皇上下令办得隆重,也顺道借机展示新帝即位之后天不太平、内外安乐之象。

  “直璇,咱们走吧。”高月牵过他的手往慈寿宫的方向走。“待会见着母后,你嘴可要甜一点,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些话你可要记得说啊!”她一面走一面细细叮咛着。

  年纪小小的直璇失了亲娘后,大多时候都是跟着她的,由她扶养照料。

  “是不是我这样说,母后就会喜欢我?”直璇问。

  “呃……是啊。”高月说得有点心虚。

  事实上,他们这一大一小应该是太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算他们再努力讨好,恐怕也无济于事吧。

  但对一个小孩她又怎么说得了实话,况且说了他也不见得能懂。

  “那待会直璇会大声向母后祝寿,希望她能对我笑一笑。”他天真的说。

  太后见到他就会想起珍淑妃,自是十分痛恨,要她对直璇笑,这恐怕有困难,原本她是不想带他上慈寿宫的,但是今天这日子直璇若不出现不但说不过去,也会让他在宫中更没有地位,更让人看轻,因此,她才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来。

  两人一路来到了慈寿宫,迎面正巧陈芝贞也刚到,她不必对皇后行礼,于是礼貌的点了头,陈芝贞也没意思与她交谈,就各自进到慈寿宫里了。

  这时太后已坐定,刘洁儿为巴结她早早就到,己在太后跟前打转了,不少皇亲都前来祝寿,就连申璟也进宫了。

  高月见到申璟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有很多不甘与难解的情绪,她脸上略略发热,别过头去不愿面对他含怨的注视。

  这时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丰钰随即跨进大殿中,他一眼先望见高月,见她双颊泛红,微微一笑,视线再瞥见申璟,随即面色略沉。

  “皇上可来了!”太后一见他,便眉开眼笑的唤人。

  丰钰快步走到她面前。“孩儿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嘴角高扬,正要开口说什么。

  “皇兄那话是直璇要讲的,怎么让您讲去了!”直璇忽然焦急的说。

  太后一听,笑容敛下。“是吗?六侯也想对哀家说这▲话吗?”

  通常新帝继位,兄弟都会封王,唯这六皇子因生母之罪,再加上珍淑妃在世时宠冠后宫,让太后深深不满,所以强烈反对直璇封王,只让丰钰封他为侯,且不给封号,只称六侯,其实这大有污辱之意。

  “是啊,但可惜让皇兄抢去,儿臣没话可说了。”直璇苦恼的直摇着小脑袋。

  一般这种童言童语都会惹得大人们发笑,可因太后对他心怀不满,表情明显的厌烦不耐,也没人敢笑出声。

  高月见状,赶紧低下身子对他咬耳道:“哪没好话可说了,你还可祝母后青春永驻,万寿无疆啊!”

  —直璇闻言,小脸马上笑开。“对呢,儿臣祝母后青春永驻,万寿无疆!”他喜孜孜的照说。

  没想到太后却厌恶的挥了挥手,“六侯瞧来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要人提醒才能像鹦鹉一样发声学舌。”

  这话极尽嘲讽了,直璇再天真也听得出来太后在酸他,立即躲到高月身后,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高月心疼无奈,望向丰钰要他缓颊。

  他浅浅一笑。“母后,今日可是您的大寿,别对直璇发脾气了,孩儿后头还很多人等着向母后祝寿呢!”

  丰钰语落,刘洁儿为了讨好他,立即上前对太后拜寿,并且,送上精心准备的大礼。太后对她早就没那么恼了,又见她寿礼精致,心情大好,一时气氛又恢复了欢乐。

  太后过寿,照规矩十岁以下的皇亲都得向她跪拜奉茶,太后会对每个孩子奉上的茶沾上一口,以示亲厚疼爱,唯独轮到直璇上来时,她连笑容都没有,茶也不想碰。

  “母后,您不喝儿臣奉的茶,是因为不喜欢儿臣吗?”直璇捧着茶,不禁难过的直问。

  太后讶异他竟会当众这样问她,正想发作,但瞧着这么多人在看热闹,只得忍下这口气,接过他的茶。“没的事,哀家对谁都一视同仁,没特别讨厌谁,这茶不就要喝了吗?”她的唇才轻触杯口,整个唇就瞬间全黑,众人无不大惊。

  丰钰更是勃然色变,“宣太医,立即宣太医!”他赶至太后身边,她已然一口气上不来,翻着白眼了。

  太后的唇色已是黑成深墨色了!

  太医匆匆赶至,一个时辰后,竟叩首向皇上请罪,说没把握能救得回太后的性命,请皇上饶命。

  丰钰俊容骤变,眼神阴霾,漆黑的眼底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突然遭此巨变,众人无不噤声,不敢多语,可那陈芝贞却在这时开口了。“皇上,那茶是直璇奉的,您是否该先将他拿下问话?”

  他颔首同意。“拿下直璇!”

  直璇早被太后中毒之事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儿又有人要拿下他,他立刻放声大哭。

  “皇上,直璇才多大年纪,如何可能对母后下毒,请皇上明察!”高月不忍直璇受惊,心急的护卫。

  “说得没错,六侯年幼,就算有心杀人也不可能拿得到剧毒,这背后一定有人安排指使。”陈芝贞再说。

  “正是,而且动手的一定是太后所厌恶的人,这里六侯是一个,我是一个,贵妃就不用说了,皇后也不见容于太后,就连靖王爷也算得上是宫中不受欢迎的人物吧!”刘洁儿随便一点五个人,点到申璟时被他阴狠一瞪,让她膀子畏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提声,道:“但下毒的是六侯,谁与他最亲近,这很明显了,唯有贵妃最有可能杀人!”她的手直接指向高月。

  高月瞬间刷白了脸。

  “你与六侯亲近,又素来为太后所不喜,你们当然最希望太后出事!”刘洁儿毫不留情的指控,几乎就确定她是主谋。

  “我没有!”她扬声反驳,“皇上,这事……”

  不容被人栽赃,高月转向丰钰要解释,却愕然见他面容阴沉,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由自主的就消了声音。难不成他也相信是她安排直璇下的毒吗?

  她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让她全身发冷。

  “朕相信贵妃的清白,不过在母后脱离险境以及消除嫌疑前,暂时先将贵妃打入冷宫。”他阴鸶的下令。

  冷宫?高月震惊的望着丰钰。他怎能不信她,怎能如此?

  *

  夜深,她披衣起身,赤着脚走向窗边。

  此时,月上树梢,月明星稀,她却是心事重重。

  她已独自在这冷宫里待了七日。

  静默的想起他将她送到冷宫时那冰冷的表情,她不由得抚上窒闷的胸口,告诉自己别怕,他是信她的,送她来冷宫也只是权宜之计,他会找时机放她出去,不会让她在这冷宫待太久的。

  只是,不知太后脱离险境没?

  太后出事,命在旦夕,丰钰该是很焦急吧!

  可她完全不知道外头的情形,再着急也没用,如今只能对着无人的冷宫一再叹息。

  “这几声叹息是为自己的遭遇不值,还是为那男人的绝情冷待而感伤呢?”

  听见这声音,高月立即望向门口,“申璟!”

  他面上覆着一块黑布,跨进冷宫后将黑布取下。“好久不见了,嫂子。”这声嫂子叫得戏谑。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理会他的嘲讽,她直接问。

  “当然是专程来探望你的。”

  高月皱眉。“我可不欢迎你!”她挑明说道。

  申璟哼了声,“还这么讨厌我吗?要知道这七天来只有我来探你,旁人可没有这番心意,而你那皇帝相公更是连想都没想过你,半声安慰也没有。”

  她闻言甚是恼怒。“你派人盯着冷宫做什么,这是在监视我吗?”

  他面色严肃起来。“可还记得你笄礼那日,我曾道哪一天你若想知道东宫女官能否嫁人,我可以为你解答。现在,你还想知道吗?”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提起这事。

  她瞪着他。“我已不是女宫,这时候你提这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虽不再是女官,甚至已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但你可有后悔嫁人?你若没嫁,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只是暂时待在冷宫,会有什么下场?”她不以为然的哼道。

  申璟脸色越发阴沉。“太后死了!”

  “什么,母后死了?”高月由椅子上惊跳起来,马上想到的是——丰钰岂不伤心欲绝!

  “太后一个时辰前走的,六侯于一刻前亦已遭赐死,接下来就剩你了!”

  她骤然跌坐椅中,不敢相信连一个小娃儿都被处死……

  丰钰是悲伤过头了吗?他如何狠得下心?

  “高月,目前只有我救得了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申璟问。

  她倏地睁眼,“毒不是我下的,丰钰不会光凭臆测就要杀我!”她气息紊乱的摇着头说。

  申璟嗤笑。“你还信那男人吗?太后是他母亲,他唯有杀了你,才能杜悠悠之口,他保不住你的!”

  “他会为我洗清冤枉……”

  “你太天真了,那丰钰绝不是你想的良人,身为帝王,在紧要关头第一个要舍弃的就是男女情爱,他若不想让天下人骂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不会的……,”她明知他说的没错,太后一死,她便是唯一箭靶,非死不可,但是要她相信丰钰会任由她含冤而死,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你还犯傻吗?我可是专程冒险进宫来救你的,你再不走就迟了!”他抓住她的手。

  “迟了?”

  “没错,你口中会帮你洗清冤枉的人,已亲自领人要来拿你问罪了!?

  “你说什么?”她闻言大惊。

  “走!”不容她再迟疑,他覆上来时的黑布掩饰身份后,强拉着她走出冷宫。

  但人才出冷宫,丰钰以及大票的侍卫便赶到了。

  “皇上,高月要逃走了!”他身后的刘洁儿大喊。

  “你是什么人?来人,快将人捉住!”陈芝贞也赶到了。

  申璟拖着高月的身子要强行离开。

  “放开贵妃!”丰钰快步而至,冷然道。

  他不理,依旧紧紧抓着高月。

  “不,你放开我,我不走!”她焦急的望向丰钰,她不能跟申環走,这一走,丰钰会更为难。

  “笨蛋,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条!”申璟不想让人认出他,刻意压低声音说。

  “不,我信他!”

  “但他会信你吗?”

  “难道我跟你走就能活命吗?”他是天朝王爷,她是天子贵妃,两人凑在一起只是死得更快。

  “我至少能保你周全!总之在我得到想要的女人前,你不能死!”申璟不与她多费唇舌,扛起她就要越过高墙远遁。

  “我不会死!”她心急的朝皇上伸出手。“丰钰,救我——”

  “来人,放箭!”丰钰竟然冷酷的下令。

  她顿时傻住了。

  放箭?那不是连她也杀?她是不是听错了?

  “丰钰……”她脸色褪成雪白,全身紧绷,心也阵阵抽痛着。

  他目光含霜,剑眉危险的扬起。“面前的两人,一个是杀太后的嫌疑犯,一个是从犯,全给朕杀了,不留活口!”

  阴冷低沉的声音挟带着澎湃的怒气,下了这样一道夺命指令。

  高月全身一震,他真要杀她?

  眼泪瞬间被逼出眼眶,这突来的变故快得她不敢相信。“丰——”

  “放箭!”他无情地丢出一句。

  霎时乱箭齐飞,申璟武功不俗,护着她跃上高墙,但身上仍中了几箭,高月一阵心痛,肩上也中了一箭。

  她抱着中箭的肩头,回头凝望了丰钰一眼,可是他的眼神却犹如万年寒冰,不带一丝情感,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一股痛彻心肺的剧痛穿透她全身。

  良人转眼成了薄幸郎君,这一箭射穿的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

  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两人跃下墙头,此时墙外申璟接应的人马已至,他俩最终还是摆脱了追兵,顺利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