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涌动,囚车已经停在了菜市口中。
陆承霭微微的露出一抹可怜之色,一国的太子,今朝被人五马分尸,他日史书不知是该记载这个太子的可悲还是可恨之处。
“你确定要看吗?”侧目问道旁边的佳人。
沈蕴卿点头:“他作恶多端,岂能不亲自看他流血而死!”
陆承霭的目光没有因为这句话的停止而有所改变,他的狭眸渐渐的露出一丝探究的目光,沈蕴卿从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有涉及到她或者她想要保护人的安全,才会伸手。更不爱这些血腥的场面,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让沈蕴卿对方景惟的恨,非要亲自看他被五马分尸才能甘心吗?
沈蕴卿没有去理会他的诸多想法,此刻的方景惟已经如同烂泥一样,被人分开四肢绑在绳子之上,五匹马儿朝着不同的方向,打着响鼻,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危害。
而人们都知道,等会,就是这些看着无比温顺的马儿,会用巨大的力量,将中间的那个人,给活生生的撕裂开来。
方景惟木然的擡眸,眼光终于落在人群中的某个点,嘴角咧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大声吆喝道:“沈蕴卿,你好厉害啊,你个狠毒的女人!”
众人侧目,沈蕴卿已经下马,沿着长长的台阶,一步步的走向行刑的地方,宛如地狱中走出的一尊神佛,让人望而生畏。
衣带飘飘,在风中荡漾。人们的目光都随着她的移动而缓缓的移动,最终停在了行刑的中间。
沈蕴卿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爬在地上的仇人,嘴角突然展开一朵罂粟一般的笑容:“骂人,有用吗?”
“哼,你不要得意太久,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会有人继续与你一决高下,不会让你太舒服了!”
有血从方景惟的嘴角流出,沈蕴卿了然一笑:“不说又如何,不过就是三皇子一个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说着,竟然低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刚才方景惟的眼神还带着嗜血的恨意与痛快,却在听到对方的话后,瞳孔猛然收缩,眼神渐渐的失去了光泽,颓废与黯淡的望了沈蕴卿一眼。
“你果然厉害!”
沈蕴卿擡头,目光如炬,退后数步道:“行刑!”
“啊……沈蕴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方景惟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刑场,让身边的人都觉得无比的毛骨悚然。
可沈蕴卿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退会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还在做无谓挣扎的仇人,轻轻的一笑:“下辈子再说下辈子的事情吧,这辈子我赢了你,下辈子一样可以赢你!方景惟,你走好,算是祭奠,我曾经因你而死去的亲人与自己。”
鼓声齐鸣,震耳欲聋。
随着监斩官手中的监斩令落下,方景惟这个算计了一生的男人,终于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彻底的陨灭。
方景惟死了,沈耀鸿这次没有得到任何的封赏。
因为上次他要出征,将国库的差事也卸了,这次回来嘉和帝没有安排任何的差事下来,加之上次的打击,这段时间也跟着安静了许多,只是萧筱往萧府跑的越发的勤了。
沈蕴卿擡眸看着对面的沈煜,见他正捏着一枚棋子,兀自的出神,想起刚才,他说萧将军这几日的折子天天的送,里面的内容,嘉和帝只是前几天看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看过。
他曾经偷偷的瞄了一眼,竟然是让三皇子将萧筱立为正妃的事情。这会儿,招了三皇子沈耀鸿进宫,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煜无聊就跑到嫡姐这里来玩,想起好久姐弟两个都没有做到一起,下一盘棋,便让人拿出来,对弈。
夏日的风总是这样的炎热,沈蕴卿看着外面似乎有人影微微的一晃,瞥眼朝身边的红醉望去。
红醉会意,掀开帘子出去。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便进来伏在她的耳边轻声的道:“萧贵嫔写了什么东西,呈给了皇上,这会子正跪在自己宫中的地上。只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不出一个时辰,就晕倒了。”
凤眸有精光闪过,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正好沈煜擡头,笑道:“姐姐,我又输了。”
“不下了。”沈蕴卿也拍拍手掌,伸手拿过茶水,轻轻的压了一口。
沈煜还没有接口,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雅妃娘娘来了。
沈蕴卿嘴角含笑,让人请了进来。
互相见过,沈煜知道雅妃来必定是后宫中有事情,告辞出去。
沈蕴卿也不拦他,由着他去了,才笑道:“雅母妃怎么来了?”
雅妃细细的看了她一眼,发现沈蕴卿自从上次回来,不仅高了,越发的长的好听,心中也欢喜:“这岁月,也就你还能在这里坐的住。”
听她这样讲,知道是萧贵嫔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中,抿嘴一笑:“雅母妃说笑了,这事情,是她自己要跪的又不是我们。”
“可是,这会儿皇帝却下来旨意要你我过去看看,这不小太监刚走,我就赶着来了。”雅妃端茶喝了一口,似乎在等沈蕴卿的答复。
沈蕴卿略微沉思了一下:“雅母妃这会儿萧贵嫔这样,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啊?女儿死了,她只能依靠娘家,可是萧将军就是有权势,也是在边关,到不了这里。”说着,嘴角一紧:“自己的侄女到现在连个侧妃都算不上,她除了低头认错还能怎么样。”
沈蕴卿点头:“雅母妃说的对,这样一位曾经盛宠的妃子,就因为莹妃的出现,就这样一落千丈了吗?”
雅妃正要捡块身旁的果子吃,听到沈蕴卿这样说,动作一下子停住,愣了一会儿神才道:“你是说?是皇帝要故意的打压吗?”
“您觉得呢?父皇虽然有好多的妃子,但是念旧的很啊。到现在,父皇天天都倒母后那里去吃晚饭,就是你们,就算不留宿也多有赏赐或者去坐坐。只是说和萧贵嫔断了就断了吗?”这个问题是沈蕴卿在很久以前无意中早就想起来的,当时她的注意力只在沈曦若和方景惟的身上,对于萧贵嫔的关注自然会少一些。
今天这么一提起,雅妃的眼睛似乎亮了许多:“对呀,皇上念旧的很,更何况是他宠了那么多年的萧贵嫔呢。可今天,萧贵嫔都晕倒了,这会儿不说派个人去安慰两句,到下个旨意让我们去,是为了什么?”
沈蕴卿低头一笑:“今天我听说,父皇这会儿正和三皇兄说话呢。”
“说话也不至于不会派人去啊,更何况这么多年,萧贵嫔可是头一次这么低头认错,连失去了女儿也没有这样过啊。”雅妃有点糊涂起来,直直的望着沈蕴卿。
见她不明白,沈蕴卿笑道:“听说前几日,萧将军频频上折子,说的是关于三皇子妃的事情。”
雅妃听后,心中顿时明了:“萧贵嫔这是唱了一出苦肉记啊。怪不得陛下不要去呢,看来萧筱这三皇子妃的位置悬的很啊。”
沈蕴卿扶了扶云鬓旁的珠花笑道:“那我们也不用太急了,反正这会儿太医已经去了,好不好的与我们的关系不大,不过是萧家试探皇上的一种方式,我们何必要混到里面呢。”
雅妃禁不住捂着嘴巴笑道:“果然是个厉害的丫头,这会儿我发现我是来对了。”
沈蕴卿笑道:“雅母妃,吃点水果吧,这段时间二皇姐可来信了吗?”
“前几天送过来一封,说是让陈桐文回去。我想着桐文和你感情好,这会儿在回去,又要闹的不安生,可是,不回去吧,你二皇姐又催了。我正要来和你讨主意呢。”雅妃轻蹙了一下眉头,知道陈桐文在这宫中住的久了,毕竟不是皇家的人,免不了传出些什么不好的来。
沈蕴卿的红唇轻轻的一扬:“桐文也不小了,这会儿又跟着我出征,也算是长了见识,不似小时候那样的蛮横。我想着,和父皇求个恩典,让她早嫁了吧。”
“这自然是好事,能有个指婚的恩典,对于陈家可是天大的喜事。”雅妃也隐隐约约听到宁炽与陈桐文的事情,特别是这次回来,宁炽又得到了军功,到军队中历练去了,也不算是太差。
只是,毕竟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这样想着雅妃就道:“只是,陈家的姑娘,我这也说不上话。”
沈蕴卿自然会意:“雅母妃,桐文是个好姑娘,我怎么能亏待了她呢。你抽空和二皇姐提提,让她探探陈将军的口风,看看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我必会叫男方辱没了桐文,当然了,这还要陈将军的帮助,到时候我一定送份大礼让陈将军满意。”
雅妃听到她这样说,心中似乎有些明了,因为女儿曾经和自己提过一次。现在萧天庭逼得这样紧,萧贵嫔又做出这个样子,皇帝都无动于衷,看来是时候了。
想到这里,雅妃笑道:“这事情,我一定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