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岫想了想:“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农妇,但是她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总是让人看不透。”
红醉在旁边想了想道:“是,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我更加觉得,元大婶举手投足间有种特别的……特别的优雅,或者说经过良好的教育。”
沈蕴卿赞许的看了她们两眼,点头:“对,是一种大家闺秀的含蓄和优雅。这种东西,是从骨子中带出来的,不是经过世事变迁就能随便磨灭。”
但是暗卫没有查出什么,不是隐藏的太好,就是被人隐藏的太好,不过,如果是元大婶刻意的去隐藏什么东西的话,那么她也就不会落到此种田地了。
正自想着,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陆承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到了。”
沈蕴卿就着红醉掀起的帘子,将手搭在早已经下车的青岫手中,擡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门口,才缓缓的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黑漆木门,似乎是刚刚刷过漆的样子,油黑而亮,在这十月底的太阳下,竟然微微的反射着光芒,一颗槐树由旁边的院墙外面伸出,还有一些将要凋零的叶子死死的挂在枝头不肯离开。
沈蕴卿笑道,感念的看了陆承霭一眼:“这家的主人都是听话的很呢。”
陆承霭接口道:“自然,迎接公主这样的大驾,岂能是随便的门口。”
说着两个人就会心的一笑,原来,前几日,陆承霭已经打听到酒楼的掌柜家里有一个老母亲,身患疾病,到了这几个月格外的严重起来。
四处闻医都没有好的办法,只得开始打听各种神仙方法。
陆承霭给了一个路旁算命的几两银子,指使他给这位走投无路的掌柜好好的算上一卦,结果一算不要紧,那算命的说他家老妇人命不该绝,这几天会有一位贵人降临在他家的大门口,必须将大门从新的漆黑,来迎接这位贵人。
那掌柜的一听,又要问贵人是什么样的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长什么模样,或者是男是女。
算命岂是吃干饭的,虽然陆承霭没有说的清楚,但也是超级的能编排,说了句什么事天上的仙人,但是化妆成什么样子不知道,有缘人一见就会知道之类的话。
另外又只让他回家等着就好了,这几日那掌柜的不太照顾自己家的生意,只是在家里坐等,今天正等的焦急上火呢,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叩门,急急的出来迎接。
这一开门,掌柜的先是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半晌,突然才反应了过来,就是那日掐着自己手脖子逼自己讲话的那位,心中先是胆战心惊起来。
“爷,您……您还有事?”掌柜的舌头打结,想着都寻到家门上来了,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大事在发生了吧。
谁知陆承霭悄悄的闪过身去,露出了沈蕴卿的一张俏脸来。
接着听到陆承霭在旁边笑道:“好巧,好巧,原来是旧相识,也算是有缘了人。不过是我们小姐想掏杯水喝,不知可有啊?”
那掌柜的狐疑的打量着他门前的这些不速之客,说有吧,又不想招惹他们,说没有吧,不仅想起那天自己被逼着讲话的时候,都过去那些长的时间了,胳膊还是隐隐作痛。
正在犹豫为难之际,沈蕴卿轻轻的一笑,淡淡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你家可是有什么喜事,门上刷的漆可真是油光铮亮的。”
掌柜的一愣,突然脑海中就冒出了那天算命先生的话来:“是有缘人自会认识。”
难道?有缘人不会是他们这伙人吧?可是,这是门上刷漆后的第一波客人啊。
想到这里,不免也忘记了人家讨水喝的事情,只开口道:“你们会医术吗?”
陆承霭在旁边一笑:“掌柜的可是问对了人,你知道我家小姐是干什么的吗?她可是宫廷御医的嫡传弟子,医术了得。怎么掌柜的问这个干吗?”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更是笃定了这几个人就是那算命先生所说的救命之人,赶忙的让开大门道:“几位屋里请,屋里请。”
沈蕴卿与陆承霭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彼此眼中有一股笑意掠过,然后缓缓的迈进了掌柜家中。
一座二进的小院,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也能看出掌柜家也算是个殷实的小家庭,一步步的行来,掌柜的将几个人让到客厅中,回头吩咐一个小小的丫头去倒茶。
接着赔笑道:“几位突然造访是我的福气,听说小姐会点医术,不瞒小姐说……”就把那天算命先生说的话又讲了一边。
听的沈蕴卿心里直乐,想着这些算命先生还真是能够忽悠。
说完后,掌柜的殷切的看着沈蕴卿,希望她能给指条明路一般,只看得红醉与青岫在后面都轻轻的咳嗽,才慌忙收回了目光。
沈蕴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母亲,算是有一颗仁孝之心,也不怪罪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既然碰上了,那就医治看看,我不是什么圣医,但尽一颗真心。”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德,我真是终生难忘,无以为报了。”话音刚过,就见一个妇人匆匆的从后面赶了过来,见到这个阵仗吓了一跳,用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掌柜的赶忙上前拉过她道:“来来,这位是大夫,就是前几天算命先生说的有缘人,是给母亲看病的。”
那妇人,擡眸看了几眼这几个人的装扮,见都不俗,心中已经起了敬意,又听说是来给婆婆治病的更是脸上有了喜色。
“多承蒙各位的帮助,先谢谢了。”
沈蕴卿打量了一眼那个妇人,见她穿着家常的衣服,头上簪着几只简单的钗环,一看就是一般的家庭妇人。
只是那眼睛明亮,脸上扑着淡淡的脂粉,看的出来以前是有过在大家中做丫头的经历。
便笑着点头:“不知道这会儿老太太在哪里?早过去看看也好,我们还要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好好。”夫妻两个人赶紧的点头,那妇人在前面引路,沈蕴卿只带着青岫跟着妇人向后面的一个院落而来。
很快就进到了老妇人居住的地方,看来这个掌柜的很是孝顺,给老太太还安排了一个丫头伺候着,这会儿正伺候老太太喝水呢。
妇人进去就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娘,那老妇人擡头见是自己的儿媳妇领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虚弱的笑笑,询问般的望着自己的儿媳妇。
那妇人上前接过丫头的手中的茶杯,上前道:“这是给您看病请来的大夫。”
老妇人一愣,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这么漂亮的姑娘必是哪里的大家小姐,怎么会是大夫,你们弄错了吧。”
沈蕴卿已经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见她面色发白,精神萎顿,似乎有消渴症的烦忧。
笑道:“我是来给您看病的,您把手伸出来,诊诊脉吧。”
那老妇人在儿媳妇鼓励的眼光下,伸出了手臂,沈蕴卿上前搭在脉搏山细细的诊了半晌,才道:“没什么大问题,回头我给您开方子。”
那老妇人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真的是大夫,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大夫呢。”
沈蕴卿笑着与妇人退到了外间,提笔写下药方交给了妇人:“老夫人换的是消渴症,一概的饮食都不能含有任何的糖分,包括水果都不要吃,只吃这个药方,先喝上三副,三天后,我会再来看看情况。”
“好好,好。”那妇人听到这里,满脸堆笑的跟着沈蕴卿出来,来到了前院。
掌柜的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带有询问的意思。那媳妇则是笑脸满腮,对着他点点头。
掌柜的见到如此,才略略的放心,媳妇上前道:“这位姑娘说过三天后,再来看看。”
沈蕴卿擡头见到掌柜的,点头道:“是,老老夫人是消渴症,不能根除,但是可以很好的控制,只要按照我的方子调理,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
掌柜的惊喜的看着沈蕴卿,就差差点跪下了:“谢谢啊,谢谢。那些大夫都说老太太不能过这个年了,没想到能遇上你们这些好心人。”
沈蕴卿摆摆手道:“其他的大夫有他们的看法,但是,老妇人按照方子喝药,在吃食上要多多注意,在我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看来一眼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陆承霭:“走吧,三天后,再过来。”
“好。”陆承霭点头,跟着沈蕴卿往外面走去。
掌柜的一家赶紧往外送去,直到走到大门口,沈蕴卿才回头对着他们到道:“我另嘱咐你们一件事情,我来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
“好,好。不会说的,绝对不会说出去。”掌柜的答应着,一眼瞥见陆承霭对着自己笑的有些阴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补充道:“就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这样陆承霭才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沈蕴卿上了马车,才让车夫赶车而去。
这边,妇人见自己家的丈夫这个样子,不免奇怪问道:“你瞧你刚才说的话,人家又没有要杀你,你至于吓成那个样子吗?”
掌柜的忍不住摇头:“你懂些什么啊,还记得我和你说在酒楼里威胁我的那伙人吗?”
“不会是他们吧?”那媳妇有些不敢相信。
掌柜的无奈的点点头,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是祸是福啊。”
媳妇听了也是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道:“能有什么事情啊,我们没有钱没有势的,她们也犯不着,总之,这下娘的病也算是有着落了。”
掌柜的听到媳妇说的话,只得点头:“是啊,只要娘的病有了着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两个人说着,就回了自己的家,关上了大门,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