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的缓缓走来,停在她的面前,伸手将风带起的那缕青丝,给细心的掖在耳后,明眸善睐,自有一番风情中亦有着淡如天边云一样的忧伤。
拇指忍不住扶上那双眉之间的伤痕,语气轻而浅:“你怎么总是这样的伤感,真想抚平你额间的那抹伤痛。”
感受到那粗粝拇指的抚摸,沈蕴卿没有躲,任由他游走在自己的脸颊,低头温柔一笑:“好不了了,那是岁月的忧伤,不是那个人能想要拂去就可以的。”
这样的沈蕴卿让陆承霭觉得越发心疼,心中男人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伸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声音轻雅中含着不容抗拒:“不要这样说,一定能的。”
脸颊贴着的是那个人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腔火热胸膛中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只觉得安然美好,似乎这里就是此生的避风港。是了,几次三番在他怀中躲避风雨,却没有一次这样平静感受他给予的温暖。
手指忍不住滑过那有着心跳的胸口,念念而有声:“为什么是我?”
强而有力的手臂,明显一震,力气似乎紧了一些,让沈蕴卿觉得身子都要被他抱起,呼吸的之间,一阵气息沿着耳边快速的抵达全身。
“没有原因,只是想要保护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耳边的呓语,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伸出双手有些紧张的环抱住那伟岸的腰身。
一路行来,她的心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中打开,她愿意依靠着他,看着他,甚至会在莫名的晚上想起他。
沈蕴卿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可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天地之间,独有两人,再无其他。
陆承霭看着怀中的人儿,樱唇星眸,一双纤臂轻轻的环住自己的腰身,狭眸黑亮,一脸惊喜。
将自己有些发烫的双唇,轻轻的放上。这不是第一次吻她,却是她第一次主动承受自己的爱意。
这让陆承霭感到天地之间,唯有此事值得他欣喜异常。
湖上清风,骤然暖了起来,就着一霎那间,枝头杏花已经跃然而起,似此刻沈蕴卿娇羞而美艳的脸颊,莹润柔软,不忍碰触。
良久后,沈蕴卿才伏在他的怀中微微喘息。陆承霭轻笑的拥着她,在那琼鼻上轻轻的一划:“带你去那边看看可好?”
沈蕴卿擡眸一看,才发现船儿已经在水的作用下,离岸越发的远了,那个自己一直都没有来的亭子,却近在咫尺。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既然到了,自然要上去瞧一瞧才好。
陆承霭拾起篙,几个点纵,船儿靠了岸。沈蕴卿这才看清楚,这座亭子的全貌。
仰头就见方寸亭三字,高高悬在上面。小小的岛屿,只有一亭。一亭方寸间,也是小小岛屿的空间。
天大地大,不过在这方寸之间,果然是个好名字。
点头赞道:“原来御花园中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没有早早发现,岂不是可惜了。”
“这里本就偏僻,地方有小。从岸上望过来,被树荫一档,基本不能看到,也就是走的近了,才能翘翘看到飞檐一角,自然不会引人注意的。”陆承霭细细打量四周,缓言道。
“来,这里坐。”拂去上面的尘土,陆承霭伸出手。
沈蕴卿轻笑点头,乖巧的将手放在那双大手中,挨着他坐下来。
“你怎么这么巧的就赶上我了?”沈蕴卿想起在岸边那一出,似乎陆承霭有意为之。
“看你从贤妃宫中出来,一路来到御花园中,就跟了过来,没有想到你会游湖,见你登船,就忍不住出来想要卖弄一下划船的技巧。”陆承霭低低的笑着。
沈蕴卿白了他一眼:“比船娘都稳妥。”
“自然,以后就是船夫了。”
“那好啊,改天让你专门来这里划船岂不是更好。”
“不妥不妥,本人只是三公主的御用船夫,别人来了不伺候。倒是你,怎么从贤妃宫中出来,看着神色不是太好?”
两个人细细的说着话。
沈蕴卿将事情的经过将了一遍,陆承霭眼中悄然一动:“你猜的没有错,大皇子提起回京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沈蕴卿诧异了一下。
见他薄唇轻动,带着一丝笑意:“皇上派人去找过证据,可是大皇子有了防备,什么都没有找到。”
知道是暗卫的功效,沈蕴卿便不说话,忍不住思考起来,是谁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皇子。
陆承霭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样子,心中一动,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子:“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谁告诉父皇这件事情的呢?又是谁让大皇子采取的行动?目的何在?”
“大皇子提前回京的事情,暂时不知道谁还清楚,真的不好下手。不过,我在想,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陆承霭变的严肃起来。
沈蕴卿不明所以:“影响到我?”
“是,或者是说你和沈煜。”陆承霭接着道:“这样看似无意识的一团搅乱,我当时还没有看出头绪来,可是刚才听你说起贤妃的事情,倒是怕有人故意的挑拨你与贤妃的关系。”
“如果不是挑拨你与贤妃,就是趁机将你拉出台面,与大皇子对持。”
随着陆承霭的分析,沈蕴卿的眼睛渐渐的有了凝聚点,她缓缓地点头:“你是说,这件事情可以安在我或者是沈煜的头上,是我们告密,然后这个人在通知大皇子,以此挑起事端。”
陆承霭的眼中明亮,对着沈蕴卿点头。
“看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有等大皇子的动作了。”两个人都渐渐的陷入了沉默当中,想着,大皇子如果对她们有动作,会是从哪里下手。
过了半晌,才听到沈蕴卿低低的叹了一口道:“终究是要给与大皇兄对持的。”
陆承霭知道现在的形势,就是只剩下四个皇子,先不说沈平盛资质平庸,二皇子低调不语,似乎在风头上的就是大皇子一人,而他的最好假想敌就是身为皇后嫡子的沈煜。
这是谁都避免不了的问题,但是陆承霭还是心疼的看着她,上去轻轻的伸出手,将那只小手窝在自己的手中,声音温柔如水,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有我在呢。”
沈蕴卿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心中微暖,就是有百般的委屈也不在言语,轻笑着点点头。
眼见日暮西山,陆承霭拉着沈蕴卿起身,上了船,一路的送到岸边,才让红醉陪着沈蕴卿回了昭阳宫中。
宫外,沈平盛与沈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直到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屋面前,才停了下来,却见这个那天走时还没有挂着白绫的门口,此时白绫高挂,里面隐隐的传来一阵阵的哭声。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心中一跳,忍不住想到:不会是那天那个小姑娘有了什么事情吧。
沈平盛来不及多想,几步就冲到前面,上前去推开那扇已经不能破的再破的门。
沈煜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其实今天他本来就不打算过来,要不是沈平盛,死活的拉着自己,他也就打发个小内侍过来看看了。
因为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大皇子再起什么冲突,只要这个小姑娘安好,他就不多过于计较。
不过以他的想法,大皇子这几天是顾上这些的,因为父皇刚刚的训斥,让他这几天老实了太多。
不过在沈平盛多次的祈求下,两个人才来到了这里,可是眼前这一幕,不得不让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皱着眉头跟着走进了那件屋子,却见沈平盛的紧张神色已经稍稍缓解,看着跪在灵牌前那个瘦弱的身影,赶紧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姑娘正哭的伤心,一双杏眼已经红肿不堪,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增加了一丝憔悴之色。
见是那天救自己的两个少年,哽咽道:“我父亲,父亲没有了。”
“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几天的功夫就没有了呢?”沈平盛的眼中升腾起一阵的烟雾,似自己的亲人离世一般。
那小姑娘哽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他们两个走后,小女孩在家里养病,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父亲就回来了。
看到小女孩这个样子,心中诧异,小女孩就把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个正直之人,听到后面她被人救了才慢慢的放了心,但是觉得那个登徒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晚上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没有敢睡的很深。
结果到了半夜,果然如这位父亲所说,晚上家里偷偷的来个人。要知道她们家里穷的连乞丐都不光顾,至于小偷那就更不可能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白天那个登徒子不死心,派人来闹事了。
如此一来,这位父亲就与偷偷进到家里的陌生人发生了冲突,结果,因为力量不敌人家,终究被来的人给杀死了。
来的人见闹出了人命,也吓得赶紧逃之夭夭,小女孩才逃过一劫。
后来那小女孩一腔愤恨,等着来人,这几天却没有一个人来了。
只得将父亲在四邻的帮助下,将父亲草草地掩埋,然后沈煜与沈平盛就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