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走近魔帝,几乎是贴在他耳边撩拨。
“魔帝新婚,娇妻在怀,这可是我一手促成的好事,讨要送一份新婚礼物,不过分罢?”
乘舟归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有本事,你就来取,嘶——”
年轻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四公主指尖缠绕着一根乌黑的发丝,玩笑着说,“归陛下情丝三千,我只取其一,留作纪念。”
乘舟归猜测她会用这根头发做什么,皮、发、筋、骨是他们的身灵,修为越高,这些身灵也被赋予了移山填海之能,他这一根发丝,至多震慑仙尊之下,而且这还是魔帝之发,是私密之物,她要是用此物降人,恐怕会招惹诸多是非,对她来说是得不偿失。
绯红情意绵绵,“不是说了吗,留作纪念。”
魔帝:“我没说话。”
绯红:“你问问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魔帝:“……”
月晦之下,男人一身红服,黑雾缭绕,苍白的脸庞有一种艳魅出没的妖异,他说,“是不是黑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吉时已到,你随我回去。不管你是四公主,还是琉璃坛主,我乘舟归要的,自始自终都是你。”
“那我非要走呢?”
年轻男人深深望她。
“那便是与我魔界为敌。”
“为敌?”绯红手指一挑,雕琢出了一朵血昙,被她放在唇畔,衬得榴唇如火,“那我可——”
她张嘴吹开昙花。
“喜欢得要死呢哈哈!!!”
刹那之间,昙花燃火,烧向四野,魔帝的半边身体被佛火灼伤,血肉都消融了,露出惨白森冷的骷髅骨架。
他沉沉看着天廓,一抹雪光消失在血昙佛火当中。
他低语,“上了我乘舟归的贼船,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绯红踩着佛昙血焰,回到了三十三重天。
“四公主?!”
镇守帝台的仙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您、您回来了?”
他听自己的仙皇兄弟说,仙庭正在与魔界交涉,借着贺对方新婚的理由,去把四公主要回来。没想到,青宫还未出发,四公主反而自己回来了。
于是整个仙庭响起了一道道声如洪钟的通传。
“四公主,归仙庭!”
“四公主,归仙庭!”
“四公主,归仙庭!”
层层传达,三十三重天都知道四公主归来了。
仙界顿时议论纷纷。
“四公主不是被元女魔抓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对啊,此事很有蹊跷。”
“快通传琴族长老!”
一个杏黄衣衫的少女梳着双环髻,嘟囔着说,“通什么传?四公主还有脸回来啊?我们琴族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她娇娇怯怯依偎着一个珠翠满头的美貌妇人,“阿娘,你说是不是?她根本就配不起太子殿下!”
美貌妇人嘴角含着宠溺的笑容,“你啊你,口无遮拦的,被四公主听见了可怎么办?”
“哼,就是要她听见才好,哥哥们难得出战,结果因为她,龟缩在不还山,一点战功都没捞着,可窝囊死了!灭鬼界是多威风的事情啊,偏偏让魔族捷足先登,四公主真是我族之罪人!”
另一边的仙婢小心扯了一下小主子的衣衫。
“干什么?你轻点,我这烟罗裙要被你扯坏了!”
少女气呼呼地瞪眼,又冲着美貌妇人抱怨,“阿娘,你从哪里选来这些婢女啊,一个个都不懂规矩!”
“既懂规矩,公主当面,为何不跪?”
女子的凉薄嗓音由远及近。
众仙娥齐齐伏跪。
“恭迎四公主回仙庭帝台!”
一截淡青色薄纱掠过她们的面前。
“……四公主?”
美貌妇人是琴族三长老,仙界最有名的痴情女子,痴情到甚至愿意为道侣纳妾,她明显愣了一下,对绯红的出现很是意外。她以为对方回来,第一时间回奔赴香林,向长老告安,没料到她竟来了仙帝所在的清都紫微。
三长老这次带少女来这里,是为了求老仙帝一个恩典。
杏儿是她跟第七个丈夫养育的幼女,夫妻感情好,幼女自然也备受宠爱,到了婚嫁之期,又思慕着青宫,三长老想着,就算做不成太子妃,做一个青宫仙妾绰绰有余。
琴族双姝出嫁,也是美名一桩。
三长老觉得四公主为了琴族的声名,基本不会拒绝,这还能为她塑造贤妻声望。
“我可担当不起这一句四公主啊。”绯红含笑,她耳边的鲛人泪灼灼生辉,“我才一回来呢,欢迎我的没几个,骂我的,倒是大有人在,琴族之罪人,真是不错。”
三长老连忙道,“杏儿她只是个孩子……”
“都六百岁了,意中人都有了,还要跟我共侍一夫,啧啧,好一个孩子,不如仙界,改名为孩童界吧,三长老说,可好?”
三长老面皮涨红。
这四公主怎么咄咄逼人的?
她可是她的姑姑,一点台阶也不给下!
三长老贵为琴族长老,又是罕见琴心,在她父执掌琴族期间,也曾是九公主,素来备受盛宠,哪里容得一个小辈如此驳她脸面?三长老抿了抿唇,仪态威严了起来,“我儿也没说错,是你大意轻敌,被魔族抓住当要挟,你不是罪人谁是?”
“啪!”
绯红赏她一巴掌。
三长老愣怔一下,随后便是一声尖叫,“你,你打我?!”
“阿娘!”
少女怒气冲冲,“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打我阿娘,我打死你!”
绯红吐出字,“长辈当前,聒噪。”
少女被她唇中气浪掀翻,当即口吐鲜血。
绯红轻轻一笑。
这就是蝼蚁。
她真是爱了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绯红嘴角噙着春风,声音则是令人遍体发寒,“我不但要掌你的嘴,还要掌仙界的嘴!百年前我除名龙界,那一界气运,全回报了仙界和琴族,怎么,你吃我一界气运跟香火之时,嘴都没抹干净,还敢定我是罪人?信不信我让你吃了全吐出来?”
“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吃你的气运——”
三长老待嫁闺中的时候是个天真少女,嫁了人,又有琴族撑腰,还是个天真妇人。她沉浸在情情爱爱生离死别里,根本不了解什么是一族之气运,一界之命脉,就连道争,也是男人出面,就因为曾是最受宠的九公主,平白担了一个长老尊位。
琴族,已经从骨子里腐朽了。
绯红只伸出了掌,懒懒道,“既然琴族认我是罪人,那就剥去我的气运和香火好了。”
“不可!”
二长老刚刚赶到,就见四公主手指一拨,往道琴上勾了一个清艳的音调。
“噗——”
三长老被气运反噬,筋骨浮软,竟瘫倒在地,于此同时,她的境界不断跌落,直接跌出了仙皇之位,降为仙尊了!
鸦雀无声。
“难怪,嘴那么能说,吃的也多。”
绯红看向二长老,笑吟吟地说,“正好,您来了,我也就不去香林了,既然琴族发自内心认我是琴族罪人,那龙界的道争气运,我的香火,就不喂给一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吃了,我自己提升还不够呢,何必?”
在二长老骇然的眼神中,绯红召出了香林八节,“你去香林,去奉天琴碑,抹去我的名字。”
少年眉眼清淡,“遵令。”
“留步!”
一道苍老宏大的声音自清都紫微传出,老仙帝缓步而出,“四公主,不可意气用事。”
“去。”
绯红一字落下,香林八节毫不迟疑,化作一抹红光,消失在众人眼里。
他们轻轻抽气。
好狂。
仙帝当面,仍然敢无视命令!
绯红则是挑眉,“您终于舍得出来主持公道了?是不是琴族逼退了我,您就想着,不用出面了?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您什么时候也学了琴族这些手段?”
琴族长老敢怒不敢言。
老仙帝叹道,“四公主受苦多日,有怨气也正常——”
四公主身段妙曼,她抚着自己香蝉发,“我这可不是怨,是恨!”
“我一人胜了龙界道争,降帝为皇,仙界同享这份气运,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怨我实力不济,被魔族俘虏,拖累仙族!怎么,同享荣华富贵就行,同患难就是拖累?”
“那我要这后方有何用!”
掷地有声。
三十三重天都听见了她的法音,一时寂静无声。
三长老被绯红掌了脸,犹有不甘,“说得好听,你明明是为佛子夺佛牌,是梵宫欠你的恩情,又不是我们!”
“……住口。”
老仙帝恨不得把这妇人拖出去,你看不懂这情形吗?你还火上浇油?
现在是四公主当前,不是你一个已经没落的九公主能惹的!
“对,三长老说的不错,要欠,也是梵宫欠我,那仙界享的这百年龙族气运,尽数还给我吧。”
绯红言出法随。
“仙界不尊我,岂配享我之盛运!”
青苍色的天廓开了一片白昙,随着她的气运回收,三十三重天的诸人同时受到反噬,有的法身破碎,有的道珠受损,一缕缕气运从他们身上剥离出来,白昙化作红昙,落了漫天血雨。
仅有寥寥数族,他们不以气运为食,自然无碍。
不死仙种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感受到了仙界动荡,各族气运正不断衰落!
臣下略带一丝讥讽,“仙庭荫庇太过,并非好事。”
他们不死仙种虽为仙胎,却天生背负不祥,难生情爱,人数更是居仙界末尾,但即便这样,仍然占据仙界九大族阀之名,靠的,可不是荫庇——他们也不屑取用这些宛若空中楼阁的缥缈之物。
不死仙皇则是轻微皱眉,“我算了一劫,本以为是今日,没想到却不是。”
臣下道,“吾皇不必忧心,我族乃不死族,只要不死,万事皆有转机!何况,诸天之内,除了祖族,也没人能在一夜之间杀光了我们!”
另一边的人族惊愕不已。
他们好像领悟了什么。
‘难怪仙族修行得这么快,原来是气运同享!’
‘这就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那他们还敢惹四公主?四公主破灭龙界,那气运,可是滔天啊,得一捧都能飞升了。”
在这个问题上,人族又犯糊涂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要是他们被四公主如此庇护,喊她爹都行,哪里还敢说她是什么罪人。
‘可能是仙族驾驭诸天太久,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只能将原因归结于仙族太傲了,吃了人家的,脸都不肯低一下。
行,你傲着吧,看看人四公主,饭碗都给你砸了!老娘都很不爽了,你还吃什么呢?全给老娘我饿着反省!
——以上,全来自人族的脑补。
他们暗想,四公主多清雅的女子啊,肯定不会说脏话的。
血昙佛火烧透三十三重天,老仙帝听到哀鸣声,也是不忍,“四公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那龙界气运,你纵然为皇,万年也消化不了,还会因为受用不及时,消散在天地中,实在浪费,不如让他们用了,增我仙庭实力。”
“他们用了又如何?”
四公主情态轻蔑。
“用了能在我失明的时候给我寻找天材地宝助我复原?还是在我被魔族俘虏的时候拼尽一切救我出去?又或者是当我脱离魔窟重返仙庭时,给我端来一碗足以快慰的茶水,替我接风洗尘?”
老仙帝僵住了。
仙界众生也僵住了。
“都没有,不是吗?”
更令众人震撼的是,四公主锋芒太盛,老仙帝竟有退让之意。
“此事,是他们太过年轻……”
“您是想说他们年轻不懂事,受了我的好处,又骂我是罪人?”
女人眸中摇光,“那您呢?您活了七万年,堪比始祖,明明是您寿元将至,不愿仙庭出动荡,想要平安交付到下一任仙帝的手中,为何拿我当挡箭牌?区区一个琴族四公主,难道就能拖住仙族的脚步了?”
“您老谋深算我敬佩,但为什么要用我这个受害者做筏子?若您当日发兵,踏平魔界和鬼界,我即便被祭天了,又何妨?或者您是觉得,我一人的屈辱,微不足道,只要能成全仙族,让新旧权力平稳交接,事后再弥补一番,我就能感激涕零,为仙族效力了?”
众人深深俯首,面上俱是火辣辣的。
原来这便是仙族不发兵的内情吗?难怪四公主回来就发了火!
老仙帝原想封住绯红,让她不要暴露自己寿元将近之事,然而他的仙力竟然靠近不了她半步!
老仙帝又是惊喜,又是失落,三千岁的四公主,三千岁的佛子优昙,六千岁的魔帝乘舟归,以及他六千岁的青宫昼,一群不到万年的小家伙,竟然拥有了执掌诸天之能!
他七千岁的时候,连太子之位都没登上呢!
这诸天终究是年轻一辈的。
老仙帝更加衰老了,他自嘲道,“是我老了,瞻前顾后,连小辈都要算计了。”
“陛下!”
身旁的近侍忍不住扶他,“您也是为了仙界苍生!”
老仙帝则是挥一挥手,“算计人就要有算计人的觉悟,这代价我还是付得起的,四公主,还请你留在我仙庭帝台,我会下罪已诏,让所有仙族都能铭记你的付出,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四公主的道力深不可测,他也无法窥探一二,只能尽力让她不站在仙族的对立面。
不然,龙族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时,一道少年清冽的声音传遍三十三重天。
“主人,我已在奉天琴碑,是否要抹去您的名字?”
二长老与三长老心底一寒。
“你不可以!你乃我琴族公主,怎么能弃名!”
绯红玩味,“正如三公主和她女儿所言,罪人罢了,弃不弃的,有什么关系?”
登时,三长老与她幼女檀杏成了众人目光的谴责对象。
四公主一声落下,杀伐冲天。
“除名。”
二长老惊恐不已,琴绯红威势滔天,他说服不了,只能求救老仙帝。然而老仙帝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为了留住四公主,都要写罪已诏了,他怎么救得了琴族?
于是众人都能听见一道锋利切割的琴弦声。
嗡!
香林八节一心一意,正在抹除它主人在族谱上的名字,奉天琴碑发出了悲烈的哀鸣,仿佛祈求她留下来。
绯红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噗嗤——”
二长老、三长老、檀杏以及在场的琴族弟子,受到了第二次的反噬。
老仙帝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没了四公主的供养,琴族会更有危机感,也许能督促族人上进,而四公主呢,当断即断的魄力能让她迈入新的层次,也是仙庭帝台的一大助力,只是老仙帝担心她断族除名,如无水之根,博得了一时风光,博不了万年昌盛。
但这个他也没法操心了。
老仙帝就问,“绯红仙皇日后当如何?”
绯红懒懒道,“我即一族,我居一重天!”
狂妄至此。
但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声制止。
老仙帝答,“善。”
这就是允了她的意思。
绯红要的一重天,就是三十二重天,在老仙帝的清都紫微之下,也是离权柄最近的地方。老仙帝仍然贼心不死,时常让太子昼下三十二重天,陪绯红焚香、练琴、做胭脂、逛灯节,让他争取早日把青梅竹马的名分落实到夫妻之实。
老仙帝语重心长地说,“趁着绯红仙皇还没有男人,你就多利用你这副皮相,别浪费。”
太子昼秀骨清像,眉峰极为柔和疏淡,此时他挑了一下,颇有犀利的意味,“父这是要我色诱?”
老仙帝一通乱呛。
“咳咳咳!浑说什么!我是让你发挥男人的优势!”
太子昼转眼就卖了老仙帝,把这桩事告诉了绯红,当做逛灯节的路上趣闻。
他们闲逛的,自然不是什么祥和热闹的人间灯节,而是鬼族元气大伤后,为了冲淡冥民的恐慌,特意举办了一个冥骨灯节,那挂在灯盏上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小兔子小老虎,而是一具具剥了皮的血骨。
两人面不改色走在万鬼中间,途中还交流了一下老仙帝年轻时是否也出卖色相才勾搭到仙后,刚才那碗鬼头酒好像有点不够烈是不是头下得太少了,以及这灯盏做工不行老是滴着血建议刻一个聚血阵如此云云。
鬼流泪了。
鬼害怕了。
鬼都避着他们走。
“救命!有恶鬼吃小孩子了!”
一道身影直直撞入绯红的裙摆。
绯红手里提着一盏白骨灯盏,做成了宫殿的式样,阴风一扫,整座白骨宫殿幽光明灭,照得女人也鬼魅妖冶起来。绯红垂眸一看,摔在她裙边的还是个男童,七八岁的年纪,蝉紫小衫,衣摆绣着合欢花,莲藕般的白玉脚踝显着几道森然见骨的血痂。
“姐姐,姐姐救我!”
男童眉心一点红痣,双眼涌动着朦胧的雾气,看起来极为可怜。
那恶鬼也追到跟前,看了看绯红,又看了看含笑看戏的昼,只觉得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它暗骂一声晦气,转身就走。
“等等——”
绯红叫住了它。
“你把他拎远了吃,别碍了我逛灯节的兴趣!”
男童:“???”
这女人怎么比恶鬼还恐怖?
恶鬼也呆滞了。
恶鬼毕竟是见多识广,很快走过来,“多谢贵人!”
它抓起男童就跑,提到了一处暗巷,准备将他剥皮做灯笼。
“妖族小子,今天撞上我,算你不走运!”
男童眸底幽暗,缓缓摸上了缠臂金。
“撕啦——”
恶鬼被骤然撕裂,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女子面相。
那撕裂恶鬼的,正是她的一支清寒腕阑。
“小节,好脏。”
绯红低头一看,鹤衣沾了零星的乌黑血液,便走到另一边暗道。
男童连忙跟过去,看见的却是一个清瘦少年替她褪下青莲色鹤衣,重新换上了一件鸾衣,细长肩颈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男童耳根一红,又把头缩了过去。
然而他等了半天,没等到那女人问一句……她直接走了!
男童寻了半天,才在冥花灯河寻到了人。
她左边蹲着一个清秀少年,右边蹲着一个年轻男人,三方在比赛谁放得河灯最远,男童死活挤不进去,他只得大声地说,“三十三重天的绯红仙皇当面,承蒙搭救,还请受艳歌行一拜!”
女人摆了摆手。
“小孩,小声点,别吹灭我河灯。”
男童磨了磨牙,“您大恩大德,歌行无以回报,只能侍奉一二!”
绯红回过头,那幽冷的光映在男童的眉目上,红痣生出妖邪,难怪日后成了诸天红线情丝最多的欢喜小妖皇。
她只看了一眼他的小身板,就不感兴趣转过头,“你太小,暖不了床,回家玩你的小玩具去罢。”
艳歌行登时觉得受到了侮辱。
他欢喜妖窟,可是最勾女人的!
他很大声地强调,“我已有七百岁,只要努力修炼,我会快快长大的,到时候比他们还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