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一地鸡毛刘震云离婚重修生莫辰浮槎叹西茶王的男人金炫廷美妙的幽会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女主我们来谈谈人生 > 第32章 无相

    唐辞第一次醒来,是在晃得厉害的马车里。从昏黄的光线中,她能看到对面青年模糊的身影,背着光,却一直看着她。唐辞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法动弹,就连思维都变得很迟钝。

    她蹙蹙眉尖:自己被下药了?

    “醒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把我家姑娘弄到哪里去了?你是怎么能在我的眼皮下冒充她的?”青年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缓慢沉暗,却如同一道亮色,在唐辞大脑中响起。只片刻,唐辞好像满脑子都剩下他的问题了。

    唐辞勾唇,露出微笑的神情。

    从明光这里,只看到刚醒来的少女眼中露出迷惘呆滞神色,如同每一个服药的人一般。她听了问话,也确实露出专注倾听的模样,但却和那些服药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并不太一样,她只听,却没有回答,反而露出笑容来。

    身子被点穴的少女靠着车壁,发簪微斜,几缕碎发贴在晶莹剔透的面颊上,凌乱却不失美感。她漆黑如星辰的眼眸,依然是那么地亮。

    明光一时晃神,但想起若云给自己看的那些证据、告知自己的真相,又敛了心神,将话再次问了一遍。

    唐辞迟钝的目光转了转,终于缓慢地将焦距凝在青年面上。她盯着他许久,笑容更深了些,语调沙哑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你过来,我告诉你呀。”

    明光迟疑下,觉得她的笑容太刺眼,太不合时宜,甚至有些神经质。但是,眼下被囚禁的人是她,他又何必担心?做错事的明明是她,他又何必不安?

    明光靠近了她一些。

    唐辞柔声,“再近一些。”

    明光疑惑,他已经坐到她跟前了。他道,“你莫要耍阴谋,只要我告知我姑娘的下落,我会保你平安,放你一条生路。”

    唐辞笑容冰凉:保我平安?放我一条生路?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可谁又需要了。是,她现在思维迟钝,头很痛,想不出办法来解除自己的困境,可她唐辞又不是没有被关起来过。

    她虽然没法想很多,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开心。她没力气去想自己为什么心情这么差,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听到这个人说话心情会更加差……但唐姑娘一直以来的生存准则都是,谁让她不痛快,她会十倍奉还。

    唐辞低声,“你再靠近些。”

    明光看她低垂着眼皮子,声音轻软似呢喃,情绪似很低落颓然的模样,便又近了些。他疑心她是和若云不对付,怕若云在马车外听到她的话,所以才要他挨过来悄悄告诉他真相。明光心中百味杂陈,她这种区别性的信任,反让他觉得是他对不起她一样。

    两人这下离得极近了,鼻息交错,目光明澈。马车一晃动得厉害,唐辞身娇体软,向下外去,被明光稳稳扶住。她大大方方地靠在他肩膀上,侧头凑近他耳朵,温声细语,“我告诉你啊,我确实不是你家姑娘,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老天爷让我来,我也没办法啊。其实我和你家姑娘是一个人呀……”

    她张口,突地咬向他耳朵,目中呆滞。

    明光先是听得认真,后觉得她又在鬼扯,再接着,身子猛地一僵,痛觉传来,尖锐狠辣。堂堂九尺男儿,明光却几乎吃痛大喊出声。好在唐辞被下了药后力气变小,明光一掌拍去,将她震了开来,撞在车壁上,发出好大的砰一声。

    美丽娇弱的姑娘喉口微甜,吐出一口鲜血,却望着青年鲜血淋淋的耳垂,哈哈笑起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胸口发闷、又接二连三地吐出血来,她却仍像无知无觉般,笑得眉眼弯弯,开心无比。

    明光咬着牙,本痛得眼前发黑,恨不得劈死她,可她这神经质一般的笑,反笑得他怔然而望。她受了自己一掌,连连吐血,却根本不知道痛吗?

    唐辞的目光变得阴鸷,喘着气叫道,“我不稀罕你放我一条生路!生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唐辞不在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未曾对不住你,始终将你的感受放在心中,你却和别人一起来害我。你好得很!哈,原来我唐辞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明光!你既然背叛我,就等着承受我的报复吧!我绝不放过你!”唐辞扬声喊,因破音而显得凄厉无比,然后又因体力不支而瘫倒下去。

    “是你冒充我家姑娘!”明光厉声道,他几步过去,将她提腰拦在怀中,像要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错的是你!我给你机会让你说出实情!是你自己不知感恩!”

    唐辞虚弱无比,面白如鬼,却冷笑连连,“那你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明光喝问,心中痛恨又不解,不解又焦急,“你在帮谁隐瞒?”

    唐辞咬着满口鲜血,因为受伤,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明光,让明光搂着她的双手颤抖,心神麻乱,难以承受。

    他求道,“你说出来,姑娘她不能无缘无故地失踪!我保你,我真的保你!”

    若云上马车,就听到明光最后一句话,眼尖唐辞又晕了过去。明光呆呆地抱着少女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若云。因为受伤严重,若云整个身子都被包的严严实实,脸也被黑纱遮住。她盯着明光怀中的唐辞,目光怨恨无比: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毁了容,身体也受重创,一辈子可能就这样毁了!如今,这个女人终于落到她手中……她不放过!绝不放过!

    明光疲惫道,“她还是不肯说。”

    “所以你该相信我的话,这确实是姑娘的身体,只是被这个妖怪附身了!不然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蛛丝马迹呢?”若云淡淡道,“我已经联系了婉姑娘,婉姑娘让我们去泸阳的青云道观,那观主无相大师擅于驱除妖魔。婉姑娘说,这些年,无相大师为好多人家驱过邪,确实有些本事。”

    “婉姑娘?”明光抱着怀中佳人的手一紧,目光淡然,又隐有警惕之色,“若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婉姑娘为主,但你也伺候姑娘一场,你明知道婉姑娘和姑娘有矛盾,她的话,又怎么听得?若你帮着她借此暗害姑娘,我也饶不得你。”

    若云身子一僵,勉强笑道,“姑娘也是我的主子,我怎么会害姑娘?不去泸阳,难道明公子还有别的路子吗?若我们就这样回嘉定,不怕被家里人看出她是假的吗?到时候我们谁都难逃一死,而且,”她故作若无其事,“你好像是最希望姑娘能回来的吧?我见你很着急。”

    明光沉默,没有回答若云。

    若云笑,“明公子,你担心什么呢?我们只是要无相大师为姑娘驱邪而已,婉姑娘就算再和姑娘有仇,也不至于杀害亲姐妹啊。而我……”若云冷声,“我是和这个魔鬼有仇,却对姑娘忠心耿耿。有明公子在,我又能做什么呢?”

    明光缓缓道,“去泸阳吧。”

    若云应了声,出去吩咐了。

    明光在马车中独坐,看着怀中昏迷的姑娘。如果她肯说出真相,就好了。

    好一会儿,明光道,“魏云。”

    “嗯?”有人应他,魏云果然一直在附近。

    明光道,“她不是真正的姑娘,是冒充的。等她醒来,若她吩咐你帮她逃走,你不能答应。你也是姑娘的贴身侍卫,理应帮姑娘。”

    “……明大哥啊,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但我真不能答应你。咱们虽然都是姑娘的贴身侍卫,但我和你的分工是不一样的。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主子。只要她吩咐,我肯定听令。”

    明光怒声,“她是假的!”

    魏云淡声,“我说了,我和你的分工不一样。在你眼里那是假的姑娘,在我这里,只要她没有闭眼,她就是真正的姑娘。明大哥,你是姑娘的贴身侍卫,她有没有被替换,你应该很清楚。”

    明光真是理解不了魏云的想法,他以为魏云和自己同为唐辞的侍卫,该都是保护姑娘的安危而已。而现在,人都不是那个人了,魏云竟一点也不在乎?他难道不该帮着找真正的姑娘吗?他就打算以这种得过且过的心理保护姑娘?即使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姑娘?

    魏云声音远了,“明大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抗拒姑娘的任何要求。所以如果你不想悲剧发生,就看着点吧。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姑娘不到生命垂危的时刻,我大约是不会出现的。”

    明光没再说话,是了,他和魏云是不一样的。他比魏云,更在乎唐辞的身份真假。而对于魏云来说,真真假假,是嘉定唐家长辈们需要分辨的,他这个侍卫,只用保证唐辞没死就行。

    这是他们职责分工不一样造成的,没办法。

    ☆☆☆

    几天后,唐辞第二次醒来。

    这一次,她是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醒来,瘫坐在中间的空地上,周围空荡荡的,墙壁地面贴着无数金黄色的符纸,刺眼得很。空气潮闷,她捂着嘴干咳,肺部也跟着疼得厉害。

    “醒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旁想起。

    唐辞擡头,看到一个穿道袍的青须中年人,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具尸体般,面无表情。

    那人自顾自说道,“贫道无相,你的家人说你占了这具身体,让贫道来除妖驱邪。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

    唐辞想起来了:这是明光和若云的手段吧?

    想起明光,她眯了眼。药效去后,唐姑娘的思维重新变得活跃,终于可以好好想想了。她真的很失望啊,那个忠心的侍卫竟然和那个丫鬟合伙,软禁她,还想逼她什么来着?

    她本来都想不玩明光了……但他竟然敢对付她,她必须得为他准备一道大餐啊。

    让他痛彻心扉、永生难忘。

    唐辞阴笑的目光和无相大师阴冷的目光相对,唐姑娘目光亮起。

    “你真的能驱邪?”

    “看情况。”中年道士漫不经心地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把生锈的匕首,在手中玩弄。

    唐姑娘感兴趣道,“如何看情况?”

    面无表情的道士擡头,一步步走向她,白面在空荡牢中竟有几分阴森感,“贫道最常用的法子,就是强迫人成为她该成为的样子。人人都说你是了,那你便是吧。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