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错爱密夫艾蜜莉情惑俏法师香弥何妨错到底席绢糖二代莫里步步莲花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碰瓷翻了车 > 第70章

    章翎唱完了,台下响起掌声,她呼出一口气,一点也不在意结果,拿着吉他起身鞠躬,准备下台。

    舞台边突然有一阵小骚动,一片起哄声中,秦学恺抱着鲜花走上台,把花送到章翎面前。

    底下有人喊:“亲一个!亲一个!”

    秦学恺自然不会这么做,只说:“唱得很好听,祝贺你。”

    章翎接过鲜花:“谢谢。”

    她果然止步于10进5,输给了那位铁肺小王子,不用再唱第二首歌,不过也赢得校园十佳歌手的名号,还有了几个小粉丝,说想再听她唱王菲的歌。

    下台后,秦学恺问:“章翎,刚才那首歌,是唱给你前男友的吗?”

    章翎说:“他不是我前男友,是我上高中时最好的一个朋友。”

    “他现在在哪儿?”

    章翎失笑:“你没听歌词吗?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其实,如果有心去找,章翎知道自己可以找到蒋赟,去缠着夏云哭闹,她应该会松口。但章翎也知道,蒋赟与她告别是经过深思熟虑,就算她主动去找他,对两人的处境也没什么帮助。

    校园歌手大赛结束后,秦学恺像是明白了什么,主动结束长达半年的追求,消失在章翎的生活中。

    很快,暑假来临,章翎回到钱塘,这一年有暑假作业,要做一份问卷调查,比较繁琐,章翎就没去实习。

    她得到一个好消息,吴炫宇经过一年辛苦复读,这一年考了700多分,北大清华随便挑,也算是让一帮老同学安了心。

    【梨子】:@吴炫宇,九月北京见!

    【章翎】:+1

    【方家豪】:+1

    【林师妍】:+1

    【吴炫宇】:[OK]

    在做暑假作业的间隙,章翎报名学车,考到驾照,还和爸爸妈妈去大连玩了一趟。

    她都不知道,那时的她和蒋赟只相距380公里。

    大二开学后,一群青涩的大一学生入学,章翎也成为学姐。

    她对学校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每天就是马不停蹄地为着学业忙碌。

    计算机专业在大一时以公共课、基础课为主,相对难一些的就是数学分析课。到了大二,专业课陡然增多,一门门都很要命,每一门的作业都不简单,章翎和室友们每天都过得紧绷绷,连做梦都是从#includestdio.h开始的。

    沙河校区大且空旷,一到秋冬季,风特别大,碰到沙尘暴季节,狂风卷着沙,建筑上的墙皮都能被吹掉。

    女生们走在路上一个个被风吹得头发乱舞,还得捂住裙摆,对面路过的男生都瞪大眼睛好奇地看她们,平时再女神,这会儿也都变得狼狈不堪。

    “呸呸呸。”赵媛吐掉吹进嘴里的沙子,说,“我男朋友在市里,那边根本没刮风!我们这儿的妖风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章翎拨着脸上的乱发,低头走路:“别说话了,都是沙。”

    她越发不想摘掉眼镜,至少眼镜还能挡风沙。

    北航是一所典型的理工科学校,校内男多女少,章翎所在的6系,大班二百人左右,分为六个小班,女生一共只有二十多个,被打散分到六个班里。

    章翎和苏以晴在6系4班,赵媛和曹嘉恩在5班,男生们都很照顾女生,章翎每次去上课,就算到得晚了,前排座位都为女生们留着,一群大小伙子都笑嘻嘻地看着她们,好像在欣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当然也有例外,班里有个大佬叫何星砾,身材中等,戴副眼镜,典型的IT男外形,专业课特别厉害,只是为人高冷,对女生态度很一般,入学一年多,章翎几乎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有一门数字逻辑课,老师布置的作业需要三人组队完成,章翎和苏以晴自然在一起,两人坐在第二排,小声讨论着要找谁组队,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要不要我带你们?”

    章翎转头,发现说话的竟是何星砾大佬,她问:“可以吗?”

    何星砾面无表情:“不愿意就算了。”

    章翎忙说:“没有不愿意啊,我们愿意的,谢谢你,何星砾。”

    这一次作业不复杂,章翎和苏以晴在何星砾的带领下完成得很出色,还被老师作为示范在课堂上演示。

    作为感谢,章翎和苏以晴主动请何星砾去校外吃饭,两个女生私底下交流,觉得大佬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以接触嘛。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来临,北京再次落下大雪,章翎不再像去年那样激动地跑出去堆雪人、拍雪景,而是窝在温暖的寝室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

    许清怡发来微信。

    【许清怡】:学委,我记得你很喜欢王菲?

    【章翎】:是啊,她是我偶像。

    【许清怡】:我有个朋友,给了我两张王菲演唱会的票,她很多年没开演唱会了,12月30号在上海,你有兴趣吗?你想去的话,我俩一起?

    【章翎】:!!!!!

    王菲这场演唱会门票都是几千块钱的价位,还远在上海,章翎就算很想去,也不好意思让爸爸掏钱,原本计划是在线看直播。

    收到许清怡的消息后,她真是又惊喜又意外。

    【章翎】:你哪个朋友这么大方?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

    【许清怡】:你怎么知道是男的?就不能是女的吗?

    【章翎】:是女的呀?

    【许清怡】:不,是男的,我不想和他去,你去吗?

    【章翎】:真的可以吗?

    【许清怡】:可以啊,票又不花钱,不过路费和酒店要自理,听完了咱俩可以在上海住一晚,第二天一起回钱塘,还能回家过个元旦。

    【章翎】:我去我去,谢谢你![大哭]

    所以说,很多事都不能早早地盖棺定论,比如,几年前的章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许清怡坐在一起听王菲的演唱会,一起尖叫呐喊、挥舞荧光棒,一起泪流满面。

    有一天,她会和许清怡一起坐飞机、坐高铁,一起吃饭逛街,一起住在一个酒店标间里,各自占一张床,穿着睡衣敷着面膜,漫无边际地闲聊天。

    两人在演唱会现场拍过几张头碰头的合影,许清怡发到高一(6)班微信群,发出后半小时,底下安静如鸡,竟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估计都被整懵了。

    “什么玩意儿?”许清怡不开心,对章翎说,“我告诉你,我有乔嘉桐的微信,我要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章翎叫:“不要了吧?别找事了!”

    许清怡睁大漂亮的眼睛:“谁找事了?我就是要让他看看,咱俩有多大气!”

    章翎仰面倒在床上,随她去折腾。

    许清怡发完朋友圈又发微博,丢开手机,问床上躺尸的那个人:“章翎,你在你们学校唱歌那个视频,我看了,你自己写的呀?写得真好,那歌是唱给蒋赟听的吧?”

    章翎缓缓转头:“你还去看这个呀?”

    “嗯。”许清怡趴在床上,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章翎说:“很多原因,他不想我去找他。”

    许清怡托着下巴:“那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想去找他吗?”

    章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家里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我和他,很难有结果。”

    许清怡:“就是他家很穷?”

    “差不多吧。”

    “这有什么?”许清怡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男的一定要比女的挣钱多?你不能挣钱啊?你那学校毕业的,以后再读个研,一年起码几十万吧?”

    章翎被她逗笑了:“我都没发现,你思想居然这么进步。”

    许清怡很得意:“我都说了,这叫大气,男人算什么东西?”

    这一年的除夕夜在章翎的舅舅家过,小summer已经是个光荣的小学生,遵循家庭传统,当着一屋子大人的面表演拉小提琴,拉得和锯木头似的贼难听。

    喻明芝很捧场:“summer真棒!”

    杨鹤听得翻白眼:“我还是怀念翎翎小时候表演的弹琴唱歌,这事儿真是要讲天赋,强求不得。”

    杨晔问她:“鹤鹤,你都三十了吧?什么时候喝你和小牛的喜酒呀?让我们翎翎给你做伴娘。”

    杨鹤大叫:“啊啊啊我聋啦!姑姑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全家大笑,茅医生看着正在吃水果的章翎,笑道:“翎翎也二十啦,有没有找男朋友呀?”

    章翎抗议:“舅妈,我才十九岁半!”

    章知诚立刻帮腔:“嫂子,翎翎还小呢。”

    “小也不小咯,可以找对象了嘛。”喻明芝摸着章翎的脑袋,“翎翎现在多漂亮啊,个子高,皮肤白,一定要找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才行。”

    章翎脑子秀逗了一下,问:“外婆,小伙子要有钱吗?”

    喻明芝笑得慈祥:“不用很有钱,对你好就行,你妈找你爸时,你爸哪有什么钱?对吧?”

    章翎:“哈哈哈哈哈!”

    章知诚:“……”

    大二下开学后不久,四月初时,软件工程课的老师布置了一项期末大作业,让大家先行准备起来,在大班内四、五人为一组,做一个小软件,内容不限,符合软工流程和理论就行,五一过了报上组团名单。

    通常这样的作业,都是一、两个大佬带几个菜鸟,大佬需要写代码,菜鸟们负责PPT和文档之类的散活。

    有过上个学期的愉快合作,苏以晴提议去找何星砾带她们,章翎便厚着脸皮去找何大佬,提出自己和苏以晴想加入何星砾的小组。

    何星砾同意了,又另外找来两个男生小周和小雷,三男两女组队成功,还在课余时间找地方讨论过项目内容。

    当整个项目的计划和前期准备都差不多做完时,五一小长假来了。放假第一天,章翎收到何星砾的微信,叫她下楼,说有事找她。

    章翎以为是项目上的事,立刻跑下楼,何星砾等在楼下,双手负在身后,章翎跑到他面前问:“大佬,找我什么事?”

    何星砾的手从身后伸出来,手里提着一盒小包装蛋糕,很不自然地说:“买给你吃的。”

    章翎:“……”

    不得不说,IT男们追起女孩也是很让人伤脑筋,打出的都是赤/裸/裸的直球,叫章翎不知该怎么反应。

    她没伸手,说:“谢谢,那个……我吃过饭了,你自己吃吧。”

    何星砾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说:“那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

    章翎说:“对不起,我晚上和室友约好吃饭了。”

    何星砾:“明天放假,你想去看电影吗?”

    章翎汗都要下来:“对不起……”

    何星砾脸黑了。

    五一结束,软件工程课老师让课代表收集组队名单,何星砾是五人小组的组长,下课后,他找到章翎,冷冰冰地说:“抱歉,我和2班的一个同学约好了,想做一个比较难的软件,不能带你们了,你们去找其他人吧。”

    章翎:“……”

    苏以晴在寝室里忍不住骂脏话:“这男的真是臭不要脸!这也太现实了吧?活该找不到女朋友!说好一个月了都能放我们鸽子!这种时候再去哪里找人?人家大佬早就组完队了!”

    章翎在联系小周和小雷,那俩男生平时擅长划水,课业还比不过章翎,高级程序语言原本就是选修,这时候也没有真正上java或C++语法课,为了做作业,大家都是买书自学。

    小周和小雷收到消息后都开始哭唧唧,萌生退意,想去别的组碰碰运气。他俩要是走了,章翎和苏以晴也只能散伙,各自去寻求插/到别的组里,人家还不一定同意。

    章翎想了半天,在何星砾退出后的项目群里对另三人说:

    【章翎】:代码我来写,就做个小软件,我们四个一起吧?别人能做出来,我们也可以。

    章翎买了几本专业书,开始硬啃,接下去的一个多月,除了上课,她几乎都窝在寝室里敲代码。

    翻着《java从入门到精通》,她安排给两个男生和苏以晴任务,两个搞文档,一个搞曲谱对应时间,每天争分夺秒,边学边做,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做出一个音乐类小游戏。

    测试成功后,章翎爬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感觉头发都快秃了。

    事后,她回想这些事,不管是秦学恺,还是何星砾,亦或是学校里其他向她表示好感、想让她做女朋友的男生,章翎都觉得很神奇。

    他们总是能轻易地喜欢上一个女生,轻易地表白,被拒绝后又轻易地放弃,接着又去追求另一个女生。

    何星砾更是奇葩,被拒绝后居然还公报私仇,也算是给年轻的章翎上了一课。

    和室友们一起过完二十岁生日、又考完期末考后,章翎回钱塘过暑假。这一次她没再躲懒,在舅舅的介绍下进入电信公司实习,成为渠道部的一个小小培训助理。

    章翎第一次拥有工位和电脑,日常工作是给渠道部内训管理专员做培训资料收集和整理,经常要顶着烈日跑各电信营业厅。

    八月初的一天,她和一位女同事一起在营业厅处理完工作,出来后找了家饭馆吃午饭。

    这家饭馆是明档点菜,几位大厨就在玻璃后面做菜,客人和大厨互相都能看见。

    章翎点菜时,一位年轻的小厨师一直在玻璃后瞅她,瞅着瞅着,章翎也发现了,擡头看他,小厨师冲她笑,还热情地挥挥手,章翎很纳闷,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她回到桌边去吃饭,先两道菜是服务员端过来,第三道菜上来时,端着大汤碗的换成那位陌生的小厨师。

    他把汤碗放到桌上,又开始瞅章翎,章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问:“你好,有事吗?”

    小厨师说:“你是章翎吧?”

    章翎:“嗯,你是……”

    小厨师很惊喜:“我叫曹华,哦,你可能不认识我,以前我俩念过一个初中,十六中!”

    章翎晕菜了,她只在十六中待过半年,班里同学都快忘光了,印象里也没有一个叫曹华的人。

    小厨师接下来说的话更叫章翎傻眼:“我是赟哥的好兄弟,赟哥,蒋赟!你总认得吧?我那会儿一直和他一起玩,还陪着他去偷看你,所以我记得你,你都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章翎的同事“噗”地笑了:“哪家小伙子这么有出息,初中就知道偷看女生啦?”

    章翎呆呆地看着草花,在一个小餐馆里骤然听到“蒋赟”的名字,让她差点忘了今夕何夕。

    草花还在乐呵,抹抹手说:“那你先吃,我去忙了,我和收银说一声,一会儿买单就说你是曹华朋友,能打折!”

    他要回厨房,章翎叫住他,问:“曹华,你现在和蒋赟还有联系吗?”

    ——

    下午2点,饭馆午市打烊,章翎没走,和草花面对面坐在桌边。

    草花给她拿了一罐可乐,说:“我在这儿上班两年了,现在已经不是学徒,可以自己做菜了,我高中里就学的中餐。”

    章翎开口:“曹华……”

    “你叫我草花吧,就音不同,大家都喊我草花。”草花笑得很憨厚,“赟哥一直喊我草花,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草花。”章翎轻轻叫了一声,问,“你刚才说,蒋赟初一时偷看我,是什么意思?”

    草花挠挠头:“他没和你说过吗?我想也是,这么丢脸的事,他肯定不会说。我那时候都没想到,他能和你上同一个高中,上高中后你俩还成了同桌,赟哥那会儿可高兴了,告诉我的时候,我看他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章翎:“……”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蒋赟对章翎的态度实在是一言难尽,她可真没看出来他有多高兴。

    草花说:“赟哥告诉我,他小学就认识你了,你是小学里对他最好的人,他后来成绩变好,就是因为你对他说要好好学习。”

    “我对他说要好好学习?”章翎惊呆,指着自己问,“我什么时候对他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草花眨着眼睛:“他没告诉你,他小学时就认识你吗?”

    “他是说过,但……具体的没说。”章翎想起很久以前在袁家村的小空地上,蒋赟承认过,小学时就知道她,两人还说过话。章翎问他说了什么,他说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好像是一次春游也不知道是秋游。”草花冥思苦想,“他被班里的男生欺负,你救了他,把那些男生赶跑了,然后你把所有吃的都给了他,让他吃饱了肚子,还告诉他不能打架,小学生要好好学习,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一直记着,记得可牢,后来才开始拼命学习。”

    章翎目瞪口呆,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都忘了是几年级发生的,春游还是秋游?在公园里,她遇见一个个子瘦小的男孩,被一群男生摁在地上打,她把那些男生赶跑了,又把书包带过来,把零食分给那个男孩吃。

    她说了什么?全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小男孩就是蒋赟吗?

    草花没理会章翎的呆滞,继续往下说:“赟哥说他小学时很惨的,之前他不是在武校待过几年么?这个他告诉过你没?他在武校过得很苦,被虐待,后来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回到钱塘上小学,成绩特别差,脾气还暴躁。”

    草花叹口气,“那会儿他和他奶奶吵架,他奶奶也是绝,为了罚他,就不给他饭吃。他饿极了,就去偷校门口小卖部的面包,完了被抓住,揪着衣领送到班里。后来他们班的人都喊他小偷,女同学骂他笑他,男同学就打他。赟哥其实打架很厉害,单挑的话,没人打得过他,可那群男生每次都是组团去打他,他那会儿人很矮嘛,再厉害也打不过几个人啊,所以就三天两头挨打。”

    说到这里,草花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赟哥告诉我,在小学待的那几年,只有你一个人对他好过,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后来,他升上十六中,我和他一个班,他发现你也在十六中,哎操,他差点疯了,拉着我去看你,说‘这个就是章翎,这个就是章翎’。”

    草花学蒋赟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章翎几乎能想象出蒋赟当时的表情。

    草花:“每次出早操,赟哥都要看你们班的队伍,就为了多看你几眼。下课了,不上我们那层楼的厕所,非要下楼去尿尿,就为了从你们班门口路过,偷偷看你几眼。”

    章翎:“……”

    “你听我这么说,不会觉得他很变态吧?”草花不好意思地笑,“其实不是这样,只有在说到你时,赟哥的话才会多一点,平时,他都不怎么说话的,也不会笑,就……心事很重的样子。我问过他,为啥这么不开心?他说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那会儿我和他都很不合群,只有我俩做个伴。唉……如果没有赟哥,我都不知道在学校里,我要怎么待下去。”

    章翎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余蔚。

    草花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赟哥说你小学时就是班长,上初中后肯定还会做班长,所以,我们班第一次选班干部时,赟哥就去竞选了。他从来没做过班干部,竞选时说他期末能考第一,如果考不到就卸任,然后他还真选上了,因为大家都想看他笑话。”

    章翎问:“他考第一了吗?他初中时成绩应该不错的。”

    “没有。”草花摇头,“你听我说下去,这事儿说来话长,赟哥肯定不会告诉你,但我一直觉得你应该知道。”

    章翎问:“什么事?”

    草花看着章翎:“赟哥和我说,他做班长,就是想有机会能和你见到面,说几句话。他想象中,每个班的班长可能会一起开个会什么的,不过后来一直到你转学,他也没能参加过那样的会,可能十六中本来就没有吧。”

    章翎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问:“你们是几班?”

    草花:“初一(4)班。”

    章翎轻呼一声,真的是初一(4)班?

    初一(4)班的班长……是蒋赟?

    草花还在说:“我知道你是初一(1)班的,你们在二楼,我们在三楼,我们班和(3)班是一批老师,你们班和(2)班是一批老师,所以我们班和你们班平时都没什么交集。”

    章翎承认:“我不认识别的班的人,谁是班长,我都不知道。”

    “我想也是。”草花笑了笑,说,“章翎,你知道吗?初一的时候,赟哥为你死过一次。”

    如果猜得没错,章翎知道那是哪件事,只是从来没想过,那件事居然和她有关,她的心脏都抽起来,问:“草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赟哥可能不想让你知道。”草花神情变得严肃,“但我决定告诉你,反正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揍不了我。”

    对于那件事,草花还历历在目。

    那是初一上的冬天,期末考前不久,十六中举行了一次文艺汇演,章翎上台去唱歌,唱的是王菲的《明月几时有》。

    蒋赟在台下听痴了,演出结束后,天天都在哼这个歌,草花也不敢去说他,只能任他唱。

    那是章翎第一次在十六中表演节目,除了云涛小学的毕业生,别的学生都是第一次听到。很多人像蒋赟一样,都被她美妙的嗓音折服,这其中包括一个初三男生,在听完章翎的演唱后,对很多人说觉得章翎很可爱,想追章翎。

    那个男生成绩很糟糕,三天两头打架闯祸,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在学校里小有名气,有不少无知少女暗恋他。

    暗恋他的女生里有个初三的小太妹,除了不会好好上课,别的什么都会。她知道自己心仪的男生居然看上一个初一小妹,自然妒火中烧,和几个小姐妹商量,决定让章翎吃点苦头。

    她们找到一个初一(1)班的女生,那女生在班里也天天被欺负,太妹们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办事,就要脱掉她的衣服拍裸/照,女生吓坏了,说愿意帮忙。太妹的想法简单粗暴,就是让这女生趁着出早操或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在楼梯上推章翎一把,把她推下楼。

    女生得到指令后,好多次想下手,又不敢,犹犹豫豫好几天,自己都要崩溃了,天天被太妹打骂催促。

    就在她决定下手的那一次,被蒋赟发现了,捉住她的手,一无所知的章翎才逃过一劫。

    蒋赟和草花一起逼问那个女生,女生才哭哭啼啼地把太妹们的计划说出来。

    事关章翎,蒋赟哪能袖手旁观?他领着草花找到太妹,问她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章翎。

    那时候的蒋赟还未满十三岁,个子比太妹都矮,人很瘦,顶着一头小卷毛,也没开始变声,就是个小男孩模样。太妹们看着他像只炸毛小公鸡似的站在面前,一个个都乐得大笑。

    蒋赟说这事儿必须一次性解决,让对方讲条件,只要他能做到,一定去做,只是她们必须保证,以后绝不能再欺负章翎。

    章翎才上初一,距离太妹毕业还有半年,蒋赟又不能时时保护她,想到之前她差点被人推下楼梯,他气得恨不得杀了这几个人。

    为首的太妹走到蒋赟面前,拍拍他的脸,说:“行啊,小朋友,我可以放过她,条件是——你代替她,自己滚下楼梯去。”

    草花在边上叫:“赟哥,不能答应!那很危险的!”

    蒋赟擡眸与太妹对视,问:“是不是我滚了,你就保证再也不会去动她?”

    太妹说:“是啊,我保证。”

    于是,蒋赟就走到三楼楼梯边,指着草花说:“他也听到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草花吓哭了,上去拉蒋赟:“赟哥你别傻了!这真的不行!”

    蒋赟挣开他的手,说:“你别怕,我不会有事。”

    太妹说:“先说好,你要是摔死了,可不关我们的事,我可一个指头都没碰你啊。”

    蒋赟点头:“是,我自愿的。”

    话音一落,在草花满眼惊惧中,蒋赟就当着他们的面直挺挺地摔下楼梯。

    草花凄厉地喊:“赟哥——”

    蒋赟的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台阶边缘,哼都没哼一声,继续骨碌骨碌往下滚,最后躺在二楼半的平台上,不动了。

    鲜红的血液从他脑后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上洇成一滩,草花吓傻了,“嗷嗷”叫着飞奔下去看蒋赟,也不敢动他,慌得手足无措,只一声声喊:“赟哥!赟哥!”

    三楼的那几个太妹也吓坏了,有人问:“他、他会死吗?”

    为首的太妹再也不敢嚣张,惊慌地说:“死了,也、也不关我事,是、是他自己摔的!”

    后来,有老师闻讯赶来,拨打120,救护车把昏迷过去的蒋赟送去医院抢救,谢天谢地,他没有生命危险,只剃光头发,在后脑勺缝了好几针,留下一道四、五公分长的伤疤。

    蒋赟摔落时右手腕还被扭伤,所以缺席了那年的期末考。

    太妹们没有被轻易放过,尽管她们一口咬定是蒋赟自己摔的,老师们却不信,说哪个傻子会自己主动去摔楼梯?

    学校对她们做出处分,并且要求她们合力负担蒋赟的医疗费。

    “这件事当时在十六中闹得很大。”草花问章翎:“你知道这件事吗?”

    章翎早已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件事,范欣言也知道,班里当时议论纷纷,也就是从那件事以后,章翎对做班长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再也没做过班长。

    原来,那件事居然还和她有关?

    原来,那个被初三女生合伙欺负、被推下楼梯的初一(4)班班长,竟是蒋赟。

    原来,他不是被推下楼梯,是自己主动摔下去的,是为了……在当时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她。

    那个傻瓜,究竟还为她做了多少蠢事?

    草花还没说完,继续说道:“赟哥大难不死,痊愈以后,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那年寒假我去看他,他对我说,他活过来了。”

    章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啊?”

    “嗯,我也不太懂,但他说他活过来了,我印象特别深,我还以为他脑子摔傻了。”草花说,“他告诉我,他决定好好上学,以后考重高,他说你肯定会考重高,他要争取和你考上同一所学校。我说这很难啊,十六中都没人能考上重高,赟哥说你一定可以,他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会考哪所重高,说还有两年半,到时候找机会问问你。”

    章翎已经要崩溃了,问:“后来呢?”

    “后来……”草花笑了,“后来不是开学了么,他发现你转学了,他就……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