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气疯了
“那怎么行——”
某场露天晚宴的角落沙发里,何绮月出口到一半的话声停得戛然。
一两秒后,她搁下手机。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朋友低下头:“太子爷怎么说?”
何绮月双手一摊:“他说让助理给我,再打拉黑,然后就挂断了。”
“拉黑?”朋友惊呼,“不至于吧,我觉得他只是吓你的?”
何绮月叹声,托着脸颊晃了晃酒杯:“相信我吧,他一定做得出来。听说游叔叔和几个助理的手机号全在他黑名单里,有事要给他们Helena行政办发邮件联系。”
“……牛逼。不愧是二代圈里最有名的太子爷,玩得跟白手起家似的,不负盛名。”
朋友俯身过来,跟何绮月碰了个杯,同情朝她一擡:“也怪你自己,看上谁不好,非看上这个圈里最难摘的太阳,你当你女版后羿?”
何绮月一僵,慌忙擡头。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经过身边,她这才转回来:“嘘!”
“行行,不说,”朋友笑话,“你说你就喜欢个人而已,搞得跟宫心计一样,还得假装自己有心上人——怎么着,那太子爷还没记起来,你是他在加州理工的学妹校友?”
“他不记得我,哪来的记起。”
何绮月晃在手指间的酒杯一停,又轻荡起来,“我如果不找人演一出穷小子男朋友的戏,根本不可能站得到他身旁。他肯选我合作,就是因为我‘心有所属’,家里背景又足够打消圈里其他人的念头而已。”
“啧,你说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去做‘演员’,还义务的那种,你累不累啊?”
“我也不想这么累,但有什么办法。”
“换个人呗!咱们何大小姐有钱有颜,有家世有学历,你就是圈里开得最高的那朵花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除了游氏那位太子爷,其余随便你挑啊!”
“……”
透明色的香槟将灯影摇晃成碎金。
何绮月勾着指尖,望着酒面笑了下,然后一饮而尽:“可是怎么办,我就只想要游烈。”
朋友卡了壳:“他就真有那么好?”
何绮月放下酒杯,真诚反问:“他不好吗?”
“…好吧,我承认,他确实和这个圈子里其他二世祖们不一样,但他那性格也更不一样啊。那些二世祖至少追在你后面,把你捧得跟公主似的,他游烈呢?对身边哪个女的不是那么一副冷淡漠视的样?”
“他如果真对所有人都这样,那就好了。”
朋友疑神回头:“啊?”
“没什么,”何绮月仰进沙发里,擡头望着露天花园里布置绚烂的彩灯,“我也劝过自己,但没用。要怪就怪他在加州理工的时候就太耀眼,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你把我都说好奇了,他当初到底干过什么事,能让我这唯一发小留一趟学回来魂儿都被勾没了?”
何绮月弯下眼笑:“不胜枚举。”
“啧。”
“一定要说的话,”何绮月略过那无数画面和记忆,“他在国外那时候,本身就是华人圈里的传奇,我在洛杉矶中学上学就听说过他了。不过中间有半年,他整个人颓得不得了,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他要退学了,然后某天,他忽然就回来了。”
“之后他的履历就变得很单一,拿奖,论文,专利,再拿奖……好像生活里只有碾压别人这一件无聊的事情。”
何绮月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那时候二代圈里都可恨他了,因为被他一比,我们好像就只是会浪费时间的人形废品,连原本对我们没什么要求的大家长们偶尔聚会提起来都要感慨一句,怎么你们就不能像游家那大少爷一样?”
“我刚开始是有点不服气来着,想我只是贪玩,认真起来未必比他差多少,所以我一咬牙,也进了加州理工。”
“然后就发现……不努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朋友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我觉得你爱慕滤镜太重。”
“那是你没有看过他的履历——两年半修完本科学分,一年半修完硕士学分,就仿佛别人一天是24个小时,他是48个。那时候我们圈内只要聊起,都认定他一定是个外星人,研究航天器就是为了飞回他的母星!”
何绮月笑得遮眼,咯咯地乐,半点淑女模样都没有:“要不是他左边是庚家,右边是游氏集团,背景太过棘手,否则毕业那会儿,学校里的教授们根本不可能轻易放他走。”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朋友坐在沙发扶手上,同情地望着她,“那你完了。”
“?”
何绮月露出眼睛,故作凶相:“咒我?”
“实话实说好吧。我看你这辈子注定都尝不到爱情的甜蜜了,提前悼念。”
“是啊,”何绮月轻叹,“到过最高的地方,见过最美的风景,站在所有人中间一起仰望过最烈的太阳……”
何绮月擡手头,朝着不远处那片华灯伸手,她歪着头笑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的,对吧?他唯一在意的那个人,说不定也已经变成另一个样子了,那我希望还是很大的。”
朋友正想好言相劝,就见何绮月从沙发上蹦起来。
她一愣:“你干吗去?”
“去拿回我的包,”何绮月朝她比枪,笑,“然后做后羿,射太阳。”
“……”
绚烂的灯光在视线里模糊成五颜六色的光圈。
又渐渐清晰起来。
路灯排着一路向后疾驰。
夏鸢蝶靠坐在回家的计程车里,走神地望着车外途经的城市夜景。
全天的陪同口译足够把人变成木头。
晚上经历了游烈失约,她一时冲动喊了一组组员烧烤的聚餐局,又被黎昕这个小屁孩给折腾着车站来回……
这样一天下来,她已经只想瘫倒在床上。
偏偏不知怎么从晚宴回家的游烈,又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去给他送什么会议材料备份。
甚至根本没给她拒绝机会,报上地址就挂了电话。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忍。
……待会儿拿上东西去游烈家,不会看到还没离开的何绮月吧。
想到那个可能的场面,夏鸢蝶都觉着心口涨涩得难受,她不由蹙眉,深吸着气低了低头。
然后就看见了自己被胡萝卜汁浇得狼藉的浅藕色短裙。
这场面还有点似曾相识。
夏鸢蝶叹了声气,靠在车里。
她闭上眼睛。
其实在胡萝卜汁从黎昕手里被她撞翻,扬洒下来,泼上了她整条裙面时,她脑海里就已经短暂地晃过去了那段画面。
只是被她自我保护本能似的按下了。
现在计程车里安静,窗外昏暗,她满心疲惫,就连那段记忆都再也锁拦不住,从脑海深处如跗骨黑影般张牙舞爪地扑了出来。
那是在,六年前。
她刚升上大三。
那时候夏鸢蝶在学校里已经小有名气,校内提起她就是那个英语系的才女,本科在读就搞定了一堆笔译口译的资格证书,还在学院教授的推荐下成功申请到了联合国实习的资格。
也是那一年,她接到了一个特殊的口译工作机会,要飞M国,加州,洛杉矶。
那时候她周围的人都不明白,向来只以薪资作为唯一接译标准的她,为什么会选择那份报价并不高、反而耽误时间的出国口译工作。
连那时候的夏鸢蝶自己都拒绝去想这个问题。
她随队飞到了洛杉矶,结束工作行程那天还剩了半个下午,鬼使神差地,她乘上车去了几十公里外的加州理工。
明知道自己在违诺,但她就是疯了。
她曾经坚定地以为她选择的没错,人生选项里太多东西远大于爱情,终归会有新的取代旧的。
那或许是对的。但她后悔了。
她甚至不想再在意,游怀瑾会怎样看她、那个眼神能叫她以后被凌迟多少遍。
就在她亲眼看清自己有多无耻的那天,她也见到了自己的报应。
夏鸢蝶一路询问,在整个校园里转过好多圈,终于在加州理工的图书馆里找到了游烈。
隔着那么远,那么多人,只是一个背影,她一眼就望见。
她下意识朝他迈出一步,然后僵住。
那天游烈似乎很困,靠趴在图书馆的桌上,日光将他略长的碎发耀成金色。
而他身旁那张拉开的椅子里,一个女孩很近地站在他腿边,正小心地将外套拉盖过他的肩。
然后女孩带着笑坐在那张拉开的空椅上,在旁边撑着脸,温柔安静地看他的睡颜。
夏鸢蝶僵停在书架旁。
明明是个七月盛夏,她却如坠冰窟。
不知道哪一秒那人按着后颈懒散起身,而她像大梦初醒,慌不择路地后退,转身,然后撞翻了身后陌生人手里的咖啡。
那天她穿了件浅色长裙,有些灼烫的咖啡泼上整张裙面。
对方惊呼,怕她烫伤出事。
夏鸢蝶却毫无感觉。她麻木地跟对方道歉,然后落荒而逃。
后面夏鸢蝶再没有提过这一天。
她只当那是个梦,一块顽石固执又疯狂地想要偏离原本的轨道,然后在梦里被狠狠打回现实。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也不会想起了。
直到五六年后。
某份财经报纸上,夏鸢蝶看见那个长大了几岁的女孩笑颜如花的单人照片。
照片旁刊着她那华丽的家庭背景与履历,而那期报道,聊的是新锐商业航天独角兽Helena科技创始人游烈,与一位金融世家千金的绯闻。
第一眼就认出何绮月的时候,夏鸢蝶才知道自己骗自己有多深。
“……”
行进的计程车里,夏鸢蝶擡手,指尖轻勾下眼镜。
她轻声笑了。
那天她差点搞砸了自己的一场会议同传,在她从来机器人一般精准无误的事业生涯里的第一次失误。
也是到那天,夏鸢蝶忽然恍悟。
那天下午在加州理工的图书馆里,她最难过的是她验证了一年前离开他时她坚信的想法——
他和她的人生里,都有比爱更重要的东西。爱情可以被代替。
可是那天下午她推翻了她人生里始终坚信的原则序列,带着她所有的冲动和勇气奔向大洋彼岸的那场梦时,又被他亲手打回了现实。
原来她并非独一无二。
游烈也不是非她不可。
整理好资料后,夏鸢蝶站在衣柜前,在本能将手伸向一袭窄腰长裙前,她及时拉住了自己。
然后换上了一套最朴素的T恤牛仔裤。
她家附近有些偏郊区,很难打车。网约车只预约到了个半小时后的,夏鸢蝶甚至有时间冲了澡才出门。
出发前她随手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就出门了。
这样至少在游烈家看见何绮月的时候,她不会因为自己竟然精心盛装去给别人的未婚夫送材料而觉得羞愧。
一路上不知道困得睡过去几次,夏鸢蝶坐着的网约车终于开到了游烈住的市中心某封闭式高档小区内。
安保甚严,夏鸢蝶几乎要怀疑自己在进什么保密机关。
好在游烈似乎提前与物业交待过了,核实到她的个人身份信息后,对方很快就放行。
入户电梯上楼后,夏鸢蝶站在了那扇双开门的入户门前。
按下旁边的访客铃时,她还在思考如果开门的是何绮月,她要怎么措辞比较公事公办。
然后她听见门咔哒一声,开了。
门后无人。
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外放声筒里,游烈的声音透着磁性的沉冷,隐隐透着种山雨欲来。
“进。”
“……”
今晚晚宴到底是谁招着他了。
难不成见到游怀瑾了吗?
夏鸢蝶腹诽着,僵着指尖握上凉冰冰的门把手,她推门进去,在那个比她住的地方的卧室都大一圈的玄关里沉默了下。
门口柜子比她全家加起来都多,在哪儿换鞋。
夏鸢蝶正木然想着,就好像被察觉了她的念头,旁边那一排排黑钨磨砂哑光柜板中,忽然有一列带着机械静音运转的微声,徐缓打开,放到斜平。
是一列拖鞋柜。
一排深灰色的男式皮拖,却只有一双米白色的小巧女拖,孤零零地待在角落。
夏鸢蝶怔了下。
这双是,何绮月的吗。
夏鸢蝶下意识地避开了它,拿起了旁边一双深灰色的。
换好拖鞋,夏鸢蝶绕过玄关屏风,迈进了这套偌大的平层家宅内,循着感觉转进了正厅。
虽然早知游烈的风格,但还是比夏鸢蝶想象得还要空旷冷清。
尤其房间里大半的灯光没开,只有微弱几盏壁灯,还得防着被那双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大了的拖鞋绊倒。
夏鸢蝶终于在那片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到了游烈。
智能家居的控制平板被他随手抛在一旁,那人仰躺在低矮的真皮沙发里,枕着扶枕,黑色的真丝家居服显得他领口露出的颈项更白得发冷,尤其衬着这没怎么开灯的夜景,像是个古堡里的吸血鬼。
“吸血鬼”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听见她进来也毫无反应,屈起的手臂遮在额上,冷白修长的腕骨像件垂雕艺术品。
在视线本能地更放肆前,夏鸢蝶挪开了眼。
她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沙发前面半米外,那套高低且不规则形状的翡翠石茶几上。
“游总,您要的文件我放在桌上了,麻烦您检查一下。”
夏鸢蝶起身,淡垂着眼,“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告辞——”
“拿给我。”有人哑声低言。
“?”
转过身又转回来的夏鸢蝶几乎有点难置信,扭头看向沙发上的人。
偏偏那人遮着眉眼的腕骨都没放下,只是另一只手在身侧虚擡,微泛冷光的戒圈在缱绻的夜色里灼着夏鸢蝶的眼眸。
似乎是没等到回应,沙发上仰躺的人薄嗤了声。
游烈垂下手,起身。
他转过身,长腿放下沙发,支地,质感极好的家居长裤垂坠出凌厉泛冷的光泽。但冷不过他从碎发下撩起来,缓睨上她的那双漆眸。
从夏鸢蝶的踝足,到腿,过腰臀,再经胸,肩,颈。
夏鸢蝶只觉着游烈看得极为缓慢,阴沉,每过一寸就仿佛威压重上一寸,最后他对上她的眼眸,那里面像是藏着要将她撕碎的凶兽似的沉戾噬人。
游烈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偏偏他这样睨着她,几秒后,竟然一点点勾唇笑了。
只是那点笑意实在薄厉得叫人心里发凉,夏鸢蝶几乎觉着他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颈。
“……”
夏鸢蝶直觉有什么不对。
狐貍难得有怂的时候。
大概是出于保护致命区的动物本能,她下意识擡手按到颈前,警觉而尽可能不招惹游烈地放轻了声。
“游总?”
“你洗澡了。”
两人声音几乎前后响起。
一个试探。
一个沉冷。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夏鸢蝶有点大脑空白地茫然,还有点恼火。
她洗澡是犯法了吗?
不等夏鸢蝶委婉语气地提出乙方也有生活自由的质疑,就见沙发前,那人起身,侧颜藏在晦暗的阴翳里。
“……还换了衣服。”
他声线低,轻,微微抑着某种情绪地哑。
夏鸢蝶更不安了,她终于忍不住退了半步,蹙眉:“游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终于还是逼近。
他擡手,攥住她手腕,然后漆眸随着冷白漠然的面孔挑起,一个淬冷至极的眼神就将她钉在了原地。
夏鸢蝶僵滞着,眼睁睁看着游烈微微折腰,俯身,他歪头到她颈侧,没情绪地冷淡着眸子,在离她只有几公分的地方缓慢地嗅了嗅。
“——”
那几声呼吸像是撞进了夏鸢蝶的心口。
而游烈停着未动,于她身前,他自下而上撩起睫尾,掀露出被欲念纠缠得淬黑的眸。
如蛊人的深渊之井。
她脸颊一下子沁红。
“…游烈!”
回过神的夏鸢蝶终于想起来要后退,只是来不及,游烈握着她手腕的指骨紧得像钢箍。
“下周就是研讨会了,夏小姐却好像,有很多闲暇时间。”
游烈缓声。
他慢条斯理又冷漠地说着公事,指骨下却不容抗拒,炙人的呼吸几乎要将她灼穿、吞没、烧成灰烬。
夏鸢蝶挣扎未果,咬牙睖他:“我不知道游总在说什么。”
游烈停下,低垂的睫掀起。
他眼底深藏的狞戾终于露出一角——
“不然,怎么有时间半夜去接自己的小男朋友,还陪他去酒店开房呢。”
“?”
夏鸢蝶反应过来,猝然变了脸色:“那只是我的一个弟弟。”
游烈眼神寒冽:“你有没有弟弟,我不清楚么。”
“他……”
夏鸢蝶险险止住话声。
她偏过脸,合上眼,今晚公司大堂何绮月带他离开的那一幕再次回到眼前。
自虐似的疼痛感过去,理智也跟着回归。
夏鸢蝶深呼吸,然后转回来。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的私人关系和情感生活,游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了。”
“——”
在游烈骤然僵滞的那一秒。
夏鸢蝶抽手,退身,她绕到旁边拿起自己带来的文件袋,将那沓材料抽出,拍抵在游烈的胸膛前。
“会议材料我送到了,告辞。”
夏鸢蝶说完,松手,任那一沓游烈没接的材料落下,扑簌簌地扬了一地。
转过身时她那点冰冷就摇摇欲坠。
脚下步子仓促而慌乱,夏鸢蝶几乎想要跑起来,她怕再多一秒她都坚持不下去,要理智崩溃地做出什么过界的举止。
转出正厅,绕过屏风,进到玄关,换鞋。
夏鸢蝶提上鞋带时指尖都是抖的,她攥了攥,凉得冰人。
然后听见正厅方向,有一道沉而压迫的脚步声快步追来。
“——!”
夏鸢蝶心神一慌,再顾不得,握住门把手用力扣下就推开——
第一步猛地收停。
夏鸢蝶差点和门外的人撞个满怀。
刚擡手要按铃的何绮月怔然仰头,望住了她。
“夏…小姐?”
夏鸢蝶面色一瞬苍白。
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刚在心里无法遏制地想念着对方的未婚夫、下一秒就被对方撞见更让她羞耻难堪的事情了。
她简直像个卑劣又不堪的小偷。
“抱歉,何小姐,”夏鸢蝶颤声,“我只是过来给游总送一份周五的会议文件,这就——”
身后脚步声追来。
夏鸢蝶还未来得及说完,门里门外的两人就同时看见了夏鸢蝶身后,大步凛然又凶狠地迈进玄关的游烈。
戾然难抑的情绪沁得他眼尾薄厉地红。
一眼都能将人冻住。
游烈胸膛剧烈起伏,身影迫近,脖颈上冷长的脉管紧绷如弓。
“游烈?”
何绮月撑起笑:“我是来拿我的包,刚好碰到夏小姐开门——”
游烈像充耳未闻。
他冷戾着眼死死盯着夏鸢蝶,一步未停地走到两人面前,擡手,扣住了夏鸢蝶按门把的手,然后狠狠用力——
“砰!”
房门甩合在夏鸢蝶和何绮月中间。
夏鸢蝶惊神,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游烈握住了手腕,翻转过来。
“…砰。”
房门再次被撞得轻颤。
门内,夏鸢蝶被扣着手腕抵着腰肢,压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她被迫仰起纤细的颈。
陷入了游烈那个粗暴得像要吞吃掉她的深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