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仙鹤
夏鸢蝶承认,她被短暂地蛊惑了那么几秒。
等回过神,羞恼卷土重来。
她轻磨着牙:“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像仙鹤的。”
“仙鹤?”游烈眉尾一挑。
上回夏鸢蝶酒醉在那间清吧里,他去接她时,就听过她用这个词了,只是那时候他只当是某只醉狐貍的迷糊话。
探究小狐貍的兴起,盖过欲念,游烈靠回椅背看她:“为什么是仙鹤。”
“腿很长,清冷,傲娇,像孤高的鹤立鸡群。”
“那时候我就想,大少爷之所以是大少爷,不止要有得天独厚的家境,恃才傲物的脾性,最重要的……”
夏鸢蝶慢吞吞说着,从他掌心下躲出了手,抵着他心口:“还要有一颗金子般坚硬又柔软,一尘不染的心。”
原本只是想转开游烈的注意力,只是说着说着,小狐貍的眼皮就慢慢跌垂下去:“我最羡慕它从未滋生过自卑与怯弱,永远直撄其锋,永远不知退却。”
游烈终于回神,他哑然笑了,从心口攥起夏鸢蝶的手,包裹进指根掌心。
他半是玩笑地亲她的指节:“现在呢,虚假的滤镜碎掉了?”
夏鸢蝶擡头,眼神安静得有些难过:“那样的仙鹤不会妥协,也不会放弃研究所的邀请,去他最厌恶的、永远只讲利益的生意场里,”她下意识地放低了声,“是我叫它蒙翳的吗,游烈。”
游烈微微皱眉。
停了几秒,在夏鸢蝶以为他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罪过,以至于有些不安时,就听见游烈不紧不慢地张了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游烈意味深长的停顿,“我现在,脏了?”
夏鸢蝶哽住。
游烈换成了淡定的陈述语气:“还是你弄脏的。”
小狐貍面无表情且凶地睖着他。
这就好像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对着湖面抒情地感慨春江水暖鸭先知,另一个人望着湖里的鸭子沉吟半晌,开心地说我们今晚去撸串吧,我选鸭肉串。
破坏气氛第一流。
夏鸢蝶低头,凑过去,咬了游烈颈侧一口,以示泄愤。
但这一下很轻,大概承着太多情绪,像只被察觉的猫咪,张口露出的小虎牙倒是尖利,落上去就软绵绵的,收尾更像是很轻地舔了下。
游烈戏弄小狐貍的笑意一滞,有些猝然而狼狈的情绪掠过。
他低下眸,轻哑着声笑了。
趁着小狐貍和他微微错身,游烈擡手扣住她,抱在怀里,“不要给自己上奇奇怪怪的枷锁,蝴蝶。”
夏鸢蝶一怔,睫毛轻颤了下,撩起。
“游怀瑾那天是不是跟你说过乱七八糟的话,又把很多事情潜移默化地推到了你身上?”
提起那个人,游烈勾起点冷淡轻鄙的笑:“他一贯如此。但这是我的人生,我做的决定,我选的路,凭什么要你来背责?”
夏鸢蝶下意识地擡起手,抱住他,想更紧更亲密地贴近他:“你是为了我的事,才离开了你最想走的那条路。”
游烈轻狭起眼,亲昵地捏着小狐貍后颈,把她从颈旁拎回身。
被迫和他四目相对,她微红的眼眶难以掩饰。
于是游烈原本要责的话,出口前先软了一半气势,他无奈地叹:“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
“对我来说,至少要有你在的那条路,才谈得上是‘最想去’。”
夏鸢蝶眼睫轻慢地眨了下,把那点湿潮压下。
她低声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尽管狐貍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游烈却还是无障碍地理解,他提起来就略微恼火地扬眉,威胁地轻拿捏住小狐貍细腻的颈。
“在你跟一群同事说,我的前女友一定正拿着几百万在外面逍遥快活,等花完了再回去找我复合的时候,告诉你么?”
狐貍难得理亏地挪开眸子:“只是开玩笑。”
游烈轻声冷笑:“如果我说了,那你的狐貍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会。”
夏鸢蝶说完,默然了会儿,“你明知道不会的。”
大概是太少见狐貍这样收敛下爪子似的,乖乖巧巧地蹲在他腿上的模样,游烈都忍不住想逗她:“我为什么知道。”
“你会想我是因为亏欠才留在你身边,”夏鸢蝶想了想,还是点破,“但我想和你在一起,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狐貍尾巴没翘起来。
仙鹤尾巴倒是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游烈咳了声,故作轻慢调性,“我巴不得你知道,巴不得你觉得亏欠我,最好因为这种亏欠一辈子都绑在我身边,这样谁都抢不走,说不定还能任我为所欲为,怎么欺负都行。”
夏鸢蝶被他骚得哽住。
尽管恼然,但夏鸢蝶心里却知道,游怀瑾不提、甚至她不点破前,游烈从未让她听见一星半点。
他如果真这样想,那这么漫长的七年里,她早该知道了。
夏鸢蝶想着,低头,在他唇上轻亲了下:“好。”
小狐貍不遮掩时,那点心思,游烈轻易就能看透。
游烈轻捏起她下颌:“不信?别当我是你说的那种人,蝴蝶。如果我不说,你绝不会知道,我心底对你有多少肮脏龌龊、卑劣下贱的念头。我只是还忍着罢了。”
夏鸢蝶被他的“坦荡”噎了下,她本来想说你别忍的,只是话还没出口,就想起她之前这样说了不久后,就被迫和他的领带亲密接触了数日的噩梦。
于是怨念重回,小狐貍鼓了鼓腮:“那你忍着吧,上回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游烈叹声地笑,去握夏鸢蝶手腕:“算,回家就算。”
“…做梦。”
夏鸢蝶嗖地一下抽回手,一弯腰就按下了旁边的开门键。车门打开,把某人的长腿当滑梯,夏鸢蝶出溜一下就顺势跳到了车外。
停在雪地前,小狐貍回过身,朝车里还在遗憾到嘴边的小狐貍就这么跑掉了的游大少爷伸出手。
“上不上楼?”
“嗯?”游烈好整以暇地侧过身,望向那栋居民楼上,“情敌的家,我上去不合适吧?”
夏鸢蝶嫌弃地瞥他:“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游烈停顿,失笑,握住狐貍爪子,长腿迈到车外,顺势把人拦腰进怀里,低头亲了下:“老婆说了算。”
夏鸢蝶耳尖一抖,扭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某人。
不过没等她问,游烈就已经牵着她手,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坦荡地往前走了。
廖霞姝对于游烈的到来,完全拿出了一副见新女婿上门似的丈母娘的喜悦和亲切来,从游烈进门开始就是一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夏鸢蝶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游烈脱了外面的长大衣,露出了里面的衣服来。
夏鸢蝶微微瞠目。
到此刻她才慢半拍地察觉,游烈今天穿在大衣里面,分明是一套卫衣卫裤的打扮,和在公司里或者北城那会完全不同——
西装三件与衬衫领带袖扣腕表,一样都找不见。
尤其再搭他那头随手打理的凌乱不失柔软的碎发,俨然是副大学生似的作派。
夏鸢蝶缓慢地挪过视线,看了看冷绷着脸站在餐厅里的黎昕。
默然几秒,夏鸢蝶轻叹了声。
问过好的游烈被廖霞姝拉着在沙发坐下。
趁廖霞姝去厨房准备水果的工夫,夏鸢蝶到游烈身旁,靠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你幼不幼稚啊游烈?”小姑娘轻飘着声。
“嗯?”
游烈侧眸。
然后就见坐在他手边的小狐貍晃了晃腿,足尖轻踢了下他小腿。
黑色长卫裤被她雪白的脚踝勾过,蹭得游烈心口都痒。
他低头轻哂了声:“不喜欢?”
“也不是,”夏鸢蝶停顿,“就是觉着你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比嫩,噫。”
“怪我么。”
“?我可没叫你这样穿。”
游烈望了眼厨房,那边水声未断,他便垂回眸,似笑非笑地勾住了女孩的脚踝:“谁让有些人听一句姐姐就魂不守舍。”
夏鸢蝶是没想到他在廖阿姨家里也这么不知检点。
她慌忙把脚尖往回勾,恼声磨牙:“你少污蔑,我哪有——”
“不喜欢听?”游烈忽然加力,几乎将她拉到怀里。两人间距离骤然缩近,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勾着笑意直往她心口撞。
“…姐姐?”
一声故意的低哑撩拨,蛊人至极。
小狐貍一下子就变成了粉狐貍。
游烈冷淡地哼了声笑,清高冷淡地靠了回去,仿佛前一秒撩骚的人不是他,顺手就松开了她脚踝。
“还说不喜欢。”
夏鸢蝶:“。”
钓鱼执法也不过如此了!
可惜没等她去哄,廖霞姝已经笑着从厨房里端来了水果和点心,身后跟着冷脸小狗。
看两人的眼神与“狗男女”无异。
然后就是见家长的一贯流程。
虽然廖霞姝算不得血缘长辈,但夏鸢蝶有来往、年节常走动的长辈也不过那么两三位,臧奶奶那儿游烈已经拜会过了,廖霞姝这里自然也不能怠慢。
廖霞姝坐下后不久,问的第一个见家长流程里的问题,是带着点小心和试探地,朝着夏鸢蝶:“小烈跟你,年龄差几岁啊?”
夏鸢蝶差一点点就没忍住笑。
她侧了下脸,绷住,拽了下游烈袖口:“你自己说吧。”
游烈倒是淡定:“阿姨,我和鸢蝶同岁。”
夏鸢蝶怔了下。
她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她,有些陌生,又莫名地带着点不好意思。
“同岁?”还好,廖霞姝的愕然反应救回了夏鸢蝶要红的脸颊。
狐貍回神,适时地补刀:“嗯,同岁,但可能他心理年龄比较小。”
游烈侧眸,眼神意味深长。
夏鸢蝶正要给他回一个势均力敌的表情。
却听廖霞姝望着两人笑了起来:“我看小蝶平时那么成熟稳重,跟个大人似的,原来和喜欢的人碰到一起,就还是个小姑娘。”
小狐貍差点漏了气,微红着脸,心虚地去拿桌上的水杯,含糊道:“我没有啊。”
廖霞姝停顿了下,似乎有些迟疑地看她,欲言又止。
等夏鸢蝶放下水杯,就听见身旁,游烈声音懒洋洋地带点笑:“我的。”
“嗯?”夏鸢蝶回眸。
那人冷白指节在她刚喝完的水杯上轻叩了下,不紧不慢:“我的。”
夏鸢蝶:“…………”
奓毛的狐貍几乎是从沙发旁边飞走的。
“阿姨,我先去厨房准备午餐!你们聊吧!”
一声极低也音色熟悉的笑,在她身后角落里可恶地响起。
夏鸢蝶在厨房窗边吹了十分钟的冷风,终于把心情平复到正常的心理年龄。午餐确实需要准备一下,她索性也就没回客厅。
先把水池里的碗刷了,夏鸢蝶正冲第一遍,听见身后进来个脚步声。
来人停在大概一两米远的位置,没说话。
夏鸢蝶头都没回:“小屁孩,没事就回屋写作业。”
“我都大学了,哪来的作业。”
“哦,那回屋学习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他。”
夏鸢蝶仍旧没回头,“他的声音我隔一百米都能听出来。”
身后的人好像被她噎得不轻。
又过了几秒,黎昕才走上前,到水池旁,不做声地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碗。
夏鸢蝶本来是想和他挣一下的,但根本什么反抗力——十八\-九岁的少年俨然完成了青春期绝大部分的发育和成长,手掌长得像个大人一样,手型和游烈有些像,但夏鸢蝶本能地偏爱某只仙鹤。
不过她得承认,此刻虽然还是被她叫着小屁孩,但身旁已经比她高了一头多的黎昕,跟十一二岁那会能被她一只手拎起来的小豆芽完全不同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夏鸢蝶忽然有点感慨,也没再去和他争,她侧过身,靠在旁边直角的台面前,看着黎昕洗碗。
小孩生了张倔强也宽挺的肩背,绷得直直的,脖颈低下来,眼睫丧气地垂着,蔫儿吧唧的。
被她盯了没一会儿,假装不在乎的黎昕就忍不住了:“好看吗?”
“还行。”
夏鸢蝶一顿。
“没他好看。”
洗碗布在小狗手里捏紧起来。
夏鸢蝶不由地笑:“你别看他穿得跟个幼稚鬼似的,就算他在你这个年龄上,也比你成熟多了。至少什么情绪都藏得住。”
黎昕冷哼:“三句话不离他,他就那么好。”
夏鸢蝶想都没想:“当然了。”
黎昕:“……”
大概是被打击狠了,小屁孩还瞪了她一眼。
“你看上他什么了?长得好看?有钱?开公司当老板?讨人喜欢?认识你早?跟你同岁?……”
年轻就是好,肺活量夏鸢蝶就比不上,一路听黎昕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小狐貍都有些愣。
等回过神,黎昕停了,夏鸢蝶也笑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原来他还有这么多优点。”
黎昕差点气得噎住。
“黎昕,原因太多了,我是说不完的,也不喜欢把我和他之间最私密的事情分享给别人。”
夏鸢蝶不再逗他,难得正色。
“我算是一个人走过很艰难的几年,中间有过最灰暗的时间,我不理解人生在世的意义,不理解幸福与苦难的关系,不理解这世上一切的存在——我怀疑一切也质疑一切。”
夏鸢蝶停顿,然后弯起了唇角。
她声音轻得犹如怕惊醒一个甜美的梦:“但我知道,如果那时候他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是那样的。”
黎昕愣住,扭头看向她。
这一刻的夏鸢蝶,因为某个他最讨厌的人,变得如此陌生而令他触动。
少年心口涩意又不甘:“一定是他吗,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别人不行?”
“等你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夏鸢蝶轻笑,眼神却坚然。
她转眸,望向窗外:“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怀疑很多事情,比如我不信赖婚姻,恐惧家庭与责任,不敢轻易建立任何新的、哪怕只是朋友这样的亲近关系……但如果。”
夏鸢蝶自语似的轻声:“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我愿意放下一切卑怯与懦弱,忘掉所有担忧和恐惧,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迈入一段完全陌生的、不确定的境况里——那就只能是他了——除他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漫长到无边的沉默里,只有洗碗池中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小狗心里下的一场大雨。
黎昕洗完最后一只碗,放进晾架上。
他洗手,擦手,转身。
错身过去前,夏鸢蝶听见耳边轻得错觉似的一句话:“我就算等再久,都没机会了,是吗?”
夏鸢蝶弯下眼角,笑意温柔,还带一点小狐貍的狡黠。
但她的语气没有一丝可以动摇的余地:
“是。”
黎昕僵了下。
几秒后,他低头笑了声,揉了揉头发,有些负气:“绝情的女人。”
夏鸢蝶差点没忍住笑:“你一个刚满十八的小屁孩说这种台词很怪,别乱学啊。”
“我是认真的。”
黎昕转过来,幽怨又深沉地看了她眼,咕哝似的:“你自己没察觉而已,你是一个看着对谁都很好,但其实特别心狠的女人。对自己最狠。”
夏鸢蝶一怔。
黎昕转回去了,插着兜蔫巴也懒得搭理地往外走:“小爷才不会在你这种冰芯儿树上吊死,再漂亮也不会。”
夏鸢蝶还没等跟这个小屁孩计较一下他哪来这么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就率先看到了厨房外,那道懒洋洋踱出来的身影。
黎昕停顿了下。
换个时候小狗肯定是要跟他呲牙逞凶的,但这会儿被里面的狐貍打击成了落水狗,难得不想计较就要出去。
“等等。”偏游烈出声。
“干吗?”黎昕没好气地扭头。
很不幸,这句被廖霞姝听到了,她立刻在客厅出声:“黎昕,你怎么和哥哥说话的!”
黎昕顿时更又凶又蔫了。
游烈嗤了声笑,从裤袋里摸出来准备已久的——红包。
“压岁钱,”游烈搁在小狗旁边的桌上,“好好学习。”
这个平静的、淡然的、自带大少爷骨子里某种清高劲儿的语气,成功把小狗气得毛都竖起来了。
他凶气十足地瞪了游烈一眼,终于还是顾忌着廖霞姝盯着这边,忍下火气,扭头回屋了。
夏鸢蝶旁观全程,叹声。
游烈过来:“叹什么气,舍不得了?”
“我只是想收回我刚刚说的一句话。”
“哪句?”
“说你在他这个年纪上也比他现在成熟多了。”
“?这句有问题么。”
“没问题。”
夏鸢蝶一顿,擡眸:“但我没想到,有些人是越长越幼稚的。”
“?”游烈微微皱眉,自省,“有吗?”
夏鸢蝶忍俊不禁,指尖轻捏起他的卫衣:“这还不够?那你试试,你要是哪天穿这一身去Helena科技上班,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大约是想到了可能的场面,游烈也松弛着声带笑了。他干脆擡手,把面前戏弄还嘲笑他的狐貍掳进了怀里。
“没心没肺的小狐貍。”
“干嘛突然污蔑我?”夏鸢蝶想仰头,却被他塞在怀里,还过分地拿下巴颏压着。
“不许擡头看我。”
“因为你给我树立的形象太伟岸,所以本来不想说的,”游烈擡手,抵着夏鸢蝶后颈,安抚又上瘾似的摸了摸,“我不喜欢黎昕,希望他离你越远越好……因为他跟以前的我太像了。”
夏鸢蝶不可置信,几乎有些想笑:“你在胡说什么?他哪里跟你像了?”
“很多方面,”游烈低声,“…尤其是看你的眼神。”
夏鸢蝶一怔。
“而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十九岁的我了。”游烈俯下身,声音在她耳边,听着低低闷闷的。
夏鸢蝶回神,哭笑不得:“你疯了呀,谁会永远是以前的自己。”
“但我会怕你更喜欢以前的我。”游烈哑了声,“……七年太久了,狐貍。”
夏鸢蝶喉口莫名一涩。
她终于忍不住,擡手,抱住他腰身,很紧地环扣住:“可我喜欢的是游烈,是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停滞在哪一秒哪一帧的、美好但没有心跳声的图片。”
游烈没有说话,只是抱她更紧,还悄然亲了下她耳尖。
夏鸢蝶都有点心疼了,只能故意放松着语气,拍了拍他:“游先生,你把我们那个永远骄傲得像只仙鹤似的大少爷绑去哪儿了?”
游烈伏在她颈窝。
默然半晌,他才低声,像是认输又自甘降负。
“我在你面前哪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大少爷这句,算是他整个分离到七年再到重逢的一句注解了。
番外一黎昕这根线收尾啦,之后没戏份辽。
下个番外解腕表,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