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起的雨直到午后才停。因为寒流的侵袭,空气里满是跟四月不相符的凛冽。松宫十分后悔没有穿外套出来。
离开特别搜查本部之前,他跟小林谈起此行要去的地方和调查目的。小林虽一直点头,表情却很凝重。应该是觉得无法期待什么成果吧,连松宫自己都这么认为,小林那样也理所当然。跟去诹访建夫那里时一样,这次也不过是消除法的一个步骤而已。
调查工作仍然处于毫无进展的状态。一连几日都有大量人员四处探访,却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加贺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以他的作风,肯定已经着手收集洗桥的照片了。松宫眼前浮现出加贺盯着一张张照片时的模样。这个表哥为了查明真相,可以发挥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力,这一点松宫通过迄今的来往早已了然于心。
松宫来到代官山。这是一处从车站步行几分钟就可以到达的住宅区,排列着一座座装修精美的独栋住宅。由于事先做过确认,他找到目的地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这是一所以茶褐色为基调的西洋风格住宅,门牌上写着“冈本”两个字,看上去建成的年头并不久。
松宫按下了门铃。“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是刚才给你打过电话的松宫。”他没有报上警视厅等头衔。周围虽然不见人影,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一旁听到。
“请进。”听到对方这样说,松宫推开门,径直走到玄关。不一会儿玄关的门也开了,可以看到一张女人的脸。不愧曾经做过演员,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皮肤也很好,根本看不出有四十岁。
“是冈本惠美子女士吧。”
“是。”女人回答道。
松宫亮出证件,又递上名片。“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警视厅的松宫。这次突然登门,十分抱歉。”
“没事——”
“你看怎样比较好?如果需要出去边喝茶边聊也可以。”
“不用,请进吧。家里比较安静。”
“那我就失礼了。”
“请进。”对方再次邀请,松宫便迈步走进室内。玄关处飘浮着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脱鞋处很宽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鞋子,只有稍大的运动鞋和凉鞋摆放在一角。
“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吗?”松宫问。
“刚才我儿子放学回来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楼梯。客厅是天井式的,可以看到二楼走廊的扶手。
松宫被带到跟餐厅相邻的客厅。冈本惠美子招呼说请随意,又泡上茶。松宫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
松宫放下茶杯后环视着室内,惠美子则问道:“怎么了?”
“哦,我以为房间里会挂一些你还是演员时的照片。”
惠美子露出苦笑。“那种东西我才不会挂呢。虽说曾经当过演员,但其实时间很短,而且演的净是些小角色,也没有什么代表作。月村瑠未这个名字,现如今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也不是。我在网上搜过,马上就能找出好多呢。”
松宫的话让这名曾经的演员那优雅的眉毛锁到了一起。“网络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我从来没跟儿子说过自己曾经是演员,但就是因为那东西,以前的好多事情都被他知道了——真的很头疼。”她的语气很是恳切。
惠美子出生于神奈川县川崎市,曾经是巴拉莱卡剧团的一名演员,结婚前的姓氏是梶原。只要搜索月村瑠未这个关键词,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这些信息,甚至还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照片。确实,网络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很方便,但对于曾经的艺人来说,或许就是个只会惹麻烦的工具。
“我从诹访建夫先生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松宫说,“刚才我在电话里也已经说过了,关于浅居博美女士,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在你还是演员的时候,跟浅居女士的关系很近吗?”
“是啊。嗯,我觉得算是近的吧,但现在几乎不联系了。”惠美子慎重地回答道。
“我就是想问你跟她关系还近时的事,是浅居女士和诹访先生结婚之前的事。浅居女士好像跟其他男人交往过吧?这件事情你当时知道吗?”
惠美子露出疑惑的表情。“要问那么久以前的事?”
“我是从诹访先生那里听说的。他说有一段时间浅居女士状态不太好,他正担心的时候,你告诉他那可能是因为浅居女士跟男友分手了。”
惠美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诹访先生还记得这些事啊。”
“当时浅居女士有男友,这件事你确定吗?”
“我想是确定的。”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名字吗?”
“不,名字我没听说过。至于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太清楚。”
“那么你可以就你知道的情况谈一谈吗?”
惠美子点点头,眼睛不安地朝上方瞟了一下。“这到底是在查什么案子?如果想知道这些事情,直接去问博美本人不是更好吗?”
“之后应该会去跟她本人确认,但是在那之前需要先询问一下她周围相关的人,这是我们的办案方式。”
“博美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吗?”
松宫露出笑容。“我们现在正在寻找跟一个案件的被害人有关联的所有人,询问一些情况。浅居博美女士也是其中之一。浅居女士跟案件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你可以把我们的调查看作是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而做的工作。”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也能有帮助吗?”
“不知道。从结果来看或许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样子,还请你理解。”松宫低头行礼道。
惠美子露出些许不满的表情,也点了点头。“因为年纪相同,我跟博美的关系不错,这是事实。但是她有男友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对我说过。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想给她送礼物,于是当晚去了她家。因为她之前说过生日当天没有其他事情,会一直在家。”
“大约几点?”
“八九点钟。”
“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惠美子微微扬起嘴角。“我当时也有男友,我和那个人一起去的,但他一直在车上等我。”
“这样啊。那接下来呢?”
“但是博美不在家。我很失望地回到了男友的车上,结果她那个时候刚好回来,而且是同一个男人一起。因为我们在车里,她似乎并没有察觉。我当时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们在公寓门前停下了脚步——”惠美子带着有些俏皮的表情继续说道,“在黑暗中吻别。”
“哦,是这样。”
“那个男人见博美走进公寓后便转身离去了。然后我又重新拿上礼物去了她的房间。她十分意外,也很开心,不过好像也有些疑惑,可能在想为什么她刚到家我就来了。那时候我就跟她直说了,说我刚才看见他们两个人。她有些害羞,只告诉我不要对别人提起。”
“你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惠美子摇了摇头。“当时很暗,而且角度也不好,看得并不清楚。”
“关于那个男人,你没有从浅居女士那里听到更详细的情况吗?”
“她说那是从前就一直很照顾她的人,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我也不大喜欢对别人的事情刨根问底。”
“和那个男人分手的事情,也是从浅居女士本人那里听说的吗?”
“不,那只是我的想象。因为我发现她开始不戴项链了。”
“项链?”
“是一条宝石挂坠的项链。她很多时候都戴,但从某个时期开始忽然就不戴了。啊,对了,她的生日是在七月。”惠美子像是忽然想了起来,补充道,“那个宝石就是七月的诞生石,所以我才觉得,那或许是男友送她的礼物。”
“诹访先生提到觉得浅居女士有些奇怪的时候,刚好就是那个时候吗?”
“是的。”
松宫点点头。惠美子的话有一定可信度,她关于项链可能是来自男友的礼物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准确的。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么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浅居女士男友的情况,或者可能知道吗?”
“嗯——我不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绵部俊一,或者越川睦夫,听到这两个名字,你会联想到什么吗?汉字是这样写的。”松宫摊开记事本,将写有两个名字的那一页展示给惠美子看。
她皱紧眉头盯着记事本看了一会儿。“很抱歉,这两个名字我都没有印象。”她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松宫回到特别搜查本部后,发现里面的气氛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小林为中心,好几个刑警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其中也有坂上。松宫从坂上的神情举止中感觉到了许久未有的活力。
“哦,怎么样?”小林问松宫道。那声音听上去也是乐观而开朗。
松宫将从冈本惠美子那里听到的事情报告给小林。
“男人的真实身份还不知道啊——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跟这次的案子也没什么关系。大致情况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辛苦你了。”
松宫低头行礼,顺便瞟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上面放了一份时刻表,而且看起来十分老旧,显示的印刷年份是距今大约二十年前。
“这份时刻表是——”
“鉴定组有了重大发现。首先,他们对时刻表上的指纹进行了对比,发现有好几处都跟从越川睦夫家里采集到的指纹一致。”
松宫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应该没错。这样一来,越川睦夫和曾经生活在仙台的绵部俊一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客观证明。鉴定组报告说,从指纹附着的数量和位置来考虑,经常使用这张时刻表的,很可能不是加贺的母亲,而是绵部俊一。”
听了小林的话,松宫也直点头。“据加贺警部补说,他的母亲似乎并不是一个爱出门的人,应该不需要什么时刻表。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重大发现啊。”
“现在就吃惊还太早。鉴定组替我们检查了附着在这份时刻表所有页面上的指纹,结果发现,指纹竟然集中附着在特定的页面上。”小林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给松宫看。
照片上是翻开到某一页的时刻表,由于拍摄时的光线很暗,看不清是哪一页,但是页面两端却可以看到好几个凸显的绿色指纹。这应该是用特定的光源和胶卷拍摄的照片,是最新的指纹鉴定技术。
“就是这一页。”小林摊开时刻表说。那是记载着仙石线运行时刻的页面。仙石线是连接仙台和石卷的铁路。“而且鉴定组通过进一步的检查还发现,有一个车站的名字似乎被指尖频繁地触摸过,就是这个车站。”他指着的正是“石卷”这个站名。
“也就是说,他曾频繁地往来于仙台和石卷之间吗?”
“是否频繁还不知道,但他肯定在两地之间往返过。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去石卷。”
“要说石卷——那里最有名的应该是渔业吧。”
“哈哈!”后方传来了笑声,是坂上,“跟我说了一样的话。唉,通常应该都会这样想吧。”
“不是吗?”松宫问小林。
小林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你们这些网络时代的人都没有用过纸质的时刻表,只会这样单纯地思考。眼前摆着的是从仙台发往石卷的时刻表,又听说石卷这两个字上有被触摸过的痕迹,就认定那里是最终目的地。”
“啊!”松宫不自觉地叹道,“对啊,也有可能是在那里换乘。”
“正是。其实,还有其他附着了不少指纹的页面。”小林将时刻表翻到下一页。上面记载着石卷线的运行时刻。那是连接小牛田站和女川站的线路,途经石卷站。“报告说这一页也有被指尖触摸过的痕迹,是这一站。”他指了指。
“女川站——”
松宫低吟着,而小林则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石卷线的终点站。从这里再也去不了其他任何地方,是不是应该认为绵部的最终目的地是女川呢?”
“女川的话——”
“核电站。”后方再次传来声音,不过这次不是坂上。松宫转身一看,发现加贺正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加贺,劳烦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小林说。
“没事,我在电话里也说过,我也正打算联系你们呢。”加贺来到松宫等人身边,将纸袋放到地上,“时刻表上发现指纹了吗?”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一页上。”小林指了指石卷线的时刻表。加贺将时刻表拿在手上,低声沉吟起来。
“在我手上放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毫无察觉。”
“也不奇怪,因为光靠肉眼也没办法确认指纹的存在嘛。而且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没有直接用手触摸过它,这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个嘛,早成习惯了。”
“怎么样,你说关于核电站你有些想法是吧。”
加贺将时刻表还给小林,回答道:“是。以前,我听宫本康代女士说,母亲曾经告诉她,绵部俊一从事的是跟电力建设相关的工作。刚才,我又打电话给宫本女士确认了一下,果然没错。但究竟是不是核电站,她就不知道了。”
“现在由于受地震的影响交通不便,但是当时在女川和仙台之间往返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绵部俊一作为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平时在女川,休息的时候则去仙台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这样认为。据宫本女士说,绵部因为工作地点较远,有一段时间是不在宫城县内的。大部分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在定期检查维护工作结束之后,就会视工作情况转移到其他核电站。”
“那就这么定了,去找女川核电站的工作人员问问看吧。喂,你安排一下。”
被叫到的刑警应了一声“明白”,便和其他人一起围在桌边。
“终于又进了一步,这样一来股长在面子上也过得去了。”小林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将时刻表放回桌上。
“今天石垣先生去哪儿了?”加贺问。
“同管理官一起去警视厅了。对了,你说你也有事要报告是吧?就由我代他听吧。”
加贺从放在地上的纸袋里掏出一个十分厚的册子。“或许你们已经从松宫那里听说了,我正在调查七月份在日本桥举行的洗桥活动,收集相关照片。这些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听说了。着眼点是不错,但总觉得结果很难说啊。你究竟收集了多少张?”
加贺稍稍歪着头答道:“四处收集了一圈之后——总共大约有五千张吧。”
小林惊讶地张嘴看着松宫,松宫也说不出话来。“你打算从中找出跟越川也就是绵部俊一相像的人吗?光靠一张素描图——”
“确实是一件困难的工作。年轻部下手上暂时没工作时,我也让他们帮我做,但进展还是不顺利。素描图这种东西,不同的人看起来可能感觉也不一样。”
“是吧。那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呢?”
加贺翻开手上的册子。“能不能找出绵部还不知道,但是我发现了一张拍到重要人物的照片,就拿过来了。”
“重要人物?”
“看一下就知道了。”加贺指着的,是一张孩子们正拿着刷子清洗桥面的照片。附近的大人们正举着相机对他们拍照。但就这张照片来说,以上这些只不过是背景,拍摄者很明显将焦点对准了他眼前一个女人的侧脸。稍显浓密的眉毛、长而深邃的眼角、轮廓柔和的鼻梁,还有紧闭着的令人感受到其坚强意志的双唇——正是浅居博美无疑。
“啊,是吗,这张照片也在里面啊。真是没想到。”矢口辉正将照片拿在手里,缩了缩脖子。他的年龄看上去大约四十五岁。个子较小,身材较胖,毛衣下的肚子圆滚滚地凸着。
“看日期的话,应该是八年前照的吧?”听到加贺的提问,矢口轻轻点了下头。“没错。那已经是第三年被委托去拍洗桥的照片了,该拍摄的点等细节也掌握了不少。”
“这张照片看上去并不像是偶然拍下的——”
“那个——嗯,是特意拍的。”矢口不好意思地笑着,右手挠着后脑勺,“当时正在拍摄孩子们洗桥的照片,结果忽然发现旁边的不是角仓博美嘛。之前她一直戴着太阳镜,所以我也没注意到,但那个时候眼镜是摘下来的。我以前就很喜欢她。如今她自己好像并不怎么演戏了,不过演员就是演员啊,脸上的神采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我就偷偷地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我倒是完全忘记了,在交给警察之前自己先看一遍就好了。”
松宫和加贺来到了银座的咖啡店。他们是来见自由摄影师矢口的。矢口受某家旅行社所托,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在拍摄日本桥的洗桥活动。就是在那些照片里,加贺找到了有问题的那一张。
“照下来的就只有这一张吗?”加贺问道。
“角仓博美的照片就只有这一张。如果被她本人发现,惹了麻烦也不好嘛。而且我刚才也说过,她拿下太阳镜也只有那一瞬间而已。”矢口抿嘴吸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咖啡。
“她当时是一个人吗?没有人跟她一起?”
“嗯——”矢口歪起了头,“或许有其他什么人,但是我没有注意到。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感觉她好像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
“是吗。独自一人——”
“那个——”矢口来回看着加贺和松宫,“这到底是关于什么的调查?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不,绝对不是这个原因。”加贺回答,“前几天我也跟你说过,现在有一个案子可能跟洗桥活动有关联。而我们在对借来的照片等进行分析的时候,发现只有这张里面出现了一名女演员,就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一年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有啊,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跟以前一样。就像我刚才说的,只不过因为偶然发现角仓博美才拍下来了。”
“是吗。那么你当时跟角仓女士交谈过吗?”
“没有。”矢口摆手道。
加贺给松宫使了个眼神,意思像是在说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在洗桥的时候看见角仓女士,只有这个时间吗?”松宫问。
“是的。也许她每年都来,但是我没有碰到过。”
听到矢口的答案后,松宫低头行礼道:“非常感谢。”
走出咖啡店后,加贺问道:“你怎么看?”
“这次中大奖了,绝对没错。”松宫立刻答道,“挂历上的文字跟浅居博美有关。八年前的七月,她曾经去过日本桥,而且很显然是偷偷去的。搞不好,她一月还去过柳桥,二月去过浅草桥。三月嘛,嗯——”
“左卫门桥。四月是常盘桥。”
“对对。她会不会按照挂历上写的顺序去过所有的桥呢?搞不好她每年——”
“可能性是有的。”
“如果这个推理没错,那就说明浅居女士同押谷道子和越川睦夫这两个被害人之间有关联。”
“算是吧。”加贺的声音有些低沉。
“恭哥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你不希望怀疑浅居女士吧。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必须要舍弃私人感情了。”
“要说完全没有私人感情那是骗人的,不想怀疑她也是事实。但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去确认。盯着那五千多张照片的时候,或许我的心里一直都希望不要看到她的身影。”
“她的身影?恭哥,你不是在找素描图上的人吗?”
“表面上是。那种时候我如果轻易插手对浅居女士的调查,对你们也太不尊重了吧。”
“原来是这样。我当时也觉得不合理呢。”
“就算再怎么厉害,光凭一张素描图,我也不认为能从五千多张照片里找出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人。”
“那你不是说还让年轻的部下帮忙了吗?”
加贺苦笑道:“撒个小谎而已。”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那恭哥其实一直觉得浅居女士很可疑?因为你一直很在意她,所以反而更容易注意到吧。”
加贺面色凝重地指了指松宫的胸口。“正是这点。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在意:这次的案子跟我个人的相关之处太多了。越川睦夫就是绵部俊一这点就先不说了。长年干刑警这一行,自己刚好认识被害人的事情多少也会发生,但是连嫌疑人都是我认识的,这不是太巧合了吗?我知道这两个人完全是因为不同的事情。”
“我倒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真的发生了也没有办法。只因为太过偶然,就把浅居女士从嫌疑人名单中剔除,那可不行。”
加贺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样说过。”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吧。我是这个意思。”加贺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