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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他探寻的目光,我着急地解释说:“我是C大的学生,法语专业的,我叫祝嘉。因为一点事情,今晚要住在酒店,结果出来得太慌了,忘了带身份证,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

    “走吧。”他又扬起了唇角,把伞举过我的头顶,挡住了细密的雨水。

    诶?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愣愣地跟上他的步伐,第三次被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看来是托了陈寒的福,我发现自己的脑回路一下午都跟不上我的智商,虽然我知道要是沈姿在这里,肯定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句:“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智商啊!”

    想到那两个人,我的情绪又一次低落下来。

    心理学先生帮我办好了入住手续,然后把房卡递给我,期间我又一次观赏到了他飘逸隽秀的字迹,以及从侧面看来非常浓密的睫毛。

    我特别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真的麻烦你了。”

    他笑了笑,叫了一声:“祝嘉?”

    “哎?”

    “我记住了。”他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又对我笑了一遍。

    我觉得这货简直是在跟我放电,并且一次比一次电压高,堪比皮卡丘的十万伏特。

    我头脑发晕地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愣了愣,然后问他:“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薄唇轻启,留下三个叫人神魂颠倒的字:“陆瑾言。”

    卧槽,我第一次听人把自己的名字说出了乌衣巷陌的落日余韵,南宋词人的婉约慵懒,以及江南名妓的风姿绰约。

    好吧我承认,最后这个比喻貌似不太恰当。

    总之我就这么拿着房卡飘回了房间。

    就在我失神之际,又是一通电话响起,我低头一看,飘上云端的好心情顿时又跌回谷底。

    陈寒声音有力地问我:“你在哪里?”

    “酒店。”

    “不打算回学校了?”

    “不回了。”

    “哪家酒店?”

    “紫荆。”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真痛恨我这种面对陈寒无话不说并且只说真话的习惯。

    所以一个多小时后,当我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和衣醒来,打开了被人敲响的门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陈寒。

    他脸色沉沉地盯着我,一点也不客气地就进了门,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下意识地说:“关什么门啊?被人看见还以为我俩啥关系呢,万一沈姿看见怎么办啊?”

    他的脸色瞬间更阴沉了。

    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让他进屋,然后不说话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一种严厉的声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抿了抿唇,“你不是都听沈姿说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我想听你再讲一遍。”他如是说。

    这句话叫我一下子激动起来,蓦地擡头凶他:“你少来马后炮!罪都给我定了,当着沈姿的面电话也给我打了,人也骂完了,现在才来问事情经过?你不是都判了我死罪了吗?午门斩首之后还能再次拷问?”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反应,怔忡了片刻,随即伸手来拉我,像是以前一样。

    我在他碰到我之前后退两步,又平静下来,忽然开始长篇大论。

    事情就是,外研社杯是外语专业最大型权威的演讲比赛。

    我和沈姿都是演讲队的,也都报了名,以往都是她代表学校参加各大比赛,而这一次,杨书记认为可以给别的同学一些机会,所以找了我。

    当我在办公室和书记谈话时,恰好有同年级的女生来找她签字,结果断章取义,把事情说了出去。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谣言就演变成了我找杨书记谈话,希望能取代沈姿,得到参赛的机会。

    我妈是生意人,本市非常著名的明远集团执行董事长。

    于是谣言不知道何时变了质,又成了我凭借家里的关系和手段,抢走了沈姿的比赛机会。

    我平静地把话说完,看都不想再看陈寒,指着门口的方向,“你走吧。”

    他在原地顿了几秒钟,然后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抱进了怀里。

    那是我贪恋已久的怀抱,熟悉已久的味道。

    我忍住眼泪,非常有力地挣脱出来,“你这个样子,被沈姿看到了会误会的。”

    他浑身一僵。

    “快回去吧,不然沈姿知道你来了,恐怕恨我恨得更厉害。”我劝他。

    陈寒看了我好半天,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我听见那声关门声,这才忍不住红了眼睛,最后趴在床上时,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会把事情跟沈姿说清楚的,回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的眼圈又红了。

    最受不了他这副老好人的样子了,明明喜欢沈姿,却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好。

    我更受不了的是,为什么明明跟我相识、被我暗恋六年的他会这么轻而易举成为沈姿的俘虏?

    偏偏是那个处处都比我好那么一点的沈姿。

    我气得索性关机睡觉,也来不及琢磨他的那句“我会把事情跟沈姿说清楚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要说清楚的是我和沈姿的误会,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其实他想说清楚的还有别的事情。

    等我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时,脑袋晕乎乎的,转头看窗外,才发现天色都黑了。

    再开机,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老天,我居然睡了几个小时!

    我吸了吸鼻子,发现有点感冒的迹象,肚子也空空的,只好拿着我妈给我的银行卡,又揣好了房卡去楼下找药店和餐厅。

    秉承肚子最重要的原则,我没急着买药就走进了麦当劳,都点完餐了才发现这里不能刷卡。

    我一头黑线地连连道歉,只能下楼又重新找了家看上去十分高端的餐厅,先问了门口的迎宾小姐能刷卡吗,得到肯定的回答才进去。

    我也不知道我妈给的卡上有多少钱,反正按照他的习惯,肯定不会少。

    随便点了几个听起来都很洋气很上档次的菜,我捧着凉凉的西柚水小口小口地吮着,东张西望,结果好死不死,叫我发现了令我震惊的人。

    那不是……

    心理学先生吗?

    或者,叫他陆瑾言更恰当一些。

    这么荡漾的名字,我当然是一次性就记得牢牢的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靠窗的那张桌前,陆瑾言和一个中年男人相谈甚欢。

    之所以判断出他们相谈甚欢,是因为我注意到了他浅浅的笑容,他扬起唇角的样子特别好看,清隽雅致,像是春日里抽出新绿的柳枝,清新温柔,英俊得叫人把持不住。

    然后我慢慢地琢磨出一个结论。

    大晚上的和一个男人在这种气氛唯美浪漫的地方相谈甚欢……

    剩下的不言而喻。

    我特别遗憾地看着他,有点搞不懂,为什么优秀的男人都爱上了自己的同性?

    等到我的菜都上来以后,我就顾不上看他了,捧起米饭大快朵颐。九点半还没吃完饭,我都快饿疯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擡头又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走了,只剩下陆瑾言一个人坐在那里。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炙热,又或许是这个时间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他很容易地擡头朝我看过来。

    我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脸红!

    我在这里吃饭,又没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他,更没有偷偷看他,然而我就是这么令人发指地脸红了!

    我含着满嘴的饭,看着他姿态好看地站起身来,然后走向了我。

    我立马以超快的速度开始咀嚼,试图在他抵达之前解决掉鼓鼓囊囊的口腔。

    万幸,在他坐在我对面之前,我强行吞掉了这口饭。

    于是在他那句尾音上扬的“祝嘉”之后,我开始不负众望地打起嗝来,一个接一个,显然是被噎住了。

    ☆、都04章

    我一边打嗝一边宛若受惊的小鹿般望着他,“陆,陆瑾,陆瑾言……”

    每一个停顿都是一个不太低调的打嗝声。

    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喜感,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你应该进军影视圈攻克最具喜感小金人奖!”

    而在我这样异常羞耻的状态下,我听见他含笑说了一句:“一字一顿,我该谢谢你这么重视我的名字吗?”

    “不,必,了。”以防打嗝的时候正好在说话会发出逗逼的声音,我还是一字一句地回答了,虽然这样显得……嗯,更加逗逼了一些。

    他勾起唇角,把桌上那杯西柚水递给我,我也不客气,端起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饱嗝君终于消停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这叫我有些心虚,因为我知道我哭过以后眼睛会肿。

    他问我:“这么晚了才吃饭?”

    “嗯,睡过头了。”

    “声音怎么哑了?”他很细心。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从酒店出来不是追了你吗?淋雨了,回去之后没换衣服就睡了,估计感冒了。”

    “吃药了没?”

    “还没,先填饱肚子再说。”

    说真的,我很好奇我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像老熟人一样。

    而他看我放下筷子,又问我一句:“熟悉这附近吗?”

    我摇摇头,“就知道市立图书馆和紫荆酒店。”

    “那我带你去买药。”他对我笑了笑。

    卧槽,又是那种笑容,十万伏特!皮卡丘!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那你等等我,我去结账。”

    在柜台刷卡的时候,我回头就能看见站在门口的他,身姿挺拔,侧脸英俊,在夜色之中干净得不像话。

    他换了一身白衬衣,下面是条休闲西裤,明明是极简的搭配,不知为何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了水墨画里的风流意蕴。

    走出门时,我遗憾地撇了撇嘴。

    这种人居然喜欢男人,当真是暴殄天物。

    其实我有些跟不上自己的脑回路,因为事后我才想起来,与其为他人的性取向而担心,此时的我明明应该为自己是不是遇见了拐骗小姑娘的怪叔叔而担心好吗?

    反正遇见陆瑾言之后,一切的不正常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走了没多久,路边果然出现了一家药店,陆瑾言带我走进去,很快就买好了药。

    然后他又送我回酒店。

    雨后的夏夜终于有了那么点凉快的意思,我呼吸着充满泥土芬芳的空气,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问我:“小姑娘一个,大晚上的为什么住酒店,不回学校?”

    我本来该十分警觉地保持缄默,不透露太多的私人信息,可是鬼使神差的,我就坦白了:“和室友闹矛盾了,这时候回去不太好。”

    他微微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我就十分不矜持地把这个熟识一年多的陌生人当成了垃圾桶,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和沈姿的矛盾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我只说自己家里条件还行,完全没有透露我妈的信息。

    我说得义愤填膺,必要的时候还激动地做了几个手势,就跟在演讲队训练时一样。

    我看见他忍俊不禁好几次,眉眼弯弯的竟也十分好看,于是忍不住继续这么搞笑地说了下去。

    等到我说完以后,他摇摇头,像是感慨万千地说了句:“现在的小姑娘……”

    我忽然有点不服气,“什么叫做现在的小姑娘?说得就跟你七老八十了一样!”

    他问我:“你多大?”

    “二十一。”

    “我三十了,大你九岁,难道不该叫你一声小姑娘?”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嗤了一声,“行行行,您是叔叔辈的,我叫您一声叔叔行吗?”

    他又一次低低地笑起来。

    卧槽,简直是令人发指!明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能别这么一直迷惑小姑娘吗?

    然后他问我:“你一直就这么自来熟吗?”

    我微窘,“这叫自来熟吗?一年半了,每回去图书馆你都在,看着都眼熟了好吗?”

    他用一种略微深沉的目光看了我两眼,微微一笑,然后不说话了。

    酒店的大门近在眼前,我特别不满意地跟他挥挥手,“叔叔再见!”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表情奇特地望着我们。

    我看见他又一次弯起嘴角,然后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我,“再见,祝嘉。”

    我又一次莫名其妙红了脸,简直不知道为什么。

    这人不管说自己的名字还是说别人的名字,都跟一字一句饱含芬芳似的,活像简单的汉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成了温润光泽的珠玉。

    我隐约有种他跟我熟识已久的感觉,但明明又是第一次产生交集。

    就这么一路走进电梯,我觉得有些离奇。

    ***

    第二天我在市中心逛了半天街,买了几件衣服,又在网吧里玩了半天的飞行棋,晚上回酒店倒头就睡。

    第三天是星期天,我睡了个懒觉,琢磨着实在没事做,下午的时候就又去了图书馆。

    天气又热起来,图书馆里还是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踏进六楼时,本来是下意识地往陆瑾言平时坐的位置看去,谁料到真看见人了以后,我的心里竟然无端雀跃起来。

    我猜我是孤零零地在酒店待了两天,终于为看到熟人而开心。

    我笑嘻嘻地从书架上取下我的莫泊桑,这一次没有坐在我的老位置上,而是脚步轻快地来到他旁边,十分坦荡地坐在他的邻座。

    我甚至敲了敲他的桌子,笑眯眯地叫他的名字:“嗨,陆瑾言!”

    他饶有兴致地擡头看我,“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一顿,收敛了一点笑容,“我看起来很开心?”

    他点头,“一副看见了我欢天喜地的模样。”

    呸!

    真不要脸!

    我把书翻开,认认真真地看起来,谁知道看着看着就又走神了。

    陆瑾言今天穿着件纯白色的印花T恤,我试图分辨出他胸前的抽象派印花是个什么东西,结果看着看着,他忽然叹口气,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擡头对上我的眼睛。

    又被抓包了!

    我的脸微微发红,而我佯装镇定地朝他眨眨眼,“怎么了?”

    他无可奈何地弯起唇角,“祝嘉,如果人的目光有温度的话,你已经把我烤熟了。”

    “……”

    你可以再直白一点吗?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国法律又没规定不可以在公共场合看帅哥!你长得帅是你的事,我盯着你看是我的事,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陆瑾言的眉毛十分奇异地抖动两下,然后倏地笑了出来。

    而我明明应该为他的嘲笑而恼怒的,却不知为何,骤然间被这样风光霁月、倾倒众生的笑容所震撼,于是怔怔地看着他。

    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说了句:“长得这么祸水,居然跑去祸害男人,这真的科学吗?”

    于是我看见陆瑾言的笑容十分诡异地僵住了。

    他眼眸微沉,定定地看着我,“你说什么?祸害……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