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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我和陆瑾言枕在同一个枕头上,窝在同一床被子里,呼吸着同一间屋子里的空气,侧过头去可以分享同一片夜空。

    一夜又惊又喜又哭又闹的情绪把我浑身精力都耗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的。而即便是在睡梦里,我也紧紧抓着陆瑾言的手,于是这一觉也变得异常踏实安心。

    次日清晨,当我睁开眼时,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却只触到空空荡荡的床面。

    被子的那一侧冷冰冰的,枕头的另一半也徒留下了浅浅的凹下去的痕迹……他走了?

    我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来,一边高声叫着陆瑾言的名字,一边急急地四处寻找名字的主人。

    我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好就往客厅跑,中途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结果重重地磕在地上,手肘也撞在了茶几上。

    可我顾不得疼痛,哪怕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也迅速爬了起来,穿过客厅又往其他屋子搜寻。

    “陆瑾言,陆瑾言……”我几乎像是念咒语一样念着,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走远,好像这样的话,昨夜就不会只是我一个自欺欺人的梦境。

    可他没有出现。

    我不是巫师,我的咒语根本不管用,不管我怎么叫他的名字,怎么找他,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他的大衣,也没有他曾经出现的痕迹。

    墙上的时钟指着清晨六点零三分,秒针滴答滴答走着,毫不停歇。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刚才跌倒时摔红的膝盖,一不小心就要哭出来。

    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咔嚓一声开了。

    我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眼转过头去,却看见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口袋蔬菜,看见我的时候有几分诧异。

    “祝嘉。”他用那种柔和的声音念出我的名字,然后合上了大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连拖鞋也没穿,踩着冷冰冰的木地板迅速朝他扑了过去,之前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他肩上砸去。

    我搂着他的脖子,气急败坏都叫着:“你跑哪里去了?一大清早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掉了,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还以为……还以为……”

    越说越委屈,我险些没克制住情绪,就要用哭音朝他大喊大叫起来。

    陆瑾言显然意识到了我情绪不对,试图把我从他身上拉下来,然后好好讲道理。可我不愿意被他看见这一脸狼狈的模样,于是铁了心抱住他,死命不让他掰开我。

    因为这样他就看不见我的脸了=_=。

    片刻过后,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招对我不管用,于是也懒得把我推开,任由我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微微弯腰,把手里那袋沉甸甸的蔬菜放到了鞋柜上,然后问我:“拖鞋也没穿,冷不冷?”

    我摇头。

    “外套也不披一件,运动员体质?”他摸摸我的头。

    我继续摇头。

    “乖,把拖鞋穿上,然后多穿件衣服好不好?”他用妥协似的语气对我说,“大不了一会儿我再让你这么挂着。”

    我破涕为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狠狠都抹了把眼泪,然后往他那一看就质地不俗的黑色羊绒大衣上擦了擦。

    陆瑾言板起脸来,佯装生气地对我说:“祝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擦手布。”我大言不惭地说,然后又整个把脸在他胸前一阵乱蹭,“还有洗脸的毛巾!”

    他的唇角也弯了起来,像是拿我没办法,一边摇头一边给了我一个公主抱,在我的一小声惊呼里将我抱去了卧室。

    我自然而然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刚才平息下来的泪腺又一次隐隐作祟起来。

    如果真的要认认真真掰着指头算一算的话,其实我与陆瑾言已经分开了六个月零三天,一百八十四天。

    见不到他,摸不着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更无法被他抱在怀里。

    可他又活在我心里,血管里汩汩流淌着的都是有关于他的记忆。

    我红着眼眶仰头望他,“陆瑾言,我们再也不要重来一次这种没有创意的分手了,好不好?”

    他脚步略顿,低下头来面无表情都瞥我一眼,“这话跟我说没用,请你咽回肚子里,牢记心头。”

    我忽然间一阵心虚,于是立马指控他:“要不是你不理我在先,瞒着我在先,我也不会以为你变心了啊!”

    他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又忽然间合上了。

    我问他:“你看,心虚了吧?明明是你做了让我误会的事情,爸爸去世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我的指控说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我智商再低也不会低到反复提起那些让他伤心的事情,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所以最后在他把我放至床上时,我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都说:“那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瞒着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好事坏事,不管大事小事,因为我……”说得太急,我有点语气急促呼吸不稳,说到这里时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最后才慢慢吐出那一句,“因为我不是只想和你谈恋爱,时想和你过一辈子,想分享你的一切,想巨细靡遗地融入你的所有细节。”

    不知道是不是分离太久,我忽然间开始恐惧我们之间能否顺利回到半年前的相处模式,所以我不顾一切都说着厚脸皮的话,潜意识里扔在担心还会有下一次的分离。

    陆瑾言显然看出了我的慌张和不安,很快伸出食指堵在我的嘴唇上,要我安静下来。

    他蹲在我面前,褪下大衣给我披上,然后握了握我有些颤抖的手,“还冷吗?”

    我摇摇头,急切地望着他,仍然在等待他的点头。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刘海,又拾起我冷冰冰的右手,轻轻地贴在他温热的面颊上,然后叹口气。

    “祝嘉,你逃了半年,我能丢下一切来法国找你,难道这样还不够表达我的心意吗?”

    我蠢蠢地望着他,一面感受着胸腔里那颗越跳越快的心脏,一面做作地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人蠢,书读得少,你可不要骗我。”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用漆黑的眼珠子含笑望着我,“机灵鬼。”

    那语气饱含宠溺,眼神里俱是柔和温暖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我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快答应我啊!告诉我你以后再也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了,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我说的话有多可笑多幼稚,这样的举动是多天真多滑稽,可我宁愿当个傻子,开开心心地被人宠,也好过自作聪明地活在过去那六个月零三天里。

    而我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也无非是因为我知道陆瑾言会宠我纵容我。

    果不其然,他很快答应了我,用一个深沉又热烈的法式热吻结束了这场颇具童心的对话,然后在我面颊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我去做早餐,你该上学了。”

    沉浸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我几乎完全丧失理智,以至于目送他离开卧室时,无意中瞥见对面的卧室,才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陶诗在哪里?

    昨天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回来过!

    我那颗才刚刚踏实下来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因为来到法国半年,我与陶诗朝夕相处,深知她绝对不是夜不归宿的人。而我俩在法国都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人,如果不回来,她还能去哪里?

    我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胡乱冲出房间,一把拧开了对面房间的门。然而希望落空,里面空空荡荡,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在这里过夜。

    陆瑾言从走廊上转过身来,诧异都望着我,“怎么了?”

    “陶诗……”我语无伦次地说,“我室友,陶诗她昨晚没有回来!”

    陆瑾言很快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你别着急,给她打个电话。”

    我这才发现因为太过担心,我居然连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赶紧冲回卧室拿手机。然而可怕的是,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没有接。

    我的心随着那一声声嘟音茫然无绪地四处乱飘。

    然后我又给吕克打电话,着急地问他陶诗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吕克的声音还带着慵懒的睡意,柔软得像刚出炉的法式面包,“陶诗?跟我在一起?祝嘉,你大清早地扰人清梦,就算是想听听我的声音也该找个更好的理由才是啊!”

    他还在开玩笑,我已经尖着嗓音在这边吼他了:“吕克,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陶诗她昨晚真的没回家!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吕克停顿了几秒钟,声音陡然清醒了,“陶诗没回家?昨晚书店关门以后,我亲自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了啊!”

    我整颗心都凉了。

    这几天也有关注国内的新闻,什么女大学生上错车被司机残忍杀害,什么小孩子就在小区里被人贩子拐卖……诸多的社会新闻骇人听闻,可我即便是惋惜也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那些离我都是如此遥远。

    可现在,当陶诗被吕克送到公寓楼下却彻夜未曾归来之际,我简直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我一次又一次给陶诗打电话,终于在第十几次未接以后,再也坐不住了。

    我胡乱穿好大衣往外跑,“我要去找陶诗!”

    陆瑾言很快拉住我的手,眉头微皱却不容置疑地对我说:“一起去。”

    “分头行动!”我想要提高效率。

    陆瑾言飞快地打量我几眼,然后笃定地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你本来就蠢,现在又心神不宁,找到陶诗的可能性小不说,绝对更可能把自己也弄丢!”

    “……”

    要不是心急如焚的话,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