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金牌二手妻风光五霸图诸葛青云时光微微甜酒小七国家使命陈玉福替身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穿越 > 清风卷帘海棠红 > 第9——12章

  第9章

  廖致远惊愕地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显然我刚才说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恰好他也属于我骂的那群“盲目自大、虚浮空洞”的才子一流,如果他开口说话,那他就是在放屁。所以在场三个男人都闭着嘴。

  我不想废话,不过此人恰好把大门堵着了。

  我张口,话还没出来,廖致远回过神来,身子一闪,退到旁边,又做出一副谦恭拘谨的模样。

  我没理他,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室寂静。

  等到见不到人了,我这才脖子一缩,浑身冒汗,赶紧跳上马车跑走了。

  回了女眷下榻的院子,打听到公主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哭着,说自己去国远嫁,没想到还未出关就遭此欺侮。联想到将来的后宫生涯,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呜呜呜呜……

  我在外面都听着头疼,就没进去请安。

  回了我自己的屋子,夏荷过来给我换衣服,一边说:“那只猫闯了祸,公主也不肯再要,叫人抓起来关进柴房,说是要杀了来祭奠蓝凤。”

  我叹气。公主糊涂也就罢了,下人也跟着糊涂。

  那猫好歹是北梁帝赐下来的,别说它杀的是鸡,它今天就是咬了人的喉咙,它也仍然是御赐之物。而公主是一定要嫁给北梁帝的。她要杀了未来丈夫送的猫,这要人家北梁怎么想?这婚后夫妻又怎么相处?

  嘉月也是被娇惯坏了,还当自己是南梁宫廷中那个万般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呢。受这点气就要寻死觅活的,那等到了北梁宫中,上有太后、皇后,下有得宠的美人,派系复杂,人心险恶,而且没人再当你是宝,你哭都没地方。

  我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赶去柴房。

  那黄毛小畜生被关在一个竹笼子里,柔弱无力地喵喵叫着,大眼睛水汪汪,看上去无比无辜又可爱。我要事先没见过它那锋利的爪子和牙,我也肯定会爱心泛滥。

  北梁帝也不厚道,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那负责看守猫的太监把满是爪痕的胳膊伸给我看,哭诉道:“这畜生看着个小,却极机灵,小人抓它挨了不少下。郡主千万要小心,莫走近了。”

  小猫似乎听得懂人话,喵呜叫了一声,走到笼子着头蹲着,盯着我瞧。

  我和它对视片刻,乐了,吩咐:“把笼子打开吧。”

  左右大惊,“郡主,使不得!这畜生十分凶悍。”

  我不管,干脆自己去把笼子打开了。众人立刻后退三尺。

  小猫慢慢吞吞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我蹲它面前,它就过来闻了闻我的手。

  就那瞬间,这畜生浑身黄毛一炸,张嘴露出獠牙,直扑向我的左手。

  我不慌不忙,顺势一转身,右手抄过去,抓住了它后颈那块软皮,把它整个拎了起来。

  不管你是伏虎还是伏龙,这天下的猫被抓住了这个地方,没有谁还能咬人的。小家伙大怒,呲牙咧嘴,使劲在我手里翻腾,就像一条刚上岸的鱼。可是不论它怎么折腾,都没有办法挣脱。

  我笑嘻嘻地站起来,看了看它那窘样,然后捏着它就像抖帕子一样使劲抖起来。猫跟着我手的节奏发出阵阵怪叫。

  众人见我如此虐猫,纷纷头冒冷汗,面面相觑。

  我抖了一阵,停了下来。此刻手里的猫已经蔫了,耳朵四肢都耷拉着。

  “有意思。”我笑道,问它,“还咬我不?”

  小猫小声地喵了一下。

  我又问:“以后听我话不?”

  猫又喵了一声。

  我把左手食指伸过去。旁人抽气,可是小猫却伸出爪子抱着我的手指,然后用它粉红冰凉的小舌头舔了舔,无比乖顺。

  “这才乖嘛。”我哈哈一笑,将小东西揣进了怀里。猫儿安份得很,只发出惬意的咕噜声。

  第10章

  当晚,我带着猫去见了嘉月,把杀猫的厉害关系简单地和她说了。大概她身边的大姑姑也劝过她,她便打消了杀猫祭鸡的念头。

  只是她不肯再养这猫。我们也觉得这么凶的东西留在她身边也不好。主人和宠物之间,是讲究一个气的。嘉月气弱,这猫气强,猫压人一头,不吉利。

  于是我就成了这猫实际上的主人,名义上的饲主。

  这猫这么彪悍,叫金儿也怪怪的,我就擅自做主给它改名叫做小金。等它长大了,就是大金,等老了,还可以叫老金。总之很方便。

  三天过后,良辰吉日,和亲的公主要出关了。

  嘉月一身公主礼服格外隆重,我们这些命妇女官也换上了命服。送嫁的队伍重整旗鼓,吹吹打打,整个县城里彩旗飘扬,空前热闹。

  公主出发前最后一次朝南焚香祭拜,又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声长叹:“娘,哥哥,嘉月再也回不来了!”

  北梁官员面面相觑,又不好说什么。

  我心里也在想:爹,娘,女儿这就到敌国做贼去了,保佑我平安回家吧。

  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我们登上车,封峥带队在前引路,北梁迎亲的官员跟在车驾后面,浩浩荡荡出了内城门,沿着山路而上。

  晌午时分,我们到达了长裕关,更衣祭祀。下午,吉时一到,城门大开,在关外迎接我们的是精壮的北梁士兵。我们的仪仗队留在了关内,北梁的卫队和仪仗队加入进来。公主原先乘坐的车也不能再用,而改乘北梁准备的凤辇。

  北梁卫队统领下马上前,来给公主请安。

  只见这人二十出头,五官硬朗英俊,身材高大挺拔,举手投足散发着勇将剽悍之气。

  我忍不住瞟了封峥一眼。他在我们南梁,也算是阳刚气十足的年轻男子了,如今和这北梁汉子一比,立刻显得斯文了许多。

  那个统领说话声音又浑厚响亮,一声:“臣,蒙旭叩请公主金安!”

  嘉月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叫:“瑞云,瑞云在哪里?”

  众人诧异。我也二仗摸不着头脑地被请到了凤辇上。

  嘉月扑过来抓着我的手,“瑞云,从今天起,你就和我同乘。我知道你自小习武,我准你佩剑同乘。”

  我惊讶,“公主,您的凤辇,小女是没资格日日乘坐的呀。”

  开玩笑,要我天天听你又哭又弹琴,我也没法活着回南梁了。

  嘉月立刻哭给我看,“外面那些壮汉,魁梧似熊,我心里着实害怕!”

  我安慰她:“公主,那些是卫兵是来保护您的。”

  “可我们如今已在北梁境内,任人鱼肉。万一走到中途,他们受指使突然发难……”

  您想象力还真丰富。我顿时无语。

  公主害怕,没我守着不肯走。我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剑搬来公主凤辇上。好在这北梁人做的车,出奇地宽大,坐了我和公主外,还可以坐两、三个女官。女官们陪公主说话,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北梁行军要比我们原来快上许多,车队只花了两个多时辰就下了山。山下就是北梁的平原,北梁人世世代代就在这块土地上放牧。

  身后是渐渐远去的崇山峻岭,眼前一望无垠的牧场。小河在低矮的山坡间蜿蜒流淌,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将打的分成了天然的牧场。头顶云朵如堆絮,衬托得天空蔚蓝如洗。鸟儿展翅飞翔,鸣叫声悠长尖锐。

  虽然只有一山之隔,风土面貌就有如此大的诧异。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草原放牧,不禁为这辽阔的景象赞叹。

  这时,蒙旭吹了一声口哨,扬起了手。天上的鸟儿调了一个头,直飞了下来,轻飘飘地停在他戴了皮腕的手腕上。那原来是一只海冬青。

  我不禁赞道:“真是一只好鸟!”

  蒙旭回头看我,拉了拉缰绳,放慢马速,“郡主可喜欢这草原景色?”

  我笑,“的确辽阔壮观,让人想放声高歌。”

  蒙旭哈哈一笑,“您想要听歌也容易,在下这次带来迎接公主的女官之中,多的是能歌善舞的姑娘。”

  我兴致高涨,“真能唱一曲?”

  “咱们草原的姑娘一唱起歌,一首接一首,能唱上百首呢!”蒙旭高声叫道,“伊莲苏娜!”

  一个骑着白色小母马的女孩子从后面的队伍里匆匆赶了上来。十七、八岁的模样,鹅蛋脸,大眼睛,辫子乌黑油亮,发里扎着五彩丝条。

  蒙旭说:“伊莲苏娜,郡主想听歌,你给大伙唱两首。”

  伊莲苏娜笑颜如花,脸颊泛着红晕。她用力点头,问我:“郡主想听那首?”

  我说:“我都没听过。你挑最拿手的唱吧。”

  第11章

  伊莲苏娜把辫子一甩,放开喉咙高声歌唱起来。草原姑娘的嗓子高亢嘹亮,悠扬的歌声直冲云霄,又婉转流畅,在这万里晴空和广袤草原之间回荡。

  一曲毕,喝彩声四起,连封峥都面露欣赏的笑容。

  蒙旭大声夸奖了伊莲苏娜几句。少女脸上两片火烧云,朝着蒙旭抛了一个秋波,打马又跑了回去。

  我笑呵呵道:“蒙将军好艳福呀!”

  蒙旭竟然有几分羞涩,抓了抓头,“让郡主见笑了。其实只是我们北梁女子更为爽朗直率罢了。”

  渐渐,日头偏西。我们的车队也停了下来。

  还没等派人去问,那个胡伦大人已经过来汇报,说天色不早了,这里又背风,今天是不是就在这里休息。

  嘉月出了车,左右张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树林和草原。她问:“客栈呢?”

  胡伦老头说:“公主,我们安营扎寨。”

  我从小跟着师兄们进山挖人参,一去数天,晚上也是在背风处扎帐篷过夜。所以听到胡伦说要扎帐篷,我一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嘉月一听要露宿荒地,登时惊得面如白纸。

  她身边一个大姑姑抢先叫了起来:“这里荒郊野外,连口井都没有,竟然要我们尊贵的公主露宿在此?你们北梁真是欺人太甚!”

  嘉月照旧掩面哭泣不休。

  胡伦老头也十分为难,解释道:“公主息怒。这并不是臣等为难公主,乃是我们北梁习俗就是如此。我国地域广袤,城镇不及南国稠密,多是这样的牧场。即便是皇帝出行,中途歇息,也住帐篷。”

  嘉月听他提起了皇帝,倒没办法继续闹。

  日落十分,火红的太阳挂在西面地线之山,连绵起伏的低矮山丘都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极远处,牧羊人骑着马,将成群的牛羊往家里赶去。

  “他们张了皇家锦旗,百姓们看到了,就没过来。”封峥说。

  我多看了他几眼。自打上次我发火骂人后,他们几个男人见了我就格外老实。封峥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不过也没对我冷着脸了。

  如今出了关,我们都身在异国他乡。这一路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俩关系好点,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我看封峥对着绚丽的夕阳出神,不免窃笑。

  封峥习惯性地拿余光扫我,“你笑什么。”

  我说:“你想晚晴了吧?”

  “晚晴?”封峥皱眉,然后才明白过来,“哦……晚晴。我没事想她干吗?”

  我不悦,“她可是在家里日日盼着你回去呢。你想想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封峥的脸被夕阳染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让他略有恼怒的神情竟然显得有点羞涩,“一派胡言乱语。”

  我不免扫兴,“我妹妹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你,是你的福分。”

  封峥低沉着声音到:“晚晴就像我妹妹一样。”

  我“哈”地一声笑,“你娘和姨娘们给你生了四个妹妹,你还嫌不够,还要跑到你爹的老对头家去认妹妹。我要是你爹,腿都给你打断去。”

  封峥的耐心似乎给我磨得差不多了,似乎翻了一个白眼,“我要不把她当妹妹,我爹才更要打断我的腿。”

  “原来是害怕了。”我鄙夷,“我二师兄说的对,你们这种公子哥儿,总是最怯懦的。天大地大,都比不过荣华富贵。”

  封峥气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对晚晴,本没有其他想法。”

  “那你怎么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你没看中她,难道你看中了我?”

  封峥气得头顶起滚滚黑烟,蔚为壮观。他和我说话,总是讲不了三句就黑脸。他自诩是君子,不和女人吵架,所以转身就走。他身后不远正有几个士兵在搭柴升火——原来烟是从这里来的。

  我正看那几个人升火,习武之人的敏锐让我感觉到身侧有人接近。猛地回头,看到蒙旭正走近来。

  蒙旭也被我吓了一跳,“郡主好生敏锐啊。”

  我不免得意,“蒙统领过奖啦。对了,不知道帐篷要怎么搭,公主派我过来看看。”

  当然是假话。嘉月此刻在车里哭得正开心,哪里有精力关心外面的人如何搭建帐篷。

  蒙旭自从先前与我一同听了歌,就熟络了起来。他见我不像别的南梁女子那么矜持拘束,便也不同我讲那些虚礼。我一说想看搭帐篷,他带着我就去看。

  我这下开了眼界。这个帐篷与我当年和师兄他们搭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十多根碗口粗的木桩打进地里,围成一个圆,在用厚重结实的白毡布包住。帐篷顶是架起来的,边角都和柱子扎在一起。帐篷里再用屏风隔出里外间。然后侍从们在帐篷里铺上粗毛地毯,摆设上桌椅卧具。我看席上铺着虎皮、熊皮,还有上好的狐裘垫在椅子上。

  看着复杂的工序,在士兵熟练的操作下,花了两刻就完成了。

  “郡主可满意?”蒙旭问我。

  我不由点头,“这样的帐篷,住着倒也舒服。”

  蒙旭很高兴,说:“郡主初来,还有很多事没领教过呢。这草原生活,其实远比贵国所想的要好。我们东面也有大片良田,种植麦子,西面则出产瓜果和矿石。生活或许不及南边舒适,但绝对富足安逸。”

  我笑道:“蒙统领放心,这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给公主听的。”

  天色暗了,女官们左劝右劝,终于把嘉月从车里请了下来,送她进帐篷。

  嘉月见到帐篷并没她所想的那么简陋,又见皮草华丽,器皿精致,也渐渐收了眼泪。

  夜幕降临,篝火熊熊燃烧,浸入味了的羊架在火上,铁架一边旋转,一边有人往羊身上涂抹野蜂蜜。烤出来的油滴到火里,发出滋滋声。很快,诱人的浓香散发了出来。

  我们坐在大帐之中,嘉月坐首席,我占着喜娘的身份,坐她右首,封峥还要坐在我后面。

  烤好了的羊被整个抬了上来,放在嘉月面前的案上。

  嘉月看着整羊,心惊胆战,但是闻着又觉得香,犹豫不决。我赶紧切了一快上好的前腿肉,切成小块,叉好了递给她。

  嘉月尝了尝,觉得的确美味,这才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蒙旭等北梁官员见公主肯吃东西了,也松了口气。男人们很快放开手脚吃喝起来,北梁女官则走到席中央偏偏起舞。

  酒正酣时,跳舞的姑娘们纷纷下来,拉着男人们一同起舞。我看居然有两、三个姑娘去拉封峥,果真都爱小白脸。封峥这人古板得要死,很不给人家女孩子面子,坚持不肯去。

  蒙旭大概觉得我们南梁人都太不解风情,干脆推开桌子自己上场。他们北梁男人的舞蹈,刚毅中带着奔放,大开大阖,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潇洒意味。

  我吃着肉,喝着酒,一边大力鼓掌,为蒙旭喝彩。

  蒙旭舞完一曲,居然过来拉我。

  我急忙跳开,笑嘻嘻道:“蒙统领,我的舞,你可受不起的哟。”

  蒙旭也笑嘻嘻道:“那就请郡主给在下这个荣幸好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不放,我们俩拉拉扯扯。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扣住蒙旭的手腕,然后将我拎了开去。

  我定睛一看,果真是封峥。这人真堪比我家老妈子了。

  第12章

  封峥面若冰霜。蒙旭一脸莫名其妙,反问:“封大人,怎么了?”

  封峥松开他的手,生硬道:“蒙统领的盛情,我们却之不敏。郡主千金之躯,不便在人前献舞。”

  蒙旭一脸遗憾,对我说:“咱们北梁女子倒不介意这个。”

  封峥抢了我话,道:“瑞云郡主乃是南梁女子。”

  哎呀呀!都说了做人不可太认真。大家吃喝玩乐,开开心心有什么不好?非要扯到民族大义上去,弄得大家不高兴。

  蒙旭扫兴而去。

  我使劲瞪封峥,给他吃白眼,“关你什么事?你自己不娱乐就罢了,还非要出来搅得别人也不能尽兴!”

  封峥也怒,压低声音道:“你还有脸说我!你和敌国的将领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情骂俏,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我们南梁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立刻就想回顶一句“那我们公主还要和敌国皇帝睡觉呢!”。不过这话实在太难听,连我这样的粗人都说不出口。

  所以我只好改口说:“什么打情骂俏?明明是他来拉我,我拒绝罢了。再说这不过是善意友好的表示,武人不拘小节。人家不像你,满脑子男盗女娼,看到什么都会往那方面想!”

  封峥气得脸色发青,“亏你还是堂堂御封的郡主,谈吐竟然如此粗俗!”

  我冷笑,“我们俩认识都十多年了,你今天才知道我这人粗俗?”

  封峥眼神如刀,“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

  “那你刚才何必跳出来指手划脚?”

  “难道要我见你继续丢脸不成?”

  “我就不明白,我怎么丢脸了?难道是我巴上去要人家跳舞不成?”

  “你明明欲迎还拒。”封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谁看了都当你们在打情骂俏。”

  “谁?还有谁?”我立刻回头问坐我后面的娟子,“你也这么认为吗?”

  娟子一脸茫然,八成没听到我们之前的争吵,不过她很机灵,看我脸色不对,立刻摇头。

  我得意,瞟了封峥一眼,“看来说白了,还是你心术不正。”

  封峥额头冒青筋,“是,我心术不正。反正你丢的是你们陆家的脸,与我何干?”

  我也怒,“你干吗不承认是你一直对我有偏见,不肯见我好,也不肯相信我好?从小到大,你都认为我顽劣不堪、粗鄙轻浮!”

  夏荷微弱的声音插了进来,“二位贵人,都消消火吧!要是让北梁人看到咱们吵架,那就丢的是皇帝的脸了。”

  封峥使劲捏着叉子,最后瞪我一眼,“我才不屑与这等不知廉耻的妇人说话。”

  我也火冒三丈,“我更不屑与这种虚伪君子交谈!”

  我俩同时一哼,头往两边转,一直到这顿饭散伙都没再理睬对方。

  次日清晨我们拔营,头顶还有启明星挂在天空,早晨清冽的空气里有着青草的芬芳。

  蒙旭那只海冬青刚送了信,此刻正站在一根木桩上梳理羽毛。小金匍匐在草丛里,慢慢向它靠近。那海冬青也不是等闲之辈,稍有风吹草动,就扑腾着飞走了。

  小金空手而回,垂头丧气地爬回我膝盖上。

  我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傻的呀!人家长翅膀的,你能飞吗?”

  蒙旭看了鸟儿送来的信,对我说:“我们陛下来信问候公主了,我得去给公主说一下。”

  我喝着热腾腾的奶茶,啃着新烤出来的馍,胡乱点了点头。

  蒙旭走了几步,又跑回来问我:“听说你和封统领吵架了?”

  我盯着这个草原壮汉瞧。看不出来这人原来这么八卦嘛。

  “也不是吵架。我们俩的交谈方式就是那样。”

  蒙旭嘻嘻道:“你们南梁男人真奇怪,居然会和女人计较。”

  是呀!我连忙点头,“他那个人,简直像个婆娘,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爱管。”

  “你是郡主,他只是个小官。他怎么管得到你头上?”

  “他自大狂妄呀。”我损封峥损得很开心。

  蒙旭用力点头,“你们南梁男人真不尊重女人。”

  “是呀,他可瞧不起我了。”

  “那是他傻。”蒙旭朝公主帐篷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说,“是他不懂欣赏你的好。你不要伤心。”

  蒙旭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我傻傻地坐在原地,慢慢回味他那最后一句话。

  我伤心?我伤心个毛啊!

  又走了几日,一路平安。除了我和封峥一直冷战不说话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事。

  那夜我喝多了羊肉汤,睡下后觉得燥热,便爬了起来,走帐篷走走。

  外面已是一片安静。草原旷野,天高地阔,此刻浑沌如一体,黑暗中只听得到虫在低鸣。头顶,缺了一角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中,明净的夜空里,除了月亮,就只有天边那颗永远明亮的天启星。

  我深深呼吸着草原上带着青草芳香的空气,空气冰凉,呛得我咳嗽。

  帘子忽然一动,小金从帐篷里窜了出来,扑着我的小腿,喵呜地叫个不停。

  “怎么啦?”我把它抱起来。小猫又抓着我的头发,一个劲在我怀里扑腾。

  “奇怪了。吃错东西闹肚子了吗?”我抱着猫走进帐篷,忽然感觉到不对。

  那感觉起初很模糊,是我多年来山林生活中培养出来敏锐。然后我的脚就感觉到大地有轻微的颤抖,那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震动。

  我冲出帐篷,举目四望,可是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卫兵过来问我:“郡主,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什么?”

  夏荷她们被吵醒了,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郡主,可是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干脆朝封峥的帐篷跑去。

  我刚跑到他的帐前,封峥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居然衣衫端整,头发都没乱,显然是和衣而眠的。

  他一见我,就问:“你也察觉了。”

  我急忙点头,“怎么回事?地震?”

  这时蒙旭也带着卫兵大步赶了过来,张口就说:“有人朝这边来了,来者不善。”

  封峥立刻转头对我说:“你赶快去保护公主。”

  我点了点头,问蒙旭,“来的什么人?是强盗?”

  蒙旭俊朗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翳,“不管是谁,在这北梁境内,还没人敢在我蒙旭头上动土。”

  男人们迅速布置防守。我匆匆去公主帐篷。嘉月已经被惊醒了,正脸色惨白地穿衣服。我看侍女还要往她头上插簪子,不由一把夺了下来。

  “非常时机,还请公主简装的好。到时候方便行事。”

  “行事?”嘉月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去哪里?”

  我好声安慰她,“我们哪里都不去,您就好好呆在帐篷里。外面侍卫那么多,都是来保卫您的。”

  我吩咐女官们守在公主身边,出了帐篷看外面情况。

  外面已是一片剑拔弩张之势。卫兵们把公主的帐篷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所有人不可随意走动。我想回我自己的帐篷也已是不可能。

  我抬头眺望,只见远处天边出现暖色亮光,那光芒逐渐扩大,变强烈,就像是日出一般。

  可是此刻正是午夜。

  “或许是大漠里的强盗。”我沉着声对夏荷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凶残彪悍,很不好对付。我们回帐里去。”

  夏荷忽然发出惊呼声。

  我望过去,天边的火光连成长长的一片,无数人正骑在马上,手举火把,朝着我们的营地冲过来。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我似乎能闻到风中的烟灰气息。

  “棠雨!”封峥一身戎装,骑马赶过来,把一样东西丢给我。

  我接了过来。是我的宝剑。

  “你保护好公主。”

  他一夹马腹,带着士兵朝着入侵者而去,我的话只有卡在了喉咙里。我本来想说草原强盗十分剽悍,要他十二万分地小心。不过我想他听了也会觉得我在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