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的时候,乾隆仍旧陪在我身边,直到看我醒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骂了我一句:“朕说你不敢死,你如果敢死,朕把你的三个儿女全部充军。”因为刚刚做了一梦,我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正向乾隆所说,应该多为生人着想。乾隆命人给我备膳,太后去五台山静修,否则她在家,又得修理我一顿。
用过膳,乾隆又陪我坐了一会儿,前朝有事他要和众卿商议,安慰了我几句,告诉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用客气,只要不要整个天下,他什么都肯给我。我心里好笑:“还是有一样东西他给不起我。”
晚上乾隆回来,跟我说起默然,都三十好几了,该给她指个人家了,他说:“和贵人的哥哥图尔都刚刚三十五,不仅人长得帅气,为人也仗义,原配妻子死了两年,朕想给他配一门亲,将默然指给他,即可全了你对默然的大义,又可成全一对美好姻缘。”我想这也许是默然最好的归宿。
第二天,找默然问一下,默然初时还不肯,后来在我和姑姑的劝慰下,勉强同意,图尔都通过和贵人说默然长得漂亮,倒一心想早点娶她,三月下的聘,四月为他们举行盛大的婚礼。三天回门的时候,默然带着图尔都进宫给我磕头,图尔都长得是帅气中带着豪气,难怪自从他进京后,乾隆越来越喜欢他。
有了皇亲国戚的关系,默然出嫁后也可以隔三差五回宫一次,她一回宫就来永寿宫看我和姑姑,每次和贵人听她嫂子来了,赶着过来看她,所以和我逐渐熟识起来,我不叫她的封号,因为她的名字在维语中是香的意思,我管她叫香贵人,她听了嘻嘻笑着,看上去人很憨直。
乾隆一直很尊重她的宗教信仰,因为每年坤宁宫都要有几次祭祀大典,杀的猪有上千头,放到十几口大锅里煮,怕和贵人见了尴尬,乾隆命人把宝月楼腾出来,让她住进去。等到我们搬到园子里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搬出来,乾隆给她另寻了一处住所。
转眼到了乾隆二十七年,和贵人被册封为容嫔,自从她进了宫,乾隆一直对她礼遇有加。云静已经七岁了,云碧也已经五岁了,每当看着她们稚气未脱的脸,就让我想起永璐,难免难过一场,乾隆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我沉痛的心情,稍感宽慰。皇后与乾隆象君臣,我与乾隆更象夫妻,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珍视我。
三月渐暖,我带着云静云碧玩,默然进宫来给我请安,她也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如今我宫里另换了一批宫女,春桃他们四人乾隆先后给她们指了婚,有的嫁了翰林,有的嫁了知县,虽都不是原配,但终比终老宫中好。珞宪姑姑的公婆相继去世,她的丈夫想着她的好,进宫来接了几次,也许是伤透了她的心,她再三不肯回去,我也曾劝过她,她对我说:“其实我和他感情出现问题并不是因为公婆的关系,我们对这份感情渴望的起点不同,在宫里我一直盼着出去和他团聚,以为他想我会象我想他一样,可是出了宫才知道不一样,他在我之外还有两个人可以慰藉他孤独的心,而我是一心一意的想他。”后来或许他丈夫想通了,给了两个妾一笔钱,把他们打发走,姑姑的儿子也娶了妻,他丈夫带着儿子媳妇苦苦相求,不得已姑姑含泪出了宫,姑姑走的时候,我送给她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知道他丈夫在他走后,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虽然现在已经改了,家业也败了不少。
容嫔听她嫂子来了,未来得及换衣服,穿着维族的衣服跑来,乾隆特许我穿汉装一样,也准许她在宫里穿本族服装,她在头顶结了一圈的小辫子,戴着瓜皮小帽,显得十分俏皮,知道少数民族的人都擅长跳舞,让她给我们跳一段,她忙让宫女去取马头琴,不一会儿,宫女拿着马头琴,带着从回疆来的琴师一起过来,琴师是四十来岁的维族妇女,她和容嫔说了几句话,坐到一边安心地弹起琴,容嫔提着裙子站到院中,音乐一起,她跟着跳起来,看着她轻盈的舞姿,我心也跟着痒起来,我从小也学过新疆舞,特别喜欢大阪城的姑娘,那时候还没有这首曲子,我又不识清朝时候的谱,只得先唱一遍,让琴师照着调子弹奏一遍,觉得还是那么回事。换了一双便鞋,我扭着细细的腰身,嘴里也跟着唱,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你要嫁给我。
我跳得高兴处,自创了一个高难动作,因为经常练瑜伽,身子软,高抬着一只腿,身子向地面贴去,身子已经堪堪接触到地面,忽然被人平空抱起,紧接着乾隆那张帅气的脸呈现在我面前。我慌忙站起身,扯了扯衣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乾隆抱着我,在我腰上捏了一把,大庭广众,他竟然对我动手动脚,这里还有我的女儿,他太不象话了,我使劲瞪了他一眼,真想给她一脚,慌忙命嬷嬷把两个女儿带回去。乾隆看我窘态,乐得很开心,我只得讪笑两声。乾隆问我是怎么会维族舞蹈的?特别是晃脖子,竟比容嫔晃得还活,他悄悄对我说:“朕都怕你把脖子晃掉了,特别脸上挂得笑容,让朕都等不到晚上了。”我真要疯了,乾隆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倒象是市井无赖。
默然过来给乾隆磕头,乾隆笑着说:“你一门是大清的功臣,你又是容嫔的嫂子,没事的时候,勤到宫里转转,缺什么短什么找令贵妃要,你们到底主仆一场。”默然赶紧谢恩。因为乾隆在这儿,默然起身告辞,我本想留她用膳,她借故推辞了。
命宫女把送给默然的礼物搬到车上,回头见容嫔没跟出来,默然和我又站了一会儿,向我磕了个头,然后上车走了。我目前的身份,默然进宫,我是不用送的,可在我心目中从没把她下人看过,她与我一同进宫,彼此的关系更象朋友。
日送默然走远,走进院子,乾隆和容嫔已经进了屋,自从乾隆一来,容嫔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回到屋,见乾隆正和容嫔在一处说笑,都低着头,容嫔头几乎贴到乾隆的脸上,不知道乾隆说了什么她正哧哧笑着。乾隆看我进来,抬脸向我笑了笑,容嫔也抬起头,脸上带着娇笑,真的很美,好象阳光下的一朵娇嫩的白菊花。乾隆看我进来,忙收敛起笑容,站起身向我走来,我没理他进了梢间里,乾隆跟进来,坐到我身边,我靠在暖阁的炕上看书:“这会儿不陪着大美人,看我做什么,左右也是黄脸婆一个。”
乾隆笑了笑:“几时也学会吃醋了,她才进宫几天,我再喜欢她也跃不过你去。”我冷笑一声:“你们在我眼皮底下***,这会儿向我表什么衷心?”
乾隆拉住我的手:“不和她***了,和你调吧,不知道令主子能给奴才调成几度的?”我被他缠得,忍不住乐起来,他把我往她怀里拉了拉,俯下身要亲我,忽然帘栊一挑,容嫔笑着蹦进来:“皇上。”乾隆急忙放开我,坐直身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容嫔娇憨地笑了笑,拉着乾隆的胳膊,叽里哇拉说了一大堆,最后一句说的是汉语:“走吧。”
乾隆被她拉着站起身,苦笑着对我笑了笑:“她要朕陪她去福海,你也一块去吧。”我淡淡地说:“臣妾累了。”
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出去,外面宫女们连声说着:“恭送万岁爷大驾,万岁爷吉祥,容嫔娘娘吉祥。”我眼角湿漉漉的,抬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侧身向里面躺下,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要是珞宪姑姑在宫里,又得说我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