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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乾隆身后进了轿子,坐在他的身旁,即使他看不到我,让我感受一下他的温度也好。轿帘一直低垂着,乾隆安静地坐在轿里,看着他眼中依稀带出绝望的神情,我的心始终沉坠着,仿佛吊了一个秤砣一样揪痛。

  在养心殿隐约听到的音乐声,随着愈走愈近而逐渐清晰起来,这种声音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宫里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现在听起来阴郁之中带着肃杀之气。不知道孝贤死后,乾隆对这位皇贵妃之死会不会重蹈覆辙而大开杀戒。

  乾隆清亮的眼神忽然一凛,狠狠地踹了一下轿板,小顺子慌忙跑过来掀起轿帘,他脸上的泪痕犹在,声音有些低沉:“万岁爷有何吩咐。”

  乾隆冷着脸不高兴地说:“朕一而再再而三地吩咐你,千万不可将云静公主过世的消息告诉皇贵妃,何以现在竟然大操大办,难道把皇贵妃当成傻子不成?”

  小顺子暗暗叫苦,他愁眉不展地叹了一口气:“万岁爷,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定是这些奴才们念着公主平日里的好,自己私下里祭奠一下公主的亡魂也未可知,奴才一会儿查出是谁兴此风浪,定然重重治罪。”

  乾隆扬了扬下巴:“即有这个孝心,让他们去额驸府祭拜,到时候糕饼赏赐自然少不了他们的。”

  乾隆的轿子刚进永寿宫的大门,见永琰全身着孝立于门前,向乾隆行礼,乾隆好奇地看着他:“你与姐姐即使感情再深也不用穿此重孝,何况你是君她是臣,你若如此,他会不安生的。”

  永琰大婚的喜气还未退,竟迎来皇额娘的过世,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了,看着他英挺的外表,却一副沮丧的表情,我站起身,真想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他不要因此而伤了自己的身体,那是额娘所不愿看到的。

  永琰跪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好奇地抬起头,清明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儿一样,接着八阿哥、十二阿哥、皇孙绵德都穿着重孝迎了出来,跪到了永琰身侧。

  乾隆惊噩地呆愣了一刹那,抬起右手,声音中满是凄凉,“真是你们皇额娘的大限到了?”

  他低下头,眼神顿时黯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小顺子慌忙伸手拉了他一下,他身子一歪,差点滑倒,把小顺子也拉了个趑趄,

  身旁一个太监眼尖手快一把扶住乾隆,乾隆站直身子,摆了摆手,声音黯然地说:“你们各施其礼,不用跟着朕。”

  看着他向前慢慢挪动的身子,我忽然觉得他真是老了,慌忙追上几步,他忽然快步向前走去,手上提着衣服的下摆,如一阵风般冲进了永寿宫的正殿,清陶、清霜赶紧迎过来,乾隆对她们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床,四围皆是白色,他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慢慢踱过去,伸手摸了摸帐幔,他狠狠地咬住下唇,猛地一把撕下来,“好狠心的魏瑶池,你是不是想生生把朕疼死,你才开心。”

  他脸有些扭曲,回头对清霜说:“带朕去看看她。”

  清霜伸手扶住乾隆的胳膊,领着他向外走去,来到东偏殿,诺大的一个殿内,只在正中央停了一个灵床,周围白茫茫跪了一地人,到处是白的,乾隆慢慢踱过去,永璘看到乾隆哭着扑过来:“皇阿玛,皇额娘为什么躺着不起来?儿臣叫了她好半晌,她都不理儿臣,大人们都说皇额娘上天了,可是天上有什么好,只有白云,没吃的,也没穿的。”

  乾隆安慰他说:“你皇额娘许是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她,免得她没睡好,醒了生气。”

  他把永璘交给身边的太监,对对守灵的人说:“你们都退下去,朕想一个人陪陪她。”

  守灵的皇子、公主们慌忙站起身,由太监宫女们扶着慢慢退了出去,最后一个出门的人随手带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慢慢掀开蒙头被,一下子跪到了床前:“原指望朕传位给十五后,安下心来多陪陪你,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朕,入宫三十余年,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当年皇后崩逝的时候,朕的心已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因你痊愈的心,竟又被你生生撕碎了。朕恨你,今生欠来生还,二百年后,朕还要和你重做夫妻,朕绝不会二心爱上别人,可是朕也要让你夫妻百年后尝尝先失去朕的滋味。”他伏在床上痛哭起来,这一哭,惊得天上的鸟都四散飞走,地上的野兽发出的悲鸣直把天地都惊了。

  我身子被他的哭声振得直向后退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子软软向下倒去:“谁说你是风流皇帝,谁又知道你的多情?弘历,你不要伤心,就是拼了我这个命,我也要和你团圆,不管前世今生,不离不弃。”

  身后忽然一人抓住了我向下瘫软的身子:“他的悲情不但感天动地,就连铁石心肠的主人也被他感动了,你与她原本无二世情缘,主人特命管姻缘的月老让你们重新转世,再成夫妻,全了他的心愿,让人间留传一段感天动地的美好佳话。今日我们任务已完成,特携赵宏利的魂魄前往三界销案。你也该与你的肉身重合,否则一时三刻后,就要魂飞魄散了。”

  我无心听他们说话,回过头看着昏倒在床前的乾隆,猛回头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要生与你一起生,要亡则一起亡,否则我不独活。”

  没想到却扑了空,身子重重地摔到地上。那两个小孩许是没见过像我这样用死威胁不了的,顿时六神无主,跑过来好声哀求我:“姐姐何苦执迷不悟,你再怎么无赖,也只能是自讨苦吃,我们即奉了主子之命,焉是你能威胁得了的。”

  我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或许你们以为我是无赖行径,可是你们焉知如果生不如死,倒不如同生共死的道理。”

  那两个小孩顿时面面相觑,忽然一个蹲下身央求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姐姐快跟我们走吧,否则当真时辰一过,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万念俱灰地摇了摇头:“生愿同生,死愿同死,如果与他在人间做不成夫妻,我倒宁愿追随他到天上地下。”我抬步要向灵床上迈去,想与前世灵肉合一,可是好象面前有堵墙一样,如何也迈不上去。

  两个小孩赶紧过来拉住我,我们正相持不下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哧笑声,“好一个生愿同生,死愿同死!乾隆当年一哭,感天动地,没想到与姐姐今生的情缘更是世间少有。”

  那两个小孩正与我纠缠不清的时候,身子一僵回过头,快步跑过去:“主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宣招一声,何必劳烦亲自下界。”

  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都是因你两个蠢材办事不利,乾隆前明明是说‘夫妻百年后尝尝先失去他的滋味’,你们竟心急于此,差点儿误了一段旷世姻缘。亏得你们认物不认人,没有给公子造成伤害,否则即使是我也保不了你们。”

  我回转身打量身后的人,见殿中央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容颜清丽,一袭白衣,亦古亦今,我知道她既是两位小孩的主人,赵宏利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她的手里,我忙蹲下身给她见礼,女人也忙还礼道:“都是小妹御下无方,让姐姐受惊了。”

  她慢慢走到我身边,看了看乾隆,伸起手一抹,眼前顿时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屏障,乾隆之身在瞬间隐去,我惊噩地看着她:“他们已将宏利之魂收起,你何以又将他囚禁?可怜他伤心至此,求上仙开恩,准许我们夫妻再见一面。”

  女子笑了笑道:“世间之事亦真亦幻,姐姐眼见未必为实,刚才所见如不是幻象,何以姐姐的灵肉不能合一?姐姐不必担心,随我来。”她含笑拉起我,回身招呼那两个小孩随行,眼睛一睁一闭间,竟来到一处斗室,我打量四周,正怔忡间,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我大叫一声,身子向前一跌,只听有人叫道:“醒了,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见面前站着许多人,原本模糊的头像,都在我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我慢慢坐起身,身子像散了架一样,全身无一处不疼,妈红肿着眼睛劝我再休息一会儿。我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见爸、大哥、大嫂站在妈的身后,董事长夫人站在妈的身侧,她的后面是宏乔、宏天,唯独没有我最想见的那个人,我失望地对董事长夫人欠了欠身,心顿时变得万念俱灰,任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忽然传来大哥的笑声:“我们真是没眼力价儿,白白惹瑶池心烦。”

  我好奇地睁开眼睛,大哥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何以在这种场合,竟开起了玩笑,我勉强打起精神,尽量装出心平气和口气问大哥:“大哥,那个掉下山崖的人,有没有被救起来?”

  大哥摇了摇头说:“光顾着抢救你了,哪还心思管那些不相干人的事情?”

  我一阵心烦意乱,忍不住埋怨大哥糊涂:“如果是不相干的人,我怎么会没来由的昏倒。他生我则生,他死我则死。”一个能左右我生死的人还能是不相干的人吗?

  大哥脸顿时沉了下来:“生死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睡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竟不知道珍惜,那个掉落山崖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想见的那个人,为了给你输血正躺在隔壁。”

  我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宏乔,宏乔抿了抿嘴:“没事儿,二哥因为情绪激动被打了一剂安定针,一会儿药效一过就能醒过来。”

  我忽然觉得身体一下子轻爽了许多,不似刚才那么疼了,我翻身跳下地,脚差点儿蹬到董事长夫人的身上,她吸了一口气,惊呼声刚刚响起,我已经从她身边掠过奔出了门,也没问清大哥到底是哪个隔壁,就跑到一个房间,等我气喘吁吁地站定身子,见病床上正拥吻的两张年青的脸,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我,我忙点头躬身地道歉,转身跑了出去。

  我重返回我的另一个隔壁,这次我收敛了莽撞,慢慢地推开门,见董事长静静地立于窗下,抱臂透过落地窗看向远方。挺拨的背影,让我依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要不是两鬓斑斑,我竟要疑是另一个人?

  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回身,我向他躬了躬身,他微微颔了颔首问:“醒了。”

  我点点头:“刚醒,听说宏利也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我慢慢走到床边,见赵宏利安稳地睡着,我轻轻抓住他的手,握着他温REI的手,刚才的噩梦犹在眼前,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董事长指了指病床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他也在我的对面坐下来:“你虽然是在误会的情况下昏过去的,也看出你对宏利的真心,没想到在现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还有你们这样真心相爱的人,让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掉下山崖的人并不是宏利,只是因为天冷,他拣起宏利落在车边的衣服御寒,让你误会了。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宏利的反应更让我大吃一惊。宏利把他的手机放在那件丢失的外衣兜里,却将你的手机随身携带,偏巧你的手机设定了定时关机,定时开机,让我们一直没办法联系上他,当他得知你为他昏过去进了医院时,他竟像疯了一样,坚持为失血过多的你输血,当时因为你父母正在往这儿赶,你大哥又要亲自为你看病,医院不得不采用他的血,在他昏睡过去之前,一直不许医生给他打安定针,说要亲眼看到你醒,他一直在你身边大声呼唤你,说他不会为了别人轻易放弃生命,你也一定要醒过来,他要与你同生共死。”

  

  原本端坐着的我,由于胸口锥心刺骨的痛,不得不把脸紧紧地贴到膝盖上,原来那两个小孩真是认物不认人,摔下山崖的人只是穿了赵宏利的衣服,为他平白做了宏利的替身而心存不忍。

  转头看着呼吸均匀的赵宏利,他一点点皱紧的眉头仿佛抓紧了我的胸口,揪心之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我才抬起身子:“伯父,您刚才说他不会为了别人轻易放弃生命,是什么意思?”

  董事长收起唇边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脸色变得黯然起来:“他之所以决定去找何香竹,也想以生命的代价换回你们之间独一无二的爱,希望何香竹不再打扰你们。可是到了箭扣他就后悔了,山势险峻,对他一个从没登过山的人不能不说是一个考验,他不能因为别人轻易放弃生命,意思是他要为你而活。”

  “为我而活!”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听在我的耳里却仿佛字字千斤,我紧咬住下唇,实在忍不住竟抽泣出声,越忍越厉害,我真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一场,乾隆的对天仰叹是不是在控诉我没有为他而活。

  董事长递给我一杯水,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印象,觉得你像是一杯清澈的水一样透明,无忧无虑,以为任何事情都能因你而变得快乐,没想到你却让我的儿子爱得这么苦?你妈开始并不看好你们的婚事,觉得你本身的素质配不上宏利,但是碍着宏利的态度,她没有太反对。这两天她跟我聊起你,说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胸无城府,但你有很多女孩没有的优点,你自尊、自重、自强,这可能就是宏利爱你的原因。”

  宏利翻了个身,我急忙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奔到床前,董事长也站起身:“你陪他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我忙把他送到了门口,然后走到宏利的床边,原本和他只是白马王子灰姑娘似的爱情故事,发展到今天,竟差点儿演变成了生死恋。生命对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个门槛。

  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一瞬也不敢眨一下,真怕闭上眼睛一切就变了。董事长说宏利爱得很苦,我又何尝不苦,不论是前世今生,一旦爱上了,就注定自己的心只能受感情所左右。

  眼睛虽看着他,大脑却开了小差,等手被另一双手牢牢握紧的时候,我才神游回来,看着赵宏利满脸含笑眼睛紧紧盯住我,我会心地笑了一下,我们彼此看着,就好像只是刚睡醒的夫妻一样。

  他坐起身,把我拉到了胸前:“你几时醒的,没看到我有没有失望?”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何止是失望,伤心得都不想活了,说了几句过格的话,被大哥狠狠地骂了几句。”

  宏利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仿佛像拍婴儿一样:“一切都好了。”

  我忍不住好奇抬起头问他:“见你不在车里还以为你去登山了,你几时到的怀柔,我们到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宏利伸手拭去我停留在眼边的泪水,轻轻说:“从家里出来,我就开始给何香竹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关机,下半夜到的怀柔,从村头一直找到村尾,都说没见到何香竹,就找了个农家院休息了一会儿。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本想把车开到箭扣的入口处等着何香竹,没想到开到半路车就没油了,回农家院找人帮我买油的功夫,错过了你们。同时也把衣服遗失了。让你误以为我出事。当接到妈的电话,说你在怀柔医院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的医院,你当时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多亏你大哥随身带着药箱,先给你做了止血处理,否则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医院。”

  我皱了皱眉头,几次听人说我失血过多,赵宏利给我输的血,可是我为什么会失血过多呢?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外伤,赵宏利轻笑了一声,“别找了,你是急火攻心,吐的血,并没有受外伤。”

  我才恍然大悟,低头笑了一会儿:“我还以为大哥抱不动我,把我扔下山,正想着怎么跟他算帐,倒是我误会他了。”

  赵宏利说:“是大哥抱着你一口气从山上跑下来的,恰好我妈和大哥赶到,听我大哥说你大哥抱着你刚跑到车边就累虚脱了,就是那样还紧紧抱着你,没把你扔出去。”

  想起刚才大哥因我胡说,而大发雷霆,心里浮过一丝暖流,我把头埋到了他的胸前:“你们对我都好,竟都抢着给我输血,看来我的血中也有你的血了,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近亲?将来会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力。”

  赵宏利逗趣地说:“反正今生我是要定你了,即使验DNA说我们是亲兄妹,我也决不放弃你。”

  我生气地在他身上打了一拳:“这会儿又胡说八道,我和你是亲兄妹,那谁是红杏出墙的人?”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大哥低沉的声音问道:“瑶池,宏利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你们就出来吧,别赖床了。我们大家都饿了。”

  我和宏利相视一笑,我跳下地打开门,大哥向门里望了望,赵宏利也穿好鞋走了过来,大哥打量了我们两眼,打趣道:“前一秒是谁吵着死呀活的,这会儿竟眉开眼笑。看来我真是没眼神,碍眼了。”

  正在这时,对面的病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的男人,看到我们他愣了愣,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递给赵宏利:“听大夫说因我偷拿了你的衣服,倒惊忧了几位,真是对不起,你们一会儿把住院的单子着人送过来,由我一并负责。”

  看着他周身上下很多处的外伤,我赶紧说:“倒是我们连累让你受了伤,如果不嫌弃把你的单子拿过来,我们负责。”

  那男人好奇地看着我,赵宏利和大哥也惊奇地看着我,大哥低头问我:“你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是不是脑袋被烧坏了。我们不用他付医药费就算仁慈了,你怎么反过来倒要给他付医药费。”

  我不能将我昏睡之时所见所闻说出来,即使说出来,我想也不会有人信,正像那女子说的一样,亦真亦幻,孰真孰JIA谁又能说得清,何必再把这影响扩大到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