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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清算 > 64 干净

    64干净

    谭啸龙驶入一条绿意盎然的林荫道,周边环境极好,见不到任何商业,也没有闲逛的行人。车顺着路绕了一大圈后,景象豁然开朗,车道指向唯一的方向和终点:一个外观平平无奇的小区。它的入口处没有阔气的门头或标识。过来的路上一直有零零星星的落叶纷飞,有几片叶子粘在了谭啸龙汽车的挡风玻璃上。但这小区的入口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片落叶也没有。

    谭啸龙隔着黄黑相间的道闸停了下来。保安亭里出来一个高大笔挺的年轻人,谭啸龙降下车窗仔细一看,那是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谭啸龙报上自己的姓名和预约登记号码,又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武警战士对照着预约登记本,仔细看了身份证才还给谭啸龙,然后他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拨通了林市长住的1号墅的管家号。

    占彪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浑身骨头软绵绵的。

    他放纵了自己,不再注意约束饮食和维护体型,又开始来者不拒地赴饭局了,抽烟喝酒也进入了生活习惯,而不只是社交时不得不遵守的礼仪。迟早都会这样的。他年轻时也不懂为什么很多老警察都膘肥体厚——资料室里还挂着他们的年轻时的合照,上面记录着他们昔日英气潇洒的容貌,现如今却放任自己变成蠢钝的形象。

    以前人们都说他占彪工作这么多年来没怎么变,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但中年人的心境到来时,完全是一瞬间的事。

    当往上爬变得越来越难,下滑就成了一种休息。他又没有像某些人那么会拉关系和捞好处,他这些无伤大雅的劣习只是放松一下自己罢了。吃,喝……他也不赌。

    中年人的心境是从他离婚后变得越来越难以忽略的。

    占彪陪着李秋伊拍婚纱照那天,他被化了个可笑的新郎妆后就开始被人像耍猴一样摆布。他和李秋伊在不同的背景前拍照。摄影师一会儿要他深情地看着新娘笑,一会儿要他托起新娘的裙摆,还要吹起拍摄助理准备好的一捧花瓣。这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该干的事情。占彪全程浑身不自在,但好歹是完成了任务。他要是连这都不配合,李秋伊是不可能答应的……

    门开了,李秋伊站在门口,黑暗的房间和她身后开着灯的客厅映出了她裹在睡衣里的身体轮廓。她的身体还没有明显变形,但穿衣服的感觉已经变得臃肿了许多。很奇怪,她没有开口,但她往那一站,他就感觉得出来:她又有情绪,要跟他找事。

    女人的直觉真让人讨厌。她怎么就能感觉到他哪次是真有事情,哪次是编的呢?他最近能休息但没有回家的时候,去了别的地方——能放松的地方。

    她要是开口怨他老不回家,他就提百日行动、迎检台账、一级加强警务、扫黑除恶紧急会议……

    “你醒了啊?”李秋伊说,口气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戾气。

    “我刚起来。”占彪坐在床边脱下睡裤的时候,对李秋伊没话找话地说:“你吃过了吧?”

    李秋伊朝占彪走来,抱住他的脑袋在额头亲了一下。

    “呵,你怎么了?”占彪笑着说:“想我了?我这段时间确实是忙——”

    “谢谢。”李秋伊坐下来,靠在了他的肩上。她的头抵住了他的喉咙,他想问她什么意思,却有些问不出来。

    李秋伊说,她知道她现在脾气不好,这一部分是因为怀孕,但也是因为,她对他太依赖了。他只要不在她身边,忙起来几天不打个电话,她就感觉他已经不爱她了。“但你其实只是不善于表达,对吗?”李秋伊拿出那张卡来,对占彪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事。这花了你不少钱吧。我妈说,看不出来你还舍得花这种钱,让我住这么贵的月子会所。你怎么也没和我商量一声呢?”

    占彪愣愣地看着李秋伊,然后缓过神来,简洁地说:“这个钱该花就得花啊。”

    李秋伊眼里的占彪又回来了:他很男人,他会把她照顾好。

    她在占彪的嘴边亲了一口,但没亲到嘴唇,只是亲到了脸颊。她伸过去准备再亲一口时,占彪却起身了,到处找着自己的裤子。李秋伊说:“裤子我拿去洗了,你现在要出去吗?”

    占彪说,自己想出去转转,抽根烟。他下意识地拍拍自己大腿上裤兜该在的位置,有点慌乱。

    “你换条裤子,”李秋伊忽然想起来,从身上掏出打火机:“你是找要这个吗?”

    占彪接过打火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秋伊,说:“吃饭的时候人家给的。我也没个打火机。哎,其实我不应该抽烟的,我知道。但我抽的少,也就压力大的时候抽一下,没事的。等孩子出生了,我肯定把这烟戒了。”

    “行,那你去吧。回来后把烟味洗掉再进卧室。”李秋伊宽容地说。

    谭啸龙回到家,轻轻推开楼越的房门,发现她依旧在电脑上忙碌着。看来她情绪很平稳,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

    弟弟谭啸虎在楼越走后,立刻给他打电话,想汇报情况。但是谭啸龙那时候在市长家里,一聊就聊了快两小时,他的手机是关机的,进门的时候他就主动掏出来,放在玄关桌上了。

    他出来后一接到弟弟的电话汇报,就咆哮着问电话那端的弟弟:“你怎么想的?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要不是身后还站着虎视眈眈的佩枪武警,谭啸龙差点在门口捶胸顿足暴跳如雷。

    谭啸虎硬着头皮解释:“她太有说服力了,哥你不知道吗?我也已经尽力了,但是她一问一个准,我瞒不过去……你别骂我了哥,她和我们是一家人,她想知道也是对的。”

    谭啸虎继续在哥哥的责骂中,见缝插针地解释着:楼越掌握了一些他们和占彪都不知道的情况,不简单吧?她也不肯告诉他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是的,她为了打听消息还去找占彪了。

    谭啸虎努力把哥哥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他成功了。

    至于去找占彪吗?谭啸龙只能不停地追问:她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情绪分别是什么样,变化大不大。

    谭啸虎支吾着说:“应该还好,她挺冷静的,你知道她一直就那样。”他说他没感觉到她有什么变化,正如她所说,她嫁给了他哥,她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哥你应该对她有点信心。

    其实,谭啸虎不记得嫂子走的时候情绪如何。她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还是热热麻麻的,像是沾上了什么洗不掉的东西。他很惊讶,孕妇的肚子不是他想象的软绵绵的,而是柔中带刚,摸上去很有弹性。总之,是很特别的感觉。生命确实很神奇,谭啸虎心中有了一股令他不安的悸动,他可能也想要孩子了。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因为他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慧珍。

    谭啸龙进了房间,一发出声音,楼越就回头看着他。她看他的眼神里写着:她都知道了。她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彻彻底底的;她知道了,但是她也没想走。

    他有些卑微地走到她的身后,一只手扶上她的椅背。试探地说:“啸虎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去找他了?”

    “嗯。”楼越向后仰去,看着他的脸。

    这张脸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表情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单纯,还有点憨厚。那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呢?楼越搜索的结果里有全国各地落网的黑恶势力成员,他们被捕的样子都很狼狈,站在审判席上的样子都显得很丑恶,和以前公开场合的照片完全不同,因为他们站在审判席上的时候,已经被褫夺了公民权,褫夺了被权力金钱堆砌的气派。他们往往都有很多情妇。他们之中会有哪怕一个人在专注地爱一个女人吗?谭啸龙和他们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她抓住他的衣服,一把拉过来。谭啸龙的脸凑到了她面前,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犹豫不决地,唇朝他的嘴上贴了上去。她的舌头热烈粗暴地插进他的上下唇之间,这令谭啸龙十分吃惊:她现在不仅没有动怒,流泪,她还想要和他舌吻?

    弟弟说的没错,她不简单。但也可能很简单,她爱他到了这种程度,可以忽略他做的那些令她不齿的事情。

    谭啸龙马上顺从地松开戒备,并开始单手解开自己的衣领。她一定是被激素控制住了。反正她是这么解释自己这段时间里蓬勃的欲望的。她非常主动不知疲倦,对他不太坚决的谨慎嗤之以鼻,她还煞有介事地说:他必须都留给她,不许他自己解决。他忍不住低头苦笑了两声。最近洗澡时,他下意识地打算动手释放一下,才弄了两下就感觉怪怪的,浑身不适。她的身体正承担为他的孩子输送营养的重任,每天在她的肚子里,都有成千上万的细胞组织生成。她还给他做了张表格,显示胎儿每周变化的数据,和他讨论和纠结着体格与平均值一分一毫的差距。而他却在私下里做一些毫无建设性的事情。他不该一边劝她为了孩子清心寡欲少做一点剧烈运动,自己却在私下偷偷放纵。

    谭啸龙为自己这种程度的自我约束感到非常骄傲。之前,他为她不再放荡就很骄傲了,但那其实并不困难。和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干那种事情,已经不是他需要的了。他已经体会到了,操X和做爱是两回事。

    纵然过去的他不堪,现在的他应该配得上拥有她的。在她动物一般的撕咬和喘息中,谭啸龙有些文绉绉地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吧?”他指的并不是物理层面的分离,比如她搬出去;他指的是她的心会不会对他疏离。

    但是她不说话,只用嘴唇舌头牙齿一起上,好像要把他的舌头嘴唇咬破似的。

    “你知道吧,我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谭啸龙喃喃地说,一只手控制住她的脸,削弱她带有泄愤的进攻,一只手来回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她不能离开,她不会离开的。他这么离不开她,她也不可能离得开他。事情必须是这样。

    “别老摸了,都摸硬了。”楼越冷冰冰地说。

    谭啸龙一愣。

    “我是说我的肚子,没说你,笨蛋。”楼越咬牙切齿地说:“老摸肚子会引起假性宫缩的,你忘了医生说的了?再说了,你硬了如何,你又不肯给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