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管家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只听令慕老爷一人。哪怕面对慕二公子,老刘管家也不留余地。
老刘管家说完自己的话,静静看着慕锦。
房里三人,一老一少像是高手切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寸奔事不关己,安然立于在风浪之外。
许久,又许久。慕锦像是从梦中醒来了,说:“我不需要助兴。”
老刘管家说:“你对二夫人没有兴致。老爷说,药物助兴更稳妥。”
慕锦心里把慕钊骂了个遍,什么话都往慕老爷耳边讲。他问:“这药,起效需多长时间?”
“大约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老刘管家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语气跟谈生意一样平和。“药性刚烈,望二公子斟酌时间,早些前往泽楼。”
听这话,这可真真是一剂猛药。
“哦。”慕锦回了一个字。
寸奔看一眼碗里的药汁。
这碗大补汤喝下去,二公子恐怕要劳作一整夜,才能舒坦。
无法无天的二公子对慕家人比较友好。哪怕不乐意,表面上也听几句,暗地里再耍小手段。
有时候,慕老爷对这阳奉阴违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谁料,老刘管家又说:“二公子,这补药要趁热喝,老爷吩咐,现在就喝。”
慕锦再度沉默。
寸奔今日也是有幸,居然能在短时间之内,又见到自家主子脸上那除了微笑与阴凉之外的绝妙表情。
好一会儿,慕锦笑起来,问:“老爷有没有吩咐,让你把我送到泽楼,再盯着我和二夫人圆房?”
“那倒没有。”老刘管家缓了口气,说:“二公子,恕老奴直言,老爷这么做,都是为你着想。二夫人的表姐是昭仪,正是得宠的时候。短短一月,她能从才人升至昭仪,那从昭仪升至贵妃,或许也不远了。”
慕锦讽笑,“区区一个昭仪。”
“隔墙有耳。二公子这话,万万不可在外面讲。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皇室。老爷担心慕家被人盯上,望二公子体谅老爷的一片苦心。二夫人以前小奸小恶,但嫁到慕家安分守己。”
“她不是安分守己,而是吹不动妖风。”
“可老爷认了她这一个儿媳。”老刘管家说:“二夫人长相,比不过你的侍妾,但也秀色可餐。那天,老爷见到你那些美人,说,二公子对女子容貌太苛刻了。有时候,不完美才是更完美。圆房不是难事,眼一闭,就去了。”
“我知道了。”慕锦懒得再听,接过药碗。
汤药不仅黑乎乎的,还有一股苦味,苦味中又带了点酸涩。
他一口灌完,将碗倒了过来,说:“一滴不漏。老刘管家,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是。”老刘管家任务完成,告退离去。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
慕锦说:“寸奔,你去。”
“属下无能为力。”寸奔难得拒绝。
“这是命令。”
“属下恕难从命。”身为护卫,替主子圆房这一事,确实强人所难了。
孤立无援的慕二公子,独自出去了。
——
苏燕箐沐浴完,梳了妆,换上一件绯红长衣。
银杏插上珍珠簪,说:“小姐今晚真漂亮呀,一定能将姑爷迷得晕头转向。”
苏燕箐也不傻,知道慕锦请她回来,是看在昭仪表姐的面子上。那又如何,权势也好,美色也罢。征服了慕锦,她便高兴。
肖嬷嬷轻声道:“小姐,姑爷挺拔,你晚上疼了要多忍忍。”
苏燕箐羞涩,轻移莲步。才走出门外,绊倒摔了一跤,崴了脚。
慕二公子到了泽楼,苏燕箐正在床上躺着。
大夫说,脚筋扭伤了,需要静养,不宜频繁走动。
慕锦问:“可以在床上频繁走动吗?”
大夫老脸一红,咳咳道:“不宜。”
自从二夫人嫁进来,二公子就逼他给二夫人整些小病小痛。
二夫人缠绵病榻,多是二公子的主意。今晚摔的这一跤,大夫怀疑,又是二公子的把戏。
大夫有时看着二夫人怪可怜的。
二公子说:“如果她好好的,病的就是我的侍妾了。”
慕锦拂上苏燕箐的脸,怜爱地说:“安心休息,过几天来看你。”
苏燕箐贴近他温暖的怀抱,“相公……”
他搂着她的肩,“身子要紧。”
慕锦向来挑剔,见到苏燕箐的时候,她是一个美人。她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他时常忘记她的长相。
花苑和掩日楼的女人,哪个不是极有特色。就连普通的二十,慕锦也记得她纤薄的五官。
他和慕钊说,对苏燕箐没有兴致,此言不假。
慕锦早已过了青涩的少年时期,追求更高的满足感。譬如,看着二十,看她倔强,看她不情愿,看她视死如归,看她又乖乖地落在他的掌心。
再者,苏燕箐也不是善茬。到了慕府,遇上比她更坏的二公子,她无从下手,倒像好人了。
苏燕箐的娇弱,与二十的胆怯,在慕二公子眼里都假。
前者假得造作,后者是生动。
——
掩日楼今晚大鱼大肉。
十一说,这阵子,二公子找二十侍寝多,让二十补补身子。
十五夹起一块猪五花,放在二十碗中,“今天二夫人回来了,你要当心。二夫人有皇室撑腰,老爷都不敢得罪她。她人又小气,肯定要陷害你。”
“老爷再富贵,不过一商人,无权无势。”小十说:“自从苏家表姐当上昭仪,苏家生意红火许多。世上最不缺拍马屁的。”
小六竖起筷子,撑着下巴。“希望二公子能把二夫人给安抚妥当,否则我们就惨了。”
十五说:“最危险的还是二十。”
这才说完,有人过来传话:“二十姑娘,二公子有请。”
几人面面相觑。
二公子今晚不安抚二夫人吗?
——
二十走到崩山居。
寸奔正好在桥上赏鱼,问:“吃饭了吗?”
二十点点头。
他又问,“下午休息得如何?”
她也点点头。她不在厨房干活了,休息时间充足。
“二公子在吃饭,你多少再吃点,吃饱点。”寸奔的忠告到此为止。
二十很是莫名。
更古怪的是那位二公子。他不知起了什么兴致,说一边吃饭,一边赏月。
菜色自然是极好。如果真的赏月就更好了。对面男人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他赏的不是月,是她。
二十食不知味。不过想想,二公子有哪日不是怪的,怪多怪少罢了。
吃完了饭,慕锦拿起一本风月话本,递给二十。“你先看看。”
二十接过,面无表情地翻着。
慕锦说:“今天,我会耐心地给你打通任督二脉。以后不用去摘花找乐子了。”
她摘花不是为了找乐子,仅仅觉得花儿漂亮而已。
“给你一刻钟,全部看完。”
二十继续翻阅话本。
翻了几页,发现这本和之前的不一样。上回的,女人上上下下,跟干苦力似的,男子舒服得很。这回,换成了男子左左右右,女人轻松多了。
二十想,是不是今晚,她也会轻松些?
岂料,慕锦说:“今晚你会比较辛苦。”他十几日没有纾解,正是血气方刚。慕老爷那一碗汤,如同火上浇油。
她心中一咯噔,比以前更辛苦?
再慌再怕,二十还是得乖乖跟着慕锦回房。见到那张床,她双腿发软。
上一回他没有做,她暗自窃喜,是不是二公子身子骨亏了,以后都不行了?
原来不是。
二十沮丧地爬上床。
慕锦却躺下了,“我先休息。”
她爬床爬到一半,愣着回头,这是做还是不做?
他的清眸转向她,“你想做?”
她立即摇头。
这回答让二公子不快,威胁地问:“你不想做?”
二十扁嘴。做与不做,他何时问过她的想法?还不是他说了算。
慕锦伸手捏起她的嘴角,说:“你休息休息,一会再做。”药效还没上来,如果提前做了,到时候加上药力,他真担心今晚就真的弄死她了。
二十吃饱喝足,闭上眼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反而是说要休息的慕锦一直清醒。过了一会儿,他坐起,伸手凌空在二十的嘴角画起一道弯。
平时不见她有多快乐,脸跟木头一样。除了摘花那时。
其实,床上就有乐趣可觅。
慕锦以前为的是纾解,他欢喜便是。
二十不比经验丰富的女子,身子僵硬。可那曼妙,也还可以。后来,他三番五次找她,更多的,是欣赏她阳奉阴违的伪装,享受身子反而其次。
今日他有空,不妨教导教导她。这样,她就不必通过摘花来微笑了。
——
二十睡得不久,醒来眼睛一转。
二公子正在喝茶。
她翻身,想继续睡。
慕锦说:“时间差不多了。”说这话时,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二十没有扭捏,闭上眼,直挺挺地躺着。
十五说过,伺候那些不喜欢的男人,是为了生活。命,可比身子重要。
大霁国里,有些男子不介意女子失贞,不过,终究比不上百随。百随民风开放。如果以后逃到那里,还是可以寻觅如意郎君的。
这么一想,二十越是坦然。
不过,二公子低头看她的眼神,深沉得漆黑无光。他说:“今晚我耐心些,你好好受着。”
他这么一说,二十脸色灰败,赶紧拿帕子盖住眼睛。如果她成为他侍寝里第一根被劈死的木柴,不知是灭了他的威风,还是长了他的志气。
慕锦捏捏她的脸,轻笑说:“今日我便教你享受人间极乐。”
他这话,二十这时是不信的。
——
某个时刻,二十抓着床幔。
忽然,慕锦拉起她的双手,勾上他的肩,将她抱着坐起。
帕子滑落。
二十右手赶紧去抓,已经晚了。她在慕锦面前露了脸。
知道他喜好美人,不爱她这清秀小脸,她赶紧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两人这时,像是紧紧相拥。
慕锦有些后悔,应该早给她言传身教。先前青涩时,勉强称之为曼妙。如今,勾人得紧.
第二回来了劲儿。他说:“我漏在你里面,明天记得喝避子汤。”
二十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后,她一个哆嗦,明白了。
既然她已经要喝汤,慕锦就不客气了。接下来的几回,一一漏进去。
二十何止是辛苦些,几乎骨架都被拆散了。但也在这一夜,她才知道,木柴劈得好,也能轻快飘渺。
同时也庆幸,幸好二公子给了解药,让她发声。否则,这干柴烈火,她怕是咬手绢也憋不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