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知道网上的事,已经是下午睡醒一觉后的时候了。
她的指尖顿在屏幕那里,看到这张照片轻皱了一下眉心。
谈烟都忘了那个时候为什么同江骋站在那里。
照片当时好像有被人偷拍到,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照片是什么时候回到他手里的。
谈烟往下翻了一下评论,她还看见见有些网友还在夸江骋温柔。
谈烟感叹大众也是容易被欺骗,啧,温柔吗?谈烟记得那个时候,江骋是低声哄着她,吻去她的眼泪。
兴是谈烟断断续续的哭泣让江骋心底的躁意加大,他直接将谈烟抵在墙边,温热的嘴唇堵了上去。
力道之凶,她的口红被亲得乱七八糟,整个人也处在极度缺氧之中,而江骋的眼神,处在压抑和随时要爆发的边缘,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般。
谈烟自然也看见了“正在追求中”这五大个字,心底跟熨了一层蜜一样愉悦。
只是,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处在不公开的状态中吗?江骋不介意两人的事了吗,
想到这,谈烟打了个电话,那边没多久就接通了:“喂。”
“是我,江骋,我看到新闻了,上面的消息……”谈烟试图从他嘴里套话。
江骋一向沉闷,又让人看不透,他不想承认的,谁都没用。
谈烟以为江骋会给她一个搪塞的理由,说这是公关部给的紧急处理方案。
谁知,江骋沉默了三秒,坦然承认:“我发的。”
照片和两人的名字关联热搜词,没有他的默许的话,有哪家有这个胆子敢肆意放料。
一时间,谈烟有些不太能消化这话是从江骋嘴里说出来的。
重逢以后,她一直不确定江骋是否还喜欢她,从来都是她主动,她闹,江骋妥协,然后一直纵容她。
但他从来没有表明过立场,这次竟然主动公开两人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发这些新闻通稿?”谈烟回过神问道。
江骋一只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正在审核文件里签字,闻言一顿。
是啊,有上百种澄清方式,大可以跟从前一样,网上澄清,私下同谈烟是一对相敬如的夫妻就好了。
江骋正要回答时,发现自己在落款处签名出错了。
原本是要签江骋的名字,结果却签上了谈烟的名字。
黑色的字迹泅开一个黑点,江骋擡眼对还在战战兢兢等着签字的经理开口:“你去拿一份新的文件上来。”
“好的,江总。”经理说道。
话题被岔开,谈烟自然也听见了他那边的忙碌,识趣地没有追问。
“那我今晚要吃烤土豆。”谈烟说道。
“换一个,你忘了医嘱吗?”江骋不疾不缓地说道。
“你不是在追我吗?这是追人的态度吗!”谈烟气不过。
说完她就搁了电话,说是这样,可谈烟到底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差不多要拨云散雾了。
刚才挂电话时,谈烟又问起之前江骋,自己这段时间还在持续收到快递的事。
江骋那句漫不经心的“看不出来吗?我在哄你吗”,此刻犹在耳边,并带着电流传过来。
谈烟摸了一下耳尖,烫的。
与此同时,谈烟的手机也被轰炸了个底朝天,为首的就是她的经纪人敏姐和小助理真真。
谈烟点了接听,特地把手机拿得离耳边有一米远,敏姐气急败坏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你和江骋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还对公司保密吗,那我们要怎么应对,你以后的路线该怎么走?”
“敏姐,我记得签合约的时候,我的私人感情状况是自由的吧,我和江骋就是你在网上看到的那样,我以后不会走什么捆绑路线,作为一个演员,认真拍戏好好工作就好了。”谈烟的声音不卑不亢,却敲在了敏姐的神经上。
“话是这样说……可是……”敏姐一时间没了之前的气势,想说的话竟忘记了。
谈烟敷衍了敏姐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她点开手机,清一色是小助理发来的微信。
真真[啊啊啊,烟姐姐,那你老公不就是江骋嘛!我要晕倒了。]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江骋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也在网上公开向你求爱。]
[烟姐姐,江骋看起来那么冷清的一个人,跟你说喜欢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啊,我好好奇哦。]
谈烟原本一直唇角上翘的弧度,忽然慢慢放平。
“求爱”吗,说喜欢她吗?好像都没有过。
江骋一直性情冷淡,沉默内敛,高中两人在在一起的时候,谈烟逼问过或者撩拨他,问喜不喜欢她。
江骋被逼急了,会侧吻她的脖颈,红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喜欢。”
而现在,两人重逢到结婚,江骋似乎再也没有提过喜欢二字。
江骋回到家,指纹锁的声音一响,谈烟立刻看过去,发现男人站在玄关处,一只手正握着手机打电话,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裤缝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谈烟脸上的表情无比失落。
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
说是正在追求中,那八块钱一份的烤土豆都不给满足。
还谈什么感情?
江骋挂了电话后,走过谈烟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脚踝:“腿好点没有?”
“嗯。”谈烟反应淡淡。
江骋见谈烟故意冷淡他也不恼,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就走了。
谈烟继续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玩手机打发时间,反正她不想上楼这么快,同江骋待在一起,毕竟他闷又不解风气,多说两句话都会把她给气死。
谈烟正玩着游戏,倏忽,不远处厨房里冒来一阵又一阵的烤土豆香味,让她走了神。
仅是一秒后,谈烟的手机屏幕就出现了ko的字眼。
谈烟擡眼看过去,江骋疏疏朗朗地站在烤箱前,白衬衫卷至小臂处,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凌历分明的五官上,添了一丝柔和。
她连江骋什么时候把家里冰箱常备上土豆,以及刚才走去厨房去准备她爱吃的食物都不知道。
只是有一点,谈烟觉得亲自做饭的江骋又让人着迷起来了。
烤箱发出“叮”地一声,江骋打开烤箱,将里面原本就切好的土豆端了出来。
江骋轻轻捏开调味料,往上面洒了点黑胡椒粉,头也没擡:“过来,可以吃了。”
“要抱。”谈烟把杂志摊出手,张开手臂撒娇道。
“你的脚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江骋说道。
说是这样说,江骋走过去,张开双手,还没弯下腰去抱这位大小姐。
谈烟反而胳膊一伸,搭在他脖子上,两条白生生长腿缠在他腰上,成了江骋身上的挂件。
江骋把谈烟抱到桌子上,拿起一旁烤好的土豆,分成小半,递给她。
谈烟用勺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土豆烤得软糯又带着香气在嘴里化开,她评价道:“好吃。”
唯一的缺点就是清淡了点,江骋自己做给她的原因就是想让她吃得清淡点。
他侧头看着谈烟,性子是骄矜了点,说喜欢珠宝,可每次最能哄她开心的就是一份土豆。
她顶着一张明艳好看的脸,吃起东西来却随性,唇脸边上粘了一点黄色的浮沫都不知道。
“挺好吃的。”谈烟评价道,看起来明显心情愉悦。
江骋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加深,他擡手扣过谈烟的脑袋,吻了过去,将她唇角的残沫一点一点勾进嘴里,随即卷入得更深。
这个吻持续了有五分钟,江骋松开她的时候,仍有点意犹未尽:“是挺好吃的。”
次日,谈烟受到召唤去经纪公司见敏姐一面。
敏姐刚开完会,她一看见谈烟就连忙扑了上来,生怕她会溜走。
“过来谈谈。”敏姐说道。
谈烟跟过去,两人在休息室靠窗的小吧台坐下。
“你对以后有什么规划?”敏姐问道。
谈烟一口水刚喝上,敏姐忽然提这么严肃的话题,差点被呛到。
“认真拍戏呗,”谈烟的语气轻描淡写,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除了这个,我好像也不会其它的了。”
“你感情的事,只要不在公众面前产生负面影响,公司可以不过问,”敏姐退了一步,“但是,《金色声音》这个剧本你得给我接了,凡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这种犯罪悬疑文艺片,成了,有作品加深,只会让你走得更高更远。不成,你也没什么损失,还在电影圈露了个脸。但你知道的,就冲这个本子和制作团队,电影大概率是会爆的。”敏姐劝道。
见谈烟神色有所松动,经纪人打算再添一把火:“你为什么不想接?是因为原先抢了你女主的贺之音吗?你不演,不正是合她的意吗?以及,行事决定第一个要先考虑的是自己,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赌气。”
半晌,这些话谈烟都听进了,她正欲开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呜呜呜得发出震动声。
谈烟看了一眼,是陌生来电,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同时站起来对经纪人点了一下头:“敏姐,让我考虑一下。”
谈烟往外走的同时顺便接起了电话:“喂。”
“是我,谈烟。”贺之音温温柔柔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贺之音生怕谈烟会挂她电话,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是想来找你道个歉的,方便见个面吗?”
“行啊,”谈烟笑吟吟的,语气随意,“你来我公司楼下。”
贺之音讶于谈烟的痛快,她以为谈烟会当她一根刺,结果谈烟却什么事都没有。
“好。”贺之音说道。
谈烟选的地址是公司楼下的一家露天咖啡厅。
贺之音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她踏上木质楼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栏杆边上的抽烟的谈烟。
谈烟穿着一件白色的复古衬衫,下身是黑色大摆阔腿裤,简单却又很擡气质。
白色的烟雾从她红唇里溢出,使得谈烟看起来有丝不可接近的冷艳。
兴是日光过晒,她换了方向,长卷发也随即晃动出细小的弧度。谈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擡起另一只手去抚摸旁边晒太阳的猫,神情慵懒,却夺人目光。
贺之音远远地看着,确实是赫赫有名的“妖女”,只是她没有想到江骋会喜欢这种类型。
明明他是性情冷淡,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也不放在心上,那么内敛的一个人却喜欢这种张扬骄矜的玫瑰。
贺之音愣神之际,谈烟早已看到了她,冲她擡了下巴。
谈烟先落座,她点了一杯莫吉托。贺之音听后皱了一下眉,大早上的喝酒,生活作息怕是不太好,江骋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像是看出了贺之音的嫌弃,她粲然一笑:“不给自己灌点酒,我怕我三分种都在这坐不下去。”
贺之音脸色苍白,被呛又不敢回嘴,只好擡起来头对服务员说:“给我来杯焦糖咖啡就好。”
服务员点头,朝她们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谈烟指间的烟刚好快要燃尽,她随手掐灭。
烟雾顺着风吹到贺之音前面,她的嫌弃再也藏不住:“江骋是怎么能忍受抽烟的?”
江骋干净又自律,生活标准很严苛,她真的不懂,江骋怎么会看上她。
“你说江骋?”谈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高中就会抽烟了,我第一次抽烟还是他教的。”
谈烟到现在还记得,那段时间江骋比从前更安静沉默,谈烟跑去找他,看见他站在巷子墙角边上抽烟。
屋檐的雨哗哗地往下滴落,衬得他神情落寞又有些孤独,谈烟硬要抽,江骋把嘴里咬的烟拿下来塞她嘴里,还教她:“吸一口,别过肺,再呼出来。”
谈烟第一口自然是被呛到咳嗽不停的,第二口刚觉得有点瘾,江骋就把烟掐灭了,不让她抽。
“想抽吗?”江骋淡着一张脸问她。
谈烟点了点头,倏忽,他低下来头来,眼神里全是侵占:“那你亲我。”
贺之音见她陷入回忆的神情,心底有一丝嫉妒,她出声将谈烟的思绪拉回:“我今天来是找你道歉的。”
谈烟挑了挑眉,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对于电影的事,我很抱歉,当时我的团队接到导演的邀约,我们看了这个本子,觉得不错就接了,但没想到原先是有意让你出演。”贺之音的声音轻缓如清泉。
谈烟要不是当事人,都要被贺之音这套“我很无辜是误会我了”说辞打动。
只可惜,谈烟并不买帐,她的声音冷淡:“你跟江骋的事,你在网上搞得风言风语,现在还想把自己摘干净。”
“谈小姐,很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了。你们两个的过去,确实是旁人无法撼动的,不过江骋出国的这些年,在我看来,他经历的痛苦,你应该永远不能体会。”
贺之音又继续说了一番话,不急不恼,明显抓住了谈烟在意的点。
“不过,这几天还是很抱歉。”贺之音最后优雅地收尾。
期间,谈烟一直听着贺之音讲话,脸上的表情维持不变,只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谈烟藏住桌下的手一直紧握着,指甲陷入掌心传来的痛感浑然不觉。
良久,她做后心理建设后,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
谈烟冲贺之音露出一个淡定又自信的笑容:“贺小姐,先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演《金色声音》,因为江骋很想我演。可我想了想,确实不能因为你浪费这样一个好机会,毕竟我是从你手里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谈烟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钞票,笑了笑:“单我买了,先走了。”
谈烟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结婚了。”
贺之音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是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
谈烟如愿在她脸上看到了苍白的神色,最后挺直背脊神情骄傲地离开了咖啡厅。
贺之音这段时间再无动向,江骋和谈烟的感情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宠她。
两人的感情就连葛亦今都羡慕不已,她不停地问谈烟:“诶,那江总表白了吗?”
谈烟笑容僵住:“没有。”
“傻啊,你问啊,套他的话啊,”葛亦今说道。
像她们这种爱恨分明的人,认为喜不喜欢一定要讲清楚,这样才能坚定地走下去。
“怎么套?”谈烟问道。
“用你最擅长的方法,勾引他,”葛亦今撺掇道,“制服诱惑,推倒他的时候,再趁机问他喜不喜欢你,看禁欲江总还怎么把持。”
谈烟当下敷衍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葛亦今的话放在心上。
谁知道隔天晚上,谈烟就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
那会儿谈烟刚好洗完澡,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腾不开手,便开口:“江骋,你帮我拆一下快递。”
江骋拆开箱子,他把里面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谁知道葛亦今给谈烟寄了一套透明的情趣内衣,外加一套水冰月的制服。
谈烟的脸迅速烧红,语气有些尴尬:“这不是我买的……亦今送的……”
江骋看了一眼只有一点布料的黑色蕾丝内衣,另一套是又清纯又少女的制服。
他忽然想起了,谈烟以前发的那条微博: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她还答应粉丝以后cos水冰月给他们看。
想到这,江骋的视线移到她身上,谈烟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将她胸前的睡衣染成深色。
他眼底的墨色一点点加深。他的喉结缓缓滚动道:“去把衣服换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推个朋友的文,灰常带感,感兴趣地可以看看!!先谢谢大家啦。
《春意浓》沈惊春
“你还爱她?”
夜色下的男人静静把烟掐灭:“忘了。”
“我还没说她是谁。”
如果裴行舟是天山之上经年不化的冰川,那么她就是一团火焰,炽热,浓烈,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也的确是成功了。
——冰川消融,化为一滩冷水,成功将她浇灭。
她彻骨彻寒,输得骨头都不剩。
后来,她一走了之,只有窗帘后的月亮证明她曾来过。
人都说,再怎么无情的男人,连续多年只睡一个女人,这睡也能睡出感情。
宁语迟信了这个邪,亲身实践。
无数个床上缠绵的日夜教会她一个道理:
没有人能在爱里一直付出,迟迟不肯放手,是还不够痛。
——她叫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