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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山楂树之恋》 6、评陈岚的《不开花》

  评陈岚的《不开花》

  唐小琳

  我今天要评的是陈岚大姐的《警惕不开花的山楂树》(以下简称《不开花》)。我称她为大姐,跟她的年龄无关,只是因为她经常在博客里充当“知心姐姐”,指点网友如何生活。

  陈大姐的博客比我前天评过的周瑟瑟的博客要受欢迎得多,一篇文章的点击就敌得过周瑟瑟一个月(一年?)的点击。当然我这样说,周瑟瑟看见就要不高兴了,肯定要说自己是作家诗人,写的是文学,是为“小众”写作的,而陈大姐写的根本算不上文学,最多算个“爱情婚姻热线”,受到一群婆婆妈妈欢迎也不算什么。

  没办法,文人相轻嘛。

  为什么文人会相轻呢?原因肯定很多,但最基本的一个原因就是“同行生嫉”,看到别人码出来的字要比自己码出来的字更受欢迎,心里就难免酸溜溜的,就要不服气地“轻”别人一把。“轻”的方法有三种:1)直接“轻”那码字的;2)间接“轻”那看字的;3)实在不解恨的话,就将那码字的看字的一并“轻”了。

  我们陈大姐既为文人,自然也没能超脱这个套套,一开篇就酸上了:“最近,读书圈子里有股暗流,大家逢上就问:你读了《山楂树之恋》没有?”“走到哪,都听到牛人在牛烘烘地夸这本书”。

  于是陈大姐的醋坛子打翻了,虽然《山楂树之恋》的作者是个“非文人”,而且没有做“文人”的计划,所以直到今天都没有露过面,但陈大姐也把艾米当“文人”来“轻”一把:“严格来说,作为一本小说,它简直缺乏最基本的叙事技巧。”

  不知道陈大姐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基本的叙事技巧”?既然陈大姐被人称为“作家”,想必还是“作”了一些东西的,不然也混不上这个“家”的称呼。那么陈大姐“作”的时候,一定是很注意技巧的。但艾米的英美文学博士论文导师正好是个最讲究“大音希声”的家伙,她父亲也是一直主张“文贵自然”,写东西要“不落斧凿之迹”的,你想她怎么可能写得让陈大姐你都能看出技巧来呢?

  读者读《山楂树之恋》,就如走进了“文革”后期的西村坪一样,她们如影随形地跟着静秋,用静秋的眼睛去看那段生活,用静秋的耳朵去听那段生活,用静秋的心去揣摩老三,去爱老三,去怀念老三。在读者的阅读过程中,作者艾米是透明的,读者不会听见一个“知心姐姐”在那里指手划脚地教人怎样阅读,怎样生活,怎样做人,但读者从自己心底产生的共鸣中收获了更多。有人看完故事好几天了,还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有人甚至梦见了老三……

  那么我们的陈大姐有没有写出过这么感人的东西呢?轰动有过,但感动?还没听说。当然陈大姐绝对不会承认艾米在写作上比她高明,对于陈大姐这样把知名度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唯恐大家不认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艳照”贴得满世界都是的人来说,那真是比叫她死还难受。你写得有人共鸣,而我写得没人共鸣?那只能是你的读者有问题,于是陈大姐毫不客气地拿读者开刀,讽刺说“这样一本书忽然间的大流行起来”,是因为“典型的小爆发户心态,才吃了两天老米饭,就打著饱嗝到处跟人说:哎,还是糠皮里的维生素丰富。”

  其实陈大姐完全不用这么酸溜溜的,你也不是没风光过,也许大家还记得,前段时间新浪网上曾对一篇题为《面对强xx犯,冒死反抗是人类的耻辱!》的文章进行过热烈的讨论,文章作者坚决反对女性面对强xx危险时冒死反抗,并认为“如果嘲笑能够让人警醒,那么嘲笑吧!这种嘲笑至少代表一种文明的进步,总比听到赞美让人安慰,听到赞美这个少女贞洁的话,我会毛骨悚然的。”

  那篇文章的作者就是我们的陈大姐。在这一点上,艾米就显然是个非文人了,因为她没有因你的风光就生嫉妒,就来“轻”你,正相反,她看见你的贴子受到大家重视的时候,她为你骄傲,为你喝彩,因为她写的一个故事在你之前也引起过同样的争论。那个故事的女主角被一个男人威胁,说如果不就范就要向她丈夫告发她把小孩接来美国后就跟丈夫离婚的打算,女主角怕她丈夫拿孩子做人质,于是准备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屈从于那个男人。

  网友对此分成两派,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在整场讨论中,艾米一直是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站在女主角一边的,尽管那个男人没有用暴力来逼迫女主角就范,但仍然是一种强xx,因为强xx并不仅仅指使用暴力,也包括用受害人的切身利益做筹码来胁迫受害人就范。

  这样说来,陈小姐跟我们的艾米应该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但事实证明她们在这个问题上只是貌似,实质上并不相同,不同就不同在陈小姐在这个问题上只是一棵不开花的树,喊得挺响亮的,但到了具体问题上,到了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陈大姐就站到自己理论的反面去了。

  为什么很多中国女性遭遇强暴的时候,宁可丢命,也不失身?是她们不爱生命吗?当然不是,而是迫于社会的压力,是文化的熏陶。她们知道一旦失身,她们的遭遇会比丢命更糟糕。丢命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咬咬牙就过去了,但失身的耻辱,会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全家人一辈子,你的丈夫会嫌你脏,你的爱人会离开你。最重要的是,人们的唾沫会淹死你,因为人们的唾沫不是吐向那个强暴你的人的,而是吐向你的。

  拿弱者开刀解恨,向强者摇尾乞怜,这是中国文化的劣根性。一个“人言可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女性,最可畏的是女人也跟女人过不去,只要灾难还没降临到自己头上,就可以为了标榜自己而对其它女人下重拳。

  其实面对强xx,反抗还是不反抗,是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决定的,有时反抗一下,使一点花招,就能脱身,当然要反抗、要使花招;另一些时候,反抗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当然要以保全生命为主;可能更多的时候,当事者人无法判断反抗究竟有没有成功的可能,那最好是选择不正面反抗。但无论反抗不反抗,我们都应该看到,遭遇强xx不是受害者的过错,该受到谴责的不是受害者,而是那个强xx犯。

  “面对强xx,以生命为重”,这并不是陈小姐的首创,美国早就有类似口号,艾米也早于陈小姐在几个网站提出过她“面对强xx,珍惜生命,酌情处理,能逃则逃,能斗则斗,没把握的时候就不要作无畏的反抗”的看法,而且以她严谨有力的论述说说服了很多网友。

  陈大姐能在网上提出这个观点,不论是不是她自己首创,应该说还是很勇敢的行动,问题是陈大姐勇敢的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如果目的不正,动机不纯,遇到实际案例就很可能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早有人指出:“我们不排除陈大姐有想要在这个浮躁喧嚣的互联网时代作秀吸引眼球的嫌疑。”如果那时还没什么证据证实这一点的话,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让我们见识一下陈大姐的高论究竟能不能在她自己身上开花结果了。

  陈大姐看了《山楂树之恋》,评论说:“唯一看不下去的地方在于性心理报告报告得很不充分……,没有真刀实枪的部分,太多的隐晦,太多的掩盖,太多的纯情。”“要说是给时代的压抑树镜子,明显它的社会记录不够真实,不够全面,浓墨重彩地描写自己对性的抗拒、排斥和一无所知倒是充满喜悦和自负的。反复至少三个章节里,是在写自己纯洁得象一张白纸……”

  陈大姐看了一本《山楂树之恋》,唯一揪出来批判的就是故事的两位主人公,她批静秋的无知,批老三的禁欲,但陈大姐有没有想过静秋对性的一无所知是谁造成的?“文革”是一个凡是有爱情描写的书籍都被打成禁书的年代,在那个“谈性色变”,“谈爱色变”,连未婚同居都有可能受行政处罚,连未婚先孕都可能送命的年代,静秋怎么可能像你一样知道那么多的“真刀真枪”呢?老三又怎么可能象你一样毫无顾忌地发泄性欲呢?所以静秋对性的无知和惧怕,正是对那个时代的控诉;老三选择不跟静秋一起飞,也是对那个时代的控诉。

  新浪网曾对陈大姐那个关于强xx的观点进行过民意测验,结果有47%的人认为女性的贞操高于女性的生命,其中99%是男性,这是在三十年后的今天,那么请想想三十年前会是什么情况。老三知道静秋生活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里,所以他克制自己,以免给静秋今后的生活带来灾难,这正好说明他对那个时代、以及那个时代以后的时代,都有着深刻了解和高度预见。如果你认为他们的爱情不完美不人性,那你应该谴责那个使他们的爱情不能完美、不能人性的社会和时代。

  但陈大姐显然不敢把她的尖酸刻薄用在批评那个时代上,于是她的重拳就落在了两个受害者身上。请问陈大姐这样不遗余力地痛骂静秋和老三,跟那些对着强xx受害者吐唾沫的人有什么两样?

  中国女性面对强xx宁死不受辱,是社会强迫她们那样做的,社会的宣传教育达到了那样一个深度,可以使她们认为那是出自她们自己的意愿。静秋对爱情的无知和害怕也是社会强迫她那样做的,社会的宣传和教育达到了那样一个深度,使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因为过早追求爱情被社会打上耻辱的烙印。

  《山楂树之恋》就是对那个时代的深刻揭露,是通过一对年轻人的爱情经历,控诉那个时代对心灵的扭曲,对人性的践踏。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像在读他们自己的青春,那些渐被遗忘的恐怖记忆又鲜活于他们的眼前,所以王蒙希望再不要有静秋和老三这样的悲剧。没经过那个年代的人,也从艾米生动逼真的描述中认识了那个年代,体会到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可怕与可悲,庆幸自己没生在那个年代,也希望那个年代永远不要重来。

  陈大姐可能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也不屑从故事中去了解那个时代,所以她会象皇帝的女儿听说有人没饭吃饿死了的时候问:“为什么他们不吃燕窝粥呢?”但那皇帝的女儿只是不了解事实,至少还有一份同情心,问题还算提得天真。陈大姐这个“皇帝的女儿”,生活在一个随时随地可以“真刀真枪”性交的时代,对文革那个“情与欲”被“革命友谊”代替、“人性”被“阶级性”代替的年代一无所知,但她的责问里没有同情,只有无知和尖刻。

  无知并不可怕,只要愿意学习,就能变无知为有知。如果陈大姐静下心来读《山楂树之恋》,会对那个扭曲人性的时代有所了解,对你今天扮演的“知心姐姐”角色也会大有裨益。可惜的是,陈大姐被醋海淹没,该看的也看不见了,该体会的也体会不到了,只想把《山楂树之恋》一棍子打死,出出那口被人抢了知名度的恶气。

  陈大姐没经过文革,但她的做法倒是跟文革的做法一脉相承,想判一个人罪的时候,根本不用费心去列举他的罪证,就是戴上一个帽子,乱棍打死了事。可见这不是什么文革首创,而是某些国人本身的劣根性,凡是自己不理解的东西一律贬斥,凡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一律打倒,社会太强大,我奈何它不得,那我就挑几个弱者开刀,标榜自己进步的同时,顺便也公报私仇,将自己讨厌的人至于死地。

  这就是为什么文革会在中国发生,且开展得那么蓬勃的原因。说到底,文革就是一个从上到下打着“革命”旗号,剪除异己的大动乱,国家领袖是如此,各级干部是如此,下面很多群众也是如此。很多人在文革开始之前,就对那些比自己混得好的人心有不满,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而已。一旦有了文革这个机会,互相残杀不会受到法律制裁了,便纷纷跳将出来,打着革命旗号,剪除异己。

  不知道陈大姐如果活在文革时期,会是个什么表现?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陈大姐绝对没有超越时代的智慧和勇气,反而有因嫉生恨,打着大旗剪除异己的劣根性。如果现在有一位女性因为反抗强xx而遭杀身之祸,陈大姐不会痛骂那个导致这一悲剧的强大社会力量,反而会指责受害人:“我早就叫你别反抗了,你不听,偏要反抗,死了活该!”

  这就是“伪知心姐姐”的经典模式,拿你的遭遇说事,不是出于对你的关爱(陈大姐已经说了她不相信爱情,“生活只是一个幻觉”),而是出于谋求知名度的考虑,所以她选择的是那些能提高她知名度的话题,使用的是那种能提高她知名度的技巧,与其说她是在为网友排忧解难,还不如说是在借网友的不幸遭遇打响自己的知名度,所以她对那些向她倾诉、寻求她帮助的人,回答很简单:“你为他牺牲了一切,他却不要你了?活该!谁叫你为爱牺牲的?”

  看上去,陈大姐是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实际上这反映出的是陈大姐的思维方式和炒作手段,说什么有助于提高她的知名度,她就说什么;怎么样说有助于提高她的知名度,她就怎么样说。她只活在“瞬间的真实”,而这个“真实”就是吸引眼球,那时呼吁“面对强xx犯,冒死反抗是人类的耻辱!”能吸引眼球,她就那样呼吁;现在批判《山楂树之恋》能吸引眼球,她就积极批判,至于她的理论与实践之间有没有联系,她前后"瞬间"之间有没有矛盾,全都不在乎。

  我也借用一下陈大姐的口号:警惕这棵不开花的“知心姐姐树”,别让你的隐私、你的不幸遭遇成为她哗众取宠、提高知名度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