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吧抓住东东说:“干嘛写辞职报告,谁让你这么干的,”东东说:“就是不想干了,你至于吹胡子瞪眼吗,还跑到这边来”,她挥手招呼身后的小受:“这就是我们家超哥,怎么样,帅吧”,我说:“你妈气哭了你知不知道”,她说:“超哥你说,她哪天不气,我哪天走了,她就不气了”,我说:“是不是因为最近阳阳带来的那个高中同学,他不让你干了”,东东变色,甩开我的手说:“操,你少在这儿胡说,老子的事不用你们管!”
阳阳带来的高中同学,成了东东的新对象,这孩子与东东同岁,在北京读医学院大五,老家在东北经营木材生意,是个面冷言寡的富二代。东东喜欢他,去学校找他玩,拉他来家里玩,甚至趁妈妈回老家探亲阳阳在公司加夜班,拉着这孩子在家里过夜。
东东此举,伤了东东妈,也伤了北隔断间的大个子,大个子上班时间打来电话,一腔失落,说:“超哥,今天我起的晚,去洗手间,听到东东在主卧呻吟,他们大白天都在家里做,超哥,我受不了了,我很难受”,我说:“受不了你死去,你还像个男人吗,我早跟你说过,一个家里住着别乱搞对象,这种分手只能搬走,你不听,还非住在这儿,还非得一次次去东东家入股吃饭,你的脸还没丢尽吗”,他说:“超哥你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东东”,我说:“你真心有个屁用,她玩你呢你懂不懂”。
大个子没搬走,或许因为他真的喜欢东东,或许因为他连搬家的钱都凑不出来。这些东北底层男孩子,根本不懂女人,他们只懂看上就要睡得快,睡完四处秀恩爱,爱完隔天就被甩,甩完痛苦大半载,半载之后换个爱,他们遗忘和被遗忘的次数远远超过爱和被爱的次数。
东东成功怀孕,成功说服孩子的爸爸娶她。东东妈彻底崩溃,与东东再次撕破脸,两人一滴酒没喝便在屋里开战,把所有东西摔了个稀巴烂。我下班回到家,发现东东弟在哭,阳阳在哭,东东弟说妈妈带着姐姐去医院缝针了,柜子上的玻璃差一点就划开了她的肚皮,阳阳说这次打架其他屋没一个出来拉劝。
我打开门,望着地上的大小行李箱说:“回来啦”,她说:“回来了”,行李箱后冒出小脑袋,我说:“你女儿?”她笑一下说:“是啊,宝贝儿,叫叔叔”,小姑娘怯生生叫人,我说:“快进来”。她进门后眼望四周,说:“这么安静,家里没出什么事吧”,我说:“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北卧室那个姐姐搬走了”,她伸手说:“就那个,那个,三姐啊,跟包工头走啦?”我说:“没有,她一个人走的,东东妈说包工头不见了,电话地址都换了,不过倒是给她留了点钱”,她说:“肯定是人家有新的年轻的,不要她了呗,唉,这些有钱人真靠不住”。
我帮着她将屋里的东西打包赛包,说:“打算去哪儿?”她低头叠衣服说:“安贞那边有个北京朋友,说要我和孩子,我想早点搬过去吧,省的以后我上班没人带孩子”,我说:“那挺不错的啊,多少外地人都想嫁个北京人,有房有户口的,以后你和孩子也算有个靠了”,她冷笑一声说:“北京人就那么好吗,他们家老宅倒是换了两套房子,可儿子女儿就因为这俩房子跟他闹,老婆死了,都没人过去看他一眼,有个靠,呵呵”。我摆正她肩上的包带子,顺便整理下她前额的发梢,她望着我,一下子动容了,红着眼说:“我这样的还能指望什么,有个安生日子过就行了”,我忍住动容,俯身抱起地上那个看见妈妈哭也开始抹眼泪的小家伙,说:“走吧,我送你们下去打车”,她抹完脸,拽拽孩子的裤子说:“宝贝儿,快说谢谢叔叔”。
东东靠着房门吃香蕉,说:“你的情儿走啦?”我说:“你也该走了吧,不是说要回去结婚吗,你还打算在这儿气你妈到什么时候”,东东白一眼走掉说:“切,我又没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