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树走进预审处邢科长办公室的时候,差点和那海涛撞个满怀。明天就是竞聘考试,邢科长找那海涛是让他别有思想负担,考出好成绩,那海涛没多说什么,但心里明白邢科长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向他家老爷子买好。那海涛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和蒋晓峰同时参加考试,并分在同一个考场,以便公平。邢科长笑了笑,不置可否。
武树给邢科长点烟,邢科长没有推辞。
“小武儿啊。”邢科长说,“那个案子破得还不错,政治部老范也看了你们写的那个报告,有点彩头可抓。看那文笔,不像是你写的吧。”邢科长笑了笑。
“嗯,是闻章写的报告。”武树恭敬地回答。闻章确实是个干政工的好手,政治处团委没白混,这写报告说瞎话编得跟真事儿似的,本来武树逼秦岭、章鹏他们对“人间天上”动手,是为了一箭双雕,一给自己弄点业绩、二也是借此机会打压一下闻章,给他上点眼药。谁知这次闻章的报告一上去,整个事情就变了味儿,成了爱民路派出所在所长武树、政委闻章的带领下,在掌握线索的前提下,经过长期蹲守、经营,一举破获了“人间天上”歌厅特大涉毒案件,并在禁毒处的指导下,查获大量毒品,重拳出击违法犯罪,为进一步维护管区的良好治安环境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时闻章还亲自为此事写了几篇政工简报,通过政治处的老关系分别在市局、分局网站上进行了刊发,同时还通过新闻办的一个领导关系,特地开了一个此案的新闻发布会,将抓捕行动大大地忽悠了一通,弄得武树倒成了陪衬。
“哎……”武树有点郁闷。“那您看这事,能对我有什么帮助吗?”武树吸了一口烟。
“能啊,但能起到多大效果说不好。”邢科长说,“分局考核不是还在进行吗?优秀派出所最后花落谁家还没有定论,我看啊,你这事儿还得再深挖挖,扩大点战果,单凭抓这几个小喽啰还是差点意思。我看近期考核组再下去的时候,你得再弄出点响动了,听说那个刑警队的小许近期可没闲着啊。”
“嗯,对了大哥,我们那个涉毒的案子现在在你们处谁手里呢?”武树问。
“在我们科的一个小孩儿手里正办着呢。”邢科长说。
“用不用约出来一块坐坐,让那兄弟给加加码?”武树问。
“嗨,不用,新来没多久的小孩儿,干劲足着呢,呵呵。”邢科长笑笑说,“哎,还是年轻人好用啊,来点政治思想工作就冲劲十足。”邢科长将烟捻灭。
“哎,能干就好啊,能干的时候不干,等想干的时候也没机会喽。”武树也说。
“呵呵,那可不一定。”邢科长笑笑,“这蜜蜂吧,忙碌能让人表扬,但这苍蝇蚊子呢,它再忙碌也不招人待见,关键是为了什么而忙。”
“呵呵,您说的是。”武树明白邢科长的意思。
“现在这世道啊,缺就缺能干活的人。”邢科长接着说,“就好像那个狼与狈的故事一样,说是狼狈为奸,实际是各取所需啊。”
“狼?狈?”武树疑问。
“是啊,狼、狈。”邢科长来了兴致。“这狈啊,据说是狼的近亲,但由于狈的前腿特别短,所以走路时要爬在狼的身上,一旦没有狼的扶助,就不能行动,但狈是很狡猾的动物,其聪明程度远超过了狼和狐狸,狈一出生,就成了狼群的军师,狼在狈的指引下,可以很容易地逃脱人类的追击。所以狼、狈相互依存,在一起做坏事,就有了成语‘狼狈为奸’。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啊,人们都想当那个不干活还让人驮着跑的狈,都不愿意去当那个捕猎的狼,个顶个地认为自己聪明狡猾,可以驱使别人干事而自己收获成果,这结果啊,大都不会如意。”邢科长叹了一口气。“殊不知狈大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一旦这狼群碰到猎人或大型猛兽,四散奔逃的时候,留下的往往都是狈,光靠狡猾而没有奔跑能力的狈,最终还是别人的口中食。”邢科长一气说完。
武树听着觉得挺有道理,但不禁在心里暗笑。你、我、刘处,到底谁是狼谁是狈呢?刚参加工作的小孩儿、混日子的老家伙,谁又是狼和狈呢?
武树觉得有趣,但想了想,自己还算是个狼、狈兼修的人,那不就是狼狈为奸了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