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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上床吧!少爷 > 第七章

  我几乎跟着面无表情的他一起看完了整部,内容恰好是我之前看过最多遍,主角有点像我和陆晟的那片。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没有想到陆晟会有这么好的静坐能力。他简直是被定住那样,整整四十多分钟,连起身都没有,冷静的模样像是根本就石化了。

  我则不停地喝酒镇定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喝到都快要酒精中毒了。

  而中间某个部分,他居然还倒带重看了一遍。

  终于,他看完了,拿着片子回到房间,将床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再重重地将自己扔到床上,头埋在我的枕头里,一动不动。我有些好奇地看他到底想干嘛。

  突然间,从监视器里传来一阵甜腻的呼唤,「景铭……」

  在我床上的陆晟缓缓翻了个身,他翻身的动作非常慵懒、优雅、美丽,我几乎要屏息了。

  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有一阵子,房间里非常寂静,然后,渐渐地,我听到了他的喘息声。自小到大,慢慢变成了呻吟。

  手中的酒杯掉落到地上,我倏地站起,简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偌大的屏幕上满是陆晟略微迷茫的脸,微阖的双眼中流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深黑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眉宇难耐地轻蹙着。

  他的指尖胡乱地划过自己的颈项,在我之前咬过的地方轻轻停驻,然后迅速下滑到睡衣领口。很快地解开那颗碍事的扣子后,他的手紧跟着探入。陆晟的手指极其美丽,保养得非常好,形状尊贵而优雅,连指甲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宛如艺术品一般精致。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一双手,与他那煽情的动作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啊——」他轻轻咬了一下自己色泽开始泛出红润的下唇,吐出微热的呻吟,一条腿微微曲起,另一只手也跟着探入。从他掀开的睡衣下襬露出诱人的风景,但那只手潜入的地方,却恰恰隐没在阴影中,怎么也看不到。

  我急死了,使劲地调整、放大,但无论哪个角度,却都被睡衣刚好半挡住,而传入耳中的声音又是那般响亮、动人,此时,我真是恨透了这个高价的监控系统及音响效果。

  屏幕上,陆晟的喘息声越来越急,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快,额上的汗水沾湿了他黑色的发。濡湿的微卷发梢,紧紧地贴在他的额头、眼角和脸侧,那是一种几乎让人疯狂的美艳。他宛如白玉一般无暇的脸也开始透出动情的绯红,眼角亦然。

  「啊啊——」高潮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猛然震起,然后重重地落回到床上。某个瞬间,他的脸无意识地往我这边瞄了一眼,让我几乎要尖叫起来。然而那只是一个剎那,之后,他便又茫然地转了过去。随着身体的坠落,他的头微仰,无力地落在枕上,轻轻吐出似乎有些无力又有些遗憾的喘息,「呼……」

  我也跟着喘了一声。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经站了起来,两手紧握,全身上下也全是冷汗。刚才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是完全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直到他结束的时候,才跟着回过神来。

  「好累……」屏幕上的他有些迷惑地将濡湿的手放到自己面前,静静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一声,之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呢喃着。

  直到他说「好累」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也是全身疲惫不堪。真是的,一天里连着主持五个会议也没这么紧张过。陆大少爷,你还真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啊!

  我极度疲倦地摊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正要关掉面前的屏幕,结束我不道德的偷窥行为。然而,却看到屏幕里的陆晟将手放下,闭上眼睛,说了句:「感觉真好,呼——再来一次。」

  我驱车狂奔。凌晨四点多,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夜鬼出行,暗影幢幢,而房间里那个白痴居然还想「再来一次?」

  我真是受够了!

  匡的一声,我推开大门,气势汹汹地往自己的房间里冲。

  陆晟竟然不在。

  我冲下楼,往这几天才整理出来、做为陆晟新房间的客房狂奔。

  也不在?

  正在这时,陆晟从厨房转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咦?景铭,你回来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大叫,「你竟然在我的房间里做那种事!」

  「哪种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立刻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哦,那个啊……抱歉抱歉,我会帮你清理的!」

  问题不是这个好不好!我真的都快要被逼疯了,「你叫了我的名字,还做了那种事,而且是在我的床上!」

  「做那种事当然是在床上最舒服了。」陆晟仰脖,喝光牛奶,再将杯子放回到桌上。突然间,他发现问题所在,「我叫了你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叫了你的名字?」他怒视着我,「你监视我?」

  糟了!一时口快,居然暴露了!

  「怪不得我这几天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陆晟尖叫,「我一直觉得有人在偷窥,原来是真的!你居然偷窥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气立刻不打一处来,「窥你个头啊!有人在偷窥你你还在房间里做得那么爽?」

  「我哪知道你这么阴毒啊!」陆晟怒了,「你不是和那女人还有她丈夫搞二王一后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要玩到天亮呢!」

  「根本就没有那个女人!」我大吼,几乎要掐住他的脖子。

  「那么,这一切都是你耍的花招?」陆晟怒不可遏,「那个警报、那个停电也是?」

  「我管你啊!」我气喘吁吁地从背后搂住他,某个不可告人的部位紧抵着他的臀,「你要负责……」我低下头,将下颚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息着。

  「啊!你,你——」陆晟的身体一震,僵在那里。

  「你不会以为,看了那种画面,我还没有反应吧?」我吃吃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轻喘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快……快帮我……」

  「骆景铭!」他惊叫,像碰触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迅速挣脱,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你居然让我帮你做那种事?」

  「是你开的头……」血液凶猛地往那个地方涌去,我的大脑有点运转不良。

  「你说过只要我不在外面乱搞,你就不会袭击我!」陆晟大叫,堂而皇之地指责我,「你不守信用!」

  「我就是不守信用又怎么样?」规则是我定的,当然也能由我来破坏!大少爷,你要搞清楚,在这儿,我才是帝王!我想要干什么,你就得给我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可怜你精神紧张,才给你宽松的法则,让你喘口气,但这并不表示你当着我的面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我还能维持君子风度。我气极败坏道:「你都宁愿自渎了,让我帮你安慰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知道你在看,我根本就不会做那种事!」陆晟叫道,「而且你、你居然还要我帮你……」

  「别装了!陆晟。」我冷笑,「你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们都是成熟的男人,一段时间没有做,自然会有想要发泄的时刻。」

  「骆景铭!」陆晟咬牙切齿。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有什么关系,我们都这么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真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到了这个时刻,我还能询询善诱。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啊啊——」陆晟焦躁地拔自己的头发,「我和你的情况根本不同!你在外面偷情,我在家里给自己找点小乐趣,这很正常,你明白吗?但现在你要我和做爱,这是两回事。」

  「有什么区别吗?」大脑暂时供血不足,不能分析有深度的问题,所以我无法去细想他说的话,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像火烧一般难受,喉咙干渴,而我想要的那个人就在面前,就在刚才,他还在情动之时呼唤了我的名字。我紧紧盯着他,舔了舔唇。

  他倒抽一口气,后退一步,「天哪——」他急促地喘了一声,「你,你真的已经……」

  陆晟表情为难的迟疑了半刻,「我办不到!」他突然大声宣告。

  「为什么?」我忧郁地望着他。

  「我已经射了两次了。你也知道,男人不能马上来第三次!」很明显,他已经急得开始乱找借口。

  「我可以等。」我还能帮你按摩,松弛你的肌肉,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可以立刻整装待发。而且,就算你不能反应,你也可以用你的手、或是其它任何地方来安抚我。陆先生,你明明知道的。

  此时不进攻,还要等什么时候呢?我向他走过去。

  他不停地后退,身体甚至因为撞到桌角而蜷缩起来,疼得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妄图将他压倒在地。

  陆晟挣扎着要往外爬,我手忙脚乱地在他的腰间乱摸,解开他的衣服。他转过头揍了我一拳,我避开。他翻过身,以臀着地,飞快地往后退,直至后背靠到墙上,双眼不安地望向近在咫尺的阳台。

  我露出开怀的笑(也许那笑容在他看来是狞狰恐怖的色狼式笑法),朝他扑过去。

  他猛然爬起,朝着阳台冲。

  我抱住了他的大腿,却没有抱住他的人。他就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从我手中挣脱,白生生的身体溜到了阳台上,我只抓住了空荡荡的睡衣。

  他赤身裸体的模样令我的兽欲更加高涨。

  我站起身来,丢开睡衣,解开自己的衣服,向着他逼近。

  他无处可逃的模样、闪烁的视线、紧张不安的神情,都带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血液在汹涌,心脏在鼓噪着,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抓住他!抓住他……

  我将陆晟按倒在地,紧扣住他的手,狠狠地将他的脸按在落地窗上,让他赤裸的身体整个与冰凉的玻璃贴合。用膝盖强硬地顶开他的大腿,「别妄想逃跑……」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可怕而混浊,在暗夜里宛如鬼魅般。「我知道你想要的……陆晟,你叫了我的名字……」我舔着他的脖颈,然后迅速往下游移,火一般滚烫的吻落在他的背上、脊上。

  阳台的灯亮着,巨大的窗面倒映着我们的影子。陆晟的胸膛被紧紧按压在窗子上,乳尖挺立的模样连他自己看了都要羞耻,我像是急待交媾的兽一样,伏在他身后,吮吻着他的肌肤。他的肌肤柔软而有弹性,每一寸都带着让人愉悦的热度,自他的颈背、肩胛、脊柱处微凹的弧线、到臀丘的起伏,都美到令人惊叹。我忍不住以唇、以手膜拜着他,再缓缓地,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分开他的股间——

  「匡啷——」

  大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几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望着陆晟失措的脸,还有他手中——那个我送给他,种着花椰菜的花盆。

  我遭受到了袭击,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来,伏在地上,面前是一片四溅的泥土与陶瓷的碎片。粘稠的液体自我的额上淌了下来,沿着我的太阳穴流下脸侧。

  我心悲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说让它白天也能晒晒太阳才拿到阳台的……」陆晟惊慌地望着自己手中的花盆,颠三倒四的辩解道,然后,像捧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立刻颤抖地丢下它。那半个花盆恰好就这么坠落在我面前,落下时碎开的瓷片几乎要划到我的脸,我圆睁着双眼,一直瞪着面前那个人赤裸的双脚。

  就在这个可恨的时候,我仍然无法控制地在想,他的脚趾一个个圆滚滚的,好美,好可爱。我想我简直无可救药了。

  「喂,景、景铭,你没事吧?」他蹲下身,紧张地摇晃着我。

  他赤裸身体,面对着我,蹲下来时的大好风景,让我的鼻腔充血,大脑失血更甚。

  「我马上就叫救护车!不!我马上打给我们的私人医生!」陆晟大叫着,急急地从我扔在一旁的衣服里找出了手机拨通,语调急促地说了几句后挂断,接着,他慌乱地将我拖回客厅。

  「别害怕!别害怕!医生马上就来!」他赤身裸体地跑到浴室,抓起一条毛巾回来,按在我的额上,「你、你没事,对吧?」

  我当然有事!我死也不瞑目!我瞪着他,几乎目眦尽裂。

  跟着,他发现了我那个尴尬的地方。「啊!」他倒吸一口气,小声地惊呼。是的,可悲的男人,在这个时刻,我那企图不良、作案未遂的地方仍然傲然屹立,宣誓着它的羞愤与不满足。

  几乎是在同时,陆晟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终于意识到他的赤裸和我的状况。他尖叫一声,慌忙抓起一样东西掩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像最机灵的兔子一样逃窜。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胡乱地套上了那件睡衣,还带来我扔在往阳台通道上的衣服。「我不能让你这样躺着等医生过来。」他拉起我的手脚,手忙脚乱地帮我套上。真难为他大少爷了,生平还是第一次服侍人穿衣服吧?

  他一边帮我套衣服,一边不停道歉,「我不该打你,真的很抱歉!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他胡乱地扣上我的扣子(肯定有两颗扣错了,我感觉到衬衫整个都是歪的),还多此一举地帮我打上了领带(有没穿裤子就系好领带的人吗?),「原谅我!景铭,你一定要原谅我!」

  原谅你?哼!我要杀了你!我呻吟着,想要抬手去打他,但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我的大脑剧烈疼痛,有点晕头转向的感觉,视线迷迷糊糊的,而在我眼中摇摇晃晃的他,却还在不停地?嗦,「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但是——总之,以后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的。」

  以后?我今晚落在你手上,就要死翘翘了,你还有脸跟我谈以后?现在还轮得到你为我做人生和职业规划吗?

  「景铭,你是好男人,你应该有好结果的。不管怎么样,我不想你这样,懂吗?」陆晟一边帮我套上裤子,一边絮絮叨叨,「你应该会有个好女人和你相配,你还会有一个儿子。真的,我都帮你算过命了,你命中注定会有一个儿子的。」

  我命中注定今晚就死了,明天会化为厉鬼来找你!

  「你以后一定会感激我的。你的儿子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在陆家好好成长。长大后,还会进入我们陆氏集团工作,他将接替你的职位。」

  靠!难道我现在为你们做牛做马还不够,连我的儿子都要算进去了?

  「真的!景铭,他会为你骄傲、会一生都很荣幸,自己生在一个幸福之家。他会在家长会上上台演讲,他将对所有在座的父母说,他现在这么优秀,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常有名、非常能干、非常温柔、非常体贴、非常称职的爸爸。」

  陆晟一边说,一边擦了擦虚无的眼泪,他说得连他自己都感动了。「总之,你要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看,连女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可见我不是什么好男人。我也不是什么人的好归宿,所以,别再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了,还是有很多好女人愿意嫁给你的。」他将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开始换衣服穿鞋子,「我回来后你怎么骂都行!」

  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我突生不祥预感,难不成、难不成他要在这个时候拍拍屁股逃跑?眼看他找出车钥匙就要出门,我气得连身体都要发抖了。

  「景铭,对不起。」他走到我面前,突然俯下身来,在我鼻尖上轻轻印上一吻,「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在你生命中,根本不算什么的。」

  大门匡的一声关上了。正是凌晨五点左右,空气清冷,一室寂静,唯有不眠的灯,犹在孤独地放着寂寞的光。

  我静静躺在那,闭上双眼,若有所思……

  若有所思个鬼!五分钟后,我终于坐起来,抓起旁边的手机打通后大吼,「叶医生,你为什么还没来?到底在哪啊?快给我滚过来!我头都快要痛死了!」

  我站起来,一边用毛巾捂着自己的头,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冰箱的方向走。大少爷居然连帮我装个冰袋都不懂!

  痛!好痛!我肯定脑震荡了!

  虽然受伤不该再喝酒,但心情郁闷的我还是抓出一瓶酒,胡乱给自己灌了几口,然后气喘吁吁地在沙发上坐下。手伸进衣服里,摸索着扣好衬衫扣子,我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望向门口,摸摸鼻子,突然想起陆晟的话。我不懂他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我只知道一个令我气得要发疯的事实……

  他居然宁愿砸我也不要和我做!

  心凉如酒,酒入愁肠,愁肠寸断。

  我在大溪地——或称塔希提岛上,享受仅仅穿着一条裤子躺在船上,漂浮于湛蓝大海中的悠闲感觉。

  冰凉的椰子酒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与这个小岛所独有的风味,令我神清气爽,并且别有一番感受。

  是的,我在度假。

  此时是距离那个疯狂之夜两个月后。在珍贵的大脑被好好包扎以后,当天早上,我仍照常上班,只是我那冷着脸,凶恶狰狞的模样,吓坏了公司里的一群人。

  然后我抽空再去检查了一次,确定除了轻微的脑震荡之外,没有其它的后遗症。

  我另外还做了一次非常详尽、全面性的身体检查。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轻度疲劳,他建议我要休息一下,尤其是伤好之后。

  当时,我非常冷静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这让随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开始冷静的部署。

  旁敲侧击得知我无事后,陆晟这家伙又开始出现了。有一天,他鬼鬼祟祟在我眼皮底下溜进了办公室,我无视他。他没趣地转了一圈,站在我面前,张口欲言,最后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当然,我每天还是回那个「家」。陆晟也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只是房间里的气氛如死一般寂静。

  两个月后,我突然消失了。

  我关机,切掉一切联络方法,如同人间蒸发,突然某一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包括我的几位得力助手。

  我利用别人的身分,跑到法属玻里尼西亚的一个小岛上,进行我的心碎疗伤度假之旅。

  是的,我失恋了。所以我有资格疗伤。

  塔希提岛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一派绮丽的热带风光,有助于我恢复年轻健壮充满活力的身心。在那里,我可以乘坐玻璃底的游船,观赏海底宛如繁花绽放的珊瑚礁和热情跟随的鱼群。

  看着丰富多变的鱼儿们,让我不禁想起,据说有一种小鱼会替别人疗伤。它们体态小巧,行动轻盈,用尖尖的嘴巴为病鱼清除寄生虫和坏死的细胞,被称之为「鱼医生」。

  它们的小诊所生意极好,大鱼小鱼们都会排队候诊。有时候大家争先恐后、吵吵嚷嚷,脾气不好的小小鱼还会耍大牌,怒气冲冲地想躲到安静的地方去。这时大鱼小鱼们会急忙围住它们,不让它们走,最后这些鱼医生只有无奈地继续为这些老是打架的坏蛋工作。

  我也想要它们为我治病。如果失恋的心就像得了病一样,可以轻易地把坏死的细胞除去,那该有多好。然而世事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听说来求诊的大部分都是雄鱼。因为雄鱼们生性好斗,为了争夺一条雌鱼的青睐,常常发生激烈的「情战」,所以伤亡惨重,有时候一天还得看诊好几次。

  我也是一条受伤的雄鱼,可是我没有自己的医生。我爱上一条坏心肠的鱼,我笨笨地追逐着「他」,却忘了「他」也是一条雄鱼。「他」看上去非常美丽,但却有着健壮的侧鳍和尾鳍,狠狠一拍,我便在水里晕头转向,两眼都是圈圈,肚皮泛白,浮上水面。

  我很忧伤,用桑亚的账号登入部落格,把大胖和小鱼的故事贴上去。部落格左边是桑亚出过的三本绘本,我在陆晟的房间里也见过,一本是高中时,一本是二十五岁时,另一本则是前几个月。

  大胖是只笨拙的大头鱼,它一直追赶戴着绣有红十字架护士帽的小鱼。小鱼很害怕,掏出巨大的针筒,用尖尖的针刺了它一下。大胖受伤了,躲在礁石后面,偷偷地哭。小鱼知道大胖受了伤害,心也在痛。

  巨大的珊瑚礁下,小鱼悄悄地对面前的贝壳说,「大胖,做我男朋友会很辛苦,你不仅仅要做个合格的男朋友,还要一直保护我,充当我的保镖。」它流出一颗泪,落在贝壳张开的珍珠上。珍珠听到了,跑到大胖面前,将偷听到的话全告诉了它。

  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大胖知道小鱼的担忧与害怕。如果真的能用自己的辛苦来换取小鱼的信赖,它就算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大胖一直悄悄守护在小鱼的诊所前,每天隔着几片大海带偷偷看小鱼几眼。

  有一天,大鲨鱼来了,小鱼的诊所被它巨大的背鳍割成碎片,鱼群一轰而散,大胖猛然窜出,将小鱼吞入口中。大鲨鱼张开两排密林般白森森的牙齿,将小诊所的碎片、大胖、海带、连同海水一同吞入腹中。

  有着尖尖长吻的旗鱼一直暗恋着大胖,看到它落入危险。突然从埋伏的地方跳起来,奋不顾身地捅了鲨鱼的肚子一下。鲨鱼打了个饱嗝,吐出一些气泡和食物残渣,大胖也被冲了出来。

  大胖的皮肤已经被消化液侵蚀得溃烂了,它的一只眼睛被鲨鱼的牙齿咬破,另一只眼睛也几乎要睁不开了。它轻轻吐出一直含在嘴里,宛如珍珠般贵重、完好无损的小鱼。大胖说,「小鱼,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如果我吃掉你,那也是因为我爱你。我会信守我的承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始终如一的保护好你。」

  画这些图是在深夜。我花了几个小时勾好线,再上色,配上可爱的文字。夜色温柔如水。远处的棕榈树林散发着怡人的气息,面包树们也在静静成长。我听到波涛轻涌的声音,在月光下海面浮着一些洁白的泡沫,如同珍珠般轻轻游动。

  我发表的这篇图文,引起了一个叫「LL?晟」的来访者注意。他是我的一位常客,在回复里说:「太感动了。」然后不遗余力地赞美我,并打来了电话。

  是的,桑亚与陆晟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展到通话的阶段。我新办了一个号码,用一个小小的变声器改变自己的音调与他通话。这就像是音乐网站上的原创歌手们,用各种软件修改自己的声音,加入回音、渲染、特效一样,只不过我的高级一些。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很相似,只在于音域的宽广和声带振动的频率问题。在我们年少时,声音均是雌雄莫辩,直到第二性征出现,性激素令男孩的声音变得粗犷,女孩的声音比较尖细。

  我没有调整多少,所以最后听起来的效果有点像小学时候的我,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但陆晟这个笨蛋居然没听出来。

  他说,「桑亚,你去了哪里?这几天都没有在部落格上看到你,我很担心。我的一个朋友最近也突然消失了,我想他一定是对我不耐烦了,我真怕你也会对我这样……」

  「怎么会,傻瓜。」我柔和地说着令我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话,「我只是刚好想出去散散心罢了。你也知道我刚遇到那样的事……」拜陆晟所赐,我在他心中是个「绝望的离婚少妇」。

  我忍不下心伤害他、破坏他的想象,所以只好顺着他,扮演这一角色,「我想静一静,顺便理清一下我们的关系。」

  「嗯,你可以慢慢来,不急,我永远不会逃跑。」啧啧啧,陆大少爷,你的话说得也未免太过动听了吧,真是骗死人不偿命。我一边鄙夷,一边「温良娴淑」地询问着他的情况,「你最近没有碰到什么事吧?你的那个朋友为什么突然离开?你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哼!他离开才好呢!」陆晟气呼呼,「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我之前沦落在他的扼制之下,被他从精神上谋杀了不知多少回。」

  在他与桑亚的通话中,「骆景铭」这个人,完全就是险恶的大魔头形象,「他」打击陆家少爷,强霸陆家基业,四处横行霸道,甚至作威作福,无时无刻不在欺压他。

  「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看我顺利重掌大权。」陆晟豪情满怀,「桑亚,希望到时候我们见面,你会看到一个意气奋发的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或以前的。」

  「我拭目以待。」我柔声道。而事实上,我面目狞狰,心里正在咬牙切齿。陆晟!去你的「意气奋发」!去你的「到时候见面」!

  挂断电话,我想了想,拨通另一个号码,那是市场部经理的电话。「喂,萧楚音吗?我是骆景铭。」

  「骆副总!」她惊呼,「您去了哪里?公司现在上下全乱成了一团,陆少爷又突然站出来,说一切由他接管。我们几个正在私下开会处理,你再不回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就由他接管,让他大包大揽,满足他所有要求。」我冷笑,「先让他玩上几天。」

  「但是——」她很不安,急急想阻止。

  「放心吧,我在办公室里放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务,随便他怎么做决定。」重要的我前两个月早就处理了,「新的档就留在你们那儿,由你们做决定,无法定夺的,等我回来再处理,紧急的联络就用现在这个新的号码。」

  「如果他要干涉这些事呢?」

  「让他干涉。只不过有一点,你们需谨记,凡他想要的东西,一定是得不到的;但凡他要你们马上做的事,一定要拖,拖它个三年五载的。」我恨恨道,「如果他因为这个生气,威胁你们,或撤你们的职,你们就直接罢工,离职到我这边来,和我一起度假。我在塔希提岛。」

  我喝了一口酒,再悠悠地重复,「在他任职其间,一切职位变动均不会生效,不管他对你们做了什么,我回来你们都会恢复原职。离开的这几天,算做你们的有薪休假。」

  「辞职一天,带薪休假就一天?」我听到萧楚音身边的精英们都围了过来。

  「当然,你们不能自动请辞。」我忍俊不住,「只能是他撤你们的职。你们要让他生气,越气越好,明白吗?尤其是三朝元老们,还有董事会的股东们,如果能连带挑起他们的不满,就更好了。」

  「遵命——」呵,不愧是和我一起奋斗的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