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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上流假象 > 第14章

    第14章

    莫绾站到岸边俯视,看到谢峤大半个身子都藏在水里,水流顺着他线条漂亮的背肌不断冲刷。他胳膊擡起时,隆起的肌肉更为明显,彰显出常年搏斗的锤炼。

    看到他的背,莫绾想到电视上《动物世界》里的黑豹,谢峤就像年轻力壮的黑豹,一样富有力道,一样散着凶悍的原始野性。

    “强子,你到底在干嘛呢?”她又喊道。

    谢峤躺在水里,悸动燥热的血液逐渐回归原位,他不作反抗地舒展着四肢,像浮草一样没有丝毫力气,任由河水推着他,冲着他,哑声道:“莫小年,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

    “我把车开回去了,你怎么办?”

    “我走回去就行,不用管我。”

    莫绾回到马路边,坐在电动车前,也没有走,随意捡起地上的稻杆编着玩。她有些愧疚,能够看出谢峤回到村里后变了个人,变得话少了沉默了。

    可能谢峤不喜欢村里,她不该催他一起回来的。

    谢峤在水里待了十来分钟,出水上岸,水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落,在脚下聚成一小滩。他抖动四肢甩掉水迹,拿出挂在树上的干衣服穿上。

    他只带了一件更换的长袖,裤子没法换,就这么湿着走。

    回到路边,看到莫绾坐在路沿玩稻杆,她的电动车就停在旁侧,谢峤走过去:“怎么还不回去?”

    “我等你啊。”她丢掉手中的稻杆,捡起草帽站起来,细细盯着谢峤还泛着水汽的脸,“强子,你是不是不高兴?”

    “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从昨天回到村里后,你就不怎么说话。”

    谢峤笑了,水滴顺鬓角落下,笑容也跟着潮湿:“别多想,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莫小年。”

    “咱俩啥关系啊,你还谢我。”莫绾推起电动车,跨坐上去扶住车把手,意气风发朝他扬下巴,“快上来吧。”

    谢峤坐到后座,一只手搭在她的肩,目光牢牢锁在她后颈被晒红的肌肤,有只小蜜蜂飞来停在她的后颈。谢峤忽然喉头焦渴,喉结上下滚动,“莫小年,你脖子这儿有只蜜蜂。”

    “蜜蜂?”莫绾擡手就想抓。

    谢峤按住她的手:“你别动,小心被蛰了,我帮你吹掉。”

    “你小心点,别让它蛰着我了。”莫绾身子僵住一动不动。

    谢峤悄无声息靠近,吹走了逗留的蜜蜂,他凑得很近,温热嘴唇在那片泛红的肌肤上擦过,真的很想舔一口。

    莫绾觉得痒,不自觉歪头蹭:“强子,好了吗?”

    谢峤板正了身子:“好了。”

    莫绾发动车子,电动车乡村静谧的砂石路平稳行驶。谢峤坐在她身后,问道:“莫小年,我怕掉下去,搂着你成不?”

    “搂呗。你担心个什么,我开车很稳的,村里再没比我开车还稳当的人了。”她的声音和晚风混揉成丝丝缕缕的凉意,质朴而纯粹。

    谢峤两只手缓慢擡起,速度慢到像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终于是搂住了她的腰。他紧靠着她,稍微侧了身,头低下来,侧脸偎贴在她后背,眼神平静柔和看着路边的风景。

    莫绾开车不算快,稳稳当当,有种超越年纪的老练。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谢峤搂她的腰,俯身侧脸贴在她背上,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响。自己好像在外流浪多年的旅人,被莫小年开车载回了家,飘飘荡荡的一颗心终于有了降落的平台。

    莫绾一路开到院门口,天都黑透了,她把车停下:“强子,快下来,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谢峤放开她的腰,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你明天还去田里不?”

    “肯定去啊。”

    “我也和你一起。”

    “好嘞,我明早起来叫你。”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莫绾从墙头上探出脑袋,大清早她的声音就很响亮:“强子,你快起来呀,该去田里了,你坐我的电动车去。”

    “马上就来。”谢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谢峤家的水稻都收完了,谢峤还是每天都和莫绾下地,帮莫绾家收割。

    来到村里,他话很少,几乎只和莫绾交流,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有人说他心虚,这是坐牢回来了,才不敢和人聊天,怕露馅儿呢。

    谢峤整天和莫绾黏在一块儿,他自己带了新毛巾来田里,用瓶装水润湿毛巾给莫绾擦脸,还买来酸奶,自制水果捞给莫绾吃。

    晚上,莫云棠在卧室梳妆台前梳头。

    高建峰走进屋,站在妻子身后沉默许久,擡起手搭在她肩上,嗓音粗厚:“小年和周有强是什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周有强天天缠着她,这么下去不合适,你找小年谈一谈。”他覆有老茧的手摸了摸妻子的耳垂,温柔摘下耳环。

    莫云棠转过身看他:“怎么谈?小年脸皮薄,说了恐怕她不高兴,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总不能让他俩闹掰吧。”

    高建峰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手势熟稔帮她梳头,想了想道:“那我明天找周有强谈一谈。”

    “你可别乱说话。”

    “我有分寸。”

    次日,天阴沉沉,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小雨,大伙儿都没下田,就待在家里休息。

    莫绾开电动车带母亲去镇上采买。谢峤本来也想一起去,但电动车只能载一个人,莫绾让他在家等着,她给他买好吃的回来。

    上午,谢峤在自家院子打电话处理酒店的事,刚挂断电话,院墙那头传来声音:“有强,你得闲不?”

    谢峤看过去,是高建峰在叫他,他收好手机朝院墙走去:“我不忙,叔,怎么了?”

    高建峰不像平日那么严肃,露出罕见的笑容:“不忙的话,能不能过来帮叔个忙?”

    “可以。”

    他走出院门,来到莫家院内,高建峰手里拿着一条粗麻绳,对他道:“家里有头公猪发情了,正好兽医今日过来,就让他帮忙给阉了。那头猪劲儿挺大,叔一个人怕是按不住,你帮叔一块儿按。”

    “好。”谢峤颔首。

    他随高建峰来到菜园里的猪栏,猪栏是水泥房,收拾得很干净,异味也不重。其中一个猪圈外头站着个老兽医,披着污渍油腻的白大褂。

    以前村里要阉猪,都是随便找阉猪匠来弄。

    这些年政府开始人情化治理,不让阉猪匠乱搞了。要阉猪,就得找镇上兽医站的正规兽医来阉,刀法又快又利,创口小,不到一分钟就能阉好,减免给牲畜带来的疼痛。

    兽医打开药箱,解下暗扣,露出一排寒光凛凛的手术短刀、挑钩、角针,看得谢峤脸皮发麻。

    高建峰跳进猪圈,按住那头公猪,他力气大身手利落,麻绳一穿一捆就把猪的腿固定住了,对谢峤道:“有强,你进来,帮叔一块儿按。”

    谢峤点头,也进入猪圈帮忙按压。

    老兽医扶着眼镜,摆弄手里的短刀,笑道:“建峰,这猪又不大,你一个人按着也足够了,把娃娃叫进来干啥,年轻人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心吓着他。”

    “我腰扭伤了,一个人按不住。”高建峰道。

    猪发出刺耳的叫声,高建峰往它嘴里塞了个糖馒头,咬牙切骂:“发情的畜生,害了淫疯病,整日就会乱叫,早点阉了才老实,省得哪天跑母猪圈里耍骚去了。”

    “现在有些男的呀,也和这猪一样,看人家小姑娘单纯不懂事,就处处耍骚使坏骗人家,这种畜生也该阉了才会老实。”高建峰看向谢峤,仿佛意有所指,“有强,你说是不是?”

    谢峤头一回从高建峰嘴里听到这么多话,他尴尬点了个头,明白了,高建峰这是在警告他呢。

    老兽医用酒精给刀消毒,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说:“建峰,你和娃娃说这些干嘛。”

    “老哥,你别管,开刀吧。”

    老兽医手法麻利,三下五除二阉好,又打了一针镇痛针,猪就躺在一旁啃馒头了。

    谢峤跟在高建峰和兽医后面,默默离开菜园,想到方才的场景,背后一阵阵发凉,高建峰的警告声还在耳畔回响。

    这天起,他不再主动去招惹莫绾,也不往墙头那边叫她。莫绾来找了他几次,问他去不去田里玩,他借口打开笔记本电脑,说自己有事忙,就不去了。

    夜里,莫云棠问丈夫:“你找强子聊过了?”

    “嗯,聊了几句。”

    “怎么聊的,别可太过激了让小年日后为难。”

    高建峰轻拍她的肩,低声将阉猪一事说出。

    莫云棠神色复杂,最后轻叹一声:“这样也挺好,他估计能明白咱们做父母的担心。”

    莫绾和父母谈好了要去学习挖掘机一事,父母起先抉择不下。他们最希望的还是让莫绾留在村里,家里有良田果林,管理好也能有收入。

    两人一直觉得莫绾脑子不够灵光,她才十九岁,又太单纯,生怕她出去闯荡会被骗。

    最后是莫浔打电话来聊了许久,父母才放下担忧,同意了莫绾的决定。

    临走前,莫云棠往女儿包里塞了五千块:“你拿着,城里用钱的地方多,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老省着。”

    “妈,我有钱,在厂子里上班的钱我都存着呢,够用的。”

    莫云棠还是执意把钱塞给她。

    等莫绾和谢峤坐上金桂婶的面包车走了之后,莫云棠发现那五千块又被莫绾悄悄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她捏着钱道:“小年就是太懂事了,那么乖,老想着家里。”

    高建峰望向面包车远去的方向,浓眉大眼愈发深邃:“太懂事了也不好,容易吃亏。”

    莫绾这几天一直在田里开收割机,累坏了,上车不久就在座椅上睡着。

    谢峤坐在她身旁,转过头静静看她的侧脸。

    突然有个男生过来问道:“帅哥,能和你换个座位吗,我是你旁边这个位置,我和我女朋友没买到连坐,可以换一下吗?”

    出了村,没有莫家父母的压制,谢峤抑制了两天的嚣张跋扈又开始发作,冷冷扫了男生一眼:“和你换了,我女朋友坐哪里?”

    他眉目锐利似冷刃,身材又高大,恶犬气息难以掩盖。

    男生不敢再多言,说了句抱歉,也没坐到座椅上,而是站到后座自己女朋友身边,低声吐槽:“换不了,凶死了。”

    谢峤整理腿上的外套,盖到莫绾身上,自言自语冷哼:“有女朋友了不起吗,谁还没有呢,炫耀什么”

    回到京州,谢峤打车带上莫绾直奔出租屋。

    一到屋里,让莫绾去洗澡,他在网上预定的菜刚好到,急匆匆洗锅做饭。等莫绾洗好澡,吹干头发,差不多都可以吃饭了。

    他也迅速去冲了澡,出来时只穿着灰色运动裤,上身赤着就坐在餐桌边吃饭。莫绾斜睨他,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他自然而然去洗碗,再前往卧室铺床,同时也把瑜伽垫铺在床边,意味着他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莫绾站在门口问:“强子,你今天不回家吗?”

    “哪里的家?”

    “就是别墅那里啊,那里那么豪华,住着大房子多舒服,你老窝在我这里干嘛?”

    谢峤正过神色看她,提取出她话里的关键词:“大房子舒服,你也喜欢别墅吗?”

    “住着大房子不舒服,难道住城中村舒服啊。”莫绾随口说着,走进来坐到床边。

    谢峤皱眉深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谢家别墅里那帮垃圾给赶出去呢。如果那栋别墅是他和莫绾的家,那该有多好。

    莫绾上了床,展开被子躺下:“我都要累死了,好想睡觉。”

    “这些天你累坏了,快睡吧。”谢峤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帮她掖被子,轻轻拍着。

    他躺在瑜伽垫上左右睡不着,明明莫绾就在他旁边,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想她,想靠她更紧更近,不要脸地想钻她被窝里。

    自从进了谢家的门,他一直将自己视为和谢云缙那样的“上流人士”。现在悲凉地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混混,和村头的野汉子没什么区别,看到喜欢的女人了,就想钻人家被窝。

    他想莫小年的脸,想她的嘴,想她的手,想得煎熬难耐,给自己磨出了一身的火气。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高建峰的严厉警告。

    那天晚上,谢峤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他和莫绾在稻田草垛接吻拥抱,梦到他钻进了莫绾的被窝,跟条狗似的死乞白赖缠着她。

    在梦里,他抱着莫绾翻滚,滚着滚着床被变成田地,他们和自然融为一体,爆发出原始的冲动。忽而,莫云棠和高建峰出现了,老兽医狞笑着也出现了,他们把他按在田地,阉猪用的手术短刀在日头下闪光

    “啊——”谢峤惊出一身冷汗,在美梦和噩梦交织中醒来。

    他叫得太大声,把莫绾也惊醒了,莫绾伸出头来:“强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快睡吧。”

    “你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快睡吧。”谢峤又躺下,心有余悸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谢云缙给谢峤打电话,骂了他一顿,骂他贪玩不好好工作,好多事情都落下了。

    谢峤给莫绾煮了面条,马不停蹄打车前往酒店。

    莫绾换了身谢峤买的新衣服,带上身份证和钱,就往挖掘机培训学校去了。

    她在门口和保安说了自己想报名的事,保安热心领她到人事处,莫绾对接待人员道:“我是林盼阿姨介绍来的。”

    接待人员点头:“哦,你就是莫小年吧,林阿姨和我们打过招呼了。”

    接待员先带莫绾参观了整个学校,给她讲解挖掘机整套的培训过程,还带她去看了培训场地。

    学校里有二十台挖掘机可供学员们进行实操练习,实操结束后,学校还会介绍学员到工地的老师傅手下实习。

    “你报的是三个月的培训期,一般的学员学习三个月后,就可以去接零活做基本的填方和直挖之类。要学得精的话呢,得自己跟着师傅慢慢琢磨,半年后差不多就不用跟师傅了。”

    “我明白了。”

    莫绾看向不远处正在实操的学员们,心潮彭拜,确定了自己要报名。

    学校这边说,她可以先交五百块定金,等到十月二十三号再来报名入学。十月二十三号是新一期的学员零基础培训,和她同一期的会有十来名学员。

    莫绾交了五百块定金,回到出租屋将此事告诉父母、姐姐和谢峤。

    莫云棠道:“二十三号才入学,那还有十多天呢。小年,要不这段时间你回家里待着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我不回去了,这段时间我去工厂打零工,还能赚点生活费呢。”

    “哪里用得着这么可怜,咱家也不缺那点钱啊。”莫云棠心疼得紧。

    莫绾还是执意道:“我闲不住,光待着不干活儿难受,还是找个零工干一干。”

    莫云棠拿她没办法,只能同意。

    当晚,谢峤拎着一堆海鲜烧烤回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和她一起吃,怨声道:“也就十来天的时间,打什么零工啊。好好休息,养足精力去学习不好吗?”

    “那我也不能整天就待在屋里吧。”

    “你要是无聊,我带你去酒店玩。”他用筷子挑出花甲肉送到她嘴边,“去按脚好不好?这两天新来了一帮技师,可帅了,让你尝尝鲜。”

    “哎呀,你怎么老是给我介绍这些东西。”

    “我带你去享受还有错了?你就说吧,让小白脸按脚,舒不舒服?”

    莫绾不回话了。

    谢峤在桌子底下蹭她的小腿,眉飞目舞给她抛媚眼:“很舒服的,对不对?”

    莫绾红了脸,有些心虚:“是很舒服,但我都还没挣着什么钱,哪里能天天去按摩。先苦后甜的道理,你怎么老是不懂。”

    谢峤心里很拧巴,“莫小年,这世上有些人根本不用苦,一生下来就是甜的。”

    “我和他们又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

    莫绾又去了原来的工厂准备干零工。

    但老板说这几天皮料不够,暂时不要零工。她去另外的工厂又问了一圈,人家说短工最少也得干一个月。

    莫绾沮丧地回到出租屋,谢峤给她出主意:“莫小年,你给我当助理呗,我现在需要个助理。”

    “才不要,你说话总是不三不四的,不靠谱。”

    “我哪里不三不四了?”谢峤底气不足反问。

    他其实心里门清儿,这段时间,他孔雀开屏朝莫绾耍骚耍得太过分了,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高建峰所说的,害了“淫疯病”,发情了。

    他总故意管莫绾叫宝贝,叫宝宝,黏糊糊和她撒娇,早晚和她说早安晚安;把微信里莫绾的昵称备注成“宝贝”,置顶和她的聊天,手机打开丢在茶几上故意让她看到。

    可莫绾对他这些小把戏并不感冒,每次他管莫绾叫宝贝,莫绾只会露出嫌弃的表情,顺带嘲一句:强子,你可真时髦。

    “宝宝,国庆节都结束了,我还没送你礼物呢。”谢峤撞了下她的肩。

    “为什么要送礼物?”

    谢峤郑重其事:“国庆节礼物啊,国庆节这么大的节日,怎么能不送礼物?”

    “国庆节也要送礼物吗?”莫绾不解了,城里人仪式感这么严重?

    “肯定啊,这是祖国的生日,这多隆重啊,放假都放那么长时间。这礼物肯定要送的,你说,你想要什么?”

    莫绾疑惑地看着他:“既然这么隆重,你怎么不给祖国送,给我送干嘛?”

    “莫小年,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就是想好好过个国庆节,不行吗?”

    莫绾想了想,还真说出自己的诉求:“我想要一辆电动车,可以吗?”

    “我送你辆宝马,你要不要?你不是有驾照了吗。”

    这么一提,谢峤当场就想送了,打开手机找联系人,给人家发消息:给我备一辆最新款的宝马,记我小叔账上。

    莫绾两眼亮晶晶看他:“强子,我不要宝马,我就想要一辆电动车,普普通通的就好。”

    “电动车有什么好的,给你买辆宝马,开出去多有面子。”

    莫绾避开脸,往沙发上坐,双手抱臂:“买了宝马我也不要,我才不敢要呢,我只想要电动车。”

    谢峤现在的心拧成一股麻绳,担惊受怕,就怕惹她不高兴。这可是他想要捧在心尖上的人,她想要什么,他能不给?

    “好好好,那就要电动车,明天我们就去买。”两人第二天就来到电动车门店。

    谢峤只看牌子,想买最贵的。但莫绾精挑细选,她很会看这些,挑了一辆性价比最高的,花了两千六百元。

    当天,莫绾开着新买的电动车,绕了将近个小时的路,送谢峤到金尔湾酒店上班。谢峤心里美得不像话,走路都在飘,一整天都没训过员工。

    莫绾要买电动车,其一,她确实缺少一辆便捷交通工具,有了电动车去哪都方便;其二,她想利用空余时间送外卖挣点零钱。

    她很快在外卖平台注册了骑手,前往外卖公司站点接受半天的培训,认证了各项资料,流程非常顺利,下午她就可以接单了。

    莫绾在乡下常年开电动车,技术精湛,她方向感天生优越,下午接了十个单子,全部按时送达。

    下午六点半时,她开着电动车前往金尔湾酒店,打算接谢峤回家。

    刚把电动车停在外面,正好碰到谢云缙和谢峤衣冠楚楚从大厅走出。

    谢峤还不知道莫绾已经成为骑手的事,经过她面前时,都没认出是她。

    莫绾自己先和他打招呼:“强子!”

    熟悉的声线狂热触碰谢峤的神经,他转过身来,谢云缙也跟着一块儿转身。莫绾穿着外卖平台的蓝色外套,戴着安全帽,眉开眼笑几乎是跳着朝他跑来。

    她觑了眼谢云缙的脸色,笑得比斜阳还晃眼,“强不是,谢峤,你什么时候下班?”

    看着她这一身装扮,谢峤愣住了:“莫小年,你这是干嘛呢?”

    谢云缙在一旁同样略微怔神,漆眸复杂。

    莫绾没想太多,为自己这么能干而感到骄傲,她擡头挺胸嘿嘿直笑:“我注册成骑手了,现在在送外卖。下午接了好几个单子,全部都没有超时哦。”

    谢云缙瞥眼谢峤,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让自己女朋友又是在工厂打工,又是送外卖的,他都看不过去了。

    “累吗?”谢云缙淡淡问了句。

    “不累,一点儿都不累。”莫绾还在笑着。

    “辛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见。”谢云缙笑着对她点头,迈步前往前方停着的迈巴赫。

    谢云缙走了,谢峤才把莫绾拉到花坛边上:“你要买电动车,就是为了送外卖?怎么想的,送外卖多累,街上的车来来往往,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

    谢峤是真害怕,现在外卖员为了多挣点钱,横冲直撞闯红灯,前几天他刚在路上遇到个出车祸的外卖员。

    莫绾道:“我心里有数,不会抢单的。我慢慢来,能送多少就送多少。”

    谢峤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好心劝阻:“宝儿,咱们别送外卖了行不,干点什么都成,我求你,别送外卖了。”

    “你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莫绾去把电动车推过来,坐了上去,“你下班了吗,走吧,我请你去吃饭。”

    “你是特地来接我下班的?”

    “对呀,我刚才接了个单子,送完了就拐你这边来了,就是专门来接你下班呢。”

    谢峤被这几句话迷得眩晕,坐到后座,自然而然单手搂住她的腰。

    莫绾开起电动车,拐到迈巴赫旁边,车窗开着,谢云缙还在车里坐着,莫绾朝他喊了句:“小叔,我们就先走了啊。”

    谢云缙脸上露出笑,和她挥挥手:“再见,莫小年。”

    谢峤坐在电动车后座,搂着莫绾的腰,也看向车里的谢云缙,突然间腾升出强烈而绚烂的满足和骄傲,乃至洋洋得意。这一瞬间,谢峤莫名觉得自己要比谢云缙高一头,比谢云缙更富有,更幸福。

    自从当年被谢家认亲了,他时时刻刻都在疯狂嫉妒谢云缙,嫉妒谢云缙出身好,从小锦衣玉食;嫉妒谢云缙名牌大学出身,有学历有文化;嫉妒谢云缙手握大权,有钱有势。

    而他却只是个私生子,寄人篱下,白眼受尽,两手空空。

    可就在这一刻,莫绾的电动车和迈巴赫擦身而过那一刻,之前铜墙铁壁的嫉妒瞬间土崩瓦解。他不再嫉妒谢云缙了,心头恍然宽释,空荡荡的胸腔被晒得暖热的棉花填满,整个人好像踩在云端。

    他觉得自己拥有得比谢云缙还多,还满,应该是谢云缙嫉妒他才是。谢云缙只能坐在迈巴赫里孤独寂寞,他却能坐在莫绾的电动车上笑。

    “莫小年。”他低头将脸贴在她的后背,枕在外卖员的蓝色外套上。

    “叫我干嘛?”

    “莫小年。”他又叫。

    “到底叫我干嘛!”

    谢峤隔着蓝外套重重亲在她后背,“莫小年,你说,谢云缙知道我们过得这么爽吗?”

    “你们城里人说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莫绾开着电动车穿过林荫路,路边成排的丝木棉粉红花朵怒放,落了一地的缤纷。风吹过来,木棉花簌簌往下掉,谢峤伸出手,刚好接住了一朵。

    莫绾的坚持向来不容动摇,她决定要送外卖,任凭谢峤怎么说无法撼动。

    谢峤整日担惊受怕,每看到网上有车祸的消息,他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只期盼着挖机学校快点开学,莫绾赶紧去学校才好。

    开学前三天,谢峤得去北方出差一趟,这个时候北省已经下雪了,他想带莫绾一起去看雪。

    莫绾从小在南方生活,一次雪都没看过,谢峤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充满诱惑力,可还是委决不下:“我还得送外卖呢,怎么办?”

    “我的好宝贝儿,都要开学了,还惦记着送外卖呢。干脆别去学挖掘机了,以后专心送外卖算了。”

    即便是十月下旬了,京州的天气依旧如蒸笼,外头火伞高张、焦金烁石,莫绾望向窗外的骄阳,又问:“那去的话,是坐汽车,还是坐火车?要多久呀?”

    “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你都没坐过飞机,带你坐飞机,好不好?”

    莫绾迟疑不定:“雪多不多?全部白茫茫一片,还是说只有一点点?”

    “白茫茫一片。”

    她打开衣柜看了看,鼓足的勇气又泄了大半:“还是不去了吧,我都没有厚衣服,羽绒服很贵的。”

    “莫小年,大胆一点,我们去看雪吧。”

    莫绾和谢峤精亮的眼睛对上,终于点头:“好,我们去看雪。”

    所有东西都是谢峤备置,羽绒服也是他买的。

    莫绾人生第一回坐飞机,第一回来到北方,第一次看到了雪。两人都带着厚厚的手套,谢峤隔着手套握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反过来和他十指相扣。

    晚上去吃了火锅,第二天,莫绾待在酒店,谢峤带上助理出去见客户。

    客户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貂皮大衣,透着北方人的豪爽直率。她细翻谢峤带来的合同,良久后缓擡眼:“你想出来单干,谢云缙知道了怎么办?”

    “姐,你也知道,谢云缙不把我当人看,我迟早得出来立足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行,我就帮你一回,算是还当年的旧情。”

    谢峤笑道:“谢谢姐。”

    邵源往他面前推了酒杯:“喝一个呗。”

    “姐,不喝了,家里管得严,不让喝。”

    邵源淡讽:“你一个私生子,家里还管你?老头子那么大岁数了,还管你喝不喝酒?”

    “不是那个家。”想到莫绾,谢峤眼里柔情婉转,脸上的羞涩和不自觉散出的枭狠格格不入,融成诡异的气场。

    邵源明白了:“有女朋友了?哪里的姑娘啊,看上你这样凶巴巴的狼崽子。”

    谢峤只是笑着,没回话。

    谈好合作,谢峤回到酒店,要带莫绾去雪场滑雪。

    这是个私人滑雪场,很少对外开放,专供生意上的客户来玩。

    谢峤滑雪很厉害,在滑道上身轻如燕,动物求偶似的在莫绾面前炫技。他帮莫绾穿好护具,扶着她进入滑道,一步步教她。

    从下飞机后,莫绾的亢奋持续高涨攀升。她很开心,脸冻得红彤彤,像北方的红苹果。摔了几次,热情依旧不减,拉着谢峤继续玩。

    最后一次,栽倒在谢峤身上。

    谢峤忽然丢掉滑雪杖,脱了两人的滑雪板,抱着莫绾躺在雪地上,搂住她的腰朝下翻滚。他抱得她很紧,臂力一阵阵加重加剧,他知道自己又可耻地失控了。

    滚到最底下的缓冲场,莫绾趴在他身上笑:“强子,好好玩,我好喜欢这里。”

    谢峤的脸红透了,耳朵连脖子一块儿烧起来。莫绾盯着他看,摘下手套,指尖戳了戳他的脸,“强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冻的。”

    “冻得这么严重呀?”

    谢峤扶着她起来,欲焰像是打碎的瓷片,难以收拾,难以控制。他不敢再靠近莫绾,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是个莫家猪栏里那头该阉掉的公猪,满脑子都是这些龌龊东西,一碰到莫绾就野兽发情。

    “莫小年,我去上个卫生间,你自己玩会儿。”

    “好。”

    谢峤往卫生间走去,雪面留下一个个脚印。进入卫生间前,眼眶猩红盯着地上的雪,他恶狠狠抓了一把雪沫,狠厉攥在手心,攥得指骨关节摩擦而发出咯吱声。

    一路戾气绕身,黑云压城一样冲进卫生间,旁人见了他都不自觉退避三舍。

    他横眉冷目走进隔间,反锁上门。粗暴解开裤子,自暴自弃地将冰寒的雪沫往裤子里塞,就该这样降温,就该这样让自己清醒,他是个不要脸的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