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小年,我带你去见艾延津好不好？”他送礼物一样看她，期待从她脸上看到惊喜。
“我还得去工地呢。”莫绾第一反应还是记挂工地。
“是晚上去，就在金尔湾酒店后面的庄园。你下班了我去接你,咱们换件衣服就去。”
莫绾低头考虑，到底还是年轻,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对喜欢的明星也执着，怯生着问：“不用花钱吧？要花钱就不用了，别浪费那个钱。”
谢峤笑了：“怎么着,你对艾延津的喜欢一文不值是不是，涉及到钱你就不去了？”
“我只是觉得他帅，又不是追星。再说了，追星是有钱人才做的事，我又没钱。”莫绾喜欢艾延津仅限于看他的照片和综艺,线下追星，那是有钱人才干的事情。
谢峤安抚她：“不花钱。好多明星来我们酒店办活动,我带你去看一眼。”
“可以带李竺一起去吗？李竺也喜欢看明星！”莫绾眼睛豁然发亮。
“这次不行,我带你一个人进去已经费了大功夫了,下次有机会再带李竺。”
“那好吧。”
莫绾本以为谢峤带她去看明星，是在什么商务活动中远远看一眼。不曾料到，谢峤是带她去参加晚宴。这让她无所适从，甚至于“晚宴”这个词，在她的人生字典中从未露过头。
她刚从工地出来，寒风凛冽，冷气笼罩,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今天穿上了谢峤给买的羽绒服。不由得感慨，原来冬天也不需要像粽子一样裹着笨重的棉服,一件贵的羽绒服，就可以抵御所有严寒，比以往她穿过的棉服都要暖。
有钱，真的可以过得很好。
谢峤开车来到外头，从车上下来那一刻，帅得发亮。头发弄过发型了，气色比之前好很多，皮肤白嫩得通透，珠光微泛的高级定制西装和他的肩宽腿长相称相贴。站在灰败蒙尘的工地前，俊得格格不入。
“强子，你今天”莫绾小跑到他面前，脚步顿住，她身上太脏了，全是水泥渍，怕会弄脏他。
谢峤长腿一迈，昂贵锃亮的皮鞋踩在粗粝土地，交织成此疆彼界，他握住她还沾着土灰的手，“我今天怎么了？”
“你今天没那么凶了。”莫绾小声说道，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冷香，“强子，你好香啊。”
“我喷香水了。”
“你好时尚。”莫绾笑着，嘴角弯月一样翘起，露出白净小虎牙。
谢峤握她的手往车边走，拉开副驾驶车门让她坐进去，“喷个香水就时尚了？”
“我都没喷过呢。”
“等会儿我给你喷。”
莫绾自己系上安全带，拨浪鼓一样摇头：“不喷，我在工地干活，喷香水干嘛。”
“又不是从早到晚都在工地，总得有闲暇时间吧。”
谢峤开车一路来到金尔湾酒店，带莫绾从私人通道上去，进入顶层总统套房。邱盛就在套房里玩手机，白色大床前展铺有两件晚礼服，一件鎏金鱼尾裙，一件紫色一字肩长蓬裙。
“宝宝，你先去洗个澡，我们换件衣服，弄一下头发，然后去看明星。”谢峤帮她把头上黄色安全帽摘下。
“换这个衣服？”莫绾还在疑惑。
“嗯，衣柜里还有好几件，你自己挑，喜欢哪件换哪件。”谢峤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视线如盘丝罩在她脸上，怕她会拒绝，怕她永远迈不出步子，他想拉她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莫绾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大方，她没有扭捏，没有畏首畏尾，只是惊讶道：“这么冷的天，穿这个不得冻死啊！”
邱盛放下手机笑出声，谢峤刚勾起唇角，听到他的笑声，旋即漆眸迸出冷刀子，恶狠狠瞪他，“笑什么笑！”
邱盛撇撇嘴，无趣地摆弄床上的礼服。
谢峤笑道：“不会冷，到宴厅之前可以穿着大衣。到了宴厅里，空调开得很足，完全不会冷。”
莫绾又问：“我们不是去看明星吗，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我们是去参加晚宴，有服装要求。”他张开手给莫绾看自己，“你看，我也打扮过了，还喷了香水呢。你是以我的女伴身份进去参宴，咱俩得打扮得好看点。”
“女伴？”莫绾又听不懂了。
“就是宴会的名额有限，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女伴，或者一个男伴。”
莫绾举棋不定：“好麻烦，我就在门口看，不进去不行吗？”
“来都来了，进去玩一玩呗，你就当是吃席。别多想，也别担心，有我在呢，这次的宴会是谢家主办，我也是谢家的一份子。”
“那好吧。”
莫绾快速去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邱盛拿着吹风机站在梳妆台，“来吧，我帮你吹头发。”
宴会马上开始了，时间很紧，邱盛给她化妆弄头发，拿过那条鎏金鱼尾长裙，“这件怎么样，这件和你的发型很搭。”
“都行。”她拿过衣服就要自己换。
邱盛道：“这个你一个人穿不了，我来帮你穿。”
莫绾不拒绝，邱盛是谢峤包养给她的保姆，平日除了按脚，身上很多地方也按过，她没把邱盛当成正常的男人。在邱盛日一复一日的“艺术探讨”中，潜移默化之下，她恍惚间真会把他当成小太监来看待，她是皇上，邱盛是忠心耿耿的太监。
她转头对一旁站着的谢峤道：“强子，你出去一下吧，我换衣服呢。”
“我帮你换不行吗？”
“邱盛给我换就好了。”
谢峤视线如箭投向邱盛，再次觉得自己把邱盛包养给莫绾这件事，太过脑残了。时间紧急，这个当口不适合打小三，只好先出去。
邱盛偶尔会直白裸露地问莫绾，需不需要给她口，需不需要别的服务。他问得很公事公办，在换衣服或吹头发时，体贴入微，不会像谢峤一样暗戳戳招情惹春。是个称职的佣人。
华衣在身，流光溢彩。
谢峤进来看时，第一反应是惊艳，随即而来又是愤懑。
莫小年样样都不差，稍微打扮便是光彩照人，这不比娱乐圈那些臭鱼烂虾好多了？
娱乐圈多少丑八怪靠着精修图被粉丝捧上天，享尽万千宠爱，扭捏作态就赚得盆满钵满。莫小年这样天生丽质，善良勤奋，吃苦耐劳，却是苦哈哈在工地干活儿。
“强子，你这是什么表情？”莫绾穿着法式浅口平底鞋，不太自然朝镜子看去，她才十九岁，依旧会为新事物而惊奇。
“好看，特别好看。”谢峤脚步沉重走过来，“莫小年，真的特别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但会不会奇怪了点，不太适合我。”
“哪里不合适了？”谢峤问。
“就是我是工地干活的，这样子穿感觉好奇怪哦。”莫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刻板地觉得，自己的工作和这一身打扮差距太大，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谢峤正义凛然：“工地干活的就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吗？你看邱盛，一个死鸭子，不也整天装腔作势？”
邱盛眼睛微眯，欲言又止，算了，懒得和文盲计较。
宴会举办点是在金尔湾酒店后方的庄园区，从这里坐车过去需要十分钟。谢峤讲究极了脸面，让邱盛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充当他的司机兼助理。
他给莫绾披上貂皮大衣，三人步伐匆忙来到楼下一辆加长版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前。
莫绾都不知道怎么开车门。谢峤上前拉开后座门，让她上去。
两人并排着坐着，谢峤伸手不知在哪儿按了开关，车顶星光粲然，星星点点似夜空繁星，他指着上方星空顶叫莫绾看，“看这个，好看不？”
“这是什么车，怎么还可以这样？”她仰着脑袋，跟随上方跳动的星光转头。
谢峤凑头和她一起看，显得很傻，“这是劳斯莱斯，车顶这些星光叫星空顶，是劳斯莱斯的专配，有钱人都喜欢开这款豪车。”
“这是你的车？你这么有钱了？”莫绾不可思议，她接受了谢峤是谢家私生子的事。可很多时候，谢峤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有钱人，斤斤计较、愤世嫉俗，还十分仇富。
“我从谢云缙那里顺来的。”怕莫绾以为他又在占便宜，补充道，“我说我今晚想换辆好点的车，他让我在车库里自己挑。”
“眼光不错，挑了辆全球限量版。”邱盛坐在驾驶位，左顾右盼，“我记得这车好像在京州仅此一辆吧，居然给我开到了，谢谢主人。”他朝后对莫绾眨眼睛。
“行了，快点开吧，时间要到了。”谢峤催道。
他在扶手盒左右翻找，找到一条钻石项链，往莫绾脖子上戴，“真漂亮，这是我从赞助商那里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是你拿的，还是偷的？”莫绾警惕起来。
“怎么想我的？当时他们问在场的人想要什么礼物，我就说我想要这个。放心，我决不干坏事。”他大大方方搂住莫绾，歪着头看车顶的星光，“真浪漫，有钱的话，谈恋爱是真浪漫。”
“我没钱。”莫绾低头研究手上的白色手套。
“我们以后会有钱的。”
西湾锦檀别墅区，谢家。
谢云缙穿戴整齐，头发一丝不茍，全部梳上去露出剑眉星目，袖口蓝宝石闪出熠光，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冷傲。
他和助理来到地下车库，助理在林立的豪车圈中环顾，却没见到那辆限量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这款车上个星期刚到，谢云缙花了九千多万从国外订购，京州仅此一辆，买来后他尚未坐过，想着今晚出席宴会开着过去亮相呢。
助理疑惑看向本应停着劳斯莱斯的车位，此时空空荡荡，以为是管家开出去做保养了，于是打电话问。
“徐叔，车库里那辆劳斯莱斯呢，加长版那款，上个星期刚到的。谢董今晚要开出去参加宴会，车哪儿去了？”
“加长版劳斯莱斯，你等一下啊。”管家前往专门收纳车钥匙的小隔间跑去，果然没看到那款劳斯莱斯的车钥匙，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哎呀，是谢峤开走了，下午他说先生让他自己在车库里挑一辆车，还把和先生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之后他进去隔间挑了车钥匙，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敢把那款车给开走啊！”
助理气急败坏：“这小子！那车谢董都没坐过呢，让他挑，他还真敢挑！”
谢云缙隐隐露出不悦，也没发作出来，只是蹙眉道：“算了，开之前那辆迈巴赫吧。”
“好的，先生。”
助理只好又对管家道：“把黑色迈巴赫的车钥匙送过来，赶紧的。”
好巧不巧，谢峤和莫绾坐的劳斯莱斯，与谢云缙的迈巴赫前后脚到达大厅外头。
晚宴还没开始，大厅外头不少人在寒暄，都是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娱乐圈咖位不小的明星，佳人俊男，纷华靡丽。
莫绾瞄向外头，不自觉退缩，“强子，这场面也太大了。我还是别下去了，万一给你丢脸怎么办？”
“不怕，我本来就很丢脸。”他给她整理裙摆，“记住了，不要再叫我强子，要叫我谢峤。”
“好，我记住了。”
谢峤捏了捏她的手：“跟在我身边就行，没什么大不了。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垃圾，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没什么担心。”
谢云缙订购了这款劳斯莱斯后，圈内几个熟人都知道，看到车开过来了，理所当然以为是谢云缙在车上。
几个装扮俊俏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准备和谢云缙讲话。就连谢桐玉也以为是小叔来了，正要打招呼。
侍童戴着白手套上前缓缓拉开车门，一只黑色皮鞋踏出，踩在昂贵的地毯上。周围几个人面色各异，惊讶愣怔，低头窃窃私语。
“怎么是谢峤这流氓？”
“这车不是谢云缙的吗，怎么给这个私生子开来了？”
“这车全球限量十二辆，京州就一辆，本来是谢云缙高价拍下的，怎么给谢峤开了？他这气质，配得上这车吗？”
谢桐玉秀眉拧起，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对助理道：“这车不是小叔的吗，谢峤怎么坐这车上了？”
谢峤耳朵尖，周围嘲讽的低语丝毫不漏落入他耳中，他脸皮厚，别人越是觉得让他不配，他越是要得到。充耳不闻外界的声音，手伸到车里，把莫绾牵下来。
他半环抱着莫绾，踏在地毯上，走在闲言碎语中，目光冷锋锐利。好似世界充满嘈杂污秽，只有他和莫绾清白不染淤泥，四周的看客全是尖酸刻薄的小丑。
他并不和这些人打招呼，牵着莫绾的手正大光明往前走。
谢云缙的迈巴赫也到了，车门打开，气质优雅的男人缓步下车，众人纷纷围上去和他寒暄：“谢董，您可算来了，我们几个就在等您呢。”
谢云缙体面回应着旁人，余光略过旁侧的劳斯莱斯，又看向距他四五步之远的谢峤和莫绾。
谢峤被他看得难受，不敢太造次，放开莫绾的手，让她在原地等着。他自己过去乖乖打招呼：“小叔，您来了。真巧，我和小年也刚到。”
谢云缙下巴微擡，指向缓慢开走的劳斯莱斯，嗓音冷清：“眼光不错，很会挑车。”
“多谢小叔。”
谢峤说完，转身就走，来到莫绾身边，擡手以保护者姿态环抱住她。谢云缙放眼看去，方注意到那女生居然是莫绾，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他都差点认不出了。
看来，他之前的判定没错，这女孩有独具一格的星光，稍加打扮就能光彩照人。
“绾绾，好久不见。”谢云缙主动和她打招呼。
莫绾不卑不亢：“小叔好，我是陪谢峤来的。”
“嗯，好好玩，有事就叫我。”谢云缙迈开步子，在前呼后拥中走入大厅。
谢桐玉来到莫绾跟前，看了又看，问谢峤：“不介绍一下？这是你女朋友？”
“对，就是我女朋友，叫莫绾。”谢峤给莫绾介绍，“这是我二姐。”
“姐姐好。”莫绾老老实实道。
“你好。”谢桐玉在娱乐圈混久了，一眼辨出，这姑娘是个涉世未深的普通老实人，心想着，谢峤攀不上豪门千金，只能哄一哄这种老实人了。
她自来熟，挽住莫绾的胳膊往里走，贴着她的耳朵悄声问：“你真是谢峤的女朋友？”
“嗯。”莫绾胡乱点头。
“唉。”谢桐玉叹气，轻声喃语，“他那么凶，你怎么受得了。”
莫绾装作听不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