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我跟她五年，又算什么
许媛没再说话，她偏头看着窗外，车子驶出停车场，王洲瞥过她有些干涩发白的嘴唇，车头拐了个弯，直行，在不远处一家炖汤馆停下。
许媛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招牌，心情复杂。
在一起这五年，王洲带她吃了不少美食，这家炖汤馆便是其一。
王洲停好车，下车后拉开她这边的车门，“下车吧。”
“下车做什么？”许媛看了眼时间，想到林初旭还在家等她，终于忍不住皱眉，“王洲，你想干什么？”
她脸上有明显的不耐，好似全身的血管都在收缩，供血不足一般，心脏有隐秘的阵痛，王洲坐回到车里。
车内很安静，他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许媛。”
“什么？”
“当初分手，你是微信告诉我的。”
“是。”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不久后就会结婚。”他语速有点慢，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许媛沉默了会儿，“对不起。”
“为什么？”
许媛看向窗外，“那段时间我们没吵架，但感情并不好。”
“我倒希望你跟我吵。”
“作为你的男朋友，你要离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要出国，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连你要分手，你也是上了飞机才通知我。”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点重。
许媛眼睛有点疼。
“王洲，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么？”
王洲闭眼，“你交男朋友了？”
“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我很好。”
“别再说了。”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他的手臂上有明显的暴起的青筋。
“不用了，你送我回公司停车场就行。我要回去拿车。”-
深夜吴子楠接到相熟酒馆老板的电话，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下床换衣服。
像是熟睡的甘薇薇闭着眼，蓦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去干嘛？”
“王洲喝醉了，没人管。”
“又是王洲？他女朋友不是回来了么？”
“前女友。”
“哦。”甘薇薇睁开眼，八卦道，“他正式被甩了？”
“没错，他这两天挺不正常的，我估计他被刺激到了。”
“他还爱？”
“估计是。”吴子楠分析道，“其实我觉得他挺喜欢这个女朋友的，在一起好多年了，应该是准备好要娶她，之前还问我准备婚礼、生孩子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婚没结成，人家就抛弃他出国了。”
“为啥她要出国？”
“谁知道。”
“不爱了呗？”甘薇薇挑眉，评价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多情且长情，女人专情且绝情。”
“我可没多情。”吴子楠旺盛的求生欲让他立即反应道。
甘薇薇捶了他一下，“知道啦，快去看看他吧，别出事。”
吴子楠匆匆出门，此时凌晨三点，找到王洲的时候，整个酒馆只剩下王洲一个客人，王洲一个人趴在卡座的桌面上，头埋手臂里。
桌上好几瓶烈酒，瓶子空的。
吴子楠坐他身边，拍他背试图叫醒他，“王洲？”
过了好久，他终于闷闷一声，“嗯。”
“回去吧？老板打烊了。”
王洲擡起头，看见自己身边坐了个男人，皱眉，“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还想是许媛啊？”
王洲煞有其事地点头，“叫她来，她考了驾照，能开车。”
说完他又趴回到桌面，一动不动。
吴子楠叹气，“洲啊，你清醒一点，她已经跟你分手了，现在有男朋友。”
男人身形明显抽搐了一下。
他缓缓擡起头，“你知道她今天跟我说什么吗？”
“……”
“她说那个男的对她很好。”
“……”
“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也没听她说过一次我对她很好。她跟他才认识几个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王洲拳头砸在桌上，眼眶通红，“那我跟她五年，又算什么？”
吴子楠吓了一跳，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
他从未见过王洲这样失控。
静了一会儿，王洲闭上眼，睁开的时候，目光平静了许多。
“对不起。”王洲说，“走吧，我叫个代驾。”-
许媛一晚上没睡好。
她好像做了很多梦，关于过去的，醒来却不记得，只能感觉到疲惫。
走出房间，她看见林初旭正将煎好的鸡蛋装盘，两人相视而笑。
许媛看了眼时间，还早。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林初旭今天要带她去见他的妈妈。给林母的礼物她上周末就已经买好。许媛去衣帽间挑两件端庄大方的衣服，分别换上后对比了一下，敲定其中一件。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林初旭敲了门，将做好的早餐拿进来，鸡蛋、烤香肠、青瓜和玉米。
林初旭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是简单大方的，长辈会喜欢的款式。
“今天很漂亮。”
许媛从镜子里看他，“哪天不漂亮？”
她面容温柔娇俏，林初旭笑了，“哪天都漂亮。”
“这还差不多。”
“那下午五点半，我在你公司楼下接你。”林初旭手指轻轻搁在她肩膀上，“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好。”
从六点等到六点半，林母仍然不见踪影，林初旭难得地皱眉，面色微冷，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许媛安慰他，“不用着急，阿姨可能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林初旭发了给消息给办公室的秘书，擡起头抱歉地看向许媛，“不好意思，我妈可能在跟客户谈事情，所以”
许媛笑了笑，面色轻松，“没什么抱歉的，你妈妈是生意人，事情多很正常。饭随时都能在一起吃，有些生意只有一次机会。”
林初旭低眸沉默一会儿，他看着秘书回复的消息，消息确认了母亲因为临时有事不会过来，还说林母会改天邀请许媛来家里，她给许媛准备了一份礼物。
林初旭这才稍稍宽心，他擡手叫来服务员上菜，对许媛说，“我们先吃吧。”
“林总？”
许媛偏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一对年轻夫妇站在邻桌附近，女人明显是怀有身孕，肚子有些大了，男人牵着她的手。
林初旭似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低眸看了看孕妇的肚子，笑着说，“是你。”
女人的丈夫有些困惑地看着女人，女人解释道，“老公，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我们公司的总裁林总，林总人特别好，之前主管为难我，是林总帮我解围。”
丈夫反应过来，连忙对林初旭说，“原来是林总，阿桑都跟我说了，林总是大好人，要不是林总，阿桑可能都保不住这个孩子，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
“林总这是吃饭吗？”丈夫拿出手机，“我是这儿的客户经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结账的时候我给您申请个八八折。”
“不用了，孩子健康平安就好。”林初旭说。
两人走后，许媛问，“你以前帮过这个员工？”
林初旭帮她切了块牛排，解释道，“有次撞见她被主管骂，就去帮忙说了话。”
“她为什么被骂？”
“刚入职就意外怀孕了。”
“有提前跟主管或者面试官说吗？”
“没有”
“她的主管发了很大的脾气。”林初旭说，“但事情已经发生，孩子也的确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如果我不出面，这个孕妇在部门里可能很难待下去。”
许媛握住他的手，“你是位好老板。”但那位孕妇却不一定是一位诚信的员工。
第二句话她没说出口，林初旭一向不擅以恶意揣测别人，更不会像徐琛那样让人难以捉摸，许媛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他的温和善良，她才觉得他很特别，她没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加在林初旭身上-
吴子楠跟甘薇薇分别戴了副墨镜，坐在隐秘又能纵观全局的咖啡店角落，伸长脖子看向窗外木栈道左侧的那张桌子。
王洲正坐在那儿，一边在电脑上办公一边等咖啡。
甘薇薇见服务员端来一杯超大杯冰美式，瞪大眼，“现在快到晚上，他这么喝，不怕睡不着？”
吴子楠摇头，“晚上要酗酒消愁，白天还得工作，他只能靠冰美式提神咯。”
“老婆。”吴子楠犹豫了一下，“你那办法靠谱么？”
“当然靠谱。”甘薇薇咬着吸管，“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感情。”
吴子楠扶额，“虽然我很希望王洲能忘掉过去，但是他其实眼光挺高的，你闺蜜他不一定能看喜欢上呀。”
“我闺蜜还不一定能看上他呢。”甘薇薇瞪他，“不一定要喜欢，就是说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好吧”
王洲等了吴子楠很久，没见他来，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忽地对面坐下来个女人。
“这儿有人么？”寻娅问。
“有。”王洲视线扫过她，微微皱眉。
寻娅开门见山，“是子楠和薇薇叫我来的。”
王洲眉头拧的更深，“什么？”
寻娅打量了他好几眼，虽然不是特别正统的帅哥，但整体外形还挺好的，身高很高，肩宽腰窄，一身西服看起来都是高档货，“听子楠说，你现在是事务所的高级经理？年收入多少？”
“”
寻娅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王洲咖啡旁，她笑了笑，“我叫寻娅，是一位职业红娘。”
王洲按了按眉心，合上电脑站起来，“寻小姐，失陪。”
寻娅挑眉，很快跟上他的节奏，站起身，“如果有被冒犯到，我向你道歉。子楠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
“既然她都已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为什么不？”
王洲眼里没有温度，“我还没到需要用一段新感情来忘记一个人的地步。”
寻娅笑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江边，十指相扣的那对情侣，“别把话说得太满。”-
吃完饭，在林初旭的提议下，许媛跟他一同前往不远处的滨江大道散步。
许媛有些心不在焉，走两步便拿出手机回消息，林初旭偏头看她，“公司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吗？”
“事情也不算多，就是挺烦心的。”许媛摇头，“荣总让我来食嘉，是想食嘉早点上市，但目前的情况很混乱，事务所和投行跟公司的高级财务经理吕经理意见相左，经常吵架。”
“为什么吵？”
许媛无奈道，“吕经理嫌他们不太行”
“那你觉得呢？”
“我刚接手，现在正在顺这个事情。吕经理刚毕业就跟着荣总做事，资历很深，对我这个空降兵不算友好，我现在一边调和中介机构和公司财务部的矛盾，还得想办法跟吕经理好好相处。”
“如果有这么多矛盾的话，那合作也确实是很难推进了。”林初旭抿唇，握住她的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许媛笑，“我可以解决。”
这件事情她理顺之后，需要跟荣光汇报一下，具体怎么汇报这件事，给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案，她还要想想。
不受控制地，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王洲的面容，如果王洲还是她男朋友，说不定还能给她一些建议。
思绪纷飞，许媛又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王洲在车里跟她说的话。
——“作为你的男朋友，你要离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要出国，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连你要分手，你也是上了飞机才通知我。”
许媛晃了晃脑袋，企图把王洲从自己脑海里晃出去。
没成功。
她的视线在不远处的前方着落，方才还在她脑海里的男人，此时此刻出现在了她对面。
而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女人。
林初旭视线落在王洲脸上，他却压根没在看他，直直地看向许媛的方向，许媛也看着他，也许是多年相伴的默契，两人之间的目光好似一条专属于他们二人的轨道，没有人可以插入。
林初旭紧了紧握着许媛的那只手。
许媛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贵人，那必然是生命中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他却刚刚参与到她的人生中，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们之间经历的事情，对于林初旭来说，就好像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万分介意，却又不敢打开。
寻娅饶有兴趣地挑眉，凑近王洲，低声，“王总，需不需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