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焕然在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关青桐就坐在他对面，刚把关于蓝鲸的来龙去脉和对青少年造成的伤害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还有一些详细资料一会儿我直接发到你邮箱里。这次的工作重头不在抓捕，而是要在广大中小学生、家长中间加强宣传，一旦接触到类似蓝鲸的组织，立刻举报。”关青桐道，“猫眼的流量大，读者也多，如果能替我们发声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
“我会的，小桐姐。我会协助你们，让我的笔成为保护孩子们的武器。”路焕然道。
“那先谢谢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小桐姐！”
“还有什么事？”
路焕然有些僵硬，那句话在喉咙里卡了几天，终于说了出来，“小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扫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路焕然低着头，嗫嚅道，“爸已经骂过我了，说哥哥去世这么多年，你想交什么样的男朋友都是你的自由。”
关青桐沉默了片刻，轻轻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们都是我很在意的人，我不可能不顾及你们的感受。也怪我，有些话，我应该早点对你说清楚。”
“姐，你别说，我不想听！”
“焕然，”关青桐走近他，尽量用最柔和的语气，“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我们之间是没可能的。”
路焕然脸色惨白，嘶声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比你小吗？可我已经长大了！我哥跟你好的时候也才二十岁，还没我现在大，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焕然，你冷静一点！你是你，你哥是你哥。”
“那贺希声呢？他哪里比我好？输给哥我心甘情愿，可你为什么要喜欢那种人！”
“焕然，你为什么总要跟别人比呢？你哥也好，贺希声也好，每段感情都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是因为他们比你好才喜欢他们的！”关青桐顿了顿，深吸口气道，“你还是先回去吧，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适合聊私事，有什么话等我下班了再说。”
她抱了笔记本，向会议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却不得不停下。
路焕然用身体挡着门。
“姐你给我个机会——现在！”
“焕然！”
“过去的事情都可以不提。可现在我哥死了，贺希声也走了，姐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我保证一定能做得比他们都好！姐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他哽咽着，“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冲动。”
关青桐直直地注视着路焕然，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光芒。
“姐，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更没说过他失踪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关青桐缓缓道，“贺希声他不是被绑架，而是你让他走的，是吗？”
“不，我没有……”
“路焕然！”关青桐怒视着他，厉声道，“那天在阁楼上，到处都留下了你的指纹，你再说一声没有，就跟我去刑侦科做指纹鉴定！”——
路焕然虽然被关青桐狠狠骂了一顿，但他的报道也很快写了出来，并于当天下午进行了推送，同时被好几个知名公号转载。再配合学校、社区的专项教育，很快郝奚市的大部分市民都知道了这个名为蓝鲸的可怕组织，并在茶余饭后谆谆教导自己的孩子远离蓝鲸，珍惜生命。
张文武向工头请了假，他接到孩子老师的电话，要他下午去学校一次。张文武很不想去，工地上是按天算人工的，平时他吃住都在工地上，周末才回家。老师说的随意，请家长来学校一次，她并不知道来这一次，张文武就得请半天假，少赚半天人工。
可张文武还是去了，不仅去，还先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剪了指甲。
“杭佳佳爸爸是吧？”老师刚毕业没多久，自己也像个孩子，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声音甜美。
“是是，佳佳她在学校调皮了吧？”张文武自己没念过书，对着老师显得诚惶诚恐。
“啊，没有，佳佳在学校一直挺乖的。只是最近有一些情况，想跟家长了解一下。”
“哦哦，老师你说。”
“佳佳被说成是女版朱朝阳的事，对她打击似乎挺大，最近在学校一直没精打采，有几次上课还睡着了，我想了解下她在家里还有没有别的异常举动？”
“女版啥玩意儿？”张文武听着发懵。
“女版朱朝阳。”老师看出张文武没懂，耐心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又简单说了下朱朝阳的原版出处。
张文武挠了挠头，“真不至于，佳佳她不是我亲生的，但她三岁就跟着我了，平时也会跟我撒娇，我回来累了，她还会帮我按按肩揉揉腰的，可乖巧。”
“所以其实你们的父女关系挺好？”
“没事儿谁为难孩子啊！对，那天在超市差点把小的弄丢了，我是挺生气，我在外头拼死拼活，她连个娃都看不住。我一生气就揍了我老婆，我老婆也揍了佳佳，但揍就揍了，又怎么了嘛！这种事儿谁家一个月没个两三回的，有啥好叨咕的，吃饱了撑的！”
“那就好。”老师点头道，“我怕你们因为这些舆论的影响，对孩子有什么误解。”
“不瞒老师说，我和她妈都文化低，平时除了刷刷抖音啥的，很少看文章，你说这些在网上传疯了，可我今天都还是头一回知道。老师，佳佳怎么在上课打瞌睡？身体没什么病吧？”
“她最近和一个叫韩磊的中学生走得非常近，那个学生已经被发现加入了蓝鲸组织，有过自残行为。”
老师看着张文武惊愕的表情，心里十分感慨，很多时候孩子和父母朝夕相处，却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孩子的困境往往家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家长的难处也是孩子所从未了解的。
“佳佳爸爸，你先不要着急。佳佳已经是我们重点保护对象，她虽然接触过蓝鲸，但所幸受影响不深。以后我们会对她进行定期的心理辅导，也希望家长给予她更多关心，帮助孩子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