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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穿越 > 神鉴 > 第十一章 护犊子

    一瞬之间,气浪完全掀开了,那翻涌着的灵气,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推向远处一样。

    便听得一声一声的爆响连成了一片,金莲炸开,便有一阵阵的涟漪,那菱形的莲花花瓣是抛洒开的,大部分的攻击向着小梵宗的泓觉,可是还有一部分攻击便已经逸散到了远处。

    “砰砰砰”的接连爆响,很快整个独尊台的地面上竟然就有了无数的大坑,烟雾弥漫,混乱成一片,里面泓觉只觉得身周无数的灵气紊乱,当胸便有一朵佛怒莲摔过来,将他整个人击中。

    透过弥散的金光和这满地的烟尘,泓觉抬眼看向唐时,那人只是手中将那三株木枯枝一转,便轻轻地飘在了半空之中,手指之中弹动着金光,像是操控着周围的佛怒莲一样。

    整个独尊台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大场面,都是个人的战斗,唐时这一个人打架闹得跟一群人打架一样。

    这样的连爆过去的一会儿,众人却发现唐时已经不见了。

    只是烟雾散去了,众人才发现,泓觉盘坐在地上,唐时的手掌按在他的头上,一脸的冷漠。

    那边整个小梵宗的修士都齐刷刷地站起来:“泓觉师兄!”

    “你住手!”

    “住手!”

    唐时回过头冷冷地瞥了那些个人一眼,手指之间弹动的灵光更加猛烈。冽风刚吹过,似乎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厉。

    泓觉前襟被鲜血染红,便是嘴唇也是鲜红的,他垂着眼。

    唐时道:“我这佛家术法,杀人何如?”

    泓觉竟然淡淡一笑:“唐施主杀心太重。”

    可下一刻,唐时一弯唇,便像是要下狠手,那五指蜷曲起来,绷出一个僵硬的弧度,似乎便要抠入泓觉的天灵盖。

    这场面太过残忍,众人甚至忍不住就要转过脸去,可是应雨却罕见地没有扭头。

    她直直地看着唐时,屏息着,似乎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其实没有什么细节,唐时不过是眼皮子一搭一抬,便哼了一声,将手撤了回来。

    这个时候,泓觉脚下那块地面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灰色。

    唐时退了三步走,将距离拉开了,才道:“我以佛家术法杀人,不过不能杀你。”

    他心底终究还有有底线的,想杀便杀,那是他的随意,可有的人不能杀。至少他不能用小自在天的发术法,杀与小自在天特别有渊源的人。若说是道门之中,唐时可能不会在意,可小自在天当初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受,怎么说保住小自在天,唐时也是出过力的。

    不管怎么说,在唐时退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为唐时放弃了自己即将犯下的杀孽,还是他放过了泓觉这个人。

    泓觉倒是愣了一下,他起身,看了唐时许久,最终还是给他打了个稽首,可是在他弯身下去的时候,唐时已经将那三株木的枯枝一折,直接往自己头上一戴,便走回了南山所在的位置。

    南山,前所未有地辉煌。

    唐时和应雨,两个来自洗墨阁的四方台会参加者,同时晋级到了第五轮。

    第五轮,四人,夏妄,应雨,尹吹雪,唐时。

    第五轮第一场,夏妄对应雨,尹吹雪对唐时。

    两个轮次之间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唐时调息打坐一段时间,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了北山那边的夏妄,又看向了应雨,最终道:“那人乾坤无极心法霸道,与你兴许同出一宗,你且小心。”

    应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说话。

    于是唐时再次起身,竟然再次从通道之中出去了。

    众人已经习惯了唐时这种离场的行为,只是不知道唐时是出去干什么的。

    周围已经开始开赌局了,下面的场次到底是谁赢,已经有不少的“赌”字旗挂起来,唐时一看那旗帜下面的貔貅标志,便知道这是貔貅楼又在趁机坐庄捞钱了。

    修真界赌博的事情,唐时之前出去的时候便已经遇到过,只是现在他是来下注的。

    随意地走到九山靠西面那座山上,山脚下便有下注的地方。

    唐时表示自己最近不缺钱花,不过能赚一笔自然是不错的。

    “唐、唐——”那负责收注的人完全愣住的,根本没有想到唐时会过来,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唐时一脸和善地走过去,这厮方才还杀机凛冽,如今做出一副狼外婆的表情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那负责收注的修士没吓得直接将灵石砸到他脸上去真是有胆气了。

    唐时手指一抬,便指着自己:“买我的几赔几?”

    那人哆哆嗦嗦道:“一赔十。”

    唐时一皱眉,又问道:“买夏妄的呢?”

    “一赔二。”那人又回答了一句,不过看唐时要继续问,他噼里啪啦地便将后面的全部报了出来,“第五轮第一场夏妄对应雨,买夏妄赢一赔一,应雨一赔十,两败俱伤一赔一百;唐师兄你对尹吹雪,你赢一赔三,尹吹雪赢一赔三,两败俱伤一赔一。还有便是对最后一人尊花落谁家的猜测,夏妄一赔二,应雨一赔二十,唐时一赔十,尹吹雪一赔五。”

    等他说完,唐时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万灵石,装进小的储物袋,便往桌上一放,紧接着说出了让这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话:“一万灵石,买第五轮第二场我胜,赢了之后所有的赌资投入一人尊赌博,唐时一赔十。”

    看着修士没反应过来,唐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乖,给我记下来。”

    那修士都要哭出来了,哆嗦着给唐时刻了一枚玉简,恭恭敬敬地递回去——周所有人都被这样的霸气给惊呆了。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还能有买自己赢的?这人也……

    可是也说不出对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买自己赢似乎也无可厚非,顶多说明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还直接给了一万的赌注,这人简直了!

    不过,唐时这么有钱,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随手一出来便是上万,算算唐时这赌注,可不算是小了。

    如果他真的赢了,在第一次出来之后一赔三,一万变成三万,三万再全部投入“一人尊”的赌局之中,买唐时赢是一赔十,如果唐时胜了最后一场,便有三十万——三十万!

    这修士现在真的吓得手抖了,他摸出通讯牌来,便将自己的灵识附着在上面,给貔貅楼北山的掌事发消息,而后掌事那边听说这消息也是吓得手抖,这样大额的赌注——有时候貔貅楼整个一个大型拍卖会的全部交易额也达不到这个数,现在忽然之间出了这样的赌注,若是最后亏了本,他们这个庄家可就要吐血了。

    所以,在出现了这样大风险的赌局之后,这掌事直接摸出了通讯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浮云阶上的汤涯。

    汤涯那边一边听着消息,一边抬眼看,却见唐时已经没事儿人一样从那通道里进来了,他心里顿时暗骂了一声:这牲口!

    可是唐时是他们貔貅楼要拉拢的对象,更何况这件事上唐时没有任何的过错,他做这一切都是正当的,光明正大地参与赌博,只不过数额太大,投注对象太奇葩而已。

    你赌自己赢可以,可是你扔个小两千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还搞出一万和连投这样大的数额来?

    汤涯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疼了起来。

    其实三十万对貔貅楼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阁主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若是让他知道了……

    越想越是头疼,汤涯现在很有一种冲下去直接按住唐时的脑袋,将他的脸往地上撞的冲动。

    只是毕竟四方台会是完全公正的,貔貅楼不能干涉下面的人,规定或者收买他们以操纵胜负。

    唐时并不知道汤涯转瞬之间已经知道他在外面干的那么牛叉的事情,现在他从南山这边重新走出来,便直接往自己右手边,顺着独尊台的边缘往那边走,而后便到了东山的地盘上。

    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行为,是非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尹吹雪一眼。

    那尹吹雪也远远地投了一道目光给是非,只是转瞬之间又收了回来,周围的人都看着。

    唐时站到了尹吹雪的面前,因为四方台的威压,在这里普通修士的灵识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否则唐时不必走到前面来。

    “有事想跟你谈谈。”

    尹吹雪抬头便看向唐时:“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只是他说完了话,还是站了起来,便与唐时一道走进了旁边的通道之中。

    别人都想知道他们谈什么,可是唐时并没有兴趣让他们知道。

    距离第五场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算是很宽裕,用来做一个约定已经足够了。

    “你我是第二场,我想跟你做一个赌约。”唐时现在有点像是赌上瘾了。

    尹吹雪抱着剑,颇有几分感兴趣,便道:“你说。”

    唐时道:“我在映月井下发现了你的尸骨,拿到了你的吹雪剑,不管怎么说,你能够重新得到吹雪剑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我有旧怨,这也不必想了,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吹雪道:“我也很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种话题,其实很让人毛骨悚然。

    我看到了你的尸骨。

    唐时看到的那一具尸骨肯定是尹吹雪的,只不过兴许到了当初尹吹雪的那个境界,肉身已经不重要了吧?现在的尹吹雪应当是转世重修的,应当还保有上一世的记忆。

    映月井下面,一定发生过什么惊天的变化,否则那样的变故是怎么产生的?

    唐时跟尹吹雪之间肯定有一战,只不过到底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尹吹雪有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唐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这两个人打起来的话,还当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唐时道:“我赢了,便告诉你,你赢了告诉我,如何?”

    “不,即便是你不说,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尹吹雪何等精明?等价交换的原则他很清楚了,唐时开出的这两个赌注,其实只对唐时有利,尹吹雪道,“输赢我不想理会,我们不如做一个交换,我告诉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我取回尸骨。”

    换了一个人在这里聊天怕是得吓晕过去,竟然忽然有这样的一个人说什么“为我取回尸骨”的话……

    人都还站在这里呢。

    唐时沉吟了片刻,道:“这似乎不错。”

    那潭水对唐时来说,是进出自如的,只不过……

    “你自己没办法进去吗?”

    尹吹雪摇了摇头,眼底露出几分沧桑来,不过转瞬又冷了,“等打完了我告诉你了,我想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很多事情,现在还是完全没有办法说出口的。

    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不能说的便是不能说的。

    尹吹雪没办法进去,因为他的灵魂印记不曾有改变,即便是进去了,也要再受那万阎裂心之苦。此时的一切,尹吹雪都不会对唐时说,他只是转身便去远了。

    唐时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几分奇怪的伤痛。

    唐时重新出来的时候,便重新走了回去,到了南山那边,坐下来。

    时间流逝,整个四方台会的气氛,已经渐渐地被推高了起来,周围几山的人已经直接飞到了半空之中,甚至围在了独尊台屏障的周围,想要更近距离地观看。

    时间到,第一场便是夏妄对应雨了。

    夏妄一身灰白的袍子,便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场中。

    相比起声名远播的夏妄,应雨当真是什么也不算的,可是能站到四方台会的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之前不少人以为应雨是运气,可其实这种“运气”的说法,连说服他们自己都很困难。

    一场两场是运气,三场四场呢?

    应雨总不能每一回都凭借运气吧?

    所以真材实料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罢了,毕竟应雨这一路其实不算遇到几个强敌了。

    可夏妄,绝对是这一节四方台会一人尊的热门人选。

    唐时可以感觉得出来,赔率说明一切。

    赔率越高,证明所有参与赌注的人更不看好——比如唐时和应雨。

    毕竟以前几乎没有过南山修士拔得头筹的这种先例,几乎都是被北山包揽,如今忽然出现这样的一个应雨,还是个姑娘家,相信应雨能赢的人实在是不多。

    唐时这边,却是根本不知道之前的夏妄是个什么水平,如果能凭借应雨这一场看出什么深浅来,之后也就有底了——前提是,唐时能赢了尹吹雪的话。

    夏妄看上去年纪不大,应雨的年纪也小,这看上去就是两个小娃之间的战争。

    只不过,在夏妄动手的时候,谁也不敢相信这不过是个十几岁少年的出手。

    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夏妄便直接动手了。

    夏妄似乎是没有剑的,从一开始从现在,谁也没有见到过他使用兵器,这人似乎是个异类,也不像是别人一样法宝频出,尤其不像是唐时一样,灵术翻新,法宝翻新,什么东西都能有个新的花样。

    夏妄的招式似乎偏向于淳朴,不是返璞归真的那种,而是一种古拙。

    唐时在真正看到他出手的那一刹那,便有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只觉得夏妄的动作太过滞涩,远远不像是当今修士使用的那些术法。

    听说这乃是乾坤无极心法,夏妄手中抱着的是很正常的一个太极图。

    乾坤无极,为何又要太极?

    唐时脑海之中闪过这个疑惑的同时,夏妄的手掌便已经将这一个球形的太极图推了出去,落在了应雨的身上,应雨竟然连动也没动一下,任由这东西打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消弭于无形。

    这样诡异的场面,顿时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雨皱眉道:“你这人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开打?”

    小姑娘惯有的那种天真有趣的口吻,甚至还眨了眨眼睛,看向夏妄。

    夏妄的手竟然真的顿了一下,道:“我不喜欢说话。”

    “你这不是说了吗?”应雨又道。

    “……”夏妄只能沉默了,他脸还比较瘦,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不过下手很稳,像是个历经沧桑的来老人,这样两种几乎矛盾的特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感觉很迷茫。

    这夏妄似乎是一生下来便在修炼,根本不怎么接触世事,所以他拥有堪称纯净的眼神,可同时,他也经历过枯燥而漫长的修炼,更修习着很刚猛霸道的乾坤无极心法。用别人的话来说,他是无极门重现辉煌的希望。

    可是应雨现在这样对他说话……

    唐时:“……”谁他妈上去把那个傻逼给我拉回来!

    应雨她不是去打架的,她是去丢脸的,之前她怎么不说话呢?一遇到漂亮的小子她就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之前为什么这小姑娘喜欢欧阳俊?因为人家嫩,内向,出水的小白花!

    为什么她现在要跟夏妄搭话?因为夏妄也很嫩,很内向,即便看着像是一朵黑莲花,其实也是一张白纸!

    操,老子怎么摊上这么一座山?

    唐时手边如果有砖头,估计就直接给她扔到脸上去了。

    这熊孩子……

    那边夏妄似乎也觉得应雨是个问题儿童,所以他不说话了,只忽然之间一跺脚,便虚画出一个太极图来,只是这一次却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抿着唇,便喃喃出一个字来,旁人也听不明白,而是随着他这嘴唇的动作,手掌也跟着往两边一分。

    太极图一阴一阳,竟然被这夏妄生生地给掰开了!

    黑白分离,阴阳开裂!

    一种强横的气息,忽然之间便出现了,左手为阴,右手为阳。

    阴化阴刃,阳化阳刀,便在这转瞬之间,两刀刃交错,横削,便是太极变成无极,而后环向了应雨的脖子。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应雨依旧是不闪不避,便站在那里,任由夏妄将她的脑袋给削掉了,那头颅落到地上去,却扭过头来看夏妄:“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砍掉别人的脑袋至少要说一声好吧?”

    众人:“……”

    他们真的已经不需要一句台词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姑娘当真是跟唐时那种贱人师出一门的吧?这是拜了一个师父吧?贱得真是有风格。

    砍掉脑袋还能活这种事儿,众人听过,可是那仅限于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现在那应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元婴期修士啊,怎么还能够砍了她的脑袋她还不死?

    应雨向着地上一招手,在唐时的眼底已经俨然一副可怕的孙猴子的架势了。

    唐时甚至脑补了,应雨站在那里,便向着下面勾勾手:“头来,头来,头来——”

    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脑补真的应验了。

    只是,应雨只是道一句:“头来。”

    那一进骨碌碌滚动在地上的脑袋便直接蹦起来,重新回到了应雨的脖子上去,再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这一下完了。

    众人都知道完了,大多数下注了的人心里早就哀嚎开了,这应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杀不死?!她如果死不了,那他们这些买夏妄赢的人岂不是要疯了?

    一时之间,整个场上都古怪了起来。

    便是浮云阶上的大多数人也都觉得奇怪了起来。

    这应雨小姑娘,似乎不对劲儿啊。

    天算与清远对望了一眼,也都感觉出来了,这姑娘不像是人。

    可是仙佛妖魔四道之中,从未听说过有应雨这样奇怪的种族出现——这种东西的出现,未免也太过逆天了,若她不是一个人……

    天算长老自己也觉得很是心惊,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知道紧紧地盯住了眼前的场景。

    夏妄冷着一张脸,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管怎么说,看着应雨似乎根本不出手反抗的样子,他竟然也没换招数,便那双刀横斩,这一回将应雨拦腰斩成了两截,可转眼之间她便恢复了。

    这一回,应雨有些生气了,“你下次动手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会很痛的!”

    夏妄咬牙,终于缓缓地将那黑白的两刀合并到一起去,黑白相交相溶,便重新化作了之前那黑白色太极图。

    后面白钰跟唐时道:“方才夏妄使出来的第一招,叫做化太极;第二招却是太极之裂;方才那双刃合在一起,重新成为太极的一招,便叫做太极归一。”

    唐时紧紧地盯着战局,只道:“这恐怕还是乾坤无极之中最简单的,小师妹不还手,他便能够用最简单的招数试探,我们也就无从窥知他的深浅了。”

    现在他觉得略微有些阴郁,却不是为了自己不能探到夏妄的深浅。他眼神晦暗地从浮云阶上每个人的脸上掠过,一个一个,在经过是非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了悟。

    他那目光一转,是非便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转过眼来,轻轻搁在左膝的手掌便抬起来,轻轻地给唐时摇摆了一下。唐时一怔,却又见是非那指尖一转,便点向了四方台,而后是东山的洛远苍。

    即便是修炼了无情道,也压不下那种感觉,不是爱恨,只是复杂而已。

    是非一瞬间便看破了唐时内心的担心,而后轻而易举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出来,这人当真是传说之中的水晶玲珑心吗?大约是有一双脱俗的眼,所以能够看到相当脱俗的事儿吧?

    唐时不再多想,便继续看向场中。

    应雨依旧是那奇怪的不死不活的样子,而夏妄越打,那杀气便也渐渐地出来了。

    换了是别人,早不知道在夏妄的手下死了多少遍了,可是夏妄遇到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唐时棘手千百倍的应雨。

    应雨似乎是不死之身,可是唐时却已经看到了应雨脚下那隐约有些暗淡下来的名字。

    他悄悄地拢了眉,却抿唇,恨不能将应雨这丫头片子拖过来打一顿。

    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直接化成本体砸死前面那臭小子也好啊,这样拖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唐时内心这种强烈的情绪,似乎终于化作了现实,像是被应雨听到了一样。

    再一次将自己的身体拼接好之后,应雨手一指夏妄,便道:“别以为我不打小孩!”

    “……”夏妄最厌恶谁叫他小孩,当下眼底一阵乌云覆盖,便双掌一合,太极图案被他按在了一起,而后转瞬之间便成为了一只黑白的玉盘,他右手握紧了这玉盘的边缘,左手却拖着下方,终于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无极轮。”

    盘,与轮。

    差距,其实只在于转不转而已。

    太极为有极,太极转,则圆润无极。

    于是太极盘一转,便已经成为了无极轮。

    应雨这还是这一场第一次出手,只是她使出来的武器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双手提着大力金刚杵,便抡起来向着夏妄砸去!

    唐时:“……”一脸血!

    现在南山这边洗墨阁的人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尼玛啊,自家小师妹不舞文弄墨,怎么忽然之间摸出大力金刚杵来?!这东西哪里是个姑娘家用的武器?你的笔呢?纸呢?画呢?!

    洗墨阁的形象,似乎就要毁于一旦了。

    唐时嘴角抽搐个不停,他现在真的很想不管胜负就把应雨拖下来的冲动了!

    夏妄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可是这大力金刚杵来势汹汹,威势惊人,眼看着便要到达头顶,夏妄抬起无极轮一挡,而后手指转动,这无极轮的旋转更加可怕,竟然直接跟这大力金刚杵撞在一起。

    那旋转的速度太快,切割机一样,竟然转瞬之间就将那大力金刚杵截成了个两半!

    应雨抿唇,怒视夏妄,似乎也完全被激起了心性,也不用武器了,便抬手圈出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手诀一引,便喝道:“浩然之气,结山!”

    “轰隆”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反正只听见了这样的一声,夏妄整个人便是寸步难行了,像是忽然之间被压住。

    之前出现在别的与应雨对战的修士身上的情况,再出现在了夏妄的身上。

    只是夏妄跟别人不一样,他抬手便是接连的十几掌拍在了自己头顶那无形的虚影上。

    别人看不到,夏妄也看不到,可是夏妄就有那样一种冥冥的预感,压在自己头顶的是一座山,眼前这应雨不是人。

    要他认输?休想!

    这才是个人战,他还没得到一人尊的称号,团战还在后面,没有什么好说的。

    北山和无极门要的是完美,他不能输在这里,输给这个奇怪的女人,输给南山!

    一瞬间,夏妄脑海之中,便闪过了《乾坤无极心法》的总纲。

    天乾、地坤,乃为无极。

    天地无极,乾坤无极。

    无极,什么才叫做无极呢?

    不懂,只要会用就可以了。

    夏妄忽然凌空而起,像是忽然之间有神力俯身一样,便将自己头顶那无形的山托了起来,而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便像是将这一座山砸到了应雨的身上。

    可这正符合了应雨的意,将那山的虚影收回,应雨便想要故技重施,哪里想到这一回,夏妄并不准备给他机会。

    黑白之气混在一起,竟然凝聚成为了一把长刀,被夏妄握在手中,同时脚下太极图展开,双目开阖之间,竟然一只眸子纯黑,一只变成了可怕的白瞳!

    乾坤无极,无天无地,无世界!

    眼前这应雨算什么,那古怪的山算什么?尽皆要在他这乾坤一斩之下,现出原型来!

    这刀,便是最真实的刀。

    刀气落在应雨身上的刹那,便感觉应雨整个人都变了,她面目有瞬间的模糊,即便不是唐时,都能看到应雨整个人的身周忽然就出现了一些迷幻的影子,她画裳之上画着的那孤高山脉,似乎一瞬间便已经成为了真实的山脉,只是这幻影转瞬即逝,又贴合到了应雨的身上。

    刀气从应雨的头顶划过,便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剖成了两半一样。

    应雨眼神忽然便涣散了起来,周围的虚影都散去了,转眼之间便见到应雨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在这刀气贯穿了她身体的时候,她整个人便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姿势极其标准。

    唐时一下站起来,手掌一动,差点没克制住便要出手,可理智让他忍住了。

    南山这边的人齐刷刷地站起来,似乎下一秒便要冲进去一样。

    应雨身子下面压住的那名字终于变成了灰色,她整个人也都趴在那里。

    就在唐时他们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以为她没戏了的时候——应雨忽然将那眼皮子一翻,看向夏妄:“你这人真的不懂礼貌,打人,尤其是打女人,不能打脸你知道吗?嘤嘤……好疼……”

    南山众人:“……”掌门,我们不认识她。

    应雨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起身又摔倒在地,唐时叹了口气,走上去,下一场正好是他,便上去要扶应雨,不想上面那天算长老忽然之间道:“且住!”

    唐时心底冷笑了一声,却没住手,而是先将应雨扶起来了,才道:“天算长老有何指教?”

    这话其实在反问的时候便已经有些不客气了。

    天算长老道:“这应雨可是你们南山洗墨阁的修士?”

    唐时不冷不热答道:“我南山洗墨阁第三十七代弟子,内门第七人,洗墨阁的小师妹。”

    应雨忽然扭着她那几乎直不起来的脖子,用一种很古怪的姿势看着唐时:“是吗?”

    一巴掌拍到应雨的头上,唐时冷冰冰道:“不是。”

    谁都知道唐时不过是逗弄应雨的玩笑,可是天算长老却似乎当了真,“她到底是不是你洗墨阁的弟子?”

    唐时没忍住,很想掏耳朵,可是一想起这天算长老修为通天,便不敢这样,现在处于弱势,他一个人爽了,以后要倒霉的。于是唐时尽量平静道:“应雨的确是我洗墨阁修士。”

    “可她不是人。”天算,终于将这点了出来。

    于是唐时也终于笑了,他看了那四方台一眼,又看了东山洛远苍一眼:“天算长老的意思是,不是人便不能参加四方台会了吗?四方台会,便以四方台为准,四方台的规矩之中并不曾说一定要人类才能参加,否则仙佛妖魔四修何必同时列席?更何况,东山已有魔修洛远苍参加,我南山洗墨阁,为何不能有一个不是人的应雨小师妹参加呢?不知天算长老以为何如?”

    忽然之间,满场寂静。

    远远地,是非勾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