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认出我?那么王小姐你见过吗?”
“见过,不过是一些财经杂志上的惊鸿一瞥。你没有接受过什么采访也很少出席公共场合,老实说我对你也很好奇。你比我还小一岁,却已经挑起了沈氏的大梁。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说你太年轻,但是又很有眼界,早就想要面对面和你说话,因为同样作为晟敏实业的继承人,我似乎远远没有你优秀。”
“王小姐过誉了……”
王若琳忽然上前,引得沈谚非不自觉退后一步。对方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唇上笑意点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为什么送了花给我却又不承认?难不成这其实是一场相亲,你要在一旁观察觉得我是美女才会亲自出马?”
沈谚非莞尔一笑,“我确实是为了在一旁观察,但是我观察的要点不是您的长相,而是您是真心想要为晟敏实业做点什么还是说您只是安于大小姐的身份以后衣食无忧。”
“哦,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只花瓶。现在呢?我在你的心中是什么形象?”
沈谚非笑而不答。
王若玲却依旧等待着他的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会片面地评价别人。从前我觉得漠视我的人,反而是最关心我的人。从前我下意识去依赖的人却不见得是完全对我真心的人。而从前那么厌恶我的人,恰恰是最爱我的人,对于王小姐,我想只有当我对你了解越多的时候,我才有资格说你在我心中是怎样的形象。”
王若玲对沈谚非的兴趣更深了,她没有再继续关于形象的话题,反而和沈谚非在画廊里欣赏起现代画作,而且聊得颇为投机。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林锦吟走进了晟敏实业。门口的接待赶紧拨打了王若琳的电话,林锦吟直落落来到王若琳的门口,甚至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王若琳坐在办公桌前,抱着胳膊看着林锦吟,“我以为你知道最基本的礼节,但是貌似你不知道。”
“比起礼节,我更想要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林锦吟将一份合同按在桌上。
“哦——那个钻矿啊!不是你们林氏投资的吗?”
“为什么晟敏实业临时撤资?现在林氏有一大笔钱都套在那个钻矿上了!”林锦吟双手撑着桌面皱起眉头,一副心痛的表情,“若琳,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这半个月,每次约你都被你找借口推拒,我们连十句话都没有说上……”
“不要把公事和我们的私交扯到一起。”王若琳拿出一份文件来推到林锦吟的面前,“你不如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钻矿已经被开采了五分之四。剩下五分之一值得我们晟敏实业投资那么多钱下去吗?还是说这个钻矿只是你们林氏用来套现晟敏实业的空壳?”
林锦吟睁大眼睛万分惊讶的模样,“你说什么?钻矿被开采了五分之四?”
王若琳失去耐心地摇了摇头,“林锦吟,你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了。这样的伎俩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若琳!如果我知道这个钻矿不值得大额资金投资,又怎么会让林氏投入那么多钱进去?为了套住晟敏实业我把林氏套住了,我又没发疯!”
“钻矿本来就是你们林氏的,你不过是用个空壳公司买了这个钻矿,再用林氏的名义从这个空壳公司手中把钻矿买来,一切也只是从林氏把钱从左边的口袋掏到右边的口袋,资金这么已转移还能省下一大笔税,林锦吟,你未免算的也太好了吧?怎么都不亏!”王若琳摊开手揭穿了林锦吟。
林锦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林锦吟,你实在太高看了你自己。你确实很能迷惑女人,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心机上。但是你缺少打动人心的魅力,我还没有被你迷的晕头转向。”王若琳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里是审视的意味,“如果你把我当成那种被花言巧语鲜花和烛光晚餐就能征服的女人,你也太小看我了。”
林锦吟直落落看进王若琳的眼睛里,唇上扯出一抹笑,“你装的很好,一副漂亮脸蛋没有大脑的样子,就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心。”
“不是为了降低防备心,而是为了看清你。”王若琳扬了扬下巴,“我觉得你可以离开了,而且如果不是必要,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林锦吟离开了,王若琳笑着拨通一个电话。
“喂,是谚非吗?我已经把合同送过去了,你们那边应该会召开董事会讨论与我们晟敏实业合作到底是赚是亏吧?”
“赚还是亏,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沈谚非浅笑着回答。
“明天有空吗?约你出来一起吃个饭。”
“对不起,明天我已经有约了。”
“有约?不会是和女朋友去约会吧?王若琳调笑着问。
“不是女朋友,是爱人。”
王若琳的指尖一颤,声音却仍旧轻扬,“不会吧,从没听过哪家媒体曝光说你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啊?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而找的借口吧?”
“不是借口。我不是经常能看见他,所以能和他见面的时候就越发觉得珍贵。”
“那她是怎样的?你不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所以她应该不是那种在视觉上很有冲击力的类型,但是应该很知性很有气质。”
“用美来形容他确实不合适,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你能吸引所有人。以前我觉得他是一个骄傲又嚣张的家伙,但真正的他拿得起放得下。”沈谚非浅笑着说。
“即使看不到你的表情,我能从你的声音里感觉到你提起他的时候觉得很幸福。”
“谢谢。”沈谚非轻声说。
他感受到王若琳对她的期待,但是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个人将他的世界撑的满满的。
这天的日光刚刚好,沈谚非独自开车来到市立第三监狱。
沈静云在玻璃窗的另一头悠闲地撑着脑袋看着他,“我觉得在我进来之前,你没有这么频繁地想念过我。难道这真的是距离产生美?”
沈谚非轻哼了一声,“早知道你这么得意,我就不来了。”
“因为你来了,我会心痒。”
“心痒什么?”
“我想吻你。吻你的眼睛,轻轻咬你的鼻子,然后再狠狠地吻你的唇,抱你,占有你。”沈静云扯着唇角,每一个字都是温柔的,却又敲击在沈谚非的心上。
“你是个混蛋。”
“是啊,我是个混蛋。不过我这个混蛋听说你给了林锦吟一个下马威?”沈静云饶有兴趣地问,他眼睛的轮廓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十分富有美感,此时的沈谚非不想说话,只想这样看着他。
“嗯,因为想要他安分一点。凌少白最近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不想在与凌少白对战的时候,林锦吟在我的后院放火。”
回想起今天在电梯里遇见林锦吟的画面,对方依旧笑意盈盈,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将喜怒摆在脸上的人,即使被晟敏实业的王若琳拆穿西洋镜,他也没有任何显山露水。
“啊,沈总。”林锦吟彬彬有礼地与沈谚非打招呼,“要去顶楼的办公室吗?”
“是的。”沈谚非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哦,本来林氏和晟敏实业的钻矿我还有点兴趣想私人投资一下,所以就做了做调查,没想到做调查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那个钻矿已经被开采的快没有投资价值了啊。”
林锦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最近沈总和晟敏实业的王小姐走的很近啊。”
“嗯,是啊,公事上交流比较多,因为沈氏最近和晟敏实业有好几个大案子,如果合作成功的话,你们林家也能获利不少啊。比起林大少你单枪匹马搞什么钻矿要稳妥的多啊。”
林锦吟不着痕迹咽下口水。
沈谚非看着林锦吟的侧脸露出苦恼的神色,“其实最近让我疲累的也不只是和晟敏实业合作的案子,还有那些老家伙们一直嚷嚷着说我大哥回来了就应该让他继续做董事长。大哥的眼睛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询问了他的意见之后再做啊。而且沈氏的董事长只能是姓沈的,这个原则我也没打破啊,你说呢?”
林锦吟用力地扯起唇角,“那是当然。沈氏的董事长当然是要姓沈。”
听着沈谚非描述这段对话,沈静云笑得发丝轻颤,“林锦吟竟然亲口这么说,他大概很想吞掉自己的舌头吧。”
沈谚非不回话,只是看着沈静云。
“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看着我,现在只要见到我就是傻愣愣盯着我看。我现在穿着这土的掉渣的囚服还有这个寸头,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我以前就喜欢看你,只是你总摆出不屑的样子,所以每当你看过来的时候,我都要马上挪开视线。但是现在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了,我当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沈静云笑着别过脸去,“我连做梦都想象不出你对我说这些话。”
“我忽然觉得把你关在这里也不错。这里就像一个盒子,把你锁在里面了。”
“你越来越会哄人了,让我觉得坐牢都成了幸福的事情。”
“因为我想你幸福。”
“谚非,”沈静云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听说洛缨的事情了。如果可以,把她接回沈家吧。”
“啊?”沈谚非没想到沈静云会这么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迷失方向的时候,包括我在内。当初和大哥争成那样,才会让你在这里待了两年,到现在我还在后悔。现在……在这里,一切安静了之后再回想父亲说过的话,他应该很希望我们沈家的兄妹四人能够真正成为一家人吧。洛缨……老实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和大哥对她一直以来的忽略也是原因之一。人只有真的做错了,才知道什么是对的。”
“好。”沈谚非点了点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兄妹四人一定是完整的。”
“嗯。”
离开第三监狱,沈谚非去到了沈洛缨住院的地方。流产对她身体上的伤害比不上精神上的打击,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即使可以出院,她还是宁愿躺在医院里。
这里只是普通病房,沈谚非抱着一大束满天星来到沈洛缨的窗前。她侧身躺着,背对着门口,不想见到任何人的姿态。
“洛缨,你还好吗?”
沈洛缨的肩膀僵住,冷冷地说:“如果你是来同情我,或者嘲笑我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知道你现在风光的很!沈思博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你了,你也做的风生水起!”
“我不是来同情你或者嘲笑你的,大哥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我是事实,我做的算不上风生水起但是及格分应该是有的。最重要的是,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你别假惺惺了!”沈洛缨坐起身来,“你们没抓我进监狱只是顾忌沈家的名声罢了!我哪里还有家?”
“你当然有家,只是你还愿不愿意把它当成是你的家罢了。”沈谚非将那束花捧到沈洛缨的面前,“静云本来说要亲自接你回家,你也知道他现在没有自由,不过他一直记得你最喜欢的花是满天星,叫我接你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说小的时候他告诉你满天星的英文名字是婴儿的呼吸,你觉得这个名字很轻柔很美,从此就爱上这种花了。他让我问你,你还记得那种喜欢的感觉吗?”
沈洛缨抿起嘴唇,不说话。
“回家吧,洛缨。”
“大哥……不会原谅我的……”沈洛缨的声音颤动。
“如果你真的在乎大哥对你的想法,那就去堂堂正正地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只要你真的觉得后悔,总有一天他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好怕……我怕看见他的表情……我怕他讨厌我……”沈洛缨哭泣的更加厉害了。
“害怕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不想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讨厌你吗?”沈谚非用力将沈洛缨从床上拉起来,开始替她准备东西,她就像是提线木偶般被她拽出了病房。
一路上,沈洛缨安静极了。她看着窗外,沈谚非知道她在不安。
来到沈家门口,沈洛缨顿住了。她踌躇着不知如何上前,还是沈谚非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到家了,洛缨姐。”
沈洛缨咽下口水,缓缓走入玄关。
一进门,沙发上沈思博就坐在那里,欧阳管家站在一旁为他读报,因为沈洛缨的欧阳管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谚非回来了?”尽管看不见,沈思博还是望向进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