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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第32章

    马车一阵剧震,终于安静了。

    车帘掀开,方青洛一跃而下,差点崴了脚。

    风拂过,撩动她额前一缕碎发。

    她满脸桃花红,双手不知道放那儿好。

    车厢内传出萧天衡的声音,极是温柔。

    “洛儿,外面风大,你上来!”

    方青洛想到适才的场景,又有些不淡定了,抗拒道:“风一点也不大,我再站站。”

    她甩着手,想寻帕子,又想起那帕子沾了鼻血,早不能用了。

    四处看看,只好在路边拨了一把草,双手搓草,想搓掉手心的异味。

    搓得一搓,见那把草被搓成棍子状,有些扎手,一下联想起某场景,马上把草扔了。

    她红着脸,低低“啐”一口,嫌弃道:“一把破草也敢硬成这样。”

    马车的车帘揭开,萧天衡探出头,“洛儿上来,前面不远处有条小山溪,我带你去洗洗手。”

    方青洛不敢回头,只问道:“你整理好衣裳了吗?”

    刚才那样,那样缭乱……

    萧天衡带着笑意道:“你转过来瞧瞧就知道了。”

    方青洛:“啊,我不瞧!”

    萧天衡:“放心罢,我又不是禽兽,喜欢在野地里赤着身子。天不早了,快上来!”

    方青洛小心翼翼转过身子,悄悄瞧一眼,见萧天衡戴好了发冠,衣裳整齐,这才松口气。

    等她走近马车前,萧天衡一伸手,将她拉了上去。

    这一拉用力过猛,方青洛收势不及,扑在萧天衡身上。

    她忙推开萧天衡,低着头坐下,两颊如火烧。

    萧天衡伸手要握方青洛的手,方青洛迅速缩手,把手背到身后。

    萧天衡一愣,闷声道:“适才那样玩我,现在就嫌弃我了?

    方青洛脱口道:“手上有味。”

    萧天衡:“嗯,我不嫌。”

    方青洛:“可是我嫌。”

    萧天衡:“果然是玩过了,就嫌弃了。”

    方青洛:“……”林中那个坐怀不乱,高冷的探花郎呢?

    萧天衡又整整衣裳,这才撩车帘出去,坐到前面驾马车。

    马车很快停下,萧天衡跳下马,撩车帘,伸了手臂过去道:“前面有溪,只是这处是小径,马车过不去,还得走路。”

    方青洛扶在他手臂上,小心跃下马车。

    两人走得几步,萧天衡停下脚步,竖耳听了听道:“这小径两边杂草多,恐怕有蛇。”

    方青洛一下吓得缩脚,犹豫着道:“要不算了,不洗了。”

    萧天衡叹口气道:“在林中时,碰着这样的情况,你可是要求我蹲下来背你走的,现下却……”

    他说着,蹲了下去。

    方青洛犹豫一下,到底是趴到他背上,两只手臂虚虚环在他脖子上。

    萧天衡背着方青洛往前走,一边问道:“手还酸不酸?”

    方青洛嗔道:“看路。”

    萧天衡:“说话不妨碍看路。”

    方青洛:“哼。”

    萧天衡轻笑出声,踏过杂草处。

    到得溪边,他将方青洛放下,自己先洗了手,再掬水洗脸,见方青洛还在搓手指,便捉住她的手,圈住她细长的手指,上下搓揉。

    方青洛看着他的动作,脸又红了。

    萧天衡见方青洛睫羽扑闪,两颊泛桃花,唇如花瓣,手上的动作便顿了顿。

    方青洛擡眸,见萧天衡眉稍眼角带着缱绻,一如在车厢内缠绵时的情态,心下便“砰砰”乱跳起来。

    萧天衡一伸手,将方青洛揽进怀中,亲了下去。

    他脸上的水珠甩到方青洛脸颊上,滚至她唇边,被他一亲,水珠发出“啧啧”水声。

    萧天衡使出卷枣儿的唇舌功夫,“啧啧”声更响。

    方青洛一边意乱情迷,一边觉得这些声音太羞耻。

    萧天衡亲着亲着,惊觉那药好像有余威,忙松开方青洛,背过了身子。

    方青洛呆呆问道:“你怎么了?”

    萧天衡郁声道:“洛儿,那药尚有余威,现在……”

    方青洛吓一跳,建议道:“你跳到水里泡一泡。”

    萧天衡闷闷道:“这样子我会着凉生病。”

    方青洛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萧天衡,突然道:“你自己也有手。”

    萧天衡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咳”一声道:“我先忍一忍。”

    马车往回驶,萧天衡沿原路回去,才走一半,就见前面来了数骑,跑在前面的,是石羡风。

    石羡风眼尖,远远见得萧天衡,马上策马过来,问道:“安之,你不是回府了么,怎么还在路上晃?对了,你可有瞧见青洛?”

    方青洛听得声音,撩开车帘道:“我在这儿。”

    石羡风见她安然无恙,一下松口气,“你家车夫到处寻你,说你被强盗抢走了,惊动了一众人,大家全在帮忙找。你父亲适才急得要去报官。”

    萧天衡挑眉,“车夫可有看清那个强盗面目?”

    石羡风:“说是强盗身手了得,一掌劈晕了他,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

    萧天衡点点头,“京城治安是越来越差了,兵马司该派人多巡巡城。”

    石羡风便问他们两人为何在一起。

    萧天衡简单交代自己“救”下方青洛的过程。

    “因喝了楚王的茶,肠胃不适,赶着回家,谁知云阳郡主紧追不放,不怀好意,我半路下车,让车夫空着车厢引云阳郡主往萧府去,自己去找医馆。”

    “未至医馆,想起身上有解毒丸,服了一丸,不适感竟消失了。”

    “才要回府,却见一辆马车驰过,瞧着是方家的马车,可车夫有些不对劲,便上前喝斥……”

    “就这样吓走了强盗,救下青洛。”

    “这正要送她回家。”

    两下里解释完,一行人护送方青洛回家。

    方立仲和沈氏正在焦急,听得门房禀报,说萧探花和石公子送方青洛回来,一时松口气,忙出去相迎。

    到得门口,见方青洛安然,方立仲便吩咐沈氏道:“你带她回房,好好问问出了什么事。”

    说着又请萧天衡和石羡风进书房述话。

    待听完石羡风和萧天衡的说辞,方立仲忙站起作势要行礼道谢。

    石羡风和萧天衡让开不肯受礼,笑道:“方大人这般,折煞晚辈了。”

    若是以往,方立仲可万万不敢在萧天衡和石羡风跟前充长辈,但自打方青洛说了龙卷风和召雷的事,知道这两人皆对自己女儿有意,不由自主的,便想端一点架子。

    他见两人不受礼,也不再客套,复请两人入座,让人另上茶,说起圣旨要他们去边关立功之事。

    他拜托两人到时照应一下方青洛。

    萧天衡和石羡风自然满口答应,一再保证会护着方青洛。

    房中,沈氏问了一番话,知晓方青洛没有失了清白,一颗悬着的心方放回原位。

    她问道:“萧探花和石公子皆一表人才,家世出众,人中龙凤,你……”

    她压低声音,“你心中更倾向谁?”

    方青洛低着头道:“圣旨上说,到得边关,谁立了大功,就给谁赐婚,我这会子倾向谁都没用。”

    沈氏一听这话,心下又松口气,看来她今日并没有和萧探花有茍且。

    若有了不清白之事,万一萧探花变卦,将来找谁哭去!

    那厢,方立仲送走石羡风和萧天衡,回头喊了沈氏去说话。

    夫妻嘀咕了一会,方立仲道:“萧探花门第实在太高,恐青洛配不上,齐大非偶啊。石羡风虽也出身高门,但一家子皆是武将,府中规矩自然要少一些,青洛配她会更轻松。”

    沈氏道:“萧探花那样的家世,那样的才貌,是个女子都爱,青洛虽不说,料着心中是倾向他的。”

    方立仲负手踱步,“嘿,不管嫁谁,都是高攀,足要叫陆家悔不当初。”

    这会子,陆锦亭一脸痛恨,正和陆父在书房说话。

    “父亲,楚王看中了阿馨,让我明儿去宋家退婚。”

    陆父闻言,气得捶桌,“待为父跟宋侍郎说道说道,与他一道上殿状告楚王夺人妻子,请陛下做主。”

    陆锦亭眼眶微红,艰难道:“父亲,宰相夫人喊我过去时,阿馨衣裳不整,正要寻死,她……”

    “我问得,问得她清白已毁在楚王手中。”

    “说是楚王将她当成宰相府侍女,强拉她进静室。”

    “我答应阿馨,全她脸面,充当一个负心人,先行提出退婚,她好速与楚王定亲。”

    陆父骂了几句,又问道:“前几天不是说楚王看中方青洛么?”

    陆锦亭叹息道:“阿馨道,楚王跟她保证,会娶她为正妃,纳青洛为侧妃。”

    陆父冷笑,“好啊,你两个前未婚妻,全成了他的人。”

    这一晚,方立仲倒是睡了一个好觉,因着这一日休沐,便起的晚些。

    洗漱后,用过早膳,正要检查儿子的字贴,便听得门房来报,说萧公子求见。

    方立仲犹豫一下,没有亲自出去迎接,只吩咐人快请。

    这是女婿人选,这会子太巴着,有些不像话。

    萧天衡带了礼盒上门,先递了礼单给方立仲,笑道:“这是给大人和夫人补身子的,请不要推辞!”

    又道:“边关一行,危机重重,须得有万全之策,才可保平安。”

    他站起施礼,“安之求大人允许,若碰上大危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准我将青洛视若妻子,行使夫婿的责任。”

    方立仲:这是求我私下先将洛儿许配给他!

    他斟酌一下道:“可圣旨上言道,须得立功,方能赐婚,万一事情有变,是他人立了功劳,当如何?”

    萧天衡马上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立下功劳,到时他人也立了功劳,便是争功劳大小,争不出高下,那便要问青洛属意谁,也要问大人愿意将女儿许给谁。结亲家并不是结仇家,也要两厢情愿才是佳事。”

    方立仲一听,心下马上愿意了,但脸上还是做出犹豫状,“此事容我再想想。”

    他做思考状,萧天衡马上站起,提壶斟茶,双手奉上。

    方立仲接过,心下很满意,架子渐渐端了起来,身为岳父,拿乔一下不为过。

    他“深思熟虑”后,点头道:“我将青洛交到你手上,你须得毫发无损带她回来。”

    萧天衡忙保证,又道:“此行去边关,各人花费全部私出,公中并无补贴,我想大人清廉,筹集银子恐费时,青洛这笔费用,便由我来出,请大人不要推辞。”

    方立仲还是假意推辞,片刻后才“勉强”答应。

    说至午间,方立仲留饭,饭毕,“翁婿”相谈甚欢。

    方立仲几乎将萧天衡当成忘年交,谈兴渐浓时,甚至道:“既是一家人,倒也不必太拘礼,我叫青洛出来与你相见,你有什么说的,尽可以跟她说。”

    萧天衡闻言,马上站起,肃声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我一向依礼而行,现还没出行,自然要守规矩,若有什么说的,就与大人说,让大人转告就行。”

    方立仲抚须,极满意。

    待萧天衡告辞,方立仲跟沈氏感叹道:“探花郎真是谦谦君子。”

    他嘴里的谦谦君子,这天半夜,又爬窗进了他女儿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