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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碧蛇印记是被人用碧磷神不知鬼不觉地画上去的。

    即便是白日这碧磷幽光并不像是夜晚一样可怖,但这碧绿色的蛇头上两点星目似乎正在死死地盯着这白衣女子,让她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这明明已经是川地了,为什么……”她牙齿都有些哆嗦地开口。

    也正是在她惊恐之时,从她面前的饭食之中突然窜出了一条幽绿的小蛇,直冲她的咽喉而来。

    那蛇来得太快根本没给她留下反应的时间,好在有一只手如拈花一般按住了碧蛇的七寸,将它掐成了两半。

    “愣什么神!”时年神情一沉。

    在这条蛇被她掐死之时,她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竹笛声。

    她此时的耳力远非嫁衣神功突破之前可比,四周极其细微的动静也难逃她的耳朵,风吹林木的响动之中混杂着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的动静,不对,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无数的——

    蛇!

    “是碧蛇神君?”时年飞快开口问道。

    她在离开恶人谷前,没少借着自己是出自隐世宗门这个借口,找小鱼儿和燕南天打听江湖上的事情。

    虽然燕南天所知道的江湖是十几年前的江湖,小鱼儿知道的又只是来自于逃难进入恶人谷中的人所贡献出的情报,汇总在一起也有限,却也总比摸黑行动要好得多。

    青海之灵,食鹿神君!

    穷凶极恶的十二星相之中的碧蛇!

    若非是他,这内功修为并不算低的白衣女子为何要说她已经进入了川蜀地界还会遇到他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十余年间碧蛇神君几乎从未离开过青海。

    有一种情况除外,那便是有了当年击败他的燕南天的消息。

    白衣女子抿了抿方才受惊吓后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哆嗦地站了起来,时年注意到她用一只鞋子的鞋尖踢了踢另一只脚的脚跟,就好像在那里放着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

    可她当然不可能在此时拿出来查看,她飞快地朝着时年抱拳道谢了一声便朝着栓马的地方飞奔而去,想着快马离开。

    时年却不大看好她这个选择。

    她连什么时候被人在马上留下了印记都不知道,又如何确认自己这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不会被人给算计下来。

    更何况,这吹笛人驭使着漫山遍野的蛇,此时已经出现在时年的视野之中的青蛇在春色青绿之中几乎让人发现不了它们的踪影。

    可当它们发现猎物的时候——

    时年心头一惊,风中缠绵的掌力将一条条青蛇掀飞了出去,它们怎么会在意那两个开茶摊的老人是不是它们的任务目标,所以自然也不会绕过这两个无辜之人。

    掌力对蛇的制约能力有限,她袖中的神蛛游丝忽然急掠而出。

    为了区分开两个角色,她此时这一身金衣的状态自然不能用飞刀,于是在丝线的末端牵系的并不是蜃楼刀,而是银针。

    银针卷带着内劲飞出,在穿透蛇身之时便将这一条条小蛇炸裂开来,而缭乱的银丝在真正意义上的神针乱绣法的驱使之下,也将另外的几条拦腰斩断。

    时年清理完了这一片,确保这两位无辜的老人家不至于受到伤害,一时不察,那白衣女子已经纵马朝着另一边的林中冲去。

    糟糕!

    那边确实蛇的动静少上不少,可碧蛇真君既然盯上了她,又怎么会留给她这样一个明显的逃离之路。

    果然她骑着的白马马腿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绿色,正是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中钻出的埋伏。

    一条条飞蛇从空中向她袭来。

    她手中的柳叶刀舞得密不透风流转自如,几乎将蛇都给斩断殆尽,只是她的坐骑就没那么好运了,青蛇剧毒,这马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便倒了下去,连带着也将她从马背上带了下来。

    也正在此时,三条飞蛇穿过了她一时紊乱的刀风,直扑她的面颊而来。

    她本能地便要收刀回援,打掉两条,用一只手去接住另一条。

    然而三道银丝悬线比她的飞刀来得更快,银丝末端的飞针与那三条蛇撞击之时,居然出现了三声并作的金属碰撞之声。

    更诡异的是,在这相撞之中,飞针如入无人之境,将三条蛇切开成了两半,露出了蛇皮之下包括着的淬毒小剑。

    白衣女子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用手接剑,否则捏的住那蛇,却恐怕也捏住了这一把把毒剑。

    碧蛇真君的蛇毒哪里是好玩的。

    此刻飞针穿剑而过,尚未落地的小剑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下一刻,她便看到一阵金影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飘然轻功凌空腾身而来,宛如一道灿金色的流光。

    方才她是如何轻描淡写地掐断那从碗里蹦出来的青蛇的,现在她便也是如何在瞬息之间握住了三把剑的剑柄。

    细窄的小剑并未在她的手中停留,已经被她飞快地在指尖转向,朝着一个方向抛掷了出去。

    白衣女子这才注意到,在那个地方居然有一个人!

    只是因为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紧身衣,又像是一只攀援扭结的蛇一般让自己身上的颜色与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这才隐匿了行踪而已。

    唯独一双细小的眼睛闪动着怨毒而森冷,宛如蛇类一般的寒光,让人在发现他之后便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这便是有食鹿神君之称的十二星相中的蛇!

    时年抛回给他的剑光极快,但他躲避的速度也不慢。

    他的身形又像是蛇一般扭曲,足以将人退避方向锁死的三道攻击都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便在同时,他翻身从树上跃下,在时年以为这位名号极其响亮的碧蛇真君打算来个硬碰硬之时,他口中的呼啸牵动着一条条让人眼花缭乱的碧蛇朝着她袭来,他自己却一个掉头,借着衣服的环境色远遁而去。

    “借刀一用!”白衣女人刚听到这句话,便发现手中的刀没了踪影。

    武器被人从手中夺走无疑是个奇耻大辱,可她此时已经顾不上想这么多了。

    因为她眼见着这来去如风衣着金贵的少女,一刀从手中飞出,柳叶刀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残影,却已经倏然出现在了碧蛇神君的身后,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后背。

    这抛掷柳叶刀的手法让白衣女人险些怀疑她也是用这种武器的,可她在确认刀从后掼入了青蛇神君的心脏,将他一刀毙命后,掌中惊雷烈火齐出,游刃有余的掌法同样看起来是她的什么拿手好戏。

    第一片蛇变成了“烤蛇”,空气中顿时散发出来的炙烤蛇肉的气味,其他蛇也相继受惊奔走。

    没过多久,此地便恢复了寂静。

    时年走到了倒在地上的碧蛇神君的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脊背上抽出了那把刀。

    “你还真不应该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她用那白衣女人恰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句。

    十二星相均是打从二十年前便出名的恶徒盗匪之流,死不足惜,更何况此人浑身带毒,她虽有避毒的金缕玉衣和手套,却难保这毒性的克制在不同世界之间存在些偏差,为求稳妥还不如将他直接解决了的好。

    就像老字号温家的毒,便在此地经由万春流验证是一种他缺了一些对应药性的药材因而难以破解的毒。

    不过话是这样说,时年看重的是万春流对经络血脉的独到研究与以此为基础发展出的成体系的医术,只要人还是个人,便有其普适性,倒也不太在意这个。

    她将刀朝着那白衣女人递了回去,“多谢,还给你。”

    对方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绢帕,按住带血的刀刃接了回去,残存的心有余悸让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是我该说多谢才对,若无阁下出手相助,我此时已经丧命在碧蛇神君的手里了。”

    “他为何要追杀你?”时年紧跟着问道。

    碧蛇已死,她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如今她拳头大她有理。

    白衣女人的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又念及对方年纪虽小,实力却实在惊人,便咬了咬牙选择和盘托出。

    “阁下或许听过我的名字,在下雪花刀柳玉如,忝为昔日江湖中三罗刹之一,可惜比之十二星相还是差得远了。”

    时年哪里听过这名字。

    毕竟能让燕南天记住的名字本来就不多,她也不是恶人谷中哪位的仇人,自然名字也不会进入小鱼儿的耳中。

    不过她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柳玉如便权当她出身极高,只是略有耳闻的名字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她紧跟着说道,“大约三个月前,我意外得知有一张藏有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宝藏的藏宝图。”

    “燕大侠的神剑诀闻名江湖,说是宝藏不假,可倘若这是他义弟江枫的宝藏,尚且可能是钱财,他的便只有可能是剑谱。”

    “这足以让人成为他剑诀传人的藏宝图诱惑力当然够大,我便动手截获了下来。不过阁下既然救了我一命,倘若想要这张图,在下现在便双手奉上。”

    时年摇了摇头,“你不必将图给我,不知这图所指示的地方在何处?”

    “在峨眉。”柳玉如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是横穿青海境内过来的,本以为走到川境的地头上,便已经避开了对燕南天的东西最有兴趣的青海之灵,没想到还是被他给追上了。”

    时年但笑不语。

    她觉得这事听上去有些有意思。

    燕南天人就在恶人谷中将养姑且不说,因为救命之恩在,他教授小鱼儿神剑诀的时候压根就没避讳着她。

    只是时年也并非是什么功夫都要学的,无法融入她如今的战斗方式里的神剑诀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鸡肋,看过便也罢了。

    以燕南天的脾气,他或许会直接教授给别人这神剑诀剑谱,却绝无可能跑去峨眉藏起来一份,还在他做活死人的第十四个年头被人翻出来。

    再者说了,燕南天与小鱼儿说过他与江枫原本应当会面的位置,江枫遇害,他别的根本无暇多想,就直奔恶人谷而来,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拖着棺材先去峨眉藏东西。

    想想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人在作怪。

    但时年总不能说自己认识燕南天,还刚跟他分开没多久,这话听起来也没人相信。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跟你一道去吧,倘若真有燕大侠的神剑诀,我借来一观便是,反正你也见到了,我并非是用剑的。”

    柳玉如也不是用剑的,她的柳叶刀能闯出雪花刀的名头,正是因为刀出如乱雪,只不过面对碧蛇神君的时候,一刀解决不了这么多的蛇,稍微吃亏了些而已。

    所以对燕南天的剑诀她也并非是势在必得。

    听闻时年只是打算一观,甚至没有抢夺地图的意思,柳玉如也松了口气。

    毕竟她这一刀击杀碧蛇神君,分明是个比他还恐怖的绝顶高手,但凡她真想要这神剑诀,自己的小命怕是保不住的。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你我这一路结伴上峨眉,也彼此有个照应。”

    “叫我时年便行。”她回答道。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时年又顿住了脚步,开口问道,“方才柳姑娘说你从青海那一带过来,我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青衣用刀的姑娘,她的功夫跟我相差不大,或许掩藏了面容,倘若没有的话便应当是与我长了一样的脸。”

    “这倒不曾见过,”柳玉如回答道,“时年姑娘可是在找人?若事情紧急,我行走江湖这二十年来总归还是认识些走南闯北的朋友的,说不定便能够帮上忙。”

    说到走南闯北的朋友这几个字的时候,时年敏锐地从她的话音中听出了几分女儿家的情绪来,也不知道她想到了谁。

    不过有消息渠道或许对她来说是个再添一把火的好消息。

    柳玉如恰在此时又感慨道,“如时年姑娘这般玉质天成的容貌,这天下竟有一对,岂不是如同当年的玉郎江枫与玉娘子一般足可以称为天地双玉的相对同辉。可惜我当真没这个福气见到她。”

    她本是打算对这年少天骄多说两句好话,却没想到好像拍到了马腿上。

    时年眸光一沉,厉声说道,“少将她跟我放在一起,我此行出来便是为了抓捕这叛徒回去的,若非如今还没有她的线索……”

    她长袖一振,便朝着那茶摊顾自走回去,翻身上了马,连那对老夫妻对她的千恩万谢都只是应付了两句便打算拨马离开,显然是有些恼怒了。

    柳玉如几乎以为自己这才找到的护身符要离自己而去了,却又看到这日月所钟华光笼罩的少女冷着张俏脸,迟疑了片刻后将马头调转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玉面朱颜被金缕玉衣衬得盛极的容光,有那么一瞬让她觉得几乎不敢直视。

    但这姑娘却朝着她伸出手来,开口道,“上来,带你到下一个城镇买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