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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事后许唯星很轻易地就把这一切归咎给了脑中的多巴胺分泌,但当时当刻,许唯星真的是在彼此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就僵住了。

    嘴唇是熟悉的,感觉……却有些陌生。说实在的,五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他的吻从最初的谦和、生涩、小心翼翼,到后来的野蛮中带着满满的占有欲——那些都是卓然该有的面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富有技巧,每一下辗转都带着勾引的意味,在她想要抗拒时半强迫地进攻,却在她真的快要抗击不过他的攻势、缴械投降时,慢条斯理地退开,改而浅啄她的嘴角。

    许唯星被他的若即若离击得溃不成军,完全没发现自己就这么推搡着被他带进了客房,后背“砰”地一声被他抵在了衣柜门上——她的脑袋刚因这一声动静清醒了点儿,他就将她整个人拦腰一抱,许唯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丢上`床的下一秒,那个罪魁祸首迅猛地欺身而来,稳稳地把她控在了身下。

    从卓然此刻的视角看她,外人眼里不近人情的女强人这么可怜兮兮地依附着他,一双杏儿眼里透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求,这简直是对他最好的鼓励,卓然没迟疑多久便头一低,再度攫住了她的唇。

    手也没闲着,窜进她睡衣下摆,手指一点点地顺着她的脊椎向上逡巡,一点一点蕴热她的皮肤,在她沈思越发凄迷间,“啪嗒”一下就解开了她的内衣。

    许唯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猛地拉住他的手。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连脱她一件内衣都那么不得要领的卓然早已一去不复返,许唯星推开他坐了起来,连连喘着粗气以平复内心不该有的涟漪,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卓然一把锁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说你可以走么?”他的声音沉郁得如大提琴,琴弦一拨的同时,猛地又将她扯回了身`下。

    因为动作太大,整张床忽地一晃,他擡着她的下巴,令彼此的视线正对。

    “你也很想要不是么?”

    许唯星无言以对,他便稍稍低下身轻嗅她紊乱的鼻息,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她的睡衣纽扣,许唯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却失去了甩开他的力气,任由纽扣一颗一颗地被解开,身体越来越多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白皙、浓纤合度,他看着看着,低头欲吻,许唯星忍不住侧过身去躲避,他的吻便纷乱地落在她的后颈、后背、后腰,猫儿爪子在心尖上挠着似的让许唯星不能自已地蜷缩起来,拳头抵着嘴唇,他要将她的身体扳正来,许唯星却不配合,蜷得更紧,终于,卓然使了蛮力,猛地把这女人拽了回来。

    因着他的动作,原本虚挨在墙边的床头“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一时之间床晃得更加厉害,许唯星被他结实的胸膛牢不可破地压覆着,偏偏还被他堵着嘴肆无忌惮地吻着,便更加喘不过气来,这时他终于肯直起身来,不再紧贴,却不是离开,而是抽空脱掉身上的T恤,全程都那样一瞬不瞬地锁定她,眼中的势在必得看得许唯星浑身发热,他就这么把T恤随手一扔,赤着上半身重新扑向她,就在许唯星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重压的瞬间,她原本紧贴在床上的后背却忽地一轻——

    床塌了。

    (题外话,其实作者很想让他们滚成的,可惜……脖子以下部位不能描写啊!摔键盘!)

    下一秒许唯星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已开始随着歪斜的床垫滚向床下,顿时就惊灭了身体深处的欲`火,

    前一秒还在野蛮地温存着的卓然眼看这女人就要滚到床下去,蓦地神情一紧,本能地伸手去护。可即便这样,许唯星最终还是摔下了床——却没有摔疼。

    的卓然虽然也跟着摔下了床,却成功地把她护在了胸前,正好做了她的人肉靠垫。

    ***

    许唯星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已经昏昏欲睡,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她对面就是虚掩着门的科室,许唯星看一眼科室大门上挂着写有的“骨科”二字的牌子,再低头看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1点半了。

    手机锁屏上显示着她有几条未读微信。都是周子廷发来的。

    “你刚撤回了什么消息?”

    “睡了?”

    “好吧,晚安。”

    许唯星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一条,就在这时,骨科的门拉开了,卓然就这么微蹙着眉头出现在了许唯星面前。

    许唯星下意识地收起手机,起身迎向前去,随后走出科室大门的值班医生对她说:“你是他家属吧?麻烦你跟着护士去办个手续,你丈夫的尾椎有错位迹象,建议住院一晚,明天拍个片子,确定没问题了再出院。”

    许唯星不免担忧:“这么严重?”

    卓然的思维却明显和她不在一个次元,几乎与她同时开口,却是纠正医生:“我不是她丈夫。”

    医生也没怎么在意,“哦”了一声便改口道:“你男朋友的情况可轻可重的,等拍了片子才能最终确定。”

    许唯星的目光在医生和卓然之间逡巡了一会儿,见卓然一脸紧绷,估摸着情况或许真的很严重,便这么跟着站在一旁准备为她领路的护士走了。

    等她办完手续,卓然已经住进了病房,两人间的病房,另一张床空着,许唯星站在病房外往里瞧,只见卓然倚着床头,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他的侧影剪影就这么悄悄地落在了墙上。

    微微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子,微微抿着的薄唇,倾长的身形……一个美好到许唯星有些不忍打搅的剪影。

    本来闭着眼靠在床头的卓然就这么睁开眼睛,捕捉到了她带着某丝邪念的目光。

    被逮了个正着的许唯星虚咳了一声,正准备走进病房,却听他说:“你回去吧,白天还得上班。”

    许唯星不得不顿住脚步。即便他下了逐客令,却仍止不住她的担忧:“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他笑了一下,不是惯常的那种冷笑或嘲讽,倒更像挑`逗:“你留下,就不怕我一时冲动把晚上没做完的事做完了?”

    幸好光线不亮,许唯星不怕被他看见自己的羞赧,“还能开玩笑,证明没大碍了。”

    见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卓然神情微微一沉。永远这么轻易地就选择离开,还真是这女人一贯的作风……

    可下一秒许唯星又转回身来,补了一句:“我白天再来看你。”

    “……”

    “……”

    卓然勾了勾嘴角,表示收到。

    等目送这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等最后连她的高跟鞋声都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卓然才收了收心,小心翼翼侧躺下,尽量不压到脊椎。

    卓然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竟会如此之好,入睡得竟会如此之快,有些别扭的姿势,却是卓然这五年来,睡得最好、内心夜最平静的一个夜晚。没有“时刻谨记着自己必须成功、否则未来再次相见,如何坦然地张开双臂拥抱她”的焦虑、没有“梦里见到,明明每个细节那么真实,却还得告诫自己她只会在梦里出现,而等睁眼醒来、发现真的只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又那般失落”的纠结感,一觉到天明。

    ***

    这是许唯星五年来过得最焦虑的一个上午,没有繁杂的公务,没有升降职的困扰,不用急急忙忙赶着出差,下属也没有办错大事、留给她烂摊子,更没有大姨妈的侵袭,怎么就那么的如坐针毡、渡秒如年?

    12点一到,许唯星从漫天的焦虑中解脱了出来,驱车赶往医院的时候简直倍感轻松,搁在副驾驶座的午餐是她挪出睡眠时间连夜做好的,用保温杯热着,保证带到医院时还是热的。

    终于到了医院,高跟鞋“嘚嘚”地踏在地砖上,几乎是一路急走地来到病房外,许唯星推开虚掩的房门,却在这时,始终没有半点停歇的脚步就这么彻底僵住了。

    病房里,一位美女正在帮卓然削苹果。

    这位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江兮茜。

    “好不容易有时间,想约你吃顿饭,你竟然就住院了,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江兮茜的语气带点女孩子特有的那种甜丝丝的嗔怪,门外的许唯星听得分明。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年有一次她和卓然大吵一架,卓然在楼下等了她一晚之后高烧住院,她提着爱心午餐来探病、来道歉,江兮茜也是这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削着苹果,只不过当时的江兮茜穿得寡淡且朴素,如今却是名牌加身、精致又高贵——这般行装,也难怪她作为本地台新蹿升的女主播,会被网友评价形象气质皆佳。

    对于这位大学时期一直以卓然红颜知己身份出现的女生,许唯星其实并不太熟,唯一一次推心置腹的聊天,还是充满火药味的那种——

    “说实话,我一向对你们这种家庭条件还可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北京土著没什么好感。”

    许唯星还记得自己当时都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表现得高人一等了?”

    “那种骨子里散发的优越感,你自己是感觉不到的,旁人看了有多反感你自然也不会知道。”

    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江兮茜才阴阳怪气地对她说了那么多?许唯星尽力去回想,原因似乎……和她那时与卓然大吵一架继而害得卓然高烧住院的原因是同一个:钱。

    她给他买东西,就算他不收,她也照买不误,许唯星一度以为她是在对他好,后来才知道,她那是在击溃这个男孩要命的自尊心。有时候他为了在彼此的关系中找到平衡点,会买更贵的东西给她,那样的话他就得在课余时间多打三、四份工,而记忆中的那次争吵,就发生在他打夜工的加油站,许唯星加完班回家的途中,顺便去那儿加油,看见他因为被刁钻的客人数落,一怒之下要上前去拽他走,不料彻底触到了他的逆鳞。

    当时许唯星的车上还坐着搭她顺风车的同事,见她和卓然沉默对峙,同事摇下车窗说了句俏皮话、试图扭转一下降至冰点的气氛:“许大美女,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许唯星觉得同事的语气完全没问题,卓然却不知怎么、愣是从她同事的话中读出了一丝鄙夷,仿佛她同事说的是不是别的,而是“怎么堂堂大美女找了个加油小工做男友?”

    终于两人不欢而散。

    其实事过境迁以后,许唯星发现,自己和卓然的那些争吵永远都在应证同一句话,家庭背景差太多的人是怎么也走不到一起去的。

    当然,江兮茜也曾明摆着告诉过她:“我是喜欢卓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他的,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感情在我的人生中占得比重很小,对于我来说,怎么在这个城市活下去、活得好还要活得有骨气,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的精力是不会耗费在男人身上的——任何男人,包括卓然。”

    那现在呢?

    如今的江兮茜成功在这个城市扎根、甚至可以说是有了不小的成就,那么如今的她,会不会返回头去追求曾经错失的、她心底的那抹白月光?

    看看卓然面前小桌上摆着的食盒,再看看自己手上提着的保温杯,许唯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进去了。

    ***

    许唯星当晚特地给自己找了些事,留在公司加班。

    跟感情相比工作简直太轻松了,不问过程只问结果,简单直接没有半点迂回。

    加班到了将近11点,突然有人敲门。许唯星头也没擡,只瞄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一般到了11点,保安回到每一层楼来确认一下情况,许唯星这么想着,就随口说了句:“夏师傅,我还有十分钟就走。”

    门外却没人搭理她。

    许唯星等了等,没等到负责他们这个楼层的保安夏师傅的回答,终于舍得把目光从霸占了整个电脑屏幕的各式表格上移开。

    门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因为外头的公共办公区没亮灯,许唯星又盯着电脑看太久,一时看不清外头那人的容貌,只依稀看见对方的身形轮廓——不是夏师傅,起码比夏师傅高两个头。

    直到对方开口道:“我在你家等你了你一晚上。”

    是,卓然的声音。

    说话同时,卓然有些艰难地朝门里挪了一步,看见他沉着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许唯星嗓子不由得一哑,很快恢复一贯的淡然口气:“出院了?”

    卓然沉默地锁着眉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啊?”

    “你说了白天会来医院看我。”

    这种倔强中带着些许不满的样子,真的有点幼稚,与如今卓总监的对外形象十分不相符,许唯星绷住嘴、忍不情不自已的笑意:“不好意思,我……忘了。”

    卓然也没追究,只默默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又艰难地挪去了门旁的沙发。

    他行动这么不利索,也不知道腰到底有没有大碍,许唯星的担忧写在脸上却不自知,还要刻意板起脸:“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估计都得后半夜了。”

    卓然笑了笑,那样子基本等同于在对许唯星说:你当我傻?果然下一秒,他随口就拆穿了她:“你刚才说的可是十分钟就完事走人。”

    “……”

    “……”

    五年不见,他的嘴真是越发的毒了,许唯星不是对手,索性重新盯着电脑屏幕,两耳不闻窗外事。

    卓然的声音却悠悠地飘了过来:“哦,对了,你准备一下,下周跟我出差。”

    许唯星这回不看他都不行了,嚯地就擡起头来:“什么?!”

    卓然有些傲慢地睨了她一眼:“下周总部的产品年会,我的随行人员是你。临时决定的。”

    每年公司位于德国斯图加特的总部都会召开产品年会,国内自然也会收到邀请函,一般都是产品部门两人、运营部门两人一同前去赴会,去年确实是她陪同温总监出席的产品年会,因为一般营运总监都会带心腹前往,而卓然进公司时除了自带助理外,还带了两名副经理一同入驻,半个月前刚收到邀请函时,卓然明明定的是让他的直属副经理随行……

    许唯星瞪着眼睛看他,终于看得他嘴角有些不悦地一撇:“你不是想去看概念车展么?与其在国内看那些low到爆的,不如去斯图加特看。”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报复似的小脾气,许唯星算是听明白了,所谓low到爆的概念车展……说的是周子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