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偶尔会接到学生的临时小咨询，但洗频洗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家住海生馆是个温和有条理的业务小姐，据说叫做家住海生馆的原因是因为她管得比大海还要宽……
海生馆可是淡水咸水都要包的，而且还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而她显然很称职，于是她服务的穿越者都昵称她馆馆。
平常办事牢靠的馆馆竟然急成这样，想来事情不小。
陈里扬连忙回复：“怎么了？”
然后电话就响了。
“……是有没有急成这样？”陈里扬挑眉接电话。
“老师天哪你出现了！”馆馆的声音完全是抓到救命稻草的那种哀号，背景杂音也吵到不行，“老师方便视讯吗？我现在手上有一个穿越者，和你一样时空来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呜呜呜，超级无法沟通……”
“我感觉得出来，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陈里扬顺便用眼神和旁边的同事稍微打了招呼。
“他看起来真的很奇怪，还带着一只猛兽感觉很危险……二十一世纪的人这样正常吗？”
“呃，我跟他聊聊看？”
“好那拜托你！救我一下！呜呜呜──”
接下来跳出视讯请求，陈里扬马上接通，然后那画面是……
呃，抱着一只黑底白袜大狗喃喃自语的男子。
外观看起来没有受伤，但他就是坐在地上抱着他的狗，而他的狗反倒比较冷静，还很温和地舔舔他的脸。
“呃……你好？”陈里扬出声。
“不可以信、不可以信……全部都是假的，对，都是假的。”男子神情焦躁，搂着他的狗，不断对狗说话，“踏雪我们不怕喔，不怕不怕，再忍忍。”
白袜大狗安慰似地哼哼回应。
“先生？”陈里扬稍微大声一点。
“乖吼，踏雪最乖。”陌生男子继续对狗说话，“把拔、把拔现在不太对劲，把拔不该带你乱爬山的，踏雪对不起……”
“先生你是爬山爬到穿越的吗？”
“呜啊啊啊──把拔越来越奇怪了！”男子一脸焦虑地不断摸狗，踏雪则是拱拱鼻子努力安慰主人，然后男子扶著踏雪的肩膀（？）盯着它说话：“把拔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不能乱跑不然摔下山谷就完蛋了……
“踏雪，踏雪你自己回去好不好？你最聪明了应该闻得到下山的路吧？你先回去，把拔再想办法……等幻觉过去再想办法。这里不是深山应该有人可以救我吧，应该吧？”
“呜呜……”踏雪坐着舔了陌生男子的脸好几下，一点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先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你已经不在山上了。”
陌生男子丝毫没有理会陈里扬。
他用脸颊蹭踏雪头顶的短毛并且用力吸了一口，然后伸手把狗赶开，踏雪被挥了后退一点，但很有主张地看着主人原地坐下，并不理会他主人要她“下山”的事。
──这情况八成刚来不久，大概还不清楚状况。
妈呀他穿越来的时候虽然也是“我在哪里我是谁”的状态，但也没有这么……这么用力觉得自己精神异常遇到幻觉啊！
这个人是在执拗什么！
“咳，先生我是搜救队的。”陈里扬忍不住翻白眼，他清了清喉咙，“你目前视线有幻觉没办法看到我们，是吗？”
“搜救队？”陌生男子猛地抬头，胡乱转头好像想找陈里扬，就是没认真往飘在空中的手机视讯看，“我现在……我现在视线里完全不是山景，在很奇怪的地方，我想是我出了点问题。但是、但是我记得我在一个洞里躲雨，外面地板可能还有狗脚印……找得到吗？”
“对我们找得到你。你不要惊慌，好好待在原地。”
“我们这边地形有点障碍，目前先有一位同事先到你面前了，有看到吗？”
馆馆十分配合地向陌生男子挥手。
“什么同事？”男子左看右看，“我现在只看得到一个西装女性，完全不像搜救队……”
陈里扬觉得头好痛，对方根本觉得眼前都是幻觉，只听自己想听的内容，他只好一路胡诌陪对方演戏，“你现在的状况是严重惊吓，以致于听觉正常但是视觉上会有幻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把搜救装备看成西装，但她会帮助你，你配合她好吗？”
“呃……呃，可是我这样没办法正常走路？我现在看到的东西完全跟山路不一样……”
“先生你不要担心，”陈里扬叹气，“她会带着你走，先帮助你上直升机……然后你先休息，我们送你去医院，好吗？”
“好，好……麻烦你们……还有我的狗，你们可以一起救吧？”
“当然当然，我们交代一下细节你原地等一下。”
“好的，好的谢谢……”
“老师谢谢。”馆馆取消手机浮空，拿回来关了视讯，“那我……我真的带他去医院吗？他要不要紧啊？”
“……他正常得很，可能只是没办法面对。上飞行器看你该送哪里送哪里，反正到了你先说在医院，让他先睡一觉冷静点再详细说明。”
“那旁边的猛兽呢？二十一世纪习惯是安排进动物园吗？”
“……那是狗，宠物，很友善的。但你千万别动它，不然你的穿越者真的会发疯。”陈里扬叹气，“环境许可的话让它随时跟着就行了，不行的话至少安排他们同住。”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