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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十里雾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两个月后,季镜回去正常上课,高一一班依旧留有她的位置。

    这两个月经历了数次月考,她的位置依旧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而她也依旧是那个冷淡的季镜。

    即便她这么长时间没来上学,可期末考试依旧是第一,她的姓名和照片高悬在光荣榜上,令人望其项背。

    一转眼,高一就要结束了。

    李莎的事情最后依旧不了了之。

    她到最后,即使罪名确凿,可依旧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未满十八岁,不判刑。

    事情好像就此告一段落。

    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不是小孩子了,她都明白。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母收钱的话。

    或许她能够容忍这样的一个结局。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母收了李莎家里的钱背着她进行私了,她就不会去找季母对峙,也就不会知道季母和季明方商量好让季明方带她去北城。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明方打电话给他的同伴说要把她卖掉,她就不会在季明方提出带她去北城的时候拼命地挣扎反抗,以至于季明方对她进行殴打。

    如果她没有被那对陌生的母子救下。

    如果……

    ……

    季镜想到这里,手微微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排解出胸中的郁气,这口气在她胸口郁结了许多年,始终吐不出来。

    吐不出,咽不下,如鲠在喉,恶心至极。

    坐在她身边的许愿整个人依旧在发抖。季镜摸摸她的头,将她揽进怀中无声的安抚着她,好像透过这样,就能缓解许愿的害怕一样。又或许,她在透过许愿安抚着别人。

    她们一起坐在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待,等江景星出来,等医生的叮嘱,等江淮赶来,等警方调查清楚一切,公布这场闹剧的真相。

    等正义。

    江淮匆匆赶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年轻的女教师低眉安慰着身边不停哭泣的女孩,她周遭的疏离破碎感不再强烈,整个人的刺因为这个女孩消失之后反倒变得特别温柔。

    季镜的手不停的在抚着年轻女生的背,试图帮她稳定情绪,可是她自己却神色放空,像是在回想什么。

    江淮放慢了脚步,走到她们面前,无声的同她们一起等待。

    季镜看着眼前的锃亮的鞋,一擡头就看见了江淮。

    她张了张嘴:“江先生……”

    可她除此之外却说不上来任何话,她没有保护好江景星。

    事情的大体经过在江淮赶来的路上时已经听季镜说了。

    此刻他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对着季镜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别害怕。”他对着季镜说。

    季镜仰着头望进江淮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情绪,镇定之下藏着心悸,遗憾,后悔,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庆幸。

    江淮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之后,看向旁边的许愿,他似乎发现许愿情绪更加糟糕一些,转身主动和许愿说起话来:

    “许愿是吗?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江淮柔声问道。

    许愿红着眼睛看他:“我没事。”

    “江叔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

    江淮看着女孩浑身写满了愧疚和自责,不由得摇头否认道:“不是的,许愿。”

    “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也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和愧疚”

    “我很庆幸你能没事,我觉得景星也一定这样想。”

    江淮看着面前自责的女孩认真的说道:“你现在平安无事,就是对景星最大的安慰,而那些伤害了你和景星的人,自然有警方去处置。警方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他低声安抚许愿:“对于景星受伤,我反而为此而骄傲——他没有袖手旁观这些不好的事情”

    “况且如果景星袖手旁观的话,任由悲剧发生的话,那他就不是江景星了。”

    江淮笑着反问许愿:“不是吗?”

    许愿看着江淮蹲在自己面前,目光平和且诚挚,眼里带着些许的安慰,他并没有觉得江景星做错什么。她一瞬间就能明白了。

    为什么江景星是如此热烈的江景星,为什么他身上总有别人所不具有的真诚和勇敢,为什么江景星敢反抗那些不好的事情。

    这一刻,许愿在江淮的身上找到了所有的答案。

    “江叔叔,谢谢你……”许愿的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哭了很久。

    江淮摇摇头,站起身来:“不用谢。”

    他试图缓和现场沉重的气氛:“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比起来景星,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他看着季镜一字一句道。

    季镜看着他清俊沉稳的面容,那双眼睛闪着某些名为回忆的光。

    季镜完全想不到他还有这样桀骜的时候。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是,谁没有过年少呢?

    江淮站在那儿看着季镜和许愿互相依偎着,他看着急救室外亮起的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们就在外面耐心的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更长,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永恒,太过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