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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白得发亮。

    沈铎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间,天花板,四面墙,床单被子,床头的空花瓶,头顶的白炽灯。这不是自己的家,这是一间病房,自己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安眠药服用过量了?

    他犹豫着试图整理这陌生,身体完整,头脑清晰,并没有什么不适,就像睡了一场酣畅的觉醒来,在一刹那有些恍惚。但他又并不敢确定自己是无恙的,小心翼翼地抬了抬胳膊,动了动脚趾,试着坐起来,掀开被子,把腿挪下床,站起来,不放肆地伸了一个懒腰,听到骨骼舒展的声响,像是春雨落地的铿锵。沈铎的脸上浮起了笑意,一颗心完整地放了下来。

    沈铎走到窗前想给这间病房透进点儿阳光,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发现并没有窗户,窗帘后面仍旧是一堵墙,他感觉有些奇怪,又走到门前试图开门,可门也打不开,他拍门呼喊:“有人吗?医生在吗?”声音像透不出去似的在房间里来回地撞。他有点儿慌了,觉得自己被囚禁了,拼命地去撞那扇门,又一下下地被挡下来,他仍旧不死心,用脚踹,力道还是被消解下来:“开门啊!外面有人吗?医生!护士!”他又在叫,声音还是透不过去,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找个砸门的工具,可屋子里空荡荡,他只握住了那个花瓶,朝门上砸过去,花瓶碎了,这声音倒是清脆,也终于唤起了一点儿声音。

    “咳!咳!”有男人清理喉咙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的来源像是门外,也像是头顶上,更像是从四面八方把房间包围。

    “谁?”沈铎吓了一跳,四下寻找。“谁?”这第二声询问里有了希望的味道,“你在哪儿?快给我开门!”

    “嗯……怎么和你说呢?”“声音”有些犯愁,“每次都要解释一遍,真麻烦。”“声音”自言自语。

    “为什么把我关在病房里?”沈铎不知道看哪里,只得看着门外,他觉得声音只有从这里才能传进来。

    “病房?好吧,你说病房就病房,在哪里都是你说了算,都是记忆在填空罢了。”“声音”接着说道,“首先你要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死了?你开什么玩笑?我活得好好的啊!”沈铎伸胳膊伸腿,捏自己的肉,全都是活生生的触感和疼痛。

    “又来,每次都这样。”声音懒洋洋地不耐烦。

    沈铎也被惹得生气:“什么又来?我本来就没死嘛!我活蹦乱跳的,你凭什么说我死了?我要是死了还能和你说话吗?……”

    “闭嘴!”“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有没有礼貌?你们每次听到这里都大惊小怪的,好像我逗你们玩儿似的,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我上班也很累好不好?也想早点儿下班出去喝两杯……”

    “你们?你说你们?就是不止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沈铎被“声音”弄得有些糊涂。

    “现在就你一个了,之前那些有的被领走,有的消失了。”“声音”又清了清喉咙,“简单点儿和你说吧,就是你已经死了……”

    “我没死啊!我明明活着啊!我还在和你说话啊!我要是死那你算什么?”沈铎极力想证明自己还活着。

    “不要打断我!”“声音”几乎是在嘶吼,“我说你死了你就是死了,现在你只是作为一个记忆副本存在,你只是一串代码,一堆数据,你没有肉体,没有嘴巴,你的声音只是通过模拟人声传送给我的,别他妈再说你活着了!”

    沈铎惊讶地听着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反应,也着实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时像是杯子倒了的“咣当”声传来,伴着骂声“妈的”,白炽灯闪了两下,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

    “病房”外面,或者说真实的世界里,一间乱糟糟的办公室里,一个胖胖的工作人员松开握着的电脑麦,愤怒地一挥手碰倒了手边的咖啡杯,咖啡洒在了他的腿上,他骂了一声“妈的”,慌忙站起身来,不小心扯断了连接在电脑上的一根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桌子上一个像盒子一样的电子仪器,那上面的指示灯随之熄灭了。

    胖胖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的桌子上拿到了纸抽,抽出几张擦裤子,一边擦一边嘀咕:“该死的记忆副本。”他又把桌子上的咖啡杯扶起,擦干净桌子,随手把纸团丢在地上,把刚才扯断的线又插上,桌子上像盒子一样的电子仪器的显示灯亮了起来。

    “喂!喂!能听到吗?”工作人员握着电脑麦问道。

    “病房”里沈铎躺在床上,白炽灯又亮了,他揉着眼睛,像是一觉刚醒来。“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不是睡着了,我刚才不小心碰断了电源,你现在的肉体……不对,嗯,是外化形式是个机器,有存储功能,像块移动硬盘。”“声音”的语气平和了一些。

    “你说什么呢?我搞不懂!”沈铎彻底被弄糊涂了。

    “你不需要搞懂,你只需要知道就行了,你死了,你现在只是一个电子设备……”

    沈铎打断声音的话:“你们这不会是什么真人秀吧?密室逃脱?”

    “随便你怎么想,我也知道这一时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我真的死了?你没有骗我?”沈铎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骗你能给我什么好处?还不是那点儿死工资。不信你随便想一个场景,然后试着让自己出现在那里。”声音又有些不耐烦。

    沈铎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想着死前去过酒吧的场景,眼睛一睁开,震耳的音乐瞬间响起,他环绕四周,自己就站在舞池里,周围人头攒动,他感觉疑惑又惊奇,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沈铎听不清,大声询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一瞬间酒吧的灯光全都熄灭了。

    实验室里,胖胖的工作人员拔掉了“盒子”的电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片刻,他又插上了电源。

    沈铎还是在“病房”里醒来,他揉着眼睛,声音传来:“这回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沈铎还是不太能相信,或者说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但又找不到什么反证的方法,这样一来也算是勉强接受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悲伤,或许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还存在着,也可能是能来回穿梭记忆的新奇劲儿支撑着他,总之,他觉得死亡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个,请问一下,我是怎么死的?两粒安眠药也不至于吧?”沈铎最后的记忆是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有点儿靠近边缘,他还往里面推了推。

    “这个世界上有千百万种死法,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声音”又不耐烦了。

    “可是我明明是在睡觉,一醒来就死了,这也太蹊跷了。”沈铎努力想要弄明白。

    “哎呀,这种死法多好啊,比那些被癌症折磨啊,老得苟延残喘啊,被车撞、被刀捅啊的强多了,我觉得你够幸运的了。”这话的语气倒是满是诚恳。沈铎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自己死亡的信息,便换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我只是一个记忆副本?我的记忆为什么会被复制?谁复制的?你又是谁?”

    “慢慢来,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声音”比一开始多了些耐心,“我们是一家专门为人们制作记忆副本的公司,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死了,一般来说找我们给死去的人制作记忆副本的都是死者的亲人或者爱人,可能也包括仇人,这些人都是对死者的离去感到悲痛,舍不得,放不下,于是弄个副本出来,没事儿的时候聊聊天,也算是种慰藉。”

    “我父母早就不在了,那是谁委托你们制作我的记忆副本?”沈铎更关心这个。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声音”却话锋一转,“可是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沈铎糊涂了。

    “你的委托人找不到了,确切地说是没来取走你。”“声音”很是无奈。

    “你们没留委托人信息吗?联系方式有没有?”沈铎急了,有种自己被抛弃的焦躁。

    “都是匿名委托的。”“声音”回答得也很干脆。

    “那打款记录总该有吧?”

    “只收现金,你的委托人付了一半儿,还欠一半儿。”

    “你们提取副本一定需要我的大脑,那个人把我的大脑或是肉体从医院弄到你们这儿来,在医院一定会有记录的,你们去查查看。”沈铎在帮着分析,却冷静地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事儿。

    “嗯,你说得对,但没用,我们根本不用像你想的这么麻烦,委托人只要告诉提取部你的信息和尸体停留在哪家医院就行了,他们会自行去医院提取的,这其实很简单,疏通一下医生什么的,你懂的。”“声音”的语调里竟有几分得意。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如果真的没人来领取我,你们会怎么处理?”沈铎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我估计啊,如果真的没有人来领取的话,我们只好拔掉你的电源,把你送进废品站销毁。”“声音”说得轻松,沈铎却听得阵阵恐惧,似乎已经能感受到被销毁时生硬的疼痛感。

    “哦。”沈铎已经有些气馁了,且生出了一种命运被握在他人手中的失控感,虽只说了一个字,但语调里已是满满的无力。这无力任谁都能听出来。

    “你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吗?”沈铎抱着最后一点儿希望问道。

    “哦,线索还是有一点儿的,但这个线索对别人有用,对你可能就没什么用处了,你的委托人在委托单的姓名一栏里填的是‘最爱你的人’,你知道的,像你这种泡妞儿高手,阅人无数,随便去个酒吧,就能领人回家,我看过你们培训班的传单,你的照片印在上面,还挺帅的……”

    沈铎此时已经听不进去“声音”的话,他一心思索着最爱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这是他唯一的线索和生存下去的希望,可他又千真万确地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谁爱着自己,且是最爱的程度。如果爱情是公平的,需要对等交换的话,那他无疑是死路一条了,他很久以前虽也对谁付出过真心,但却也知道没能换回来实意,往后就不必提了,他已认为是自己把自己送进了死地,无人能救,他活该,他想要认命了。

    直到听到那句“随便去个酒吧就能领人回家”他才猛然醒悟。

    “我找到最爱我的人了,一定是她!她上过我的课,她让我追她,说可以帮我还信用卡账单,我们当时在酒吧喝酒,她马上要和我回家了,却问我爱不爱她,一定是她,就是她!”沈铎兴奋得语无伦次,“你帮我去找到她,她叫艾柠,电话号码我还记得,哎?你叫什么名字?”

    “陈卓。”“声音”回答道,“你确定吗?这么快?这么迅速?我跑出去一趟也挺累的,你耍我可没什么好下场!”

    “没错,就是她,拜托你了陈卓,你快去找她,马上。”沈铎在“病房”里来回地转圈,他觉得有十成的把握,甚而都为自己握紧了双拳。

    办公室里,陈卓将信将疑地记下了电话号码,揣在口袋里出了门。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把陈卓的影子拉长了一些,让影子看上去没那么胖。他坐在一家咖啡馆室外的座位上,拿着大杯的冰可乐四下张望,他刚在隔壁快餐店吃了个汉堡,又在刚刚之前和艾柠通了电话,电话里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怕艾柠躲起来不见他,他只说自己替一个朋友送件东西给艾柠,艾柠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见面。

    艾柠是晚了半个小时才到的,两人一碰面,都愣住了,互相眼熟。

    “怎么是你?”艾柠先开口。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陈卓也惊讶。

    “这话听起来像是老套的泡妞儿招数,但我们确实见过,我们是同事,我是业务部的,在你楼上。”艾柠坐下来,看着陈卓手中的可乐,杯子大到可以遮住她的脸。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来公司没多久,同事都没认全,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偷注意我……”陈卓有些羞涩地喝了一口可乐。

    “哎哎哎,你别误会,我可没特意关注你,是那天坐电梯超重了,你明明是在最里边,可同事们硬是把你撵出去了,我就多看了你两眼。”艾柠急忙解释道。

    “你是可怜我吗?”

    “我是觉得这人做了什么,这么招人烦啊?”

    “他们就是欺生。”陈卓一脸的气馁。

    “没事儿,反正我就看看热闹,对了,你们部门现在有个人好像在搞什么帮助记忆副本找委托人的发明?你们这些搞技术的真是好笑,这怎么可能找得到。”艾柠说着兀自笑了笑,陈卓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他说:“那个人就是我。”

    艾柠有些尴尬地从包里掏出烟来抽,抽得有模有样,很多女人抽烟一看就很做作,但艾柠没有,她抽得合理又认真。她吐出一口烟,转移话题说:“对了,谁让你帮着送东西啊?”

    “对不起,我骗了你。”陈卓回答道,但他没有给艾柠对这句话多想的空当,紧接着便简单又明晰地把事情概括了一遍。艾柠听完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你的发明这么快就用上了。”

    “还没用呢,他就想到你了。”陈卓这话又有些怨气。

    “他找错人了。”艾柠手中的烟已经烧到头了,她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啊?可是他很确定啊?”陈卓惊讶,这惊讶里不无欢喜。

    “男人啊,他们总是特别自大,觉得人家看他们两眼就是想和他们上床,再多看两眼就是想和他们过一辈子,替他们生孩子。”艾柠看了陈卓一眼,“Sorry,我不是说你,你回去告诉沈铎,我不爱他,他的那些招数,什么冷遇啊,回马枪啊什么的,确实让我的心里有了些起伏,但还算不上爱。”

    “哦,那拜拜。”陈卓说完急着就要走。

    “哎?你们技术部所有委托人的资料都有吗?”艾柠突然问道。

    “有啊,但都是取走的时候才会给到我们,为了往后的维修和回访之类的。”陈卓停下脚步回答。

    “哦,我知道了。”艾柠说着拿出一本书来看,也没说再见,陈卓却也懂了,摇晃着身子离开,背影里满是焦急。

    陈卓走后,艾柠又看了一会儿书,突然迅速地把书合上,仔细盯着作者的名字,心中起了波澜,然后她颤抖着又点了一根烟。

    陈卓回到办公室里,把情况和沈铎讲了一遍,沈铎短暂的失落后竟也有了些许类似放弃的释然:“也对,才认识几天,她又识破了我的招数,怎么会爱我呢?”

    “是啊,所以男人不能太自大,别以为人家多看你两眼就是想和你上床。”陈卓在复述艾柠的话,“再说你都已经死了。”

    “你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提醒我已经死了这件事。”沈铎这下倒是对死这件事感觉到了懊丧。

    “我说事实怎么啦?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既然不是艾柠,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陈卓提醒他。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这也太难了吧?”沈铎又灰心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说是想想其他,可脑子里怎么也绕不过艾柠,她所有的神情还都历历在目,他需要承认自己对她是有过真心的,只是还没能来得及发酵,或者就只差那么一点儿,艾柠就会爱上他,他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陈卓看不到沈铎的心境,他接话道:“其实也不太难,别忘了你可以在记忆中来回穿梭啊,当你靠近最爱自己的那个人时,你会听到一种很特殊的心跳声,“怦怦、怦怦”,这是爱的心跳,我前些天刚研究出来的,取名‘真爱之声’,厉害吧?你是第一个试用者,开心吗?”陈卓的语气有些得意。

    “你是拿我们记忆副本当游戏玩儿啊?还设定?呸!还‘真爱之声’,听着就够low!”沈铎把火气撒在了陈卓身上,这让他心里能够好受点儿。

    “老兄,这是在帮你好不好?别不识好歹,按公司本来的规定,只有委托人交了尾款后记忆副本才能被唤醒的。”陈卓语气里有种邀功请赏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唤醒我?”但沈铎只抓住了疑问。

    “这个嘛,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想试试我新发明出来的‘真爱之声’,和领导求了好多遍情,领导一直不同意,说用不着,可这时你这个没人领的记忆副本就冒出来了,委托人的信息还是‘最爱你的人’,正好匹配,你说这是不是天意?然后领导也就答应让我试试了。至于第二个原因嘛……”

    陈卓语调突然一转:“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帮什么忙?”沈铎没好气的问道,“一个被你用作试验的记忆副本能帮你这个大程序员什么忙?”沈铎故意把“试验”两个字说得很重。

    “嗯……这个……就是什么回马枪啊,冷遇术啊什么的……”陈卓有些不好意思。

    “教你泡妞儿啊?说得这么吞吞吐吐的,我没见过你的样子都知道是个loser(失败者)。”说到自己的强项,沈铎一下子来了气势。

    陈卓竟没有反驳,这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个理性的认知,但听到别人如此直白地评价自己,他在那一刻还是有些低落的。

    “见过我的样子你还是会这么说。”陈卓的语气里没有自暴自弃的味道,诚恳得一马平川,这也让沈铎没办法继续嘲讽下去,这很像功夫的招数,迎接打过来的一拳,最好的方式不是阻挡,而是借力用力,顺水推舟。

    “呃……听你的口气你还算个老实人,那你和我说说你上次泡妞儿失败的情况。”沈铎也用套路,移花接木,把话题岔开。

    “那还是大学的时候……”陈卓刚开口就被沈铎打断,“你说的大学如果是一年前,我还能勉强原谅你。”

    “比一年多一点儿。”

    “一年半?”

    “五年。”

    “你这五年是出家了还是进监狱了?”沈铎完全不能理解五年不泡妞儿的世界。

    “我在好好生活。”陈卓有些不想讲了,“你到底听不听啊?”

    “听,当然听了,你说吧。”沈铎倒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

    陈卓清了清嗓子,“那时我喜欢上学校里一个女生,就想着给她送个早饭,于是我早晨6点爬起来买了早饭到她宿舍楼下,可是她宿舍有铁栅栏,锁着进不去,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还没睡醒,一身的起床气,揉着头发隔着栅栏接过我的早餐,看了看又一把扔了出来……”

    “你买了什么早餐?”沈铎很好奇。

    “10个馒头。”陈卓回答。

    “什么?”

    “还有一袋榨菜。”陈卓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靠!活该啊你!有送馒头和榨菜当早餐的吗?还隔着铁栅栏,还10个,你以为你去探监啊!”沈铎其实是想忍住不笑的,他用枕头埋住脸,终究还是没忍住,那哈哈哈哈的笑声,像一股风般顺着喇叭飘了出来,带着电音,带着律动,陈卓一听就如紧箍咒般受不了了,他往后退了三尺,调小了音量。

    等沈铎笑够了,陈卓才又继续把故事讲完:“我其实不想买馒头的,我是想买油条的,但那天校门口那家油条店没开门,而油条店隔壁的馒头店馒头也快卖光了,只剩下10个,老板对我说同学把馒头买走吧,我送你一袋榨菜。可我还是不想买,他就说同学你买吧,卖光了我就可以去医院看我老伴了,我给她熬了小米粥。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没看到他老伴,那个戴眼镜的老太太,于是我和他聊了聊老太太的病情,他把10个馒头装在袋子里,还一个劲儿地谢我。”

    陈卓的话停了,空气中只剩下些杂音,沈铎心里的笑意也散了,有很古老的情感在荡漾,那一刻沈铎很想看一看窗外的节气,可没有窗户,不然他肯定能看到一些善良的花瓣在飘落,如雪一样。

    “我答应你。”陈卓听到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就算他再笨,转个弯儿也能明白过来。

    “那我该怎么做?或者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陈卓转了一圈椅子,耳机线缠在了身上,又急忙反转回来。

    沈铎本来没想过提要求的,但不能有便宜不占,他思索了一下后问道:“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委托人,我还剩多少时间?”

    陈卓回答:“一周,领导只给了我一周时间。”

    沈铎说:“一周不行,我要一个月。”

    陈卓有些为难。

    “一周你什么都学不会的。”沈铎点中要害。

    陈卓咬了咬手指答应了下来。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