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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试问东流水 > 十七、两处茫茫皆不见

    井边,李清洛绞着双手,心儿卟通卟通的跳着,口干舌燥,焦燥不安的走来走去。井下卫士传来的声响渐渐大起来。她睁眼,闭眼,又睁眼,再闭上,如此几次,心中不停的请求老天爷保佑,爹爹不要有尚郡守一样的遭遇才好。直至耳边传来林归思带有愉悦意味的声音:“老天有眼。”大喜之下睁开眼来,正见到爹爹李正益被血衣卫们抬了上来。

    李清洛扑上前去,叫道:“爹爹!”李正益却无回应。她抱住李正益的身子轻轻摇晃,道:“爹爹,你怎么了,我是清洛,你醒醒啊!”

    李正益仍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萧慎思劝道:“三弟,你别着急,伯父应该只是暂时性的晕厥,他有伤有身,又被敌人关在这暗道多日,我们还是将他抬回房中,让二弟替他看看。”

    房中,林归远给昏迷的李正益号脉已经多时,萧慎思和李清洛站在一旁,清洛见林归远号脉足有一刻钟之久,且眉头一直没有舒展,问道:“二哥,我爹他到底怎样了?”

    又过得半刻,林归远方站起身来,又在房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大的难题。清洛又待发问,萧慎思扯住她的衣袖,轻轻示意不要打扰林归远。

    林归远想得入神,嘴里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做到了吗?不可能啊,‘紫月兰心’已全部让师傅毁掉了,他怎么可能配出‘不醒丹’呢?难道这不是‘不醒丹’?”

    他抬起头,见李清洛一双妙目盯着他,从思绪中回到现实,面对清洛询问的眼神,苦笑道:“三弟,伯父只怕是被燕贼下了‘不醒丹’了。”

    清洛追问:“什么是‘不醒丹’啊?”

    林归远道:“‘不醒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让人醒不过来的丹药。当年‘辣手毒君’齐显恕与我师父结仇,其中恩怨情结我不太清楚,只知他格于毒誓不能下手取我师父性命,于是他处心积虑,发誓要制成能使人千年不醒的‘不醒丹’,好让我师父长眠不醒,世上再无人能克制他的毒功。中者便如昏睡一般,身体其他功能停止,仅心脏保持微弱跳动。我师父知这味丹药入水即溶,实难防范,便费尽心血也去研究‘不醒丹’的成分,终于让他得知有一味主药为‘紫月兰心’,世上仅有三株,我师父便先行一步,将三株‘紫月兰心’尽数毁去,才断了齐显恕的妄念。只是我今日替伯父把脉,细查他体内状况,竟与‘毒经’所载服了‘不醒丹’之后的症状相差不远,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但是——”

    清洛不由跺脚:“二哥你倒是说清楚啊,只怕什么,但是什么?”

    “如果真是中了‘不醒丹’,我没有把握能救得过伯父,只怕得找到齐显恕本人拿解药才行,况且他有没有配制出解药还是未知之数;但是我刚才探脉,发觉伯父症状又与服过‘不醒丹’后发作时的症状有细微的差异,如果真不是‘不醒丹’所致,又会是什么呢?”林归远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李清洛不敢打扰他,只得在床头前坐下,望着躺在床上昏睡的爹爹,皮肤黯黑,双目塌陷,气息全无,不由悲从心来,哭了出来。

    这时一名卫士冲了进来:“将军,何副将军返营了。”

    何副将率领麾下精军追击逃窜的燕军,直将燕军追出几百里外的燕国境内,正在将要赶上燕军残兵的时候,却有一支燕军的生力军赶到,将己方残兵接了过去,虽然对方人数不多,何副将却不敢轻慢,命部下就地休息,静以待变。

    那支新赶到的燕兵也不急于和萧军短兵相接,只是原地不动,与萧军隔着国界上的一条小山沟对峙。

    何副将派出探子沿各方向探查,回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原来竟有燕军的大队军马正在缓缓向这边推进,人数将近数万之众,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大队人马打出的旗帜竟是九龙旗,在燕国,九龙旗是燕皇独有的标志,这表示着燕皇竟亲自来到边境,接应败退的燕国皇子。

    何副将老成持重,觉得形势有变,便不再追击,留下三万精兵扎营于己国边界,另率其他人马返回开州,向萧慎思报告。

    萧慎思听完,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自与燕国交战以来,为知己知彼,他便派出不少探子潜入燕国皇都蓟城,收集各方面尤其是燕皇的情报,但这些年来,其他的情报工作都颇有成效,唯独对燕皇这一块知之甚少,只知他是前任蓟国国主招的驸马,姓燕,单名一个离字,与蓟国清月公主成亲后一直深居简出,鲜有人见过他,直至约十五年前继承皇位,短短的三年后便控制国内局势,满朝文武皆大换血,换上自己的亲信,从而改国号为燕,并且十多年来燕国国力蒸蒸日上,逐渐成为西北各国中最强大的国家。但燕皇相貌如何,有无武功,性情如何,嗜好什么,兵法怎样,如何驭众,治军治国的特点又是如何竟无一人得知。而且燕军进攻天朝,燕皇从不曾亲自带兵,这次竟亲自带兵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他想了一阵,吩咐何副将再带三万精兵前去边界,但需按兵不动,如果敌军有攻击迹象再通知自己,如果敌军撤退也不要再去追赶,总之以“稳”字当先。何副将领命而去。

    他再处理了一些军务,想起仍在厢房内的两位兄弟,到得房中,只见林归远仍在苦思冥想,脸上尽是苦恼之色,而李清洛则坐在李正益床边默默掉泪。

    接下来的两日,情况没有什么变化,燕军仍然在边境按兵不动,与萧军静静的对峙着,林归远既要诊治战场上受伤的萧军将士,又要苦思如何治疗李正益,心力交瘁下,整个人变得消瘦憔悴,而李清洛则默默的守在父亲的床边,寡言少语。萧慎思每次去看,都无言以对。

    这时,不死不活已随后方大军抵达开州,并带来了李清洛托给他们照看的雪儿,李清洛见到雪儿,满腔愁思才略有开解。

    这日,李清洛见爹爹身上外衣破旧,便帮他换将下来,正要拿去濯洗。萧慎思急匆匆的走进来,说道:“二弟,三弟,快随我来。”

    李清洛和林归远不知就里,跟了出府,早有卫士牵了三匹马过来,萧慎思纵身上马,向李清洛说道:“三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刚有后方士兵来报,说昨夜靖南山上你家突发大火,待士兵们赶上去时火已熄灭,并在屋后发现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女性尸骸。”

    李清洛乍闻噩耗,心内大惊:难道,难道是娘亲吗?只是怎么会起火呢?脚下酸软无力,怎么也踏不上马蹬。

    萧慎思见状,知她乏力,索性弯腰将清洛提起来,放入自己身前,两人合乘一骑,一群人向靖南山赶去。

    一行人登上军船,渡过涞水河,匆匆的赶往靖南山腰,清洛心急,使不上力,满身的轻功一分都使不出来,全赖萧慎思牵着她的小手一路前行。转过最后一个弯,满目疮痍,清洛家的几间房屋在大火过后化为灰烬,火场还不时飘出一缕缕轻烟。

    李清洛几乎是在萧慎思和林归远的搀扶下来到屋前,她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慎思安慰她道:“三弟,你先不要急,你现在定定神,要来确认一下烧死的这人是不是你的娘亲。”言语中多有不忍,但也是无可奈何。林归远眼中透出怜悯之意。

    李清洛闭目片刻,强行提聚体内的真气,慢慢恢复意志,再睁开眼道:“大哥,我不怕,让我看吧,那一定不是我娘亲。”

    萧慎思将手一挥,几个士兵抬过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由于尸身是在屋后被发现,没有位于火场中心,故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却并未化为灰烬,只是全身蜷成一团,身体极度变形。

    李清洛先前乍闻噩耗之时惊慌失措,这时反倒镇定下来,连日来她面对的是亲人的离乱、残酷的战争,此时面对可能的惨剧,心慢慢的沉静下来。她走上前去细细的看着那具尸骸,一分一毫都不肯错过。

    萧慎思心内伤感,林归远和一众士兵静立一旁,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山峰上只闻呼呼的风声和间或传来的鸟叫声。

    良久,李清洛脸上涌现一丝微笑,站起身来,看着萧慎思,不一会儿扑上前来,欢呼跳跃:“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我娘,绝对不是我娘。太好了!”

    萧慎思、林归远顿时放下心来,看着李清洛欢喜不已的举动,打心底替这小兄弟感到高兴。

    待清洛安静下来,萧慎思问道:“三弟,你如何得知她不是你娘亲?”

    清洛得意的答道:“我娘几年前随我爹去打猎,遇上老虎,搏斗中不慎从高处跌落,不但跌断了左腿骨,而且被很尖利的石头刺进肩胛骨,休养了半年才好的。我刚才细看这具尸骸,虽烧得扭曲变形,无法辨认本来面目,但露出的左腿骨无断骨痕迹,肩骨也无伤痕,所以她绝对不是我娘亲。”

    林归远也走上前去,用外衣将手包住,仔细查看了尸体一番,又从一士兵身上取来长剑,将焦尸尸身解剖,众人侧过头去,不敢细看。

    林归远站起身来,将手中外衣和长剑抛去,向二人说道:“大哥,三弟,这个人是被砍死之后再放入火场中的。她身上肋骨处的刀伤极为明显,且喉咙直至肺部都没有烟灰,与一般葬身火海曾张口呼救的罹难者大不一样。”

    “哦?”萧慎思也走上前去细细察看一番,点头道:“不错,这个人是被砍死后才被烧的。士兵也报这火场中有人为的纵火痕迹,且火势猛然而起,显是加上了助燃之物。”

    三人觉得迷雾重重:是谁放的火呢?为什么要烧掉清洛家的房子呢?又为何要在火场内放上一具早已死去的女尸呢?如果是清洛的娘亲林宛芯或陆先生放的火,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放过火去又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他们所为,那么又是谁呢?

    三人想了良久,都找不到一丝头绪。

    清洛见自己从小居住的房屋毁于一旦,心内郁郁,忽然间想起一处地方来,向萧林二人道:“大哥,二哥,我要去一处地方看看,你们随我来。”

    众人在她带领之下,沿屋后山路蜿蜒而行,约半个时辰后已可隐见后山流光塔的塔尖。

    林归远奇道:“这荒山野岭之中还有这种所在?”

    李清洛道:“我那日便是到这里来寻找雪儿,才和家人失散的,我猜想娘亲回转以后肯定会到此地寻我,希望天可怜见,她能留下什么线索来。”

    说话间,已到了流光塔前。奔在最前面的李清洛“咦”的一声,停下脚步。

    只见流光塔前,秋阳照映下,一个白衣人悄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