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六脉天罡武陵樵子剑气红颜萧逸十锦图萧逸民女难为夏乔恩奇鸟形状录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双璧 > 第167章 安乐

    东市。

    遗风轩专做贵族生意,明雨霁刚刚下车,掌柜已迎上来,殷勤招待:“明大娘子安,快里面请。”

    明雨霁简单应了声,快步走向店内,道:“我听说你们店最近新来了一批紫檀木,我要的画案打好了吗?”

    掌柜笑容微滞,随即笑道:“还没有。明大娘子您再等等,好的木头要慢慢打磨,工期没那么快。”

    “我已在你们这里等了半年了,再等下去,婚期就赶不上了。”明雨霁说着,看到店小二从后面搬出来一套案台,正是她要的样式。明雨霁咦了声,说:“这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掌柜尴尬,忙给店小二使眼色:“明大娘子,您认错了,这是安乐公主府订的。”

    明雨霁霎间明白了,她脸色冷下来,凉凉注视着掌柜道:“掌柜开门做生意,做什么,和谁做,我不该置喙。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这个画案是我订的,就算掌柜的要紧着贵客,但画案上的花纹、钿螺和我给的图纸一模一样。掌柜的,这也是碰巧了?”

    明华裳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难得她喜欢画画,明雨霁为她定制了一张画案,从木材、形制、工艺到装饰用的钿螺,都由明雨霁亲手挑选。明雨霁在这张案几上花了很多心思,所以她非常确定,遗风轩搬出来的这张,正是她订做的。

    花了心意和普通制式的家具自然不一样,这张画案造型古朴但细节处精微,雅致大方,颇有禅意,安乐公主府的人一眼就相中了。

    安乐公主可是长安的红人,遗风轩的掌柜为了讨好安乐公主,便将客人定制的案几送出去做人情,还试图骗明雨霁没做好。

    要不是今日正好撞上了,明雨霁还真要被他们蒙骗过去。

    掌柜被当面拆穿,十分尴尬。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坦然道:“对不住明大娘子,但安乐公主喜欢,小的也不能让公主扫兴,望娘子体谅。您再稍微等等,小的这就让工匠加紧做您的。”

    掌柜说的很简单,但言外之意已足够明白。安乐公主的喜好更重要,如果镇国公府不高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哪怕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一个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会威胁他皇位的侄儿,皇帝会偏向哪个,简直不言自喻。

    何况安乐公主不是一个普通的得宠公主。她出生在皇帝和韦后流放路上,由皇帝亲手接生,这些年跟着帝后同生死、共患难,是皇帝低谷时唯一的慰藉,对皇帝的意义远非寻常。并且随着年纪渐长,安乐公主出落得越发美丽,往来胡商将她冠以大唐第一美人之名。

    她的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公公是梁王,周武势力唯一的继承人,丈夫是梁王世子,同样年纪轻轻手握大权。无论从政治地位还是私人感情上,都举足轻重。

    这也是遗风轩掌柜敢明目张胆得罪镇国公府的原因所在,至少在皇帝有生之年,雍王妃是不可能比安乐公主更得宠了。就算等下一任皇帝上位后情况翻转,少说也是十来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什么情形谁又说得准。现成的好处才是最实在的,挪雍王妃的东西讨好安乐公主,稳赚。

    明雨霁看出来掌柜赔礼背后的轻慢,双眸冰冷,道:“看来,掌柜是铁了心要得罪镇国公府了?”

    掌柜嘴上道着哪敢,这时候安乐公主府的人来了,还没进门就不耐烦地说道:“东西好了没有,怎么磨蹭这么久?”

    “来了!”掌柜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抛下明雨霁,围过去和安乐公主府的人套近乎。跟着明雨霁出门的丫鬟气得不轻,愤道:“狗眼看人低,简直欺人太甚。”

    明雨霁默默握紧了拳头。如果放在以前,她就算把东西砸了,也绝不会让人抢走,但现在的她不再是苏雨霁,她是镇国公府大娘子,更是雍王妃的姐姐。

    底层人可以靠拳头解决问题,越到高层,武力就越无用。明雨霁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但明华裳不一样。她日后要和李家人长久相处,若明雨霁闹起来,以后明华裳和安乐公主见面,该如何自处?

    明雨霁气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大局为重,她侧脸,冷声对丫鬟们道:“我们走。”

    明雨霁沉着脸,快步掠过人群,面如寒霜朝外走去。在她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一道青影落在旁边,朗然开口:“凡事有先来后到,安乐公主就是如此纵容家仆,胡作非为?你们如此行事,和二张兄弟有何区别?”

    明雨霁瞪大了眼睛,惊讶回头,看到苏行止站在旁边,冷峻严肃,不苟情面,板正的像庙里的判官。

    安乐公主府的管事正被奉承得高兴,突然有人打搅,颇为扫兴:“你是何人?安乐公主府的事,哪轮得到你管?”

    苏行止对着他们微微拱手,肃穆道:“在下苏行止,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下官一介草民,不敢冒犯皇亲国戚,但路遇不平事,尚可管一管。”

    安乐公主府的人听到苏行止报出身份,神色微敛。如果是其他官员,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对安乐公主说什么,但如果是御史台的臭石头,那就麻烦了。

    御史监察百官,掌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而且越尊贵的人他们弹劾起来越凶。管事面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是遗风轩的掌柜上赶着要送他东西,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镇国公府为未来雍王妃准备的嫁妆,并且他也没打算付账。

    但那又如何?他们主子可是安乐公主,韦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帝如今对韦皇后言听计从,让皇后参预朝政,三品以下的官员全由韦皇后一人决断。韦皇后说不得就是下一个天后,安乐公主自当处处比照太平公主。

    不,安乐公主没有兄弟,皇太女也做的。当比太平公主还要风光。

    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他们可是未来皇太女的亲信,何惧一个小小的雍王妃?管事心下不以为然,依然装傻充愣道:“不知苏御史到来,多有怠慢。不过,公主殿下最近雅有画兴,我等为公主分忧,出来寻找书案。遗风轩的掌柜知道后主动献宝,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不知哪里触犯了律疏,要劳驾御史台操心?”

    镇国公府的人听着面色忿忿,明雨霁原来当安乐公主府不知实情,现在看来,他们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如此挑衅镇国公府,或者说,雍王府。

    明雨霁冷冷扫了这几人一眼,记下这些恶奴的脸。她不欲在街上和几个小人做口舌之争,她一人事小,若牵连到李华章身上,被人借机发作,就麻烦了。明雨霁压低声音,对苏行止说道:“算了,走吧。”

    她欲要下台阶,却被苏行止一把拉住。苏行止握着她的胳膊,依然不卑不亢看着安乐公主府的家奴,说:“遗风轩愿意为安乐公主献宝,外人不该多嘴,但若挪用别人的东西做人情,那就是偷窃。明大娘子和遗风轩有契约在前,遗风轩出尔反尔,是为不信;全城皆知明二娘子和雍王喜结连理,明大娘子说了这是为妹妹准备的嫁妆,公主府却还执意侵占王嫂的陪嫁,是为不孝;最后,你们都听到明大娘子自报家门,明明知道她为了保护雍王自小流落乡野,被迫和家人分离十七载,却毫无敬重之心,仗着大娘子心善得寸进尺,简直不仁不义。这般不信不孝不仁不义之行径,明日我必上书一封,问问圣上,为何纵安乐公主如此行事。”

    苏行止其实来了有一会了,全部听到了明雨霁和遗风轩的争端。他看着明雨霁再三忍耐,拂袖离去,心里只觉得割痛。

    他的雨霁刚硬要强,心直口快,十四岁就敢挥舞木棒打混混,但苏行止知道,她最是心软不过。他看着她从襁褓婴孩长成亭亭少女,她应当永远是张牙舞爪的,不该学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苏行止再也看不下去,第一次走出阴影,出现在她面前。

    明雨霁看到苏行止就够吃惊了,等听到他指责安乐公主,心里更是急得不行。

    他是不是傻?她们是镇国公府,有保护李华章这层功劳在,宫里再猜忌,也不敢真对他们怎么样。可是苏行止有什么呢?他一个无家无族的寒士,哪来的胆子指责皇帝的女儿?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明雨霁脸色不佳,想要拉着苏行止走。但苏行止手劲极大,牢牢握着明雨霁,分毫不动。

    御史台不愧是专业骂人的,仁义礼信那些大帽子扣下来,安乐公主府的管事都被骇住了。他本来无所畏惧,但周围指点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不由慌了。

    镇国公府不足为俱,但雍王不能随便开罪。若是此事闹大,真被这个臭石头捅到朝堂上,皇后和公主追究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管事心里发憷,收放自如地换上笑脸,道:“苏御史言重了,奴并不知这是明大娘子给雍王妃准备的嫁妆,若提前知道,定然不敢夺人所爱。你是怎么做事的,竟敢拿雍王妃的东西糊弄人,我看你是存心挑拨雍王和安乐公主的关系,其心当诛!”

    遗风轩掌柜膝盖一软,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皇族说其心当诛可不是吓唬人的,安乐公主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要他们全家的命。掌柜求饶了半天,安乐公主府管事不为所动,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推他做替罪羊,掌柜心都凉了,这时候他看到站在外面的明雨霁,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忙膝行过去道:“明大娘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死不足惜,但家里还有一家老小指着我养活,望大娘子高抬贵手!”

    明雨霁在民间长大,这些年见惯了民在官面前的无力,很不习惯被人跪。她退开一步,冷着脸道:“你自己做事不讲道义,和我没关系。公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失陪。”

    明雨霁说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示意丫鬟抱上画案离开。她若是不拿画案,就意味着不原谅过节,那这个掌柜必然凶多吉少。一张画案而已,既是新婚礼物,染上鲜血不吉利。

    遗风轩掌柜看到明雨霁收下了画案,长长松了口气。公主府管事肩膀也微微放松,本来高高兴兴出来敛财,竟遇到这么一桩扫兴事,他颇觉晦气,嫌弃地踹了掌柜一脚,道:“滚开,别挡路。”

    掌柜赶紧连滚带爬让一边,陪着笑送管事出门。苏行止冷眼看着这一幕,他转身下阶,没两步就追上了公主府管事和遗风轩掌柜。

    双方擦肩而过时,苏行止目光淡淡看着前方,不知对谁说道:“掌柜的,一颗树要花上百年长成,你做的是长久生意,如此言而无信,急功近利,非明智之举。望你自重。”

    他说完,也不看另两人的反应,快步走下台阶,没入人潮之中。

    苏行止混入人群,像滴水融入大海,很快就找不到了。这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但今日,他明明没露踪迹,却在巷口被一辆车拦住。

    车上的穗子在风中轻轻晃动,显然是专程等在这里的。车帘掀开,露出后面一张冷艳含霜的美人面。

    这是他无比熟悉,却和他毫无关系的人。

    明雨霁居高临下睨着他,微微挑眉,语气中带了些阴阳怪气:“好久不见,苏御史官威长了许多。”

    苏行止像没听出她的讽刺一样,对着车叉手行礼,丝毫看不出刚才舌战群儒、据理力争的冷硬:“明大娘子安康。”

    他毫无脾气,明雨霁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霎间觉得那些挑衅很没意思。明雨霁泄了气,硬邦邦问:“我给你发请柬,你为什么不来?”

    “御史台忙,没时间。”

    “散衙后请你来镇国公府用膳,也没时间吗?”

    苏行止垂下眼睛,说:“我乃御史,私下和朝臣交从过密,不善。”

    明雨霁冷冰冰盯着他,苏行止像块木头一样毫无表情站着,明雨霁看着简直想冲他的脸来两拳。明雨霁冷嗤一声,发狠道:“呵,未来雍王妃的邀约也敢拒,苏大人可真是不畏权贵,风骨凛凛。”

    苏行止眼睫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

    雍王妃也好,太平公主也罢,拒绝她们的邀约很容易,真正难的,是拒绝她。

    明雨霁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道:“怎么,如今你连我的话也不想听了?”

    “不是。”苏行止说,“你是公府千金,我不过一介青衣,你的话,本就不需要我来听。”

    明雨霁顿了良久,问:“既然如此,当初我离开苏家的时候,你为什么彻夜找我?”

    “因为你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孤身在外不安全。”

    “那为什么现在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因为你回家了。”苏行止垂着眼眸,说,“你有家人陪伴,有奴仆保护,很安全。”

    明雨霁很想问,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妹妹,责任,还是一个寄养在苏家,需要他分心照顾的公府小姐?

    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理智还是将明雨霁拉回来。她放下车帘,脊背挺直,双手平放膝上,像一位最标志不过的公府闺秀,仪态万方问:“刚才,你为什么帮我?”

    他们两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坐在古朴典雅的马车,一个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就如他们的鸿沟,与生俱来,如影随形。苏行止微微抬起眼睛,望着帘后影影绰绰的女子剪影,道:“我是御史,遇见不平,仗义执言,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明雨霁缓慢重复这四个字,短促笑了声,“职责所在,好。你也说了,我有家人陪伴,有奴仆保护,日后有的是男人为我出头,无需你一个外人插手。苏御史,我还有事,告辞。”

    说着,她扬高声音,清脆对着车夫说道:“杨叔,回家。”

    车夫应了声,马车缓慢启动,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吱呀声,轰隆隆的仿佛压过了世间一切喧嚣。苏行止后退一步,注视着明雨霁离他远去,低不可闻道:“路上小心。”

    他说完,自嘲地笑了声。这种话何须他说呢,正如她所言,她身边有的是公侯子弟,自有人护她出入平安。

    明雨霁回府后,一路冷着脸,步子走得飞快,丫鬟须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明华裳刚绣好一面香囊,兴冲冲在明雨霁屋里等。她听到外面有声音,忙跑出来迎接,迎面撞上明雨霁绝说不上好看的脸色。明华裳愣了下,试探问:“阿姐,你怎么了?”

    明雨霁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意,道:“没事。路上耽误太久,有些累了。”

    身后的丫鬟早憋了一路,见状噼里啪啦将遗风轩的事倒给明华裳。明华裳听完脸色微沉,对明雨霁说:“阿姐,就是这些事惹你不高兴了?你遇到糟心事,怎么能不和家里说?”

    “真不是。”明雨霁叹息,她不想提苏行止,拉着明华裳坐下,道,“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我再不出息,也不至于和他们怄气。我担心的,是朝廷局势。”

    说起这个,两人都沉默了。现在的生活看似宁静,但她们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韩颉果不其然不见了,女皇虽然退位上阳宫,但没有人敢小瞧她的头脑和意志,说不定什么时候韩颉就会集结玄枭卫,卷土重来。而这么重要的关头。皇帝却忙着打压李华章、相王、太平公主,不遗余力排挤功臣,反而一股脑提拔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门客。

    世事是一个圈,武皇给李家带来无穷无尽的苦痛,每个人都恨她,但每个人都想成为她。

    然世上只有一个武瞾,她在自立为帝之前,已有二十余年处理朝政的经验,太平公主能在朝中栽培大量党羽,前提也是跟在武皇身边积累了数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一没有理政经验,二没有过人天赋,三不爱读书,她们只看到武皇和太平公主成功了,就觉得自己也行,焉是吉兆?

    据玄枭卫传回的消息,安乐公主想要效仿太平公主栽培羽翼,却又无人可以提拔,渐渐发展成卖官鬻爵。长此以往,好不容易复国的大唐,恐怕又要生祸。

    明华裳在家里住不了多久了,明雨霁不想让她烦心,便叫丫鬟将画案搬出来,转移话题道:“快来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合适,还来得及做新的。”

    明华裳没再继续那些沉重的话题,她看到画案惊喜地叫了声,笑道:“好漂亮,多谢阿姐!果真姐姐对我最好了。”

    “少来这套。”明雨霁板着脸,道,“我可不是李华章,会被你花言巧语糊弄过去。”

    “怎么能叫糊弄!”明华裳一脸委屈,真诚道,“这明明是我肺腑之言。就算二兄在这里,我也要说,天底下我和阿姐最好了。”

    明雨霁目光忽的望向门口,明华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发现门口是空的。明雨霁嗤笑一声,说:“瞧你这三心二意的样子,还敢说和我最好?”

    明华裳被抓了现形,颇为尴尬。丫鬟们捂着嘴吃吃地笑,道:“二娘子别的不说,哄人最是厉害,难怪把雍王哄得团团转,每日散衙都要找借口来公府呢。”

    “哪有!”明华裳还在试图挣扎,“我字字句句,皆发自真心,绝无一字虚假!”

    这种话,恐怕连李华章本人都不信了。明雨霁看着她们笑闹了一会,心里猛地生出一股伤感。

    一切太完美,都让她忍不住惶恐,这样的美好会不会转瞬即逝。她定了定神,对明华裳说:“别闹了,先去绣嫁衣吧。再过几日,你就该出嫁了。”

    明华裳却不肯走,说:“二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绣工不好,嫁衣上少点花纹,他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

    “没见过绣自己嫁衣还弄虚作假的。”明雨霁也拿她没办法,道,“罢了,你不想绣就算了。把嫁衣拿过来吧。”

    明华裳吓了一跳,忙道:“阿姐,你要帮我绣?这可使不得。”

    “想什么呢。”明雨霁白了她一眼,“我绣工也不好,你让我绣我还不干呢。当然是请绣娘来,你在简单的地方补两针就好。我怕消息走漏出去,才留你在我屋里作证。”

    明华裳突然用力抱了明雨霁一下,笑着道“姐姐真好”,然后就风风火火跑出去取嫁衣了。明雨霁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嫌弃,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仰头,看着屋檐下沙沙作响的绿叶,心头突兀地涌上一个人。

    她想,她肯定是被叽叽喳喳的明华裳吵晕了头,才会觉得成婚其实也不错。

    能和自己希望的那个人共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既然他说她只是职责所在,那就祝他,所求皆得,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