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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双程记 > 【3-12】两个世界的交集

    这一次,没有口罩,他用力吮吻,牙齿咬到她唇舌,她吃了痛,决心不再忍,一把推开他,带着怒气,“你在干什么?一次又一次戏弄我,好玩吗?是你说的,合伙人之间不要有感情。是你说的,我连玩笑都不可以开,而你就——”

    她说话语速快,看在他眼中,是殷红艳丽的唇,像刚吃过的果子,露一个红色果核。他是动物,露出利齿,伸手搂过她,又吻住她正说话的唇,吮她舌,像衔他相中的果核。

    她费劲别过脸,嘴唇湿透,“喂,我——”

    “你什么?”他扳过她脸,继续吻。

    这行为并不绅士,但如果程一清当真抗拒,他会强抑欲望,转身离开。但程一清“我”了两声,也说不出话来,声音都被吞没在他舌头跟牙齿间,声音也压在喉咙里,是低低的呜咽,这声音勾起他更大的欲望,抱着她,躺倒在那窄小的单人床上。

    倒上去,倒上去,像压倒一床果实,碾出汁液。他拂开她头发,吻她脸颊跟唇,像动物咬一口鲜果。他低声道,“我的确派人跟踪郑浩然。但那是因为我不希望你被他欺骗。”

    “为什么?”

    “为什么?”程季泽将她推到枕头上,“连郑浩然都看出来,你还不明白吗?”

    他一只手扣住她下颚,施暴般吮吻。这冷淡疏离的人,文质彬彬,啃咬拉拽时却是力道极大,有反差,像饿的兽。

    单人床晃动,床头柜也动,柜台上金鱼缸俱不安分。

    程一清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觉得程季泽会喜欢她。她还记得那番“感情投资”的话。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呵。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也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向往呢。真可笑。他内心压根瞧不起她吧,但此刻又贪婪地想一口吞下她。他就是这样,什么都想要。

    她愤恨,张开嘴,咬他肩膀,要好好泄愤。

    他居然更亢奋,整个人极躁动,拉开她的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前。他将手指放进她嘴里,“吮一下——”

    她不解,迟疑,但照做。

    那一日,他在茶楼看她吃沙翁,舌头吮着手指上的白砂糖时,面上不动声色,体内早已翻云覆雨,直想当她舌尖上的砂糖。

    现在,他是砂糖了。砂糖在舌尖上融化。

    他指头沾满黏液,抽出来,湿漉漉地抚她头发,直至光滑后颈、肩背。他伸一小截红舌,像条狡黠的蛇,舐触她脸颊。

    “Now,I’mgonnabiteyou.”

    她是饱满的果实,肤色健康,脱掉果皮,才露出肉底白净的果肉,被他咬了一口又一口,最后剩下果核。他沾了满手果汁,衔含果核,她浑身战栗。

    单人床晃动,床头柜也震。柜面上,鱼缸里,两尾小生物,头尾相交,在水里卷起风浪。

    风浪过去后,程一清很快入睡,程季泽精疲力竭,却被外部世界干扰神经,无法入睡。厨房水龙头在滴水,天花板有发霉痕迹,墙壁上有些剥落。这是个跟他成长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

    整个杂志社都看到了,那个姓马的记者,每天接何澄上下班。年龄差不多,都住公屋,但马仔在深圳还有一间祖屋用来收租。罗湖那边,经济发展更猛一些,他家的租金又再涨一些。那次他提起,家人想趁现在深圳发展不错,把屋子卖掉。

    何澄吃惊:“卖掉祖屋?”

    马仔长相腼腆,说起话来不好意思地挠头,更显拘谨。他说话轻声细语,说是爷爷那辈已在香港,深圳那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姑婆。前几年姑婆去世,那套房子除了租出去,也没人会回去住。“家人说,反正深圳房价到不了香港的高位,怕是再来一次金融风暴,再继续折旧下去,就卖不掉。还不如现在卖了划算,给我在香港买屋结婚出分力。”

    马仔虚心要听何澄意见,但她现在有社会阅历了,不轻易指点旁人家事。万一说得不好,以后人家可是要怪你的。三十年前,深圳还是渔村呢,以后的事,怎么好说?她笑笑:“我没什么想法。”

    马仔却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觉得,婚屋买在哪里好呢?我想优先考虑以后小朋友升学。”

    何澄假装没听到,指着前方7-11便利店,说我去买瓶饮料。就在这时,从便利店里走出来个女人,热情地向他们这边打招呼。何澄认出是之前自己采访过的美容院老板娘。

    老板娘走过来,何澄正要跟她打招呼,却见她直奔马仔,“大记者!这么巧!什么时候再来我们那里采访啊?”马仔笑笑,说不是上月才做了一个专访,刚刚见报吗。老板娘笑,说前段时间我们负面缠身,分店生意受影响,刚签约的港姐冠军也想毁约,还好你那个专访出来得及时。

    两人说话时,何澄在旁枯立,而老板娘终于留意到她在,也热情地跟她伸手抱抱,说声好久不见,但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很快又跟马仔聊开了。过去何澄跑财经新闻时,老板娘也这般热情,常约她出来吃饭饮茶,但后来何澄被安排做街坊新闻后,老板娘便不再约她。

    人的时间跟精力都有限,谁会分给不值得的人呢。

    当初何澄以新人之躯领取新闻奖后,杂志社里人人对她态度友好,让她有种众星捧月的错觉。但她跟前辈公开闹翻后,众人又对她避之则吉。人们都以为她跟马仔一起。但事实是,杂志社里没人愿意跟她一起吃饭。邬玛中午只吃沙拉,茶水间琴姐自己带饭。能够跟她一起吃饭、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个追求者了。

    马仔跟老板娘告别,问何澄还去不去便利店,何澄摇头,说不想喝了。马仔笑笑:“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何澄说:“人心都会变,何况是一个念头。”

    此时两人正走在弥敦道上,路边红灯亮,他们站在那里等过马路。前方拥堵,马路边排了长长车龙,马仔说自己最近打算换新手机,何澄注意力却落在附近一辆黑色大G上。车窗降下,程季康从车厢内往外看,注视着她。许久不见,他头发剪短了些,但人看起来很疲累。

    马仔连声唤:“何澄?何澄?”

    “嗯?”她回过神。

    “你觉得怎么样呢?”

    “什么?”她失神,又认真地敷衍,“你决定就好。”

    马仔沉默片刻。对面红灯变作绿灯,身边人流开始涌动。他无声地过马路,何澄也快步跟随。到了马路另一边,何澄小心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没认真听。你在问什么?”

    “刚才那个,是程季康吧?”

    何澄想撒个谎,把这事含糊过去,但嘴角动了动,说不出话。

    马仔说:“杂志社不少人传闻,你跟他有路

    指有关系,有一腿。我觉得不可能。不,我不是觉得你比不上艺人模特,入不了他眼。我是认为,你这样清清白白一个女仔,怎会跟那种男人——”

    “程季康他不是什么那种男人。”

    她这话脱口而出,又静了一下。马仔也安静片刻,而后微笑。“我就知道,如果你当真跟他一起,一定是出于真心,不是为了钱。”

    “不要说了。”她走到地铁站口,面朝马仔,“谢谢你。但正如我过去说的,你真的不用再送我。”

    马仔苦涩地笑笑,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何澄不语。

    “过去你也这样拒绝我,我以为只要坚持,就一定可以打动你。但现在我知道……我的对手太强大。我只能退出这个游戏。”

    何澄心想,男人可真会为自己找借口。

    她曾在超市,偶遇过马仔跟他母亲在货架另一边聊天。母亲追问他何时有女友一事,他说,自己已物色到一个合适人选,“长相清纯甜美,为人简单,做家务勤力,最重要的是,不像其他港女那样物质,要车要楼。”她步入地铁站时想,马仔将他自己美化了,也一度将她美化了。

    港铁冷气开得足,这站人多,何澄站在队列里,安静地等待先落后上。她心里藏着事,钱包掉了都没察觉。出站后接到电话,又折返回去拿。就这样一来一回,到家时已是晚上。

    拐过转角,路边泊一辆熟悉的车,车旁立一个熟悉的人。何澄停下脚步。那人也从阴影处走出来,向她行去,路灯映出他的脸。她曾经捧起这张脸,无声地在上面亲吻。吻他浅浅的胡茬,吻他眼镜架跟耳朵上接触的地方。

    程季康问:“拍完拖

    拍拖,即约会

    回来了?”

    她以问题回应问题,语调冷静:“关你什么事?”

    “是去食饭?行街?还是睇戏?”

    “我上了一天班,很累,想回家。至于我今天做过什么,没必要向你交代。”说罢,何澄径直往楼宇大门走去,却被程季康一把拽住手腕。

    他说:“你告诉我自己有了新开始,让我不要打扰,不要破坏你的幸福。我相信你,因此一直忍耐。但今天,我终于亲眼见到你和他一起——你们连男女朋友关系都不算吧?”

    “我们正在发展。”

    “发展到哪一步?”他轻笑,有些看轻的意思,“我想知道,到底哪一步会让两个本该亲密的人,连手也不拖,隔着点距离,客客气气地说话。”

    何澄表情极度冷漠:“哪一步都与你无关,更加不需要向你交代。”

    “好,那我问一件跟我有关的事。”他点头,“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连他叫你都没听到?”

    “我——”她开始胡扯,“我在看广告牌。”

    “什么广告?”他凑近,“说不出来?”

    她看到他衣领松开一粒扣子,露出喉结,她曾经用手摸过这里。她有些走神,而他迅速地拥吻住她。熟悉的气味笼罩住她。跟他分开后,她偶尔在人群中闻到这支古龙水味,繁华街市里,人潮汹涌中,她思念亦如潮涌。

    一如此刻。

    但她再不是感情大于理性的人,妹妹跟她说,做好决定,买定离手,不再回头。深吻中,她推开了他。“对不起,你这个游戏,我玩不起。我想趁自己还没遍体鳞伤之前,趁自己还没被你玩腻之前,趁我们之间还停留在最美一刻时,趁我还没成为无法过普通日子的人之前,结束吧。”

    何澄转身往家门口走去,远远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辨认出是妹妹声音。扭头去看时,瞥见程季康仍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她滞了一下眼神,才缓缓往声音去处看。

    然而车头灯亮光一闪,晃到她眼睛里,她擡手遮挡之时,听到尖锐的刹车声跟女生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