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蝶”百货店这时已经闭店,店员大都回家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店主蛟岛和会计正在统计货款。
算完帐,蛟岛用橡皮筋把钱束扎好,刚要放入手提保险盒里。突然一个陌生男人闯进屋来。天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那个人一进门便把乌光锃亮的手枪对准了蛟岛和会计。
“把钱拿出来!”那男人不动声色地命令道。
那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着茶色短大衣,衣领竖立着。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紧紧握着一支手枪。
会计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企图偷偷地挨近警铃。那男人一眼看穿了他的动机,冷不防用枪身猛击他的头部。只见“吭哧”一声,会计瘫倒在地上了。
“混帐东西!”那男人骂了一句,还轻蔑地“啧”了一声。
蛟岛的脸色变得象纸一样白:“别,别杀我。″“我只要钱,不要你的命。”那男人说着把五十万元左右的货款漫不经心地塞进了衣袋。然后,他笑嘻嘻地说,“喂!气恼的话,怨这个社会吧。我干这种事,归根结底一句话,因为社会不好。”
那男人说完这句话,使和来时一样,象幽灵似地消失了。
那男人消失之后,蛟岛一个箭步窜到电话机眼前。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警车、救护车相继赶来。会计马上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他的生命虽然没有危险,不过脑袋上还是缝了好几针。
警察听蛟岛介绍了遭劫的情况后,立即问道:“那个家伙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四方脸,浓眉毛,是不是?”
蛟岛略一愣,“对,一点儿都不错。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罪犯家住在哪里,姓什名谁啦?”他心怀侥幸地反问了一句。如果情况是这样,也许被抢去的五十万元还能追回来。
一位中年警察晃着脑袋。“不。知道的没有这么清楚。昨天和前天曾连续发生抢劫案,估计都是那个家伙干的。最初是酒店,其次是家俱店,今天又抢了你这儿。”
“真是一个人干的?”
“大概不会错吧。因为长相、服装、手法完全一致。而且抢完钱后,都要留下几句什么‘社会不好’之类的话语。”
“既然是一个人干的,有这么多线索,可能容易逮住他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正绘制侦缉像片,希望你也协助一下。”警察说。
次日,铰岛被叫到侦察总部。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也来了,一同协助警察绘制罪犯的侦缉像片。
往常,绘制侦缉像片时,目击者之间往往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分歧,意见很难统一。而这次绘制工作异常顺利,目击者们无任何争议。
其原因有下列几点。
一、因为罪犯的容貌颇具特征。四方脸,浓眉毛。所以每个受害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二、罪犯连续抢了三家,因此受害者提供的形象鲜明准确。
三、罪犯连续三次作案衣着完全一一样。而且逃走前留下的话语也大致相同。
四、罪犯在明亮的灯光下,毫不掩饰自己的面目,连口罩、墨镜都没有戴。
头两条可以认为是本案的幸运,而后两条则出乎寻常,耐人寻味。侦缉像片绘成之后,在侦查总部的刑警中间,后两条成了议论的中心。
“实在莫名其妙。”一名刑警歪着脖子说。“茶色短大衣,白手套,手枪,临行留言。这个罪犯简直象在演戏一样,这一切不象是故意让人们记住他这个演员吗?”
“是的,三次都满不介意地把嘴脸暴露在亮处。作为罪犯,这一点确实异乎寻常埃戴上一副墨镜,或者捂上个大口罩,相貌就变得难以辨认了嘛。况且现在这个季节,既使戴上大口罩也不足为奇呀。”另一名刑警也面带困惑地附合着。
“这也许是罪犯的一种独特的习惯吧。”又一名刑菁提出自己的疑问:“他在其它方面却十分谨慎哟。例如三次作案都戴着白手套,没漏过一回。说明了他不想留下指纹。”
“为什么面部可以随意让人看,而绝不留下指纹呢?按理说面部和指纹同等重要啊,应该用墨镜、口罩把面部遮住才对呀。”
“难道是企图叫人们记住相貌,尔后作整容手术改变脸型么?”
“可是,现在的整容技术,不可能完全改变脸型。再说整容医院见到通缉像片,不就一下子败露啦。整容这一点说不通。”
后来,议论百出,众说纷纭,但没有结论。
然而,刑警们并没有因为罪犯的行动有些让人费解,倒认为这次连续抢劫案难以侦破。由于绘制成了侦缉像片,三个案件的受害者都异口同声地说和罪犯一模一样,所以刑警们反倒觉得破获此案是轻而易举的。另外,从犯罪者的心理来分忻,罪犯完全可能在近日内犯下第四件罪行。那时候,将是该犯的落网之日了吧。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吧?”一名刑警瞥了一眼日历乐观地说。“今年剩下最后一天了,争取年内逮住这个罪犯。”
京子和森口乘十二月三十日的夜班车前往东北的K站。由于去东北地区滑雪和回乡过年的旅客,列车上拥挤不堪。虽然这样,因为两个人很早就来排队了,所以占到了两个靠窗的席位,他俩对面而坐。他们把旅行包塞到座位底,又掏出那个请柬读起来。
一直到昨天,心里还总有点儿不踏实,生怕是某人搞的恶作剧,现在一坐上东北线的火车,仿佛旖旎的雪山风光近在眼前了。
“若是这家旅馆的设施和服务态度好,度蜜月时还去,好吗?”京子有些娇羞地对森口说。
这时,坐在森口身旁的一位女人,突然朝他俩搭汕道:“请问——”这个人年龄和京子相仿,身穿天蓝色的夹克,同样颜色的喇叭裤。脸上施着红粉,给人一种轻涪风骚的印象。“那是‘观雪庄’旅馆的请柬吧?”
“是埃”森口回答。
那女人微微一笑:“太好啦!”
“什么太好啦?”
“我也收到了同样一份,现在正是去那儿哩。”女人似乎不拘小带,用亲呢的口吻说着,把叠成两折的信封递给京子和森口看。的确和京子他们收到的请柬一个样。
京子迅速地瞄了一眼收信人的名字——太地亚矢子。“您姓夫陶吉?”
“这两个字读它吉,这个姓的读音有点稀奇吧。”太地亚矢子吃吃地窃笑。“二位已经结婚了?”
京子对于这种试探性的问话产生了轻微的反感,可是森口却笑嘻嘻地回答说:“我还是单身汉哩。”
“但是,我们明年秋天就结婚。”京子急忙插了一句。她也没料到自己的语气这般生硬。可能是由于森口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卖弄“我还是单身汉哩”的缘故,也许是见这个女人不太正经产生了戒心。总之,京子心里有些不自在。
“是吗?”太地亚矢子的脸上挂着微笑,“真羡慕你们埃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尊姓大名7”“我叫户部京子。”
“我,森口。”
“噢,京子小姐,小森口埃”
京子一听叫“小森口”这种称呼法,心里对这女人更加厌恶。森口本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滋滋地嘻笑着。京子又恼怒了。心里直犯嘀咕:初次见面,就在陌生男人的名字上冠以“斜字,如此轻浮,肯定是酒巴、夜总会里的女招待。
京子并非对女招待抱有成见,这样随使地与陌生男人用亲呢的口吻搭话,虽然可能是出自习掼。不过向森口献媚确实令人反感。
“小森口做什么工作呀?”她还一个劲儿地那么叫着。
京子心想,假如森口这时候顶她几句就好了。但是森口依然笑嘻嘻地对那女人说:“微不足道的小职员呗。”
“职员也是我们那儿的常客嘛。”
″常客,太地女士作什么工作?”
“请猜猜。”
“不好猜。是酒巴的女招待?”
“非常遗憾。”亚矢子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膀,随后拿出一张椭圆形小名片递给森口。
京子故意装出不屑一看的神情,森口一看,傻乎乎地“蔼—”了一声,便把名片递给了京子。
新宿·紫土耳其浴室·亚矢子
京子一见“土耳其浴室”几个字,就仿佛强烈地感到一股性生活的味道。大概是关于浴室内幕的报道读得太多了的缘故吧。
车箱内人多嘈杂,暖气放得太足,使人觉得闷热。“真热啊!把鞘缸又遄琶纪罚?讶チ思锌耍?皇O乱患??隆Q鞘缸诱馐钡奶逄?偈北涞檬?指挥谂?悦溃?幻?卤恋媒艚舻囊欢愿吒咄蛊鸬娜榉扛裢庖?俗⒛俊?
京子本来也打算脱掉上衣,不知怎么解扣子的手又停止。她看着丰满的亚矢子,有些嫉妒。京子自己安慰着自己:哼,准是戴的假胸。
亚矢子用染成银色的手指,点燃了一支香烟:“为什么选中我们呢?”两眼望着京子和森口的脸说,“如果来的全是我们这样一些年轻人就好啦。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常”“旅馆是为了宣传嘛,怎么能光请年轻人呢?”不知怎的,京子总想反驳亚矢子的话。
亚矢子没有争辩,点了点头并附合地说:“可也是埃”她把脸朝向窗外,突然大声叫了起来:“雪!”
通过列车上的灯光看去,那窗外变化无穷的雪景隐隐绰绰,别有一番风韵。不知不觉中,列车驶进关东平原的中心了。
京子紧紧地把脸贴到车窗玻璃上,欣赏着外面的夜景。啊,辽阔的原野,银装素裹。松柏变成了银白的珊瑚,屋顶都戴上了漂亮的雪帽,太美了。今年东京还未降雪,所以京子着了迷似地欣赏着夜间的雪景,很快把对太地亚矢子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过白河不久,京子他们乘坐的车箱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四个一起的年轻人,占据着座位酗酒闹事,并殴打了一位好言提醒他们的中年男人。混乱的车箱里,出现这类事情是家常便饭,其它的乘客们佯装不知,置之不理。京子和森口也仅仅是从座位上站起来,踏起脚瞅了一眼就又马上坐下了。亚矢子也只扭了一下头,嘟哝了一句:“胡闹!”三个人都立即忘却了这场小风波。亚矢子合上眼睛睡着了。
“讨厌!”京子嘴巴凑到森口耳边悄声说道。
“讨厌什么?”
“和土耳其浴室的女人在一起呗!”
“唉呀,那有什么。”
“你当然没有什么啦。”
“哎?”
“被这种女人一口一个叫‘小森口’地叫着,你就象丢了魂儿似的。”
“别瞎说!”森口轻轻地耸了耸肩胛。
京子还是不太放心,又抓紧时机叮嘱着:“你若是对她再这么暖昧的话,我可不依啦。”她说完之后,可能心情舒畅多了,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列车已快到K站了,窗外晨光熹微。
K站是个小车站,在这儿下车的旅客包括京子他们才五六个人。一走出剪票口,车站前面横着一条小商店街。天虽然没下雪,但是满地的积雪都结成了冰。
东京的大街小巷,早已是一派年尾的繁忙景象,而这个小镇,仿佛还在雪中鼾睡。仅仅那些装饰在商店门前的松枝,告诉人们今日是除夕了。
“原来是乡下。”森口喃喃自语道,但声音中没有失望的色彩,倒不如说他因为游客稀少而感到高兴。
“真冷呀!”亚矢子仍大声地吵着。
京子挽着森口的胳膊对他说:“该给旅馆挂电话了,好快来接我们。”森口用车站的电话,按导游上的号码给“观雪庄”挂了电话。
这期间,亚矢子好奇地看着土产商店的陈列橱窗。
京子身体紧贴森口,倾听着话简中传来的声音。
“我是‘观雪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森口和京子不由得相互注视了一下。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旅馆老板都是些老头儿呢。
“我们是接到请柬而来的。”森口说。
“贵姓?”
“森口,还有户部。另外太地亚矢子女士也一起来了。”
“您们正在车站吗?”
“嗯!”
“马上去接诸位。不过,说马上,起码也要过两个小时左右。”
“两个小时?“
“嗯。正如导游册上写的。由于雪深,只能用履带式走雪车去接。这期间,请您们到站前茶之屋餐馆休息。我已经跟那里打过招呼啦。”
站前“茶之屋餐馆”就在车站对面,所以,一抬头就看见了。京子和森口催促着光瞧不买的亚矢子,快步朝餐馆走去。
大概因为是清早,餐馆里没有顾客,但是店里却生着一个很旺的火炉。
五十二、三岁的店老板热情地迎了出来,森口一提“观雪庄”,他马上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听‘观雪庄’说过啦。敝店虽然作不出什么名莱,但是诸位喜欢吃什么,请毫不客气地吩咐。‘观雪庄’交待过,一切开销统统记‘观雪庄’的账。”
“是吗?那么,我来一份这个店最贵的饭菜。”亚矢子眉开眼笑地说。
“我们是不是跟她一样要?”森口小声地问京子。
“别处处显得那么市侩庸俗。”京子这么说,既是为了教训森口,更主要是为了刺刺亚矢子。
结果,亚矢子订了800元的炸猪排盖交饭。京子和森口只要了价钱一般的200元的客饭。
店老板吩附伙房后,自己坐到火炉旁,陪着三位客人聊天。
“乘刚才那趟车来的?”
亚矢子“哎”了一声,并点了点头。接着她好奇地打听道:“‘观雪庄’的主人,是怎样一个人呀?”
“怎样一个人,嗯——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汉哪。不过,在那种深山里开设旋馆,可能多少有点古怪吧。”
“年轻人?”
“二十五、六岁。”
“美男子?”
“这个嘛,是个美男子吧。听我的丫头那么说过。”
“有妻室吗?”
“没有。据说是单身汉。”
“嗯——。”亚矢子用鼻子发出妍声娇气的声音。她那副娇态,似乎表示她开始对年轻独身的旋馆主人发生兴趣了。
京子一见她那轻浮下贱的德行,立即就蹙起了双眉。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她不纠缠森口,却值得庆幸哩。
菜饭端上来了。森口边吃边和店老板聊天。
“走雪车从‘观雪庄’开到这儿,说是要两个小时?”边吃饭边讲话是森口的习惯。京子很不喜欢他这一点。
“差不多得用那么长的时间埃因为‘观雪庄’在深山里嘛。”店老板说着话,一边往火炉里加煤。“一到十月末,一般车辆就不通了。这一带雪很深,只有走雪车才能通行呀。”
“这一带只‘观雪庄’有走雪车?”
“是的。我们这个镇想买一辆,可是穷乡僻壤,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么说,一旦旅馆的走雪车发生故障,我们不是回不来了么?”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不必操心。还有电话哩,再说用滑雪板也能滑到这儿嘛。”
“困在雪中才有趣喔。”亚矢子插了一句话。
京子虽然没有吭声,不过心想,如果真被困在雪海之中,一定充满神奇浪漫的色彩。
过了两个多小时,店外传来“咔喳咔喳”的履带声响。
“走雪车来了。”店老板说。
三人离开火炉,来到屋外。
走雪车停在离餐馆五、六米的地方。屐带,甚至车身上都沾着雪,仿佛在炫耀途中的积雪深度。
车门开了,走下一位高个子青年。纯白色毛衣穿在他身上,既合时又合身。
他慢慢走近三个人,热情地招呼道:“啊!欢迎!欢迎!我是‘观雪庄’的早川,欢迎诸位来作客。”
他们谢过店老扳,一行四人先后钻进箱式走雪车里。里面较宽敞,可以舒舒服服地容纳五六个人。暖气装置把车箱烘得暖乎乎的。
“这辆车和日本南极探险队用的一模一样。”早川发动着车,一边洋洋得意地向三个人介绍道。
最近才领到驾驶执照的森口,特意挪到助手席,观察着早川开车的动作。
“跟普通汽车有点不同呀?”森口发问道。
“和坦克一样,容易操作,机械简单,所以故障也少。”早川笑了笑回答说。
亚矢子露出对走雪车的机械毫无兴致的表情,眺望着车外的雪景。突然间,她朝早川的背影发问道:“您按什么标准选中我和他们来‘观雪庄’作客呢?”
早川目视看前方,反问了一声:“想知道那个标准吗,“亚矢子把手搭到司机坐椅背上,下巴搁在手上。“嗯。非常想知道。”
“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打算暂时保密。”
“为什么?”
“因为想叫你们当谜语猜。”
“猜谜语?”
“嗯。我这次只招待六位家住东京的客人,并非胡乱点名的。由于六个人中有一个共同的理由,所以才被选中。这一点,我希望诸位在回去之前猜猜看。”
“猜中了怎么办?”
“是埃谁猜中了给谁十万元。“
“十万元!”亚矢子的眼睛闪烁着亮光,京子瞧不起!也那副贪婪的样,心想不愧是招待行业的女人。可是,京子自己也觉得十万元确实诱得人心旌摇动。已临近婚期,钱是愈多愈好哇。森口此时此刻的心情肯定也一样吧。
亚矢子睁大着眼睛向上瞧着问早川:“就是说,我和这二位之间也有某些共同点罗?”
“完全正确。“早川点点头。
京子和森口四目相视。心想,我们和浴室女郎到底有何共同点呢?京子不愿意拿自己和太地亚矢子这类女人相提并论,另一方面又渴望发现和她的共同点,十万元还是具有很大魔力呀。
“有什么共同点呢?”森口歪着头苦思冥想。“不好猜埃低薪职员,女办事员,浴室女郎,职业不象共同点呀。”
亚矢子说。“是不是年龄一样?我二十四,明年是我的属相。”
“我二十三岁。”京子为了强调自己比她小一岁,大声地说道。
“我二十五。看来年龄不是我们的共同点。”
“唉!实在猜不出来了。”亚矢子遗憾地耸了耸肩膀。
森口抱着胳膊,寻思了片刻。“也许是——”话刚一出口,又象不好意思,便“嘿嘿”地笑起来。
“是什么?”京子看着森口的脸,“别装腔作势了,痛痛快快地说吧。”
“算了,不说啦。免得招惹大家扫兴。”
“看来是个有趣的想法吧。”早川朝后视镜中映出的森口笑了笑。“有什么高见,讲出来听听不好吗?”
“本来,我猜着猜着,忽然想起一本外国推理小说。”
“什么倩节?”
“某孤岛上,几位游客一个一个地被杀害了。乍一看,尽是毫不相干的人,而他们为什么连续被杀害呢?”
“为什么?”
“因为那些被害者曾在某地无意中得罪了凶手。”
“少胡说八道!”哀子赶忙捅了捅森口的腋下。“照你这么说,我们简直是象为了被杀而来的了。”
“所以,我才不想说出这个想法,怕惹得大家扫兴嘛!”
“真叫人毛骨悚然!”京子还在生气。
早川出面调解一番。“作为故事阅挺有趣。那么,三位有没有干过令人憎恶的事呢?”
“我没有。”
“我也是。”
“当然我更没有啦。”亚矢子说道。
早川哈哈一笑,“那么,就不可能发生那部小说里出现过的事罗。”
“不会的。“京子点着头。
早川又问:“诸位从前来过这儿吗,”
三个人似乎按照口令似的一齐摇了摇头。
他们的态匝仿佛正中早川的本意。“那么说,更没有问题了。我从来没出过远门儿,因此咱们之间是无瓜葛的呀。““算了,不谈这些吧。”森口难为情地转变了话题。“有人比我们先到吗?”
“只到了一位。”
“怎么样一个人?男的?”亚矢子在一旁忙把话抢过去问。
早川对她这种问话感到奇妙,笑着答道:“男青年,他姓矢部。月薪职员。当然跟诸位一样,是东京人。”
“美男子?”亚矢子对青年男人总是十分敏感。
“是个时髦青年埃”早川边笑边说。他忽然表懵变得严肃起来:“可是,那个人有些郁闷不乐,看来有心事。”
“噢。”
“我本想问一问,怕有失礼貌,也就没吱声,真有点担心哪。作为我来说,多么希望全部来客在一起,都高高兴兴地渡过新年啊!”
“那么,包在我身上啦,保准巧妙地替您探听出来。我这个人哪,最擅长解决男人们的烦恼。”亚矢子朝着后视镜中的早川频送着秋波。“他一定是失恋。”亚矢子非常自信地说。
京子厌恶地盯着说话的亚矢子。最初向森口,其次是向旅馆经营者早川献媚,现在又对尚未见面的矢部先生发生兴趣了。哼,这类轻浮的女人还真不少哩。也许这些人生来就轻佻,凡是眼前出现的男人,如不一个不漏地送去几个秋波,就不自在一样。
布满积雪的山路越来越陡,走雪车开始吃力地爬坡了。山路两旁的积雪宛如陡峭的绝壁,走雪车就在这雪白的峡谷中前进。悬挂在天空的太阳已经被挡住了。雪在履带下“嘎吱”作响。这情景真有点儿吓人。万一发生雪崩,连车带人将在瞬间被一口吞没。
京子忽然觉得雪是恐怖的了。雪,一多到这种程度,反而使人胆寒了。
亲木林被雪埋到了树梢,象是一片小树苗。远远望去,仿佛是一队队儿童在爬山。看来积雪已超过了两米。这种情况下,除了走雪车,任何车辆都将无能为力。
随着走雪车连续不断的颠簸,大家的屁股开始有些发痛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幢二层楼的建筑。那座建筑的一楼,有一半已经被雪埋住了,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座平房哩。那就是“观雪庄”旅馆。旅馆的周围,是白皑皑的世界。啊,真是一个天然滑雪场埃京子觉得是来到仙境一般。雪的恐怖,森口在车里说过的不吉利的话,雾时烟消云散了。
“美极啦!”亚矢子也大声叫着。
“只要客人满意,我就放心啦!”早川露出了笑容。
旅馆大门口的雪已被铲除了,三个人象通过坑道一样走进旋馆。
宽敞的大厅里摆着沙发、彩色电视机。一进去,温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但是,大厅却异常安谧。
京子望着前厅墙璧上的白桦林油画问早川:“服务员呢?”
早川摘下手套,放在暖气片上。“一个也没有。冬秋只我一个人照管。不过,请诸位放心。我做饭炒菜还有两下子,保证让大家吃得香甜。”
“没有服务员也好,大家都不拘泥。”森口多少有些奉承地说。因为免费招待这一点,总在他的思想意识里起作用。
“谢谢您的支持。”早川略微低了一下头,朝森口施了一礼。
“虽然不想给诸位造成不方便,但还是请大家在餐厅用餐。”
“好哇,这样更热闹。”亚矢子爽快地说,她马上着急地问早川。“矢部先生在哪儿?”
“也许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二楼共有八间客房,诸位就住在上面。一楼是这个大厅,隔璧是游艺室,对门是酒巴,另外还有浴室,滑雪板干燥室等,当然,餐厅也在楼下。噢,说不定矢部先生正在酒巴间里,诸位先喝点什么御御寒吧。”早川说。
京子他们随早川进入酒巴。这里象是家庭酒巴一样,设在房间的一角。柜台旁坐着一位男青年。他正边看电视边喝酒。
“这位是矢部先生。”早川向三个人介绍那位男人。那位男人没做出丝毫反应。
京子见这个人的表情,确实阴沉。从他那忧郁的神态中,很难看出他是不是失恋。有的男人,生来就喜欢绷着面孔。
早川走进柜台里,为京子等人配制饮料。亚矢子要了怀威士忌苏打水,她一点一点地抿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矢部的侧面。
矢部一口干了怀巾的酒,旁若无人,默默地上楼了。
亚矢子目送着他的背影对大家说。“他一定是失恋。”
早川轻轻地扭过头来。“我看他是因为别的事在伤脑筋。”
“不。绝对是为女人的事。咱们打赌好不好?一万元怎么样?”
早川一笑:“我倒是喜欢打赌。不过,即使我赢了也不能要客人的钱。当然,我输了给您一万元。”
“这叫什么打赌哇!”
¨那么,我赢了的话,请您签字,留作你我的赌博纪念。”
“我的签字顶什么用?”
“一位年轻漂亮小姐的签字,可是珍宝埃”“哈哈……”亚矢子放肄地大笑起来。
京子对这种场面感到乏味,便离开酒巴进入了游艺室。
游艺室里只有一组“地秋”。京子在公司里是地球俱乐部的成员,她一见着它就产生了兴趣。她刚换上室内备有的球鞋,森口端着酒怀走了进来。
“一起玩不?”京子问他。
森口点点头。“好”,却又奇怪地“哎——”了一声。“这一组只有九支靶棒呀,本来不是应该有十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