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她就是个傻姑！
“哎呀！这已经是被你吓跑的第5条鱼了。”
老爷子捏着杆儿，戴着渔夫帽，望着水面埋怨。
应晴吐了吐舌头，收声。
她刚义愤填膺地对着老爷子又吐槽了一遍配电脑的事。
老爷子见应晴安静了，这才缓缓开口道：“不就是一台电脑？五千年来，人类没有电脑的时候，不也都活得好好的？”
老爷子当她“网瘾少年”。
他是忘了自己昨天夜里玩剑侠情缘玩到凌晨三点的事了。
但应晴，真不是。
“郑伯伯，说出来您都不信。以前我在北熊的时候，最烦他们天天叫我洗码。”
应晴坦白道。
“但这两天，我又手痒得不行！现在就是马路上看见汽车的车牌号，我都恨不得把上面的数字抠下来洗洗。”
“噗！”
老爷子没忍住，笑喷。
他自己吓跑了差点钓上来的第7条鱼。
“真是个傻孩子。”
“郑伯~~求您了！您就帮我这回吧。”应晴实在是没办法了，苦求。
老爷子出于对应晴上进心的认同，只得无奈地答应，道：“好吧，好吧！”
说着，他调了一根更短更细的鱼竿，重新勾上鱼食。
“应晴啊，你看这根鱼竿，猜猜它多少钱？”
应晴全神贯注地看了看那根鱼竿，比起刚才老爷子觉得那根拉风杆儿，可差远了！
于是，她随口猜道：“几千？上万？”
“85万。”
老爷子低沉着嗓音，告诉她。
“乖乖我滴个天仙四舅奶奶！”
应晴捂住自己“乒乓”乱跳的胸口！
这是有钱人的汇率又提高了么。
“郑伯，请不要刺激穷人！您……您这是举了了一台车在手上啊。”
应晴重新打量那根平平无奇的竿子，心里还是不服，质疑道：“也不是24k纯金打造啊？难道它里面安芯片啦？”
老爷子微笑着摇摇头，继续钓鱼。
应晴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安静地盯着那根鱼竿，冥想。
这时，鱼竿儿动了！
老爷子潇洒一拎，只见一条至少十斤重的大鱼，稳稳咬在鱼钩上！
鱼之重，鱼竿都给压弯了。
鱼之大，一锅肯定炖不下！
应晴赶紧擡屁股上前帮忙。
老少二人，鸡飞狗跳地忙活了半天，才将那只热烈挣扎的“鱼王”给卸到桶里。
“哎呀妈呀！这鱼成精了吧！可累死我了！”
应晴瘫坐在小马扎上。
这时，老爷子才摘下帽子走过来，递给应晴一瓶矿泉水。
“现在知道这竿儿为什么值85万了吗？”
应晴拧开水，仍然摇头。
老爷子像捋剑一样捋了一下那根黑色细竿儿，说道：“这根鱼竿，其实什么特点都没有。里面既没有芯片，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GPS功能。它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鱼竿。”
老爷子心平气和地继续：“但它，有一个特点，质量特别好，韧性特别足！广告语是：永远不会断的鱼竿。”
应晴听了半天，反复确认，感觉老爷子应该是也没辙，在对她泼鸡汤。
“郑伯伯，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像这根鱼竿儿一样，有韧性，百折不挠，对吧？”
应晴不愧是九年义务教育语文体系喂大的小镇做题家！
这中小学生命题作文的僵化思维，一有机会就疯狂冒头。
老爷子怔怔看着这货，半晌没说话。
他突然醒悟，应晴这家伙，或许连郭靖都算不上。
她就是个傻姑！
“知道那个大肥鱼为什么躺在那里吗？”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火气一下上来了，“因为它不懂得闭嘴！”
见老爷子恼了，应晴赶紧对着自己嘴做锁拉链的姿势。
鱼不闭嘴，她闭嘴，行了吧？
应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继续听老爷子说。
“对真正的强者来说，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层出不穷花里胡哨的功能。大道至简。他们更需要的，其实是避险功能。”
应晴有些开窍，老爷子没有泼鸡汤，而是在拿话点她。
她消化了一下，才抿了抿唇，然后没有接着鱼竿的话题，而是另起一行，道：
“就像北熊，其实它在业内清洗数据的能力也一般，但就是因为他的数据安全做的好，所以保证了稳定的订单，在业内站稳了脚……”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所以，我想要在何人可办公室安电脑的想法，简直就是拿竹竿儿在桶老虎的鼻子眼儿？”应晴神色凝重地低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根本不需要我用电脑帮他整理资料和储存合照，这些都不是他的需求。他对我的需求仅仅是——”
应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真相已经在她心头浮现。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何人可之间的距离又隔远了一些。
“卢雅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她明白了，但是不认，所以才出走，彻底离开了何人可。”
老爷子坐下，娓娓和应晴对谈道。
“让我、我也不认啊！”
推人及己，应晴也跳起来。
“何人可，他需要的，难道就是身边有个乖巧的、永远闭嘴的草包木偶吗？”
真相太伤人，应晴本不想说出来的。
她对于何人可来说，就像那根鱼竿，永不折断但也没有其他功能。
并且，她还不值85万。
他希望她永远保持老实本分，不要多事，更不能作出危害他事业的事，更别提插手他的事业。
也许，这就是何人可“官宣”应晴的原因。
老爷子没吱声，他也很无奈。
“应晴，请你相信我。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非我所愿。”
老爷子对应晴说话的语气，一下子绵软下来。
“何人可为了做成河豚，一直以来，都是铁石心肠。卢雅是最后一个被他踢出局的，至于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创业伙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路走来不知道被他‘活埋’了多少。”
最后，老爷子幽幽然总结了一句：“他再这么下去，都没人味儿了。”
说完，又摇头：“哎，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面对老爷子突如其来地黯淡，应晴内心百感交集。
她本以为，何人可出身世家，还能创业成功，应该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父母哪有对他不满意的？
在家庭里的地位，应该被捧得高高的。
毕竟，无论是大家族还是小家庭，谁有钱谁说了算嘛。
她望着平时“顽劣不恭”的老爷子，此刻失落得像个大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再提那台电脑的事，显然已经不再合适了。
她擡起眼眸，问老爷子：“郑伯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老爷子苦笑一声，转过脸，神色又恢复了如常，将手里那根85万的鱼竿交给她。
“放手去做。我不会选错。虽然它平平无奇，但确实能钓上大鱼。”
……
从钓场回来以后，应晴满怀心事地回到了何人可的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怎么碰过手机。
而是痴痴地盯着四四方方的天花板发呆，有时又用脚轻轻踩一踩脚下的地板。
过去她只觉得这件办公室的装修简奢、精贵，但现在，老爷子的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了耳鸣，一直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
这脚下的每一块地板，也许背后都是没有感情的何人可，灭了那些曾经的对手、朋友，换回来的。
“你还在那儿傻杵着干嘛？一上午去哪儿了？”
何人可间隙时，发现了应晴的失魂落魄，以为她还在为装电脑的事生气，于是呼唤她道。
应晴愣了愣神儿，才回头：“哦，陪老爷子钓鱼去了。”
何人可听了，没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茶杯里，没水了，起身正要去倒。
应晴腿虽然坐麻了，但脑子没麻。
反正枯坐着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我来吧。”她殷勤地上前。
一杯热腾腾的龙井，扥在何人可桌上。
他盯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摸，一切不小心，茶杯推移，茶水飞溅出来一点。
“没事，我来擦。”
应晴温柔可人，抽出纸巾，低头就开始擦拭。
但，突然！
她死盯着何人可手底常用的鼠标，发现了和往常的不一样。
这些天，他一直用暖鸭的春风鼠标。
因为何人可的手指特别好看，所以应晴每次来“红袖添香”，都格外注意他的手。
她不会记错！
但现在，何人可手掌底部，压着的，明明是一个没有logo的半成品鼠标。
“你看什么呢？”
何人可感知，擡头。
应晴的疑虑僵持在脸上，但她想了想早上老爷子和她说的“避险功能”，还是闭嘴当了不咬钩的鱼。
“我看你手好看。”她道。
“那要不要借你摸一下？”
何人可专注于工作，嫌弃地“调戏”。
压抑许久的应晴，突然来了恶作剧的兴致。
她狠狠用力拍了何人可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背一下，敲得他吃痛！
“蚊子！”
“应晴！你是不是有毛病？”何人可果然怒了，“25摄氏度恒温恒湿恒氧的河豚大楼！哪里来的蚊子？！”
“是你叫我摸的，略略略。”
应晴扮着鬼脸跑了。
等应晴再次翻出自己的手机，绿泡泡上面竟悬着的98条消息！
亮瞎了她的眼！
啊这……
她想起，貌似从早上开始，她就光顾着和老爷子说话，没碰过手机。
这98条，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