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用魔法打败魔法
“老大，现在怎么办？”
梁易欢和刘放并排而立，望着外面黎爽和大家打成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刘放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但法不责众，他也不好发作。
“这哪里是办公室？都快成天桥底下了。”
他望着人群中央焦点一样的黎爽，酸恨道。
平时午休时间，大家不是在加班，就是围绕着刘放聚餐，各种内卷，各种彩虹屁。
“奇了怪了！这黎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力？这才来几天啊。”梁易欢抱着胳膊，匪夷所思，“明明三令五申，晾着黎爽。可这……”
隔着厚厚的玻璃和百叶窗，黎爽红光满面地被几个同事围在中央。
“黎爽姐，你快帮我看看。我最近的数据老出bug，跟鬼打墙一样，是不是我这工位风水出了问题？”
“也不一定是风水出了问题，你什么星座？上升星座对水逆影响很大的。”
“爽姐，你发我的这个性格测验，我怎么做出来是i人，可我觉得自己明明是e人啊！”
“那你可要注意了，i人和e人的风水摆设是不一样的，别弄混了。弄混了就是自杀。”
黎爽从“办公室风水”作为突破口，很快破冰。
首战告捷，她掰折了公司给她的“冷板凳”。
黎爽望向刘放的办公室的时候，嘴角都会不经意地勾起一丝邪魅的得意。
办公室政治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影响前途；
比前途更让人担心的，是未知的命运。
唯一能打败职场强权的，是职场玄学！
而黎爽，最擅长的，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刘放隐隐觉得，这个黎爽似乎没有之前的应晴那么好对付。
应晴甚至都不用怎么PUA，她的内驱力就会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这个黎爽，就是个老油子。咱们不能用对付普通新人的那套对付她。”
“刘总，那怎么办？办公室总是供着这么个活祖宗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天我都别扭死了。”梁易欢面露难色，焦急地说道。
“你别扭什么？莫名其妙！”
刘放其实心里比她还急，但又恨铁不成钢下属沉不住气。
梁易欢低下头。
想了想，刘放还是决定直接掏箱底：“她不是没事干吗？那就给她点KPI。’蚁窝’那笔烂账，你让她去催。”
梁易欢先是点头，而后摇头：“蚁窝她搞不定吧……”
刘放直接打断，嫌恶写在脸上：“你还真指望她能把钱要回来？她不是上窜下跳得能吗？这么会来事儿，就找个更会来事儿的收拾她！”
“行！刘总！我现在就去把资料给她。”梁易欢会意。
刘放阴鹜的眼神透过百叶窗继续看窗外：“还给啥资料啊。她需要，自然会来找你要。到时候……”
“明白。”
梁易欢从刘放办公室出来，低下的头颅一下子就昂起来了，径直走到黎爽身边。
她不客气用指关节敲了敲黎爽的桌子，颐指气使道：“别玩了！干活！老大说，蚁窝的case，让你跟进一下。”
一听“蚂窝”二字，围在黎爽身边的同事各个像谈虎色变。
都一溜风地默默散了。
黎爽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但她目前连“蚁窝”是啥都不知道，只能先慢半拍沉默以对。
“你听见没啊？老大吩咐的。”
梁易欢看着无动于衷的黎爽，又高声命令了一遍。
“听见了。”黎爽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她淡定得令人发指。
黎爽本来也没拿这个梁易欢当回事。
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能把用了二十几年名字给改了的人，注定不会是什么狠角色。
梁易欢悻悻瞪着眼走了。
黎爽都搞不懂了，她天天都在办公室发泄情绪，怎么还有那么多情绪？
“管管，请教你个事儿呗。”
她走后，黎爽扭捏了一下动作，还故意夹了一下声音，想求助身边的同事，“蚁窝”到底是个啥？
谁知，管管完全像瞬间屏蔽了她一样，只顾低头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啥都不讲。
黎爽看着他那个庸庸碌碌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
于是，直接过去一把抽过之前送给他的“灵剑山”抱枕，放回自己的椅背上，自己靠！
“诶诶！黎爽，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
管管这才急了！猛然擡起头。
这回，换黎爽屏蔽他了，她直接将双手交叠在脑后，啥也没听见，仰面悠然地翘着脚。
无奈之下，管管想拿回“靠山”，只得鬼鬼祟祟地把椅子拉过来，凑在黎爽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黎爽睁开眯起的双眼，默默将抱枕抱在胸前，欲递不递地伸向管管。
“蚁窝虽然是家独角兽小公司，但是他们老板强势的不得了。你去催的这一单，其实去年十月份合同内容就全部走完了的。但他们老板就是挑北熊数据标注的某一项格式不符合国际标准，拒不付款。”
“不付款，就去要！服务都做完了。”黎爽有些疑惑地说，“什么国际标准不标准的不就是格式吗？又不耽误他事儿。”
“可不就是嘛。”管管也面露难色，“可是蚁窝横啊！他们的法务团队，号称：‘科技界的迪士尼’。迪士尼，懂不懂？”
“那你的意思是，这钱我要不回来？”
黎爽把抱枕递给管管。
“我可没这么说。”
管管立刻吓死了，慌张接过东西，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靠！
黎爽顿悟。
应晴的推测果然没错，这帮人开始跟她耍心眼了。
一下午，黎爽都蹙着眉坐在办公桌前转笔，苦思冥想这事儿该怎么办？
途中，她也想到去问梁易欢要“蚁窝”之前的资料。
但每次！
那点破资料，好像跟梁易欢的命一样！
无论黎爽怎么耐着性子跟她软磨硬泡，她都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她也不能说不给，不配合黎爽，但完全就是在挤牙膏，半天，黎爽也才拿到个“蚁窝”的品牌扉页。
黎爽有种让抠门男给自己花钱的感觉，那叫一个费老劲！
至于合同和当时相关的一些跟进流程信息，梁易欢则对她处处刁难，要她一项一项地提流程审批。
黎爽算了算，如果真的按梁易欢说的提流程，逐级审批，那么她这个礼拜之内能不能拿到全部资料还不一定。
还要阅读研究做功课，才能对症下药地去和对方谈判。
再拉锯扯皮，没一个月决定弄不下来。
但刘放对她提出的要求是，限黎爽10个工作日内搞定。
他还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财务要年中清账。
黎爽去跟刘放battle，提出了业务难点，希望他：一是能流程批快点，二是能再宽限一下任务时间。
谁知，刘放这老狐貍，竟然又开始了他擅长的“职场pua”那套。
“黎爽啊，不是我不帮你。你初来乍到，确实需要做一个项目，尽快熟悉公司的流程和业务。之所以把‘蚁窝’这个项目给你，就是公司器重你。这是公司的重点项目，大老板那都挂了号儿的。你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啃下来，别说公司里所有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连财务都会感谢你，帮他们把上半年的账做平了。”
刘放说得“正气”又“诚恳”。
“很好的一个锻炼机会。黎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语重心长地说完，他还特意轻轻拍了拍黎爽的肩膀。
刘放本以为，黎爽听完他这段话会“心热”，然后再头脑一热，就冲出去拼死拼活地干活。
但，黎爽不是应晴，不光没有丝毫感动，还当即就给他上了一课！
“刘总，我是新人，你对我失望是正常的。”
黎爽反手就是一个反PUA。
“为了您不生气，我希望您对我不要抱有过高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刘放愣了愣，他应该是从来没碰到过黎爽这样，又懂行又不给面子的，当下竟然有些懵。
黎爽把梁易欢那要来的零星的一两页资料，直接拍在刘放桌上，似笑非笑道：“刘总！公司的重点项目，就这点资料？”
“你可以提流程申请嘛。”刘放继续装前辈、装随和。
黎爽：“那行！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是吧？大老板那也挂了号对吧？做成了，财务法务也会感谢我是吧？好呀！我现在就出去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催，一个卡点一个卡点地喊，让他们全都配合我！”
“黎爽！你要干什么。”
刘放瞬间压低了声音，竟然被她说得有些发慌。
黎爽又不傻！
刘放画的饼，和那些渣男的一模一样。
高回报必然伴随着高风险。
人都会上当，但其实当当都一样，就是只想好的，对不好的另一面掩耳盗铃视而不见。
就像恋爱开始的时候，上头的一方，总会剃头挑子一头热，忘记做风险管控。
简言之，就是“蚁窝”这件事，黎爽办成了，同事们集体感谢她；要是办砸了，那同事们集体感谢她八辈儿祖宗！
同样，黎爽现在出去高调地催公司各部门的同事，看似实在积极推进这件事情；
但另一方面，也暴露了“蚁窝”的钱迟迟要不回来，是过去刘放部门的人，没有像黎爽这么“卖力”。
渎职导致了项目delay。
“高手，这是高手。”
有个声音突然在刘放的脑海里想起，他棋逢对手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对付渣男的办法，拿来对付渣上司也同样奏效。
黎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
这一局，他们没讨到任何便宜。